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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银女-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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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看报纸,喝牛奶茶。

也许我们两个人都自私,结了婚而不愿放弃以前的生活方式。

也许人与人之间根本不可能有真正的了解,也许小山已经被宠坏,几百个原因加在一起,冰冻好几年,渐渐相敬如冰。

他开始外出寻找他的温暖。

我不是不知道他外头有人,一个接一个。

不过小山都—一否认,他做得这么好,历年来就差没把女人往家里带,正式介绍给我以姐妹相称,但我在明里,始终抓不到他的坏迹。

他仍然回来睡觉,重要的日子仍然回来吃饭。那些女人的电话从不接到家里来,传说是传说,谣言归谣言,陈小山与林无迈仍然是一对标准夫妻。

人与人的关系可以进行到这种虚伪的地步,是我始料所不及的。

经过一段痛苦的适应期,想要离婚,那时是小山不肯与我起正面冲突,像巷战,我攻得密一点,他便退一步,我松懈下来,他又勤奋地摸鸡偷狗,天下哪有千年防贼的人,我累得不得了。

女佣好脾气地蹲下收拾残局,我默默的坐在宽阔的客厅,一切已成定局,没有什么好想的。我并没有陷入沉思。

一排长窗的布帘缓缓拂动,这个家早已不是一个家。

我叹一口气,回到房间去披衣服,一到假期,根本不想穿工作时穿的那几套衣服,我换上了毛衣长裤。

刚想打电话给无忧,门铃响起,她已经出现。

我笑着迎上去,“你倒是干脆。”

“我一向的作风就是如此。陈小山呢?”

“出去了。”我摊摊手。

“到宝岛歌后那里继续睡眠?”无忧问。

我白她一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不要紧,在他跟前就不必,何必叫他下不了台”。

“你还帮着他?他这种人,随身带着台阶与梯子,还不是自己咚咚咚的下了台。”无忧笑。

“那么你也得给我下台的机会。”

无忧睁大眼睛,瞪着我半晌,终于低下头。

过了很久,她说:“对不起。”

“我是很计较的,”我说:“别再拿我的婚姻来开玩笑,我知道我自己的事,你别再插手。”

无忧说:“真没想到结果是你与我摊牌。”

我笑:“枉作小人?”

“不不,我不是小人。”无忧说:“我衷心认为你不是一个快乐的人,我想帮助你”。

“要帮助别人成为一个快乐的人?无忧,你自己无忧也罢了,何必还担着这么伟大的志愿?况且你也看得出,十五年我们都过了,也不劳别人担心。”

“那你为什么坚持要工作?为什么不生孩子?”无忧把头伸过来。

我拧一拧她的鼻子,“我不是秘书小姐,说退休就可以退休。一个女产科医生坐家里,对社会对自己都是浪费,我要是重视事业,早就出来开诊所捞一笔,可是今天还替公家做事,并不算太过吧。”

“孩子呢?”她还是不想罢休。

“别多问,”我笑,“你还要不要买狼毫笔?”

“要,”她精神来了,搓着双手,“我们到摩罗街去。”

“发神经,买什么都上摩罗街?待我与笔庄联络,叫他们送上来挑选。”

“哗,你你真够面子,嗳,问他们有没有旧大扇子,送几把上来我们看。”

“人家巴巴上门来,你不买可不行。”

“买就买。”

“花你一季的置装费,值得吗?”我问。

她吐吐舌头,真还象个小孩子一样,一般的雀斑,在她面孔上似顽童,到了我双颊,就似寿斑,无忧真的得天独厚。

电话铃响,我去听。

“无迈?”

“是。”

“放假要不要出来?”

“我妹妹在这里,我要陪她,不然也不必放假。”

“我一会来看你。”

“这样吧,我再同你联络。”

“何必这般拘谨?无忧又不是没见过我。”

我迟疑着。

“我一会儿来。”已经挂上电话。

无忧立刻间:“是季康?”

我一怔,“你怎么知道?”

“还有谁呢?你总共也不过这样一个朋友。”

我的面孔立刻红起来。“我们之间是纯洁的。”

无忧睁大眼睛说:“无迈,你仍然生活在十八世纪里,十九世纪的王熙凤还可以勾搭小叔子,你真太不象话。”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替无忧联络几间笔庄,顺便自己也添些笔墨纸砚。

无忧说:“季康是个男子汉。”

“不过数面之缘,你怎么知道?”

