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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雷之魄-第21章

小说: 雷之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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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湖仍然无波,千顷碧绿,它安详得就和多少年来的安详—样,找不着丝毫痕迹能证明这个地方曾经在不久之前曾发生过一场血淋淋的拼战,甚至连水中的鱼儿也已浮上湖面来窥探这无奇不有的大千世界了……“铁血会”与“皇鼎堡”的人们正垂头丧气的的缓缓走远,但是卫浪云呢?他到哪里去了?

长久居住在某一种特殊环境下的人,总会有几桩在那种环境下适应其生活的独特技能,譬如说,世居山野的人会狩猎,懂得运斧采樵,也分辨得出某些野生动植物的性质及用途,久住城镇的,深得钻营取利之道,明白能更趋丰足荣华,而在水涯或是海边住长了的人,便会晓得怎样结网捕鱼,摸蚌养虾,以及一用什么方法在水里求得较为适当的生存。

现在,卫浪云便正是如此了,他知道自己身上创伤累累,且已精疲力竭,敌人非但人数上占足优势,一个个也颇有几分能耐,最令人忧虑,是他们全具有必将得之的企图与决心,因此,卫浪云自家清楚,他是断断不可与对方硬拼硬干的,在一再思考之下,终于使他采取了一条不十分有把握的脱身之计——“混水摸鱼”!他故意装成无法支持,将要沉溺的形态,诱使包围在四周的二十多名“铁令手”合拥而上,造成—团混乱,然后,他潜入湖底,以身上暗器“旋头毡在水中攻击敌人,当然,卫浪云久居海岛,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水性之佳,自是那二十来个“铁令手”中任何一人所难比较的,纵使如今他的体能状况不佳,对付起那二十来个“铁令手”来却仍然游刃有余,正像那些“铁令手”们所说,水里不比陆上,不但行动方面受到极大限制,无论视力、身体机能的适应也完全和在陆地上的情形大大不同,在陆地上,这二十来名“铁令手”面对卫浪云眼前的伤弱之身,或者尚可将他勉强牵制住,可是一到水底,就决不是那么一回事的了,卫浪云就乘这些水性不如自己的敌人,潜入湖底之后立即展开斩杀,以他精湛无比的水性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而就在他数度砍劈,令对方损兵折将之后,那些心惊胆颤的“铁令手”们便纷纷四散上浮了,在这个空档里,卫浪云将怀中的特制机关毛笔取去,射掉笔毫,洒出磷磺,把笔尾旋掉,吞入里面隐藏的金色补药丸“十五顿”,待这双大型毛笔成为中空之后,他又用水洗冲了一下,而恰在此刻,另两名先前浮升水面的“铁令手”刚巧又潜游下来,于是,怨不得卫浪云心狠,只怪那—双仁兄晦星照顶,在眨眼间,卫浪云用一种专门在水底施展的独特暗器手法“瓢波鱼”将他的“旋头毡发出,那两名“铁令手”甚至连对方的影子都未曾瞥及,便在同一时间双双归了西天!

当时,卫浪云没有再做丝毫停留,他掌腿并用,以他所能施展出的最快速度拼命游开,而从潜水以来,他便没有浮上来换过—口气,任他功夫再高,水性再强,也几乎承担不住窒息的压力了,肺部扩张,内脏收缩,逆血往上反涌,连脑袋都宛如要爆裂开来,他以最快的身势溜游出去几十丈之后,静止不动,让身体平缓的浮飘上去,事实上,他并没有真个全部冒出水面,他是仰躺着的,仅仅嘴鼻部分接近水面而已,这时,他嘴里早已含咬着那管也已中空了的毛笔,笔管刚好伸在湖波之上,清新的空气,便由中空的笔管流入他的肺部了,由那露出水面的一点笔管子那么细微又窄小,加以湖波的水纹漾动,反折光线,令人们的视觉产生错误的眩幻,所以根本便极不可能被发现,卫浪云久处海岛,这点窍要他是十分明白的,因此,他就借着口中笔管来做呼吸的工具,同时小心翼翼又倾以全力的往对岸潜游,等到“铁血会”与“皇鼎堡”那边的仁兄们争完了,再度入水搜寻他时,他已差不多快要抵达“龟中岭”的岭脚了。

这一段逃亡的途径是艰辛又痛苦无比的,更充满了至极的惊险与磨难,但是,他总算安然脱险了,就在那边岸上“铁血会”与“皇鼎堡”的追兵们铩羽而归的前后,卫浪云也气息奄奄的好不容易泅水到“龟中岭”下!

