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彩云散-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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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像是要爆炸一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我身边走过,走出门去!
凉生走过来,说,你怎么来了?
我转过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凉生看着我,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解,问,你怎么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干干一笑,说,没……没怎么。
凉生拉过我的手,说,不对!你有事瞒着我!
我咬咬嘴唇,说,陆文隽不是好人!
凉生点点头,表示赞同,说,这点儿我同意。
我有些急了,那你还同他来往?
凉生笑笑,说,好人未必有用,坏人未必无用。
我推开他的手,几乎跳脚的表情,我说,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他曾经差点儿害死你吗?!
凉生说,好了,我们不谈这个好吗?
我说,不好!
凉生拉过我,说,姜生,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微微一怔,眼睛酸胀,嗓子却紧得要命,说不出任何话语,最终,我只能说,难道他差点儿害死你还不够吗?
凉生低头,说,现在我和他好比乘着一条船的两个人……好了,姜生,我们不说这个!
我看着他,咬咬嘴唇,将脸别向一旁,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凉生说,姜生,你到底怎么了?
我擦了擦眼泪,说,没怎么!我就是听小九说,你之前曾经给过她一笔钱。
凉生看看我,说,你去找她了。
他没有否认,说,半年前的事了,我找到了她,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这个城市,不要再见北小武。
我看着凉生,悲伤极了。
我说,你怎么能这么做啊?
他说,我是为了北小武好。
那一刻,我多么想冲着他喊,你知不知道半年前也有人让我离开你啊?他们说,也是为了你好啊!
可是,我却没有喊出来的力气,我只是狠狠地流着眼泪,望着眼前的他。
凉生有些不知所措,他将我揽入怀里,紧紧抱着,下巴轻轻摩挲着我的发,说,我不想你难过,我却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他说,姜生,我不想你难过啊。
我愣愣地站在他的面前,如同被拔掉了舌头,空有满腹的心事,它们发酵着、溃烂着,却不能说出口。
夜里,我一个人回到我的房子,谢绝了八宝和柯小柔的来访,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满身疲倦,开灯的一瞬间,却见一个人端坐在沙发上,吓得我尖声惊叫,我说,怎么是你?!
他起身,微笑着将水杯放到旁边,说,想你了呗。
我转身,想夺门而逃。
他走过来,像一堵硬墙一般挡到门前,顺手抓住我,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挣扎,说,你放手啊!
他说,让我放手可以,你别逃!
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尽力往后靠,离他足够远,我问,你怎么进来的?
他笑得很温柔,说,一间房子的钥匙而已。我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我想要的人,也没有得不到的;我想去的地方,也没有去不了的。
我说,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他摇摇头,说,难道电视里那句台词你还没听腻吗?
我一怔。
他笑着向我靠近,低下头,用几近轻薄的语气,呵气在我耳边,说,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救你的!
我一趔趄,他伸手将我拉住。
我甩开他的手,嫌恶至极,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笑道,你也别想太多。我呢,今晚来这里,只是想跟你说,你别想着将我和你的事情捅到他眼前去!
我看着他。
他将我逼向了墙角,说,当然,你也可以告诉他,我强暴了你,然后,看着他与我为敌,看着他与程姓两兄弟为敌,看着他腹背受敌将自己逼上死路。
我紧紧咬着嘴唇,看着他。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说,我也不必瞒你,我现在和凉生互相依附、需要、利用,如果不这样,我们俩都成不了气候,反而会被觊觎周家财富的人给弄死!
他说,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死,但是,凉生如果想对付程天佑,就离不开我!
然后,他放手,说,你想好了,别给凉生寻死路!
我看着他,冷笑道,你不是想凉生死吗?怎么,如今肯这么好心,与他同盟,给他提供帮助?!
陆文隽说,看不出你还是有几分脑子的,但是,这与你无关!
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你就记得,把那一夜的事情,从脑海里抹掉,永远别让凉生知道!否则……
我看着他,眼泪恨恨地困在眼底,说,抹掉?你毁了我的一生!
陆文隽一把将我拉过来,然后将我按在墙上,他的手极尽轻薄地撕扯着我的衣服,说,那你也可以记得!我也会天天提醒你!
我恐惧无比,极力挣扎,我说,你放手!
陆文隽的脸变得无比阴郁,他说,你不是不肯抹掉吗?那么,此后,你嫁给了凉生,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得到双倍的快乐!
我一怔,说,你什么意思?
他笑着说,意思就是,他给你的每一夜的缠绵,我都会照样还你!夜里,你在他的床上翻云覆雨;白天,就在我的床上,婉转承欢!
我推开他,说,你是疯子!滚开啊!
他不依不饶,说,你可以告诉我,夜里他让你怎么快乐,什么姿势,我们都可以照样重来一遍,我保证比他做得更好!
他的话,轻薄得让我崩溃,我挥手,一耳光扇在他脸上,说,你滚啊!
他摸了摸自己被打得热辣辣的脸,反手一耳光就还在我脸上。我重重地倒在地上,捂住脸。
他俯身,冷笑,发烫的手一下子伸进我的衣服里,说,对了,他拿着你当宝一样,自然舍不得跟你玩儿这么刺激的,可我会!你也可以将我教你的,教着他做一遍,皮鞭、滴蜡、捆绑……
我捂住脸,自尊已被他撕毁,无力抗争,只能无助地哭泣。我抽泣着说,你走啊!走啊!求求你了!我不会告诉他了!不会告诉他的,我求你了!
