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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若相忘-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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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国家的国王有三个儿子,当我听到后,居然小小的惊奇了一下,可那个告诉我的人却微微笑笑,带着一点冷漠的情绪,他说:“其实出生的孩子有二十三个,三个网王子,两个公主,剩下的十八个孩子……”说到这,他的眼微微望向北方,那里是禁城的所在,“都成了宫闱里,男人女人战争的牺牲品。”
  
  其实,没有一个人应该投生到那里。
  
  我还是有疑问的,若是说女人,我还想得通,可这男人……
  
  “八个孩子的死亡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恨杀。最恨他们母亲的女人,用金银,权势,自由诱惑了很多人,然后,像是飞蛾扑火一样的,作为这场杀意的终结的,却是这些不懂人事的孩子的死亡。”最后的结尾,却是一些不相关的人的死亡,真正的凶手,依旧躲在禁城的影子下,品尝着他人的血。
  
  “还有十个,天下的人也都知道,一出生带着母亲的喜悦,被父亲带到无人的宗庙里,父亲高昂的歌声和孩子戛然而止的啼哭声,成了宫闱里多少人的噩梦,进去的是其乐融融的父子,出来的,却是面带忧伤的父亲。”我该说什么呢,一次也许是真的,两次也许是可能,三次就是必然了,不知道是带有怎么样的恨,才能把自己的亲生骨肉从生命中抹杀,并且是一次又一次。
  
  “那位父亲说,我的孩子在我的祖先面前断了气,他不是能继承这个血统的人,上天不容他。一次又一次说着借口,直到宫里的人都厌倦了。而后,习惯性地,最贴身的一个近侍递上丝巾为他拭干眼角的泪水。那个近侍看到了一滴血,新鲜的,粘稠的,火热的,顽固地就黏在那位父亲白净的手腕上。”那一滴血里面,包含了多少人的血泪啊,恐怕夜晚的宗庙里都会看到一个个婴灵,从夜枭的哭泣中控诉他们的过去,以及再没有希望的未来。
  
  被自己至亲的人杀害,就连恨也恨不起来。
  
  “当那个母亲忧心这个孩子是不是会遭受同意的命运的时候,宫闱里的生活还是一样的继续,冷漠的依旧是冷漠的,八面玲珑的依旧是八面玲珑的,装聋作哑的依旧是装聋作哑的,没有谁真正关系过她,直到这个孩子的降生——这个的第一个皇子。那位母亲甚至已经在后间为孩子摆好了香案,在镇痛来临的一瞬间。而后,传来的却是孩子被封为太子的消息,早已准备好的泪水潸然而下,不是为了死亡,而是为了噩梦的结束。”只要没有人死亡,那就是幸福了,即使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最小的那位公主出生,也再没有一个孩子夭折,像是试验品不再出现什么不良反映,当宫里面的女人终于放下心的时候,那位父亲说,他再也不会碰任何一个女人,而那位最提心吊胆的母亲,那位见证最可悲杀戮结束的女人,成了这个皇朝中,第二高贵的人。”
  
  说完这些之后,那人不看我一眼,纤长的右手踮起茶碗,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挑了一眼还在沉思的我,露出一个十分慵懒的笑。
  
  看着茶杯里打转的花朵,我都可以感觉到这黏腻的味道,他却钟爱这一种。
  
  杀戮。
  
  在他说完所有的事情后,我在字里行间感受到的,就只有血型的味道。好像是一个用悲哀,无奈,痛苦砌成的故事,纵使多么华丽的外表,渗出来的依旧是粘稠的鲜血。
  
  关于那个二王子,我该说什么呢,如果早生于他大哥之前,那么将来的万乘之尊就是他了,可惜,他就晚了这么一步,这么一步就是天与地,是与非,功成名就与千古遗恨的差距。
  
  生命开了一个小玩笑,成就了一个生命的悲哀。
  
  处在最尴尬的地位,我自然不会傻到以为那个地方存在着所谓的兄友弟恭,到底没有什么真正属于光明的东西能属于那里。只是希望他可以有所有皇宫贵胄的缺点,只要没有记恨就可以了。
  
