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格格-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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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四人反应皆不尽相同,粗壮的一人遇见女人,俊脸上那红潮便不曾离他而去。冷绝、武功极深的侠士,原就冷若冰霜的气质一碰上成群女子便更冷然。无时无刻不高挂一张笑容的年轻男子,再遇上发了疯、无时不躲在暗处痴笑的女眷,仍旧笑脸迎人。始终一把白扇握在手中摇晃的白衣男子,是四人当中最俊逸出色的,不同于先前三人的沉默以对,他倒是像散发博爱精神般地四处调戏众女子,上至白胡长老的孙女,下至一般丫鬟。
若不是她被段牧槐紧搂在身侧,恐怕这时她也是众多女子以爱慕眼神追逐的对象吧!
丫鬟替芙蓉穿戴好一身劲衣后便退下去,过不久段牧槐便进了屋,拿起包裹并拉着她往马厩走去。
马僮牵出一匹黑釉发亮的骏马,它原本放荡不羁容不得让人驯服的天性一碰上段牧槐便也如同绵羊般温驯可人。
“这便是迅风?”她好奇地问。
“迅风脚程之快足以列登全国之冠,风长老一直不愿出借迅风给外人。一来迅风傲然无法驾驭,凡骑之人必有所伤;二来迅风脚程之快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颠簸是在所难免,只怕一个不慎便让迅风甩了出去,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毙命。”
段牧槐的话让芙蓉心生畏惧,但却又忍不住欣赏起迅风。“但迅风似乎极顺从你。”
“那是当然,迅风的命是我救回的。当迅风仍是小马时就让我从猎人手中救回,自然对我不陌生。”他抚着迅风黑亮马鬃,迅风便嘶呼吐气,活似撤着娇般以颊磨蹭他手心。
段牧槐将包袱挂于马腹上的鞍,一跃身便上了马背,伸手抱起芙蓉让她安坐在他身前,以胸抵背。亲匿的动作让她惊觉地挺直身子想拉开两人的距离,但迅风只稍微动了一下,就让她惊吓害怕地躲入他怀中,他一串俊笑,理所当然地拥紧她,迅速离开山庄往密林狂奔。
※※※
进入浓密不见天日的林子里,一路平静,有时传来野兽诡谲的叫声,令人联想到这深幽的密林中埋伏着山贼,随时会从隐密处冒出。迅风的速度虽快,但进入这林子里已好些时候,怎还不见出路呢?
“迅风已跑了许久,为何仍在这林子里奔驰?”
“这林子长达百里,以平常马儿的速度得两天脚程才能见着出口,而以迅风来计,约莫要几个时辰左右。”
“并没有所谓的山贼嘛!”瞧他出发前说得……说不定是吓她的……
“那是你没遇上……”
段牧槐话未说完,前方不远处即有丁点红亮闪光左右摇晃,由起初那一丁点亮光渐渐向外扩散、排开、移近,那成群的马儿奔跑声震耳欲聋。
“留下买路财!”
他们让人给拦住了去路,不一会儿已被包围。原本极速狂奔的迅风在让人忽然拦住去路后,已显得不安地原地踏步。芙蓉亦能感受到身后僵挺的胸膛和一身戒备。
眼前一伙人从样貌上看来便知不是善类,而首领则是一位留着黑胡子,浓眉大眼的粗人,他一开口,厚重的地方腔和粗嘎声音便宏量地在林子里环绕不去。
“若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若想保住命,就别做无谓反抗。”
段牧槐不惧反笑道:“凭啥要人留下买路财?“
“凭这个。”首领拔出大刀,亮晃晃地摆在他们眼前。
“银两在这……”他解下腰际一只袋子,在那群人眼前摇晃,银两铿锵的撞击声显示里头银两甚多,众人脸上神色霎时雀跃不已。但他却好似故意和人唱反调般又将袋子系回腰间,挑衅讪笑。“但我不会给你们。”
“你……”首领怒斥,愤红了双眼恨不得将段牧槐碎尸万段。
“若想赚取钱财,得凭真本事。”段牧槐收起先前那抹讪笑,阴了俊容,吼声怒斥。
“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让你瞧瞧我的厉害,还真以为本大爷好惹。兄弟们,咱们上!”首领大手一挥,成群手下全蜂拥而至。
段牧槐丝毫不费任何力气,便迅速让那群人底下的座骑猛然止步,任他们如何鞭打也策不动马儿。
“笨蛋!下马”那名首领话未落,自个儿的座骑已在瞬间遭段牧槐点中穴门。
“一群饭桶!”首领脸红脖子粗地狂哮,刚想以身试法地攻打段牧槐,但给身旁手下喊住。
仅见他在首领耳边细语,但那细语之声仍能在这广大林子里清楚听尽:“首领,眼前此人非一般常人……“
首领一个握拲便狠狠捶向身旁说话之人。
“哎哟!”
