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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奇妇可居 完结-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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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娇就着棉袄将手擦干,不好意思地瞅着宋家两个女人忙碌,心中唏嘘。这灶台功夫看似粗糙简单,其实做起来,她还真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前世用惯了天然气,打个火哪里像这么原始社会还得用火石引燃?再说用油,这宋家用的也不是普通人家的菜油,而是图个节省,化猪油做菜。盐是官盐,贵得离谱,宋家人买不起则用盐石。那玩意儿用起来是连着小石头沫子一块儿下菜的,可想而知吃起来的味道。至于味精还是鸡精压根儿就没这普及概念,自然没有那层鲜味。
    这里头,火石是怎么用法如何技巧,所用猪油多少按菜量又是怎么个分配法,盐石如何用,她都一窍不通。在生活上,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像个九级残废。
    心口不免噎着一口不甘,以后必然得从零开始学起,学习在这社会如何生活。至少,在无人结伴的情况下,也不能饿死冻死才好。
    见自己确实有些碍手碍脚的,她也不在厨房里添乱了。只能趴在门边,看宋家二人如何操持家务。宋薇可没少睃来白眼,这小娃子别看与玉娇一般大小,个子还没玉娇高,可那说话神色老气横秋,时不时与宋家大阿嫂嘀咕,逗得老母亲切地笑。
    她看在心中,吁了口气,慢慢地就退了出来。
    宋宽正拨灯芯,那段棉芯上已经厚厚地结了层油,烧得十分幽暗,但重在不浪费油。他半抬眼,瞅着暗处挪过来的身影,微微笑了起来:“以后就习惯了。”
    玉娇心头一愕,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中所想再一次遭到了宋宽看穿。她并没有挪过去坐,只是隔着昏暗在远处问他:“你每日读书并不为考取功名,这是为何?”
    宋宽将视线落回书上,淡语答道:“你不是我,何以知道我不为考取功名?”
    “……那就,是了?”她揣测,其实宋宽还是有进取之心的。
    他却没说话了。
    玉娇抿住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自己不小心戳到了宋宽不该戳到的地方,正觉自己多舌问及他人隐私,忽然间从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按住她肩头道:“小哥你过来一下。”
    扭头一瞧,朦胧里大阿嫂缓缓笑着,将她带往卧房。从厨房袅绕的烟雾里可以听到宋薇激烈地咳嗽,似乎表达了某种不满。
    她把头一低,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跟大阿嫂进了屋。
    宋家阿嫂坐在炕边,小心从怀兜里取出个靛青布包,一层层解开,里头躺着几块碎银及零散的铜钱。她眼神一定:“这是?”
    阿嫂将钱都摊在床桌上,一枚枚数着铜钱,说道:“下午得空去了趟城里,这些便是小哥的雕佩换来的。我也不识得那么珍贵的东西,不知道这些值不值当。若是亏了的话,明儿个我再换回去,我这儿还留着凭条儿呢……”
    玉娇只是往钱堆里扫了一眼,心头有了个数。那块雕佩做工精细,是娇娘生前所有,在她手上的绝对有其不菲的价值。再加上自己这小半年在管公子店铺里耳濡目染,知道行业大概价码,那块雕佩少说也能换个一二百两。而阿嫂手头上仅换了十五两七钱,亏得太多了。
    她笑了笑,将银钱重新包起来推到阿嫂面前:“足够了,阿嫂无须担心。”这样一来倒也好了,至少证明自己身上并非怀揣珍稀之物,以免惹宋家人心头不安。
    阿嫂看起来很高兴:“值当就成值当就成。”
    “阿嫂,这儿的钱太多,我一个孩子家揣着改明儿丢了就不得了了。不如,由阿嫂代我保管可好?”
    “咦?”阿嫂吃惊。
    玉娇轻轻点了点布包,又道:“这里头一共十五两七钱,其中十两是我预备在这儿的吃穿用度,当属阿嫂的。剩下的其中三两可置办年货,我顶喜欢小宝小薇的,想做身衣裳送给他们。所以这帐也应算在我头上的。至于剩下的二两七钱,就请阿嫂代为保管。他日我离去,再还给我就罢。”
    看似这帐都算在明面上,可实际上可是给了宋家人一个大头。十两银子,别说是一个冬季,对宋家人来说,简直就可以活四五年了。阿嫂眼睛上顿时布上了一层水雾,扭过头去轻轻啜泣了几声。
    玉娇拍拍她的背,并没有说些安慰之类的话。只道:“阿嫂,看,小宝都醒了,大家都饿了呢!”