  早早的忘记我也是一件简单的事吧,毕竟那样的身份,身边多得是繁花似锦。
  
  但事情往往是事与愿违的。
  
  因为,生命比谁,都任性。
  
  在回去的路上,一个仆役急急跑来。
  
  找到我说:“老板,前面有人点名要见你。”我一听,暗想不好。到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没遇到过有前面的人要见我这种情况,恐怕这次是避无可避,定是要被拆穿了。
  
  七上八下地在心里暗自揣测,到底是什么人,直到前面带路的人说:“老板,到了。”的时候,我才微微回了回神。
  
  呼了口气。也只好面对了。
  
  一样的厢间,一样的酒菜,一样的人。
  
  看到椅子上坐的人,不知不觉地把心放下了,但短暂地放松后却是更加猛烈的收紧。
  
  我面对的不再是富家那些草包公子,而是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把我推入绝境的天家王子。这两种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我不是势利小人,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我低头。
  
  很狗腿地走过去,说:“公子,您又来了。”
  
  他说:“那我是什么公子呢?”
  
  这一问,我心里直冒冷汗,宫里面的人要是为难你,随随便便就可以给你安上个罪名,甚至是一件常人看起来极小的事。
  
  若是真他会这样做,恐怕也是天下之祸了,且不论他会不会当上皇帝,若是没有,势力也该遍及一方,若是真是这样的性子,恐怕那一方百姓该不好过了。
  
  还好他没有,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摇了摇,说:“你就叫我肆公子吧。”
                  变
  我点点头,叫道:“肆公子。”
  
  他说:“来,坐吧,一样的酒菜,这味道倒是不如以前的好。”
  
  我听得心里直冒冷汗,但表面上还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跟在他身后,随他慢慢坐下。
  
  为我夹了块类似于生鱼片的菜,我很恭敬地把它夹到嘴里。而后,他也为自己夹了块,嚼了嚼之后淡淡地说:“那我们说说原来在这饭桌上的事吧。”
  
  在嘴巴里鲜嫩的鱼肉,当即成了噎人的鱼刺,但我也只好生生把它咽下去。
  
  还没等他开口,我说:“肆公子,烟锁已经在等您了。”希望他说的真是这件事才好。
  
  “不急。”抿了口酒后,他说得风轻云淡,我听得心惊肉跳。
  
  这只能说,调人胃口的功夫他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我在想,为什么他还是那么能等。
  
  是不是天家的人都这么有耐心。
  
  我突然明白,如果他们没有耐心的话,在一次次惊心动魄的夺杀中,就没有人能笑到最后了。不然所有人都该同归于尽。
  
  可是,在也仅在这件事情上我比他能等,因为他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个事情的人,甚至不能说是第二个。
  
  说起来,除了他的身份,我不需要忌惮任何东西,而也就是他的身份,使我们天差地别。
  
  “为什么还不把面具拿下了呢?”倒是他忍不住了,虽然在预料之中。
  
  “公子怎么知道我带着面具呢?”在这种情况下,我居然可以这么慢条斯理地讲话,我都有些佩服自己。
  
  他倒也是不着急的,就这么看着我。
  
  而我仿佛没有看见他的注视似的,依旧津津有味地吃着眼前的菜。
  
  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心理战。我只是希望能偶尔嬴一次,即使不是用徐子沫的身份。
  
  “你……”他正要开口,门响了。
  
  其实,我早已不关心他要说的内容。因为,我赢了。
  
  一个个仆役,像一条条的鱼一样灌入。
  
  每进来一个,那位王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不是因为他们的到来破坏了某些异样的气氛,而是因为他们手中的……菜。
  
  仆人手中的菜是从未有过的精致,精致到我以为这是一件件工艺品,而非该满足人口腹之欲的填补品。真不想去破坏。
  
  我吃的一向已经是最好的了,想不到厨子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美味,莫非留了一手。
  
  我伸出手是为了品尝,而那位公子伸出手是为了破坏。
  
  一盘一盘的菜被毫无眷恋地摔在地上,碧玉瓷盘叮咚作响,像是珠玉落地的声音,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人特别喜欢听瓷器,尤其是名贵瓷器被毁坏的声音了。因为那个声音很像葱茏的小溪,听得出眷恋的味道。
  
  可是眼下,我更在乎的是一盘盘菜,这孩子真不知道节俭,浪费啊。
  
  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他拉起最前面也是头低的最低的一个小厮的衣襟,厚道:“谁,谁让你们把这些菜送来的?”
  