“女人对这种事感觉特别灵敏,看得出他是真正关心你。”无忧专注地说。

“介绍给你如何?”我试探着问。

无忧笑说:“瞎子也嗅得出他只对你有兴趣。”

“大家是同事而已,”我连忙分辨,“你说到什么地方去了?”

“无迈,我真看不出你做人有什么乐趣,老姐妹间说话还这样当心。”无忧不以为然。

女佣摆出中式早餐,我同她说:“来吧来吧。”

她抬起筷子,“台湾女人有什么好?”她忽然问。

“关你我什么事?”我微笑地说:“来试试这上海油条。”

无忧唏里呼噜的喝粥。

门铃响,我放下碗去开门,季康进来,“无忧,好久不见。”

无忧转头,“你当心点,老季,我姐夫前脚出去,你后脚进来。”

我非带尴尬,“季康,你别理这个人。”

“她是外国作风。”季康微笑。

“你听她的呢,哪一国都没这种作风,叫她唬乡巴佬去,我们可都还是在外国过过一阵子的。”

“啊,”无忧即刻挤眉弄眼的,“我们?我们是谁?”

我沉下面孔,无忧马上乘机改口。

她说:“今天我们不出去,在家你不怕闷?”

季康说:“我稍坐一刻就走。”

我说:“客人还没坐稳,你就代我下逐客令。”

无忧看我一眼,不响。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怪我一时间又太明目张胆,把季康邀到家里来。

男人自己管玩,老婆还得与他乖乖的,陈小山是其中佼佼者,我怎么不知道,我犹疑起来,也觉得自己是造次了,因此精神有点恍惚。

三个人貌合神离地喝着茶,非带暖昧。

难怪人家说男女私情景瞒不过人的眼睛,我明明与季康没有什么,也弄得这么尬尴。

我放下茶杯,同他说:“我跟无忧有些体已话说,有什么事,我们下次再谈吧。”

季康大概也觉得有点压力,赶快告辞。

他离开才十五分钟,我一口气还没松下来,清秋斋的经纪持着货物上门来了。

再过三分钟,小山也跟着进来。

我看他一眼,“公司里不忙?巴巴的回来干什么?”

“这是我的家呀,”他说:“不放心,回来瞧瞧。”

无忧觉得气氛不对,不再作声。

我不去睬他,自与经纪讨价还价。

小山双手撑在裤袋里,冷眼看我们。

经纪说:“……这把好是好,不过是象牙扇骨,未免似白相人,不如这湘妃竹如读书人,价钱也不贵。”

无忧无论如何只喜那把象牙的,经纪八百玲珑的,又迎合地说:“……也不要紧,这位小姐,你再看看这把……”

我觉得疲倦,坐下来喝茶。

小山低声说:“刚才我的车子上来,看到季康的小轿车下去。”

“他来看我们,”我闲闲地答。

“这么巧,我一下子不在,他就来看你?”小山冷笑。

“巧的事多得很,”我并不动气,“我也能随便举几个例子,你同你的朋友出入丽晶酒店,就不少人见过。”

“你若想离婚,趁早替我死了这条心。”他冷笑。

“你发神经!”我站起来坐到另外一张沙发上。

小山跟着过来,我忍无可忍再坐到无忧那边去。

他连声冷笑。

连经纪都觉得不对,抬起头来。

“这一束毛笔都舍我留下吧,”我说:“用得不好再退还不迟,老主顾了。”

“是是是。”

我送走经纪。

无忧笑说:“收获不浅。”

小山还是瞪着我,我更加要拉住无忧作挡箭牌。

无忧问小山:“你开什么车?”

“保时捷。”

“关于保时捷,你有没有听过保罗纽曼的笑话?”

我没有心思听,我的眼睛看着窗外。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与小山连话都不想多说半句?

“……保罗纽曼将一辆撞毁了的保时捷送给罗拔烈幅,经过防盗设备,将破车抬到他家中客厅——”

我站起来,“来,无忧,我陪你出去看看有什么画展。”

无忧愕然。

我说:“难得好天气,别浪费了。”

小山说:“无忧,现在你知道了,两夫妻搞成这样,并非一个人的错。”

无忧看看我,又看看他,说:“我们不如早些到陈伯母家去吧。”她以为这是折中的法子。

“吃晚饭还差十个钟头,”我笑,“怎么坐那么久?”