“你在说什么鬼话!”分明长他人威风,灭自个儿志气!
那人摸摸发疼的头颅,冒着再被捶打的可能,把话说完:“看那人腰上系的玉牌,那图腾是属天地会二头目香主所有。“
首领顺着手下所言的方向望去,果真在段牧槐腰际望见一块三指般大小的玉牌,那牌上脚踩圆球的银麒麟最引人注目和令人胆战。那是配属天地会,仅次于总舵主之下的二香主所有;天地会会员皆有“腰凭”以表身份,总舵主是一镶嵌入玉牌里的金色麒麟、二香主则是银麒麟、白扇则为白麒麟、先锋则为火红麒麟、江棍则是翡翠蓝……。
而这麒麟令牌则仅止于首领级,其余会内弟兄则以在腰际结草绳以辨之。熟知天地会人士见此令牌无不折服、生畏,于是山贼首领见到段牧槐腰上令牌,马上骇然地倒退数步。“天地会二香主?”他仍不相信今夜竟会如此倒霉,遇上天地会之人,而且等级之高……
“正是。”段牧槐冷傲地点头,看来这山寨里还是有熟知江湖事之人。
山贼首领马上收敛起猖狂,换上尊敬神色。“何某愚昧,若有冒犯香主之处敬请见谅。”他一手抵着刀柄作揖。
“何兄言重”段牧槐拉起缰绳。“段某须连夜赶路,就不再多作停留。”策动迅风,段牧槐便想继续赶路。
“段香主请留步……”
段牧槐微皱起眉心。“何兄还有事?”他的语气可不怎么高兴,他已在这儿浪费了不少时间,再这么耗下去,抵达福建之时,漕标各营所运抵的粮食将会比他们埋伏的人马还快到达码头。
山寨首领羞红了粗率刚硬的大脸,支吾道:“请段香主替何某众弟兄的座骑解穴。“这可真丢脸,从当山贼开始,打劫无数却从没遇上这般让他丢脸的事,哪次不是顺顺利利硕果丰盛地回山寨?今夜真是出师不利,偏偏遇上天地会里的高手。
段牧槐扫落树上翠叶,轻易地打在马儿身士,顿时马儿便动了起来。解穴动作之快速让众人咋舌不已,芙蓉连段牧槐是怎么打落树上的叶子都未看清,他便已解了马儿身上的穴,她就只能这般莫名地盯着他啤〉牟嗳荨
“何兄,段某先行赶路去,后会有期。”段牧槐立刻策马狂奔。
待他离去,山寨里那群山贼才发出惊叹之声,刚刚发言的那名手下又多嘴了:
“首领,幸好您未动手,否则准死无疑……哎哟!”他话未说完又挨了一拳。
※※※
当他们终于穿过密林瞧见满天星斗时,她还收不回那一脸惊讶。
她仍震惊于他那绝世的武功,刚才他和山贼对峙的那一幕她可瞧得一清二楚。她这才知道,他的武功甚至比他那些手下更厉害,心想恐怕这世上再也找不着比他更厉害的人。
缓住狂奔的迅风,他低下头轻易地封住她微张的小嘴儿,恣意亲吻汲取蜜汁,好一会儿才放开她问道:“作啥这般表情?“
又来了!
芙蓉有丝怒意地推拒着。“别再吻我了,我不反抗并不代表我愿意让你占便宜,而是心中有着临巧这层顾虑才不多加反抗,若此时临巧生命安危无虑,我定立即以腰上绸带自缢……”
他停下马,心颤地警告:“别再说这种话!我死也不会让你有任何轻生的机会!“
“我们俩的关系你比谁都清楚,芙蓉仅是你那班手下所绑来的俘虏,仍是闺女的芙蓉光是身分上,就不容许和任何男子有任何亲匿的举止。自幼知悉未出阁女子若和男子肌肤相触,哪怕是皙肤让人瞧见,不管有意或无意,女子皆被惯以淫荡二字,这是天大的罪刑,是让全族人蒙羞,以致最后只好自缢以求全族颜面。古时更有笼刑以惩不守妇道之人,芙蓉不想让皇族的人蒙羞,只好自我了结。”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全族人蒙羞,乾隆年年举行选秀活@※※※吽A次次下江南,临幸的女人之多何以数得清。若能怀有龙种进而产下一儿半女,便让人捧上了天,直称祖上积德,那些女人在上你父亲的床之前可曾知晓共枕之人贵为皇帝,所播之种乃为龙种?”段牧槐被她的话气坏了!