  那小厮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声不吭,把头拉的更下了。
  
  这一次,我们的皇子的华华丽丽地怒了。
  
  而在他火力的猛烈攻击下,那小厮的帽子掉了,衣襟散了,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氤氲的水气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微微裸露在众人目光下的锁骨显得分外□,仿佛注视到他人的目光,他迅速手机衣襟,不让人看见里面的一丝一毫。
  
  真是我见犹怜。
  
  那小厮我也认识,帝京的人恐怕有一半都听过他的名字,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少之又少——烟锁。
  
  我所认识的烟锁像是一朵骄傲的蔷薇,傲慢,倔强,执著,带着尖锐的刺,将自己整个包裹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在遇见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才开出艳丽的花,即使燃烧尽自己的全部也一样。
  
  为了那个人,他拔掉了身上所有的刺,用血淋淋的身体,让自己终于可以暂时依偎在那个人的身体里。
  
  可是,那个人是同小夜一样的人,不懂爱,不愿爱,也,不配爱。
  
  我该说什么呢,劝他放弃,劝他像我像要忘记小夜一样的忘记那个人,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连我自己都身处迷茫,又怎么能引导别人找到回去的路。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想这是我该最先想的事情。
  
  我不能去识破他,天家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不是他在对你笑,就表示他真的快乐。冒冒失失地说出口,只会使我,是烟锁,甚至是这楼里的人陷于绝境。
  
  我不能冒这样的险。
  
  肆公子一见他就楞了一下,随即向我展开一个笑,看起来虽是无斟无酌,但我在那里面却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是鲜血,毒药,阴影的味道。
  
  是生长在那个地方的人独有的气息,深入骨髓,沁入心脏。仿佛一生也洗不掉的罪恶。
  
  我突然忘了我要说什么,因为那个笑,太美。
  
  他说:“这就是你为我上的菜吗?果然美味动人。”
  
  这个时候我只能点点头。
  
  而后,那个仿佛空气一样的侍卫突然出现,给我递上一大堆银票,足有千两。明明,他的主子没有给他下命令。
  
  “这一个月里,他不能再被别人享用了,只能由我细细品尝。”他说。
  
  我看着一大堆银票□。直觉上我是不该收的,可这样的情况,我却不得不收。退回去的,不只是银票,也可能是我的命。
  
  虽然滥杀无辜这种事情,很少有王公贵族会做,尤其是在二皇子这样尴尬的地位上,很有可能会给太子抓住把柄。
  
  但是天家抹杀一个人是很简单的,简单到甚至不用他们自己出面,关于这个人的人,事物,都会在这世界上消失。仿佛这个人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一样。
  
  因为关于这个人,遗忘成了习惯。
  
  恭恭敬敬地把银票收进口袋里,我随着一大帮仆人像是潮汐般褪去。
  
  肆公子拥着烟锁向后厅走去。
  
  在我为他们关上门的一瞬间,我突然发现,透过望着烟锁的深情的眼神,他居然在看着我。
  
  那眼神锐利的像一只鹰,在苍茫的蓝天中,俯瞰着地上的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懒吗?”
  “懒。”
  “来人,拖出去斩了。” 
                  萧瑟与寂寥回忆里不止有我的曾经
  除了前院,深深地叹了口气,把心中的不愉快尽量驱赶。
  
  真不愧是天家的人啊,那种魄力,让人在心里产生一只微妙的颤粟感,透过血液流过四肢百骸,产生了一种不单单是恐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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