现在,他吐掉了口中咬着的笔管,就像个死人一样湿淋淋的趴在小块隐于杂草中的砂地上,头发披散着,衣衫也破碎不堪,水混着血注下滴,新的伤口与旧的伤口全部咧开了嘴,而那些累累的伤痕也已吃湖水泡成浮肿虚涨,又是血又是肉的一团模糊了……卫浪云已处在半晕迷的状态中,他觉得整个架骨全似散了,那等虚乏,那等软弱,又那等僵木,像飘荡在云雾中,悠悠晃晃使不上力,就连一双眼皮,也像重逾万钧,任怎么撑也不撑不开了……晕天黑地,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的寒冷侵袭着他,这阵阵寒冷简直就能冻进人的骨缝子里,猛一个哆嗦,嗯,浪云总算苏醒过来,他有些茫然的张着眼凝视前方而前面只是一片浓浓的黑暗,脑袋里空洞洞的,心房里雾蒙蒙的,他宛如刚才游魂归窍,一下于竟记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了……又闭上眼,卫浪云慢慢的呼吸,慢慢的回忆,唔,很快的他便将一切记起,当然,他也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但是,像方才那一刹间的迷蒙蒙却反倒好了,如今一旦清醒过来,固然所有经过全似历历在目,可是身上的创伤也就马上抽心入髓的疼痛起来,这种痛苦,是巨大而尖锐的,像有个可恶的精怪在他肚子里用力扯绞他的五脏六腑,从骨头里朝外痛,滋味难尝透顶!

心在怦怦的跳,太阳穴在噗噗的蹦,周身的血管也粗涨,卫浪云咬牙切齿,不叫自己呻吟出声,只是不停的默默咒骂:“杀千刀‘铁血会’……天雷劈‘皇鼎堡’……”喘息了好大一阵,卫浪云才觉得稍稍好过了一点,他艰辛的用那两条又麻又冷,几乎不像属于他的手臂撑着砂地,吃力不堪的将自己俯卧的身上转了过来,而这轻轻一转动,全身的痛楚又差一点使他再度扒了回去!

扭曲着脸,卫浪云勉强坐好,他大大的喘了几次,然后,十分苦涩的环首四瞧,老天,如今竟已是晚了。

舔舔唇,味道是腥膻膻的,木生生的,仿佛还有些肿,卫浪云又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一骂,才又发觉自己左边肩头相连的肌肉里,尚插着一只蛇头钢梭,幸好只钢梭入肉的位置稍微偏了三分,否则,只怕早就插进后头颈了,他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双手也用力紧拉了一下。

“好吧,随你们糟塌吧,反正我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水’,只不过,这种局面不会维持太久,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咱们这笔帐可就要从头到尾细算一番了……”心里喃喃骂着,卫浪云试着站起来,他一再颠跌,终于摇摇晃晃的站立,痛苦的吐了口气,又忖道:“妈的,想不到这身子竟折磨到如许地步,自己看自己,也忍不住要一洒同情之泪,上天保佑,但愿我还有机会出出这口鸟气……”嘀咕着,卫浪云开始艰辛的移步离开这里,这种缓慢又笨拙的移动,在常人来说,也已不屑一笑,但在眼前的情形下,卫浪云却已尽了他最大的力量,费了他无比的精神,就这么蜗牛似的寸寸前进,一动一喘,一动—颤,当他苦不堪言的来到“龟岭”半中腰的时候,在他的感觉上,宛似已走遍大半个天下了……实在已没有办法再支撑下去,卫浪云咬着牙,磨蹭着找到一处较为茂密隐蔽的黑松树林,也不管地下凸凹不平,潮湿晦霉,顺着身子便侧倒躺下,而几乎刚刚躺下,便晕沉沉的甚么也不知道了。

说不出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特殊刺激下惊醒了他,可能是照到脸上的朝阳,也可能是爬在身上的小虫子,也或许是伤口的疼痛、夜来的寒冷,但总而言之,卫浪云是苏醒过来,而且,十分突然的苏醒过来。

他猛的睁开眼,初升的阳光金烂烂的映射在他的脸庞上,强烈的光线,刺得他双目生痛,于是,他又立刻闭上,可是,在他的感触里,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大对劲,虽然他在方才的一睁眼中,除了那炫目的阳光之外并没有看得清什么,但他却兴起一种尴尬又窘迫的反应,仿佛是,好像赤身露体处在众人炯炯视线之下的情形一样,那等别扭劲简直就甭提了……沉重的将脸庞侧开了一点,卫浪云再一次慢慢,将眼皮睁开,而这一睁开,他总算看清了面前情景,但一看清楚,他险些就哭出声来,映在他的瞳孔中的,是一双人脚,不,不止一双,两双、三双、四双、五双……老天爷,竟有九双之多,将他团团包围在中间了!