    阿嫂回过头含着眼泪笑,将那个布包紧紧揣进怀里点头:“哎,我这就去做饭。”说罢抹掉眼泪出去了。
    玉娇对着小宝吐了下舌头,小宝咧嘴笑,豁开的牙口黑洞洞的,却是分外甜美的样子。小宝可是个纯爷们儿,之所以叫小宝,是因为排行老幺,最惹人疼爱。两岁那年父亲便去世,至此之后因家中无人照料看管,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不少独立自处的事情。比方说,自个儿穿衣穿鞋——虽然做的还不够好,但已不需要大人担心了。
    通常家里的劳动力一早出门之后,小宝会在午前自己起来,吃过炕上放的干粮之后,就自己排遣时间。或逗鸡逗鸭,或痴痴傻傻地乱翻些书,并不用担心什么。
    她帮衬小宝把衣服穿整齐,拉着他出门。见宋宽已经将桌上的油灯拨亮,灯光靡辉里,一大盆子的水煮土豆外加一盆子的白面馒头就是今晚丰盛的晚餐了。
    小宝一直流口水,玉娇便随手抓了个馒头让小宝先啃着。
    大阿嫂从厨房里端出一碗腌菜算是压轴菜色,宋薇跟在身后,一看小宝手里的馒头就有些不高兴了。道:“小宝,娘还没吃呢,你先吃上了。”
    玉娇听了,不禁脸上一红:“我……我见小宝饿了……”
    “她是吃味儿,小哥别着了她的道。”宋宽代为说话,抓起馒头递到宋薇面前,只是温温地笑。
    宋薇顿时被气得哭笑不得,鼓起腮帮子狠狠瞪宋宽:“大哥你……你好讨厌!”
    “……”宋宽乐呵呵的,又抓了一个递给玉娇,“呶,别客气。”
    玉娇只觉得自己的脸孔更加红得发烫,匆匆捧住馒头,将脸埋进背光里。
    见玉娇与自己的娃儿相处地尚算不错,大阿嫂脸上满是欣慰。将腌菜搁到桌上,便拉着玉娇的手说道:“咱家里窄,也没有多余的棉被,今儿晚上,就委屈小哥与我家宽儿睡一个窝吧?”
    “啊?”玉娇叼在嘴里的半口馒头咕噜嘟掉下地,耳边宋薇大叫,“啊——你你,你真是浪费!”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袭“兄”
    
    入夜,大家都已经钻进了被子,卧房里渗入一抹苍蓝的月光,没多久玉娇就察觉身边的人相继入眠了。
    自己睡在靠近门帘这一头,确实与宋宽一个被窝,离宋薇那边儿相隔一个床桌的距离。好在宋宽似乎一上床就睡着了,她磨蹭到半夜,观察到宋宽睡相十分规矩,这才慢吞吞爬进窝。
    大阿嫂的身子大概也有些不好,入睡后偶尔咳嗽,却不见醒来。
    玉娇不敢辗转反侧,只能仰面躺着从一团漆黑黑迷蒙的月光里盯着房梁上的蜘蛛网看。因为怕身份败露惹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未出声拒绝与宋宽同眠。心想也不过是今日一夜,等明儿个就央大阿嫂买铺盖去。
    这么想着,这一日还算过得满意,便也怀揣心安渐入梦境。
    不知何时,听到大阿嫂咳嗽地更加厉害了,她梦中一惊,便悄悄坐了起来。本想倒碗水来让大阿嫂喝,谁知竟有人比她快了一步,早在床桌上搁了半碗茶水。一看便知,大阿嫂才刚喝下,这会儿好像还未睡着。
    果然,见她坐起身,大阿嫂将头扭了过来,轻声问她:“小哥睡不习惯么?”
    玉娇摇头:“还行,阿嫂身上不舒服么?”
    “哎……”大阿嫂沉长叹息,没回答她。
    玉娇一摸身边:“咦……宽哥……”
    “起了。”大阿嫂侧了个身,“去村头挑水了。”
    “这么早?”玉娇一瞅窗外天都不曾白亮,宋宽竟然这么早就起来了?她有些吃惊。便也穿起衣服下床汲上鞋要出去。
    大阿嫂半撑起身,有些急:“小哥也要去么?”
