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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沉重的喘息-第40章

小说: 沉重的喘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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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比天安门广场上的人民英雄纪念碑还高三十八万千米的天梯,你们可以顺着天梯爬到月球上去,那上面有比地球还古老的岩石可以充饥,这比在地球上吃粮食、蔬菜、肉类、草根、树皮、棉絮、泥巴、生铁、钢筋、黄金、钻石强多了。男人们吃饱了就去找嫦娥调情,Zuo爱,She精;女人们吃饱了就去找吴刚那小子,听说那小子也在月宫里,帅,健美,金枪不倒,完全可以胜任“二爷”之职。

  谷传知这么一讲,竟然没有人异议。事实再次证明了“群众是湖水”理论的正确性,谷传知是风,风是湖水的灵魂,洛鱼是灵魂的看护者。

  好多人都在骂:“谁出的馊主意?断子绝孙死老婆!”

  这是正常的表现。

  一般情况,群众都把领导当成天下最蠢的人,好比安徒生笔下穿新装的皇帝。大家对最蠢的人都不以为然,甚至很同情,挨骂的通常是皇帝身边的人,好比清宫戏里的和坤,乾隆问,那个人该怎么处置?和坤说,罪大恶极,当诛!于是那个人被斩了。人们便认为这人是和坤杀的。

  可怜的吴部长!

  他像犀牛一样冲进第一座庙里。他说:“我宣布,四十五岁以上的男人统统下岗。”这个庙里全是和尚。在现实生活中,男人通常比女人更容易对付。好比做题,先易后难。一个每顿吃八斗米的男人站了起来,抽了吴部长一个耳光。为了丁江的发展,吴部长的嘴角流一点血算不了什么。结果倒是蛮好的,壮年男子一言未发就走了。他或许去打石头了,或许去踩三轮了,或许去流浪了,反正他不会饿死,有最低生活保障嘛!

  吴部长又像哈巴狗一样踱进第二座庙里。他宣布四十岁的女人回家养老。最初的反应是有一个女人哭了,这好办,哈巴狗也挤了两滴泪出来,说:“我老婆也下岗了。”又有个女人不掉眼泪,朝着哈巴狗的###就是一脚。这也算不了什么,反正吴部长上年纪了,老婆在床上就像死猪一样,早就用不着那玩意儿。又有个女人扑了过来,吴部长用手一挡,从法律上讲这是正当防卫,从现实上讲,他触到了女人的Ru房,女人哭吼到:“老流氓,你竟敢调戏我!”这还了得,堂堂部长大人当众对女职工实施性骚扰。幸好先人们传承下来一条 “刑不上大夫”的法律条文,虽然现行的法律书上是没有这一条,但书的最后一页的后一页还保留着。

  被先人的法律条文拯救出来的吴部长,心里是有疙瘩的。这疙瘩起初还很小,但每从一个庙里跑出来,这疙瘩就增大一点。虽然每次增加得不多,但由于庙子很多,很多个小疙瘩叠加在一起就很大。古人关于小和大的关系有很多生动形象的论述,说出来会给吴部长的心灵造成很大的创伤。因此,洛鱼没有说出来,此时的洛鱼可是菩萨心肠。

  终于有一天,疙瘩大得堵住了吴为的喉咙,他哭丧着脸走进了谷传知的办公室。洛鱼对这位年迈的裁员领导小组组长充满了无限的同情,谷传知却是钢筋混凝土灌注成的,让洛鱼佩服得五体投地。谷传知厉声对吴为说:“这是你的职责!懂吗?职责!”那个垂暮的老头咽了一口气,可并没有说出话来。洛鱼真担心吴部长患上了喉癌,由于现代医学是无能的,治不好这病,因此他只有死去,为了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吴部长的死比鸿毛还轻,跟草履虫的一根鞭毛差不多。他咽气那一刹那,眼睛还亮了一下。他肯定看见了机构精简与人员重组的光明大道。

  身兼裁员领导小组组长之职的吴为部长是被口水淹死的。

  这天,洛鱼正在办公室偷着乐,一封请愿信摆在了他的面前。没有信封,足足有十页纸,不是一般的纸,是草纸,供另一个世界的人们享受生活的纸,七月半的荒郊野外会捡到很多。请愿信的扉页上只写了一行字:我们最尊敬最热爱的吴为部长大人已经年届五旬,理应回家颐养天年。后几页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许多多的人的签名。

  洛鱼庄重地捧着请愿信,如同捧着佛祖的舍利。谷传知以他能够快的速度,在草纸的扉页上的右上角作了批示:尊重群众的意愿,请王依眉速办。

  这天晚上,洛鱼自饮自酌,喝了半瓶酒。

  浑身的热气很快将叶玉清盖住了。洛鱼说了很多话。似醉非醉的洛鱼属于一流的演说家,半讥半讽的话比小白身上的毛还多,当然是针对吴为的。

  “你有完没完?”女人在洛鱼的耳边大声说。

  洛鱼实在搞不懂女人的脸色为什么如此的难看,口气还不小。洛鱼以牙还牙:“你应该为我欢欣鼓舞!”