“男朋友在外头等,心如急焚?”小山冷冷说。

我“霍”地转过头去。他吓一跳,退后三步。

看到他那么如临大敌,我不禁笑出来。

小山呆呆地看着我,我拉起无忧便走。

无忧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两夫妻真怪,看上去他又不是对你没意思,还紧张得很呢。”

我又叹口气,“他这人一时一样,不能相信。”

“莫非是转性?人家说转性是回光返照。”

“无忧,你真是狗口长不出象牙来。”

“无迈,你仍然爱他,是不是?”她看着我。

我开出篷车,“这部车在香港一年用不到三十日。我们到郊外兜风去。”

我们的车子飞驰。

兜完整条香岛道,在山顶停下来喝咖啡。

我问:“纽约的生活如何?”

“不及这里神采。”

“你们那里,艺术家到底多些。”我微笑,“有没有真艺术家这回事?”

“有,”无忧说:“不过你不会见到他,梵高未死之前谁见过梵高?”

“你看这雾多妙,无忧,你应当把这般美丽景色记录下来。”

“还有什么雾比卡普利的雾更美妙?”她说:“姐,记不记得当年咱们姐妹俩暑假徒步走遍意大利?”

“当时年少春衫窄。”我转过头来。

“什么年纪?十八、十九?”

“我微笑,总而言之,那时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我说:“面颊上没有一颗雀斑,半丝皱纹。”

她坐下来,忽然静默。

女人想到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再乐观还是恻然。至于我,因为早打了输数,觉得一生已经完结,所有只有麻木,说起当年的事,象与自己全部无关,那一章书是完全翻过去了。

“春光明媚哩。”无忧扶在拦杆上。

“可觉得寂寞?”我问。

“那当然是有的,”她说:“女人总是女人,出来之后一个人,不见得天天找到伴来陪你——这也是你不离婚的原因?”

我很坦白,“是的,我并不是个勇敢的女人,要我从头再恋爱一次,斟介婚嫁,实在没那个胆色。”

“他们都说第二次婚姻会比较幸福。”

“世上永远有例外,罗连赫顿四十岁还是红牌模特儿,但是不是每个女人四十岁都前途似锦?有时是要照一照镜子的。”

“瞧是谁来了,季康。”无忧说。

我抬起头,季康缓缓走过来。

无忧问:“你约他的?”

“他天天在这里午餐,这里近医院。”

她拾起手袋,“我回酒店,有什么事找我。”

我说:“耽会儿见。”

无忧点点头,叫了街车走。

季康坐下来,“同他说了没有?”

“我是不会离婚的,季康。”

“我真不明白你。”他无奈地说。

我看着天空,也许我还有所留恋,我要等他先开口,待他亲口同我说,他要同我分手,届时我会走得心甘情愿。

“人同人的关系千丝万缕,不是说走可走的。”

“很多女人都比你果断。”

“也许她们的男人已逼得她们走投无路。”我笑,“我不相信这世上有果断的女人。”

“很多女人确实先提出分手要求。”季康说:“告诉我一个理由,我就不提此事。”

“我的公公婆婆。”我说。

季康叹口气,“我等你。”

“不必等了,象我这样没有味道的女人……三十岁已开始梳髻,整个人发散着消毒药水味……”我苦笑,“你是何苦呢?三年了,你早该成家立室,旁人看在眼里,又是我害的。”

“最近他对你如何?”

“好得很,动不动吃醋,这是他游戏的一部份。”

“你们没有同房吧?”

我站起来,“季康,朋友之间,说话要有个分寸。”

“我不是你的朋友,”他赌气地说:“谁有那么空闲,与异性做三年柏拉图好友?我从来没向谁隐瞒过什么,我对你的企图,谁不知道?”

我的面孔激辣辣地红起来,烧了良久,我看着山外雾的,许久还不坐下来。

“我们走吧。”

他看看表。

“无迈——”

“不要再说了,季康,不要再等了。”我转过头。

季康笑出来,“这对白多象文艺小说,无迈,你是怎么搞的?”

“应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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