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颗杨梅最红-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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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哪颗杨梅最红
作者：茶小刀
目光所及，那人仿佛是这天地间再自然不过的光芒集聚点。他站在那里，不动未语，依旧绚烂夺目，就像是是所有光的源头。黑发拂额，白衣淡雅，黑白相撞间，满树鲜红的杨梅艳丽尽失。
爱情之于我，是等待。等他一个转身，一个回眸，笑容明媚整片苍穹，刹那间烟雾皆散。
这么多年我所追寻的，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可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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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晟昱，福玲　┃　配角：严磊，福欢，周小宝　┃　其它：一个人的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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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１０岁那年夏天。
　　还未到最热的时候。上午下了一场雨，风里透来丝丝清凉。
　　没有云，天是湛蓝的。
　　这样的天空拒绝不了太阳。雨初歇，午后阳光直射，毒辣依旧。若不是稍显清凉的风，人们怕是早已忘记了上午有过这样一场不小的雨。
　　正是杨梅成熟的季节，满树绿叶遮不住那一颗颗红色的果子。经过雨水的洗礼，鲜红翠绿交映，格外好看。
　　这里每家每户都种着杨梅树。河边、门前、桥头、路旁，远远看去，如果忽略那两排低矮的房子，就像是一片大大的杨梅林。
　　往年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摘杨梅，装了满车满车的红果子运往村外。
　　今年却一直没人来。
　　我坐在自家门前那颗杨梅树下的小矮凳上纳凉。
　　阿妈说这棵杨梅树比我的年纪还大好多。
　　树干粗矮，树叶密实，形成一片阴凉。遮盖下来，便能容我一夏阴凉。
　　门前不远的地方有条河，平日里吃用的水都是从这河里取。村里的两排房子也是沿河盖起来的，大概也是想要能够取水方便。
　　我背对门，面朝河面。
　　河水流动不停，向着一个方向。看着水面的时间一长，便总觉得水是静的，而我在船上。随着水流缓缓地飘向一个未知的地方，那里有鸟鸣花香，那里风景如画。
　　汽车对于我来说还算稀罕。所以当河对面一辆大巴车缓缓地开进村子的时候，我远远地就看到了。
　　它颠簸着，终于停在了东面的一小片空地上。
　　男男女女从车上下来，衣着鲜亮，容颜美好。
　　明显不属于这个山里小村的一群人笑闹着走向旁边的那座桥。桥是木制的风雨桥，塔状的顶棚，内侧还有木板搭起来供人闲坐休息。两侧的水里种了几颗高大古老的树，枝桠伸展开来，遮在桥上，使桥内更显清凉。
　　他们在桥上拍照玩耍，还摘了桥头的杨梅吃。
　　桥头的杨梅树是王奶奶的。可我没有阻止，也没有去告诉王奶奶。
　　我在想一些，或许可以称之为心事的东西。
　　上午，雨下得正欢的时候，阿爸回来了。这个季节的雨总是说下就下说停就停，人们都习惯了带上雨具，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天气。所以尽管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在下雨，当地的人们被雨打得狼狈的样子并不多见。
　　像前几次一样，阿妈阿爸吵了起来。
　　阿妈说，女娃子识几个字就行，没必要非得读书，不如早点下地干活，到年纪了嫁人。
　　阿爸想让自己的孩子读书走出大山，但他没有挣到供三个孩子念书的钱。
　　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就又安静下来了。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空荡的令人心里发慌。
　　我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便偷偷跑出来了，坐在这梅树下，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午饭还没吃，我摘了几个杨梅，用手蹭了两下，放进嘴里吃起来。还没进六月，梅子虽熟了，仍是酸酸的。