叹了一口气,卫浪云定了定神,顺着那些双人脚朝上移望,第一个印象告诉他的,这些人全部穿着相同的服装——深青色长袍,内衬同色短裤,齐两肩缝口处缀连着一道、两道、或三道宽边金线,于是,不用再往上看那些张脸了,卫浪云悲哀的露齿苦笑,这种装扮,普天之上只有一个江湖团社是如此——“六顺楼!”

他不看人家,人家却由不得他,轻轻的,一个人蹲下身来,面对面的向他俯视,这个人,生得大耳垂轮,鼻直口方,模样到是十二分的威武庄严,他掇肩缝口虎虎赫赫的缀缕着三道宽边金钱,此刻他开了口,语声是相当的和缓友善:“朋友,我们是‘六顺楼’属下的弟兄,看你的穿戴神情,约摸也是武林同道,方才我们发现了你,却—直不敢打扰,等你自己醒转,好歹总算醒过来了,老实说,我们还真怕你就这么永远睡下去了呢……”喉头一阵痒,卫浪云呛咳了两声,他急促的喘了半歇,才好不容易抑止下来,清清嗓子,他沙哑又干涩的道:“你们各位,呃……是‘六顺楼’的好汉?”

那方面大耳的仁兄一颔,道:“大概朋友你也有个耳闻了?”

有些发噱的感觉,但卫浪云明白此时此景他是绝对不能笑出来的,强忍住这种感觉,他孱弱的道:“‘六顺楼’名满天下,威慑武林……只要在道上混过几天的,还有谁能不晓得贵楼的大名?”

对方微微一笑,道:“在下乃‘六顺楼’澹台大当家麾下‘三道金’庸士,诨号‘飞钓流星’,姓名上唐下明,敢问朋友尊讳?”

吸了口气,卫浪云扯谎道:“呃,不才姓田叫田展。”

点点头,这唐明和煦的道:“田少兄,在下可否请问一下,少兄你是为了什么原因叫人伤成此等模样?又孤身躺在这‘龟中岭’荒林里?”

卫浪云的反应是快速无比的,他早已判断到对方会有此一问,于是他先苦着脸叹了口气,哑着嗓子道:“实不相瞒,唐老哥,这档子麻烦说起来也是不才我的冲动所至,三年之前,我与我的一个远房表妹订下了亲,说好三年之后我由外地学艺出师回来再行成婚,但哪里知道我辛苦练好了一身本事,眼巴巴的赶回来,我那没有良心的表妹却嫁了别人,你想想,这口冤气我又怎生咽住隐下?因此我在暴怒之中,亦未顾虑后果,便三不管的找上了她与她那新夫婿的大门,和那个夺人妻室的王八蛋一朝面,三句话没有谈拢,我就首先动了手,可是,唉……又怎知道那个小子非但武功比我更强,而且还有极大的靠山呢!这一打起来,说剧烈呢却也相当剧烈,好歹么我也撑了几十招,到了后来,终究不是那混蛋的敌手,吃他伤了这且不说,在我与他拼斗的当儿,他的一干狐朋狗党竟也闻风聚集,这一见我吃上瘪,岂能不乘机揩油,打我这个落水狗?简直就像一窝野兽,他们直将我伤成这等模样,就险些连我的尸也分了,天可怜见地,在最后关头,我仍能鼓起余勇,拼命突围逃出,涉山过水,披荆斩棘,好不容易逃至此地,故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现在,便是老哥你所见到的这副狼狈像了……”深沉的一笑,唐明道:“真是令人不平……少兄,那么伤了你的那人是谁呢!”

毫不思索,卫浪云顺口溜出:“徐修双!”

两条剑眉一皱,唐明道:“徐修双?‘阴阳剑士’徐修双?”

放作讶然之状,.卫浪云惊问:“你,你认识他?你们是朋友么?”

摇摇头,唐明平静的道:“你放心,少兄,在下我与那姓徐的毫无渊源,非但毫无渊源,说起来,我也对他颇不欣赏!”

装成十分慰藉释怀的样子,卫浪云以手抚心,喃喃的道:“这就好了……这就好了……可吓了我一大跳,我还道又已落进那姓徐的手心了呢……”唐明低沉的道:“那么,你一定也清楚姓徐的后台乃是‘铁血会’了?”

叹口气,卫浪云道:“不错,唉,一个徐修双我也已招惹不起,再加上他有这么强硬的后台,我就更是无力为敌了,看样子,我这冤屈是无处可伸,命里注定原该属于我的老婆要被他抢去啦……”双目倏寒,唐明道:“少兄,不是我指责你,你也太没有骨气了,徐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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