芙蓉差点气出了泪水,从皇额娘离世至今,她已不曾掉过任何泪水,今日他这一番话足以惹红她的眼、愁煞了她的心。他的意思她明白,但也间接污蔑了她额娘。额娘和阿玛便是在江南认识进而和阿玛共度了数月,据她所闻那段日子额娘日以继夜饱受村里人的指点,也差点受笼刑。若不是阿玛知悉额娘产下一女,进而派人接她进宫,想来她早已和额娘随着流水命丧黄泉。
他揽过她身子。他就是无法一直生她的气,望着她空灵秀丽的容颜,原本节节高升的怒火硬是冷却了下来。从过往惊见她那仙格般的容貌开始,他便一直思索着为何自己会心软?在她知晓夺漕标粮船之事时,他本该立即杀了她以灭口,何以让她仍活着,甚而将她挟制在身侧随时盯住?
光以她格格的身分就该激起他心中那股仇恨,杀她以泄乾隆毁他一家的怨恨,为何心中这念头始终未曾觉醒过?不但时时找机会亲近她、搂她、吻她,甚而想侵占她一身的清白……
有件事是确定的,带着她先行上福建,虽本质上为策动人马,但实则该是想挟持她以威胁乾隆。但这应是最坏的打算,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否则他绝不会利用她……
“以后别再说什么寻短的话,否则我会让你像临巧一样。”他除了能以这招逼她就范外,还能说什么?
“你是天地会之人?”
“刚刚在林子里,你不是听得非常清楚了?”
“既是天地会的人,该个个皆为正人君子,怎会使出这种小手段?何况你还是香主。”
他咧嘴朗笑。“香主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欲望这等事我已忍下,又怎能要求我别耍些小手段呢?”
“你本就不该轻薄我。”
“喔,是吗?你可是云风奉上的一份厚礼,若他知晓我仍未拆开这份礼,你说,他是不是会很伤心?”
云风?!对了,那冷绝、武功底子极深的男子便是叫这名了……等等!他刚刚说她是什么?
“礼?!”
“可不是吗?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出现在我房里的,而且还是呈半裸状态。”他故意以暧昧的语气逗她,从认识她到现在,她太过于冷静。遭人掳走又半裸着身子躺在男人房里,若是一般女子,早已哭啼得不成人样了;之后遭他搂抱亲吻时也该当场咬舌自尽,又怎会茍延残喘地让他押着上了马车离开京城呢?
而她这冷静应变的态度着实让他有些恼怒。冰雪聪明不问事,对世事一副完全不在乎、不苟同,话少、喜爱临空飞驰的思绪让他倍感挫折,他还未曾遇过这等聪慧喜好闲静的清灵女子,让他真以为她是误闯人间的天仙。
“可……掳了我不是因为我听见了你们的计画吗?”
“这是其一,其二,昨日是我寿辰,一班弟兄苦于不知该送些什么,正好你给他们瞧见了,便成了我专有的礼物。”唉!他还真想拆开这诱人的珍贵礼物。
“不行!”这么下去,她的清白将消失无踪了;芙蓉极力摇着头。
虽能预知她的反应,但一听见她忿忿的抗议之声,他的一颗心便跟着酸涩了起来。“是啥不行?拆礼不行,抑或是由我拆开不行?”这意思可不同了!两者之间的差距可大大地影响了他的男性自尊。
“都不行!”她拉紧胸口衣襟,小气地奏翗。
“若多了夫妻这层关系呢?”他引诱着。
不察的她呆呆地说:“我的丈夫便成。“
“喔!丈夫便成……我知道了。”他继续策动迅风,往福建方向移近,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望着他诡异的俊容和微微上扬的唇角,一向让乾隆大为赞赏才德聪慧的芙蓉,一时也无法解释他的反应从何而来。
第4章
清澈的湖水……好冰!
芙蓉缩回拨弄湖水的手,冷颤地抽了口气,牙床不停地颤抖。
赶了大半夜的路,为的是能在天破晓前抵达福建近郊;眼见时间来得及,段牧槐这才缓下了赶路的速度在这湖边稍作休息,让迅风喝口水、喘喘息。
天虽未白,但啁啾的鸟叫声早告知了天翻鱼肚的时刻即将到来;飒飒风声加上冰冷的湖水,芙蓉原本未觉冷的身子忽然打了个哆嗦。
段牧槐也不知从哪儿变来的狐毛披风,一个劲儿的将它披上她肩头,稳稳地包覆住她抖颤的身体。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