　　弟弟妹妹去学校了，中午不回来吃饭。
　　是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放假。如果在学校，我应该是坐在三年级的教室里。
　　阿妈说的没必要读书的女娃子就是我。
　　对于不能读书这件事我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本来就是极正常的。从一年级开始，每次开学班里都会少几个同学。听说一直读到小学毕业的，每年不过五六个人，还不一定都会继续读。
　　年初开学，和我玩的最好的雅雅也退学了。雅雅大名党学雅，可见她的阿爸阿妈在开始的时候也是希望她能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的。
　　雅雅喜欢读书，成绩也很好。所以她退学的时候哭得很伤心。我帮不了她，只能常常把书借给她看。可是后来，她不来找我看书了，我去找她时她也总是在干活。我便不去找她了。
　　我想，雅雅这样聪明的人都不读书了，我没有读书的天赋，不读也没什么遗憾的。如果阿妈来跟我说让我不要以后都不要读书了，那我就答应她。这样她不会为难了，我也许还能和雅雅一起下地干活，也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　章

　　发呆是打发时间很好的方法。
　　从小我就知道。所以，当我将这件事情想明白、理清楚，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我并不是我自以为的那样，在一艘小船上，四处围着流动的水，而我随波逐流。
　　我旁边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
　　在这个地方，我不认识就表示他们不是村子里的人。
　　目光所及，那人仿佛是这天地间再自然不过的光芒集聚点。他站在那里，不动未语，依旧绚烂夺目，就像是是所有光的源头。黑发拂额，白衣淡雅，黑白相撞间，满树鲜红的杨梅艳丽尽失。
　　在刚从神游中回过神的我眼中，他好像全身都带了光，犹如神只，误落凡尘。
　　“小妹妹，树上的杨梅卖吗？”一个声音从我耳侧传来，我回头，是一个穿Ｔ恤短裤的姐姐。
　　“卖，但是要你们自己摘。”学校里学到的普通话让我可以说出他们听得懂的话。
　　“可以自己摘吗？”
　　“旁边有梯子。”我想，反正我是不会爬上去摘的，他们这么多人，个个都比我高。
　　但这些人在听到可以自己摘杨梅时显出很兴奋的样子。我不明白，摘杨梅有什么好开心的。
　　“成立！拿梯子，我要上树去摘！”那姐姐冲旁边喊了一声。就看到那个我第一眼看到的男孩儿走过去搬了梯子过来，“陈颖，起来，哪用得着你一女孩儿上树！”
　　我想，我从小就自己上树摘杨梅，哪有你们这样娇气的。
　　然后我递给他们一个篮子就站到一边了。
　　“这些多少钱？”他们总是在打闹，好像对什么都新奇，动作却还是很快。
　　“二十块钱。”
　　“二十块？！这连两斤都不到，外面都没这么贵的。”一个人喊到。
　　“外面能让你自己上树摘吗？还这么新鲜呢！跟一小妹妹计较什么。成立，给钱吧。”还是那个穿体恤的姐姐。其实我并不知道应该卖多少钱，我们平时卖都是按一车多少给钱。
　　然后那个叫“成立”的哥哥走到我面前，眉眼带笑。我觉得他真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好看。我想，一个人怎么可以长成这个样子，好看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他们把杨梅装进袋子里，便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我跟着他们走过沿河的路，看着他们在一簇簇凤尾竹下拍照，又走过我曾经走过无数遍的风雨桥，听着很多人踩在桥底的木板上时“咯吱咯吱”的声响。明明很短的路，我却觉得跟在他们后面走了很久很久，好像可以一直走，一直走，没有尽头。
　　最后，他们上了车，我站在车门前仰头往里看。
　　“小妹妹，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摇摇头。
　　“你怎么不回家？”
　　“我可以坐你们的车吗？”
　　我成功地上了车，也听到了他们一大堆关于“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的告诫。我只是听着，什么都没说。但我听到他们说了一会儿还会送我回来。
　　他们说要去学校送六一节的礼物。他们说上午去了一所学校，下午要去另一所。他们说这里空气真好，他们说这里的山很美。
　　他们不停地说着，我都没在意去听。我只记住了他们是Ｇ大的大学生，Ｇ大在Ｇ市。我知道Ｇ市，阿爸说过，哪里好远，要坐车好久才能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下车。那个叫“成立”的哥哥牵起我的手，笑着说别走丢了。他的笑让我觉得暖暖的，没有夏日的燥热，是心底温暖的感觉。我想，这也许是因为他带了光。