  “你应该为自己悲伤!”洛鱼的女人说。

  “天啦!”洛鱼用针刺了女人一下。

  叶玉清却冷冷地看着洛鱼,说:“他是一只兔,你是一只狐。”

  女人没有继续说谁死谁悲,而是让洛鱼自己说出来。洛鱼说出来的却是:“可恶!”

  说完,洛鱼的身子便冰凉了。
纵逝的快感
时常,洛鱼偷偷将富岛公寓的那串钥匙取出来摆弄。心里却是无尽的哀怨。“让上帝去享用吧!”洛鱼对自己说。

  时常,洛鱼偷偷地跑到墙角去玩弄私下藏着的银子。尽管它只相当于覃益民家的零头,也不如洛浪的多,但也不算很少。

  恐怕谁也不知道,洛鱼现在的岗位真是一个肥缺。全丁江人的都知道,公司的好多岗位的设置和人事任命谷传知都会征求洛鱼的意见。自然,意见就变成了财富。这是其一。还有其二,凡是给谷总送礼者必然也会给跟在屁股后面的总经理助理送一份。还有其三,那些想见谷传知的人真不少,企业越不景气的时候,财政大权就越集中,与此同时,想见谷传知的人就越多。在三角债流行的今天,谁都不愿意将白哗哗的银子化成滔滔丁江水滚滚流入长江,最后直奔太平洋。俗话告诉那些讨债的人:多得不如少得,少得不如现得。而洛鱼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对想见谷传知的人进行把关。换言之,洛鱼就是拦路虎,如果不留下买路钱,那洛鱼就可以随便编个理由将他赶走。比方说。谷总跑市场去了。谷总到县政府汇报工作去了。谷总采购粮食去了。谷总回老家探亲去了。谷总陪老婆逛街去了。谷总上丁江大酒店泡妞去了。谷总到金三角贬毒去了。谷总到外太空探险去了。如果讨债的人仍然懂不起音乐,洛鱼就认真地对他说:“如今欠钱的是大爷。”如果讨债的人还傻愣愣如呆子,洛鱼就沉痛地告诉他,谷总过逝了。来人只好把洛鱼当爷看,并乖乖地送上孝顺钱。

  这些事情,洛鱼绝不会告诉自己的女人。

  洛鱼却感觉很累,突然想独自去丁江河畔走走。

  叶玉清似乎看出了男人的心思,她对小白轻轻地说了一声“去”,小白便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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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鸟在空中翻腾了一下就俯冲下来停在芦苇杆上嬉戏。

  天空格外的干净。一层不染的淡蓝色布块挡住了视线,洛鱼无法看到更遥远的天际。水声是有的,但无法与洛鱼壮怀激烈的心声媲美。

  草地很软,还潮湿,踩在上面发出“哧吧哧吧”的声响。一只两条腿的动物与一只四条腿的动物一起行走时,声音显得很凌乱。凌乱并非不悦耳,有一阵子洛鱼听得很仔细,感觉是《费加罗的婚礼》的某一小段旋律。

  洛鱼朝着引来小白叫声的方向望去,一个女人的轮廓时而朦胧时而清晰,清晰的瞬间也看不清她是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容颜很动人。当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同时出现在洛鱼眼前的时候,洛鱼通常不看男人。小白也跟洛鱼一样,它沿着一条曲线奔了过去,走到中途还打了一个滚,分明是向前面的那个男人献媚。

  洛鱼挤弄了一下眼珠,总算看清了,随即对孟玉瑗叽咕了一句:“平凡得幸福的女人竟然幸福得如此美丽。”