陆文隽说,早答应嘛。
他的手迅速从我身上挪开,看着暗夜之中哭泣的我,没再说话。
他开门走的时候,竟回头嘱咐了我一句,那些西药,你还是少吃为妙。找个好的医生看看吧。
我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浑身发抖,不停地哭泣,却如何也平息不了自己的惊惧。
暗夜之中,我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我竟仿佛看到了凉生,他微笑着,向我走来。
我整理好衣服,发疯一样打开门,冲出去。我只想找到他,找到他。
我一开门,却见程天恩正在门外。
他一见我,便问,刚才是陆文隽?
我仿佛没看到他,一心只想离开,只想找到凉生。
他说,我一直在找你,本来是想问问你,你和我哥这半年里到底在捣鼓什么,怎么他好久都不肯见我了。我还以为三亚那事是你和他做戏给爷爷看,再一同私奔……现在看来……他望着陆文隽离开的方向,说,呵呵,也不必了。你果然好手段啊!女嫁三夫?钱伯果然是慧眼识英雄……
他的话,我似乎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就这样,我仿佛只有不停地行走,才能卸下那些惊惧。
我狂奔到电梯间。
出了电梯,又狂奔在午夜的街道上。
眼泪不住地流,往事不住地在眼前飘过。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微末的幸福,和决绝的悲伤。
我敲开凉生的门时,他愣住了,怎么……
我一把紧紧地抱住了他——他是此时,我唯一可以拥抱的人,唯一能依靠的人,唯一的希望……
我哭着说,凉生,带我走吧!
他说,你怎么了?
我说,带我离开这里,无论去哪里都行!去法国!去巴黎!
凉生看着我,眼里隐约的是心疼。虽合了他一直以来的心意,但他依旧沉默了许久,才说,好。
他将我拥在怀里。
周围的夜色,那么黑。
那一刻,在黑暗中相拥的我们,并不知道,此刻,一场大火正由我的房间蔓延开来,将整个公寓化作了一片火海。
他走出了她的门口,却见程天恩远远地迎面而来。他微愕,象征性地招呼了一下,错身离开。
城市的夜,让人无比迷乱。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潜入她的房间了。
第一次,是很久之前,暗夜之中,他在她的房间里给了她一杯水,昏迷的她发着高烧——而这高烧,也正是因为在岚会所里,她激烈地反抗自己,在墙上撞破了头所致。
那次,他帮她递了水,艰涩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他心里却明白,自己已如同坐上了复仇的车,停不下车轮。
他叹了口气。这变化的世界,似乎已经不是他所能驾驭的了,他甚至无力驾驭自己的心,放任自己去伤害,变得更阴狠。
望着路灯,他想起了半年前,他去敲凉生门的那一天——
城市的灯光初上,白日里的喧嚣渐渐消去。
落地窗前,整个城市的浮华尽显眼前,灯火之处,纸醉金迷。
他走到门前时,略略踌躇了一下,但想起这些日子的噩梦,他还是按下了门铃。
门铃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就如这多日的梦境——那个叫程天佑的男人,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贴在他的脑门上,随时枪响毙命。
这场噩梦,是从他取消了印尼之行开始的。
那时,程天恩警告他,程天佑在印尼已经伏下了暗杀他的人。他是那么高傲地嘲弄了程天恩的警告,却也不可能不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恐惧。
不愿言说。
虽然,他依稀耳闻了程天佑在三亚同姜生已分手……但是那噩梦已然成为了他心头溃烂的伤,更何况,依照他对程天佑的了解……
老陈开门,将他迎进来的时候,对斜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微微欠身,说,先生……陆先生来了。
其实,老陈刚刚也顿住了,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凉生介绍陆文隽。大哥?很显然凉生会喷他一脸。大少爷?那亦然会被喷,分明就是陆家大少爷和二少爷的意思,凉生还是居于其下。不如就这么不咸不淡、毫无感情色彩地叫“陆先生”吧,至于他们俩愿意如何界定自己的关系……自己解决好了。
暗影中,凉生说,你出去吧。
老陈走了之后,他看着这偌大屋子的黑,问,你怎么不开灯?
凉生说,开不开灯,都是一样的黑。
他笑笑,说,也是。
凉生回头看看他,心里却清楚,他虽然说是,却并非真懂。他此生都被安排,六岁的魏家坪,十九岁的巴黎,被失忆,从“程”姓……一桩桩,一件件,从无选择的命运。如今,他在这世界上唯一所爱和牵挂的女子,因为亚龙湾的一场海难,都已经忘记了自己。
不。
她记得他。
只是不记得,曾爱他。
陆文隽见凉生不再说话,自己便环望着这片黑暗,其实,他也已习惯了黑暗。
虽然,在外界眼里,他拥有很多,财富、名声、地位……但那些少年时代的创伤,一旦存在,此生便不能豁免。
他恨他的父亲。
恨到想摧毁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个叫凉生的男子。
但现在,他又不得不前来与他交好——周慕从国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他重重的一耳光,说,不要以为你的所作所为我都不知道!老天长眼!他是你弟!
他被打得一个趔趄,回他父亲一个冷笑,说,老天不长眼!你害死了我母亲,他却还不收你回去!
周慕直接气绝。随着年纪越大,他对陆婉婷的愧疚也越是滋生,而之前,他曾恨死了这个用包办婚姻毁掉自己一生的女人。
其实,这世界上,何人不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周慕对陆文隽说,我此生起落,到现在已经半百,这次躲过,已是万幸。我不希望我们周家毁在你们两兄弟的手里。
陆文隽就笑了,口气有些无赖,说,我们周家?您可真爱给自个儿脸上贴金!我姓陆,他姓程,怎么是你周家?
周慕本该生气,但这些年却被自己这个儿子搞得毫无脾气,换作和他一样无赖的口气,说,甭管你姓什么,你把你的血换掉,把你的骨头剃掉,把你的皮剥掉,筋络断掉……你都改变不了你是我儿子这个事实。
陆文隽只觉得胸口被巨石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