　　我一直看着他的脸，想记住这种温暖的感觉，因为这感觉让我很舒服。
　　“你是大学生吗？”我问。
　　他对我的突然开口愣了一下，“是啊，Ｇ大读大一。你好好学习，以后也能上大学。”
　　“上大学好吗？”
　　“当然好了。大学里有好多树、好多花，很漂亮的。在大学里你会有不一样的经历，还会学到很多知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
　　“我可以上Ｇ大吗？”
　　“只要努力一定可以的。”
　　“我今年就三年级毕业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这么说。好像在为没有去学校的自己开脱，好像说了就是一种莫名的希望。
　　“你多大了？”
　　“１０岁。我叫福玲。”
　　“铃铛的铃吗？”
　　“不是。”我那树枝在地上写自己的名字给他看，“你叫成立吗？”
　　“是晟昱。”他也一笔一划写在地上，还标了拼音。
　　后来我常常在纸上写这两个字。只觉得两个都是日字头的，怪不得那人温暖如斯。
　　不过当时的我只想到，长得好看的人连名字都这么特别。
　　我看着他的名字，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从小一起玩的周小宝。周小宝的哥哥叫周大宝，当然那时候的我们都还不知道有种叫“大宝”的护肤品，家喻户晓。
　　突然间，我就不想过那种一辈子都在这座大山里，下地干活，到年纪家人的生活了。我想要去看晟昱说的很漂亮的大学，想认识像他那样好看的人，想听到更多很特别的名字。
　　很多时候，突然间的想法总能影响很久。
　　那天回到家里，我跟阿爸说我想读书，一直读，读到上大学。
　　阿爸看了我很久，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也没有去想。第二天，我便回到了三年纪的教室。
　　后来，我把自己飘得乱七八糟的思绪都集中在了课本上，什么都没有去想。当然，阿爸阿妈再也没有跟我提过退学。
　　我拥有了一个水杯，是发礼物时晟昱给我留的。水杯和所有其他人多都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它上面挂了一个铃铛，铃铛上雕刻着“福”字。晟昱从他的背包上解下这个铃铛的时候说：“你叫福玲，它也是福铃，把它送给你吧。希望你能有更多的福气，也祝你顺利考上大学，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
　　我不明白校友是什么意思，但是能感觉到，如果考上大学，可能我会离他近一些。
　　而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
　　在好好学习的那些年里，那个挂着福铃的水杯从没有离开过我。时间一久，它就好像在我身上生了芽，成了我的一部分，再不愿舍弃。
　　有些念头，我亦放任它生长，不去理会，也不去管束，渐渐地长成执念。
　　时间，快慢相应。说是许多年，其实仍是很快就会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我看到一大片杨梅树，漫无边际。红色的杨梅映衬其中，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的红。我想看清那树林里有什么东西，想过去，却怎么也做不到。当我终于迈出脚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站在高高的平台上，骤然下坠。
　　我猛地睁开眼睛。
　　又是梦。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在梦中突然惊醒时会一下子睁开眼睛，所有感观依然留在梦中，心跳剧烈。
　　拿起手机，开机。
　　５：０２ａｍ。据说凌晨五点，正是梦境最活跃的时候。所以做梦并不奇怪。
　　“滴－滴－，滴－滴－……”接连进来几条短信。
　　“铃铛，我来Ｇ市了。”
　　“怎么不理我？”
　　“咋还关机了？”
　　我轻手轻脚地穿衣下床，简单洗漱后，拿了手机走出宿舍。
　　五点半，对山里孩子来说并不算太早。但这是的学校依然安静。我给周小宝打电话，心里没有任何对打扰他睡眠的歉疚。
　　上大学以来每年寒暑假都在打工凑学费的我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有时想起来，觉得自己连家门口那颗杨梅树的样子都要想不起来了。以前的我甚至熟悉它树干的纹路。
　　弟弟妹妹在上高中后都没有继续上大学。福欢在家帮阿妈料理农活儿，都已经在谈婚论嫁了，听说对方是学校的老师，很有学问。福乐开始的时候在镇上做体力活，后来跟着建筑队去了新疆，一年才能回家一次，但是收入多了许多。
　　有时候也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