  “洛总,你好!”被小白吸引的那个男人是李刚,他喊洛鱼的声音是如此的亲切,体现了他对洛鱼雁过无痕般尊敬。发自心底的声音也莫过于此。说实话,洛鱼对李刚的情感倒是凭空产生的。尽管李刚曾经连累过洛鱼,但洛鱼仍然几次推荐了他,好像上辈子干了有愧于他的事,佛祖要洛鱼这辈子来还他。这种观念是李素容传承给儿子的,她说:“我们会莫名其妙地喜欢某些人,又会毫无道理的憎恨某些人,全是佛的启示和引导。”在丁江公司的改革过程中,好些人的身后都站着洛鱼的影子,但他们都是付出了代价的,所谓代价,无非就是银子,只有李刚除外。不可思议的是李刚竟然没有主动攀附于洛鱼,他就凭几句语言贿赂就自以为是地认为洛鱼会帮他。洛鱼果然助了他一臂之力,荣升为基酒酿造公司的副经理。如今,即使是有黄大海副总经理作强大后盾的刘成龙也是不敢小瞧洛鱼的。

  面对此情此景,洛鱼由衷地感叹:“你们两口子真是幸福得要死!”说完,洛鱼又在心里质问自己:“难道我自己就不幸福吗?”洛鱼又对自己说:“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幸福。有人是庸俗的幸福,有人是高尚的幸福。”

  “你一个人?”孟玉媛问洛鱼。女人的问题总能击中靶心。洛鱼指了指小白,说:“加上它,也是两个。”

  孟玉媛的脸刷地红了,一直红到光亮的脖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把自己当成母狗了。

  “你是瞎子吗?”李刚情意绵绵地责骂了女人,又指着洛鱼的身后说:“玉清姐在那边息闲。”

  洛鱼既尴尬又好笑,却见孟玉媛掠过自己的身子往前冲。小白也跟了去。

  风里夹着的味道告诉洛鱼,自己的女人真的悄悄跟来了。

  洛鱼转过身去。三个女人正在热切地招呼着,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同凡响,“汪,汪,汪”地叫,连江对岸也听得见。

  两个男人开始攀谈。

  “对这次整顿下面反响如何?”

  李刚捧了洛鱼一下,洛鱼便觉得自己果真是老总了,否则洛鱼是不会把下面呼作下面的。别人拔高自己或者自己拔高自己时,洛鱼都会快意得难以自持,以为梦中的生活真的来临了。

  “拍手称快!大家都说丁江有希望了。有些人私下里说多亏了某一个人,正是他推动了公司的发展。洛总你说呢?”

  对李刚的说辞洛鱼以沉默作了答。如果洛鱼说那个人就是自己,又觉得自己不够谦虚,如果说那个人不是自己,又觉得自己不够诚实。而李刚明明说的就是自己,就干脆直接品味成就感的滋味了。

  “洛总,你可是众望所归呀!”

  这样的马屁话佛祖也不会拒绝。洛鱼也不推辞了。

  “天塌下来的时候,总需要几个人去顶着。”

  李刚贼眉贼眼地朝四周瞧了瞧。在企业政治中遭受过迫害的人不自觉地生出警惕性来。这时,除了那三个女人在不远处互相夸赞外根本没有别的人。李刚壮胆给他的恩人敬了一言。如果在封建皇权社会,他说的话足以让他满门抄斩,诛连九族的。他说:“谷传知可是一个老尖巨滑的家伙,伴君如伴虎,你可得留点神。”

  洛鱼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没作任何肯定或者否定的表示。洛鱼认为自己才是一只地地道道的少年老成的狐狸。洛鱼想,说不定你小子才是恩将仇报的家伙。

  说到这个份上,洛鱼感觉两个男人之间的话应当中止了。脑子里开始谨慎地审视李刚奉献的好话。

  “口蜜腹剑。”洛鱼终于搜索到了一个妥贴的词。

  两个男人正踩着酥软的草地朝三个亲密如姐妹的女人走去。孟玉媛还在说:“你生了小孩之后越发迷人了!”好些人都这样赞美洛鱼的女人,洛鱼都不以为然。今天孟玉媛的话却让洛鱼感到无比的激动。

  蓝天、碧草、小白、丁江,加上另一个女人的衬托,洛鱼竟然想扑上去按倒自己那美丽如花的女人。

  李刚他们两口子幸福得像一个人似地消失了。

  第三者夹在洛鱼和玉清之间,除了“哧吧哧吧”的脚步声,洛鱼想听点别的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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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感觉脚有些发软,前头一个影子在晃动,小白箭一般射了出去,它看见了同类。与此同时,洛鱼侧过身子抱住了自己的女人,抱住了一个泪人。谁跟谁赌气好长时间了,谁跟谁不说话好长时间了。这其间的某个夜晚,洛鱼和自己的女人还在床上大汗淋漓了一次,干前没说一句话,干后没说一句话。今天出门时,洛鱼也没有告诉她什么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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