    玉娇一愣,摇头道:“不,我……我睡不着,想到处走走。阿嫂别担心我,天亮之前我就回来。”
    大阿嫂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发出声。沉默着点了点头,便躺下不再说话。
    玉娇穿好鞋袜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在厨房水缸边瞅了瞅,发现地上有湿水痕迹,就知道宋宽其实已经挑过一担回来了。她舀了一勺漱口,因觉口干舌燥,只能就着冷水喝了一勺,便擦干嘴出了大屋。
    这隆冬的雾气甚浓,又恰在山上,不远处的房舍在玉浆似地月光下只剩下了些房顶茅草盖,仿佛半悬于地面,透着一股子清冷。
    不少公鸡开始打鸣儿,不过都在远处,大阿嫂家的大黄在外走动,铁链子磨在地上一阵阵轻微的索拉索拉声。
    她小心避过大黄出院子,那冷雾盖了自己满头满脸,肚子里才喝下去的水越渐发冷,像是一下子冻住了。
    循着昨日来时的路,她慢慢踱往村口。这一路及其安静,由于刚才睡得糊里糊涂,她都不晓得现在是到了什么时辰。本想出来透个气,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一心奔着村口的水井去,只是快到的时候才方一愣,想起宋宽还在挑水,这个时候大概还在井边。
    她琢磨了一下,不大想面对他。便收住脚步转身往回走,没过多久,她便有些愣神。原来自己闷头走过一路,不知不觉走茬了方向,来到了个小山坡。只见山坡腰上还有几户人家,都已点着灯,从山坡下来的这条路上比其他地方更要黑一些,几乎在这黎明时分深不见底。她正想按原路返回,却听到那路上渐渐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听声音,不下三个人。
    一人道:“眼下风云未变,您回朝还来得及。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对方似乎并未说话。
    另一个声音已经抑制不住颤抖:“殿下,请您跟小的回去吧?卓太后如今把持朝政恋栈权位不肯松手,陛下病入膏肓之际托我等务必寻殿下回朝主持朝纲。若殿下一意孤行至黎民百姓不顾,我等……我等也只好以死谢罪于天下了!”
    说着便有抽刀的声音,玉娇吓了一跳,赶紧窝到一边。
    刀未出刀鞘便让人顶了回去,玉娇耳边传来一阵微微的叹息,仿佛就近在自己耳畔。她心头一紧,没想到在这破山村里头还会遇到这状况,什么太后殿下陛下的,这不是该在京畿皇城该有的对话么?这一拨人究竟是什么人?
    东珵国的?还是其他?
    她肚子里先前翻阅过的种种典籍开始来回穿梭。因为之前只想到辨玉识玉,对于其他的书都只是略微浏览,记得不多。只想到现在这个时代是四国鼎立的时候,在哪一国碰到任何国家的人都不会觉得奇怪。尤其是皇族,在东珵国就有扣押南临北晋西狄的质子,所以在京城重地被叫做殿下的人其实不只是东珵国皇子。
    但是,那些质子只能缚足于京畿处,不得离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呢?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拨人是东珵国人。而且听他们刚才所述,东珵国似乎即将风云巨变改朝换代——这,可是皇族机密啊!
    玉娇顿时觉得像有把大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似地,让自己浑身冰凉。
    趁着那些人并未发觉她的存在,她必须溜得快。另外,宋宽这家伙还在村子里挑水呢,万一碰到,岂不会被杀人灭口?宋家待她有恩,她决不能让宋宽惹祸上身。
    于是立刻脚底抹油,朝着村里奔去。
    偏偏这个时候,黑暗里有双温默的眸子一路送她的身影离开,微微吐了一口叹息。他的手看似不经意按在身边那名常服侍卫的刀柄上,其实蕴力甚深,教那侍卫难以再发力拔刀。
    “殿下……要不要封口?”见适才的话被玉娇听去,那名侍卫按耐不住。
    他略微苦笑:“这天下悠悠众口,你杀得了这一个,杀得了全天下吗?好了,卓太后一事容我细想再做定断,尔等不必再劝。““……是。”
    玉娇一路狂奔,风露濡湿发丝棉袄,她却跑得几乎把里头的衣服湿透。好不容易来到村口,却只有一滩水迹,宋宽并不在此。她一跺脚,心急如焚,赶紧又寻回去,在一处转角,突然间就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她个子小,被撞得直接摔到地面,随即而来满头满脸的冰水,一阵木桶滚动的声音。
    “小哥?”宋宽吃惊,赶紧抱她起来。见玉娇的衣裳被水打湿,于是掬起袖子要替她擦。
    “不要,不要……”玉娇脸色发白,从两腮脖颈到后背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忙用双手护住胸部。
    可是歪打正着,反倒把宋宽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了。她身上顿时冷一波热一波,羞愧交织。
    紧住呼吸看着宋宽的脸色,只见他渐渐笑了起来,从惊异到平和,区区须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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