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小姐-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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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达倦意朦胧,说声好,很快就睡着了,她心力交瘁。
夜半无声,我坐在床边并没有歪下去,在黑暗里趁着一点残月的皎光,看着曼达睡梦里仍是无息无止泪迫于睫的脸,反过来替她倒了杯清水放在床头,再拿上大衣带上门悄然离去。
走在凌晨的街上,我极力清明了思绪,却脚下缠软。
一个人走着走着,好似快要走完一生;那么绵长的时光。
我和曼达是最好的朋友,我最懂她,她的天不会这么轻轻易易塌掉。
可我还是开了手机,没有心思理会一串来电提醒的短信震动,拨了陆彬的电话。
“你搞什么?怎么能答应曼达离婚?”我劈头盖脸问他。
“赛拉,我当你是好朋友,但是这说到底是我们夫妻的事,你不能管。”他显然愠得很,声调里充斥着刻意而为的平静,真有素质。
“我认识你比认识曼达晚两年而已。手心手背,就算曼达是手心我护得更牢一些。好,你告诉我,如果这件事我不闻不问,我还是你认识的林赛拉么?”我痛声质问他。
“是,我知道。”陆彬在电话里的呼吸有些促乱,“感情上,我绝对,也只能选择曼达,可是……也许是乔秋瑾勾引了我,也许是我勾引了她。发生这样的事,曼达说过,你也说过:支手无声,我只能承认,我错得离谱。但是现在她有了我的孩子,赛拉你也告诉我,我一个男人凭什么逼着一个女人去打掉我的孩子?”
“好,就算你看中孩子,让她生去好了。为什么要离婚?”
“我跟曼达结婚这些年,赛拉,我很爱她。可是,你知不知道平时在家里我们两个的对话少到怎样可怜的地步?除了房子,股票,基金,我跟她已经说不上任何一句话。”他亦颓唐,“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相信我,我比你更难过。”
曼达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报喜不报忧,可我依旧觉得这理由哪里够充分,“所以,你就要跟另外一个女人说?还是你也看不起曼达没给你生……”
他立刻打断我,“当然不是!如果是我怎么会跟她坚持到现在?”
“那你怎么就这么难以取舍!”我那口气好像他背叛的是我,也不知道在乱撒什么气。
“曼达执意提出离婚,我比你更惊讶。但是,现在两头乱,我犯的错我必须自己去填。赛拉,你不觉得我俩走到头了?她从头到尾一句重话也没有跟我说过。也许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一点距离来重新审视这段婚姻。”他来还问我,跟我抱怨,多好笑。
“我懒得听你说这种话,我只问你,你对乔秋瑾什么意思?你多喜欢她才他妈的让她怀了你的种。该死的你也不知道避一避!”我越说越激动。
“赛拉,你怎么这么多年一点也没变斯文。”陆彬仍对我有耐心,“说没有感觉,你也不会信,可我不想跟你谈这个问题。你不会藏住不跟曼达说,我不想她再为了我伤心。”
走到这一步,还要两头顾,我服气了。
他这样一番话,我脑子里翩翩然全是下午病房的门里,苏冬亦在晁文博怀里,他的手,她的手,绞娆在一起。
我真是耐不住冷笑一声,“陆彬,告诉我,你们男人对新欢旧爱这种桥段,是不是都有种特殊的情怀?”
他沉默了许久,以至于我以为他那边断线了,正打算挂掉的时候,他说:“赛拉,你是不是怀孕了?”
“正如你们的事我不能管,我的事你也同样管不着。”我按断他追问的声音。
我才不要这个人关心我。
可鬼使神差地,我又打了个电话给晁文博。
“喂?……赛拉?”他声音不大却有回声,显然还留在医院里。
后头有隐隐约约的哭声,像是敏之,她肯定恨死我。
可听到文博和从前一样温温地喊我“赛拉”,心底蓦然一绵软,一开口,自己也慌了神,我竟然说:“文博,我很想你。”
他沉默了一会,“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我说:“文博,我对不起你,可你也叫我难过了。我们也算扯平。” 曼达说他们是翻版,我何尝不也是个翻版。我真是个傻瓜,走到这一步,傻得足衬了。
“赛拉,听话,告诉我你在哪里,然后不要乱动,我马上就来接你。”那边,果真响起他匆忙行步的声音。
我靠在运河的石栏上,小只的石狮子触手生凉,一点点蔓延到心髓里。
我又伸手拨开眼前被凉风吹乱的发丝,恬静地问:“告诉我,你是不是要跟她走了?”
“你在哪里?赶紧回来!我……”他没有回答,只是吼我。
我不想再听他吼我,再也不。
于是,我一扬手把手机丢进了河里,就听见扑通一声,它沉沉入水。
我终于狠一狠心,拦车去了医院。
然后像个乞丐一样抱着自己的肩蹲在门口,蹲到天亮。
我希望天不要亮。
可它还是亮了。
正文 Chapter。 68
医生说,你还有一针,不打了?
我说,不打了,没有必要了。
是真的不必了。
她说,你早点想通了也好,再下去连你也出危险。
我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等,大笑,旁若无人地捧着腹大笑。
一个年轻小护士跑过来生气地说:“喂,注意一点,这里是医院!”
我冲着她那张扭曲的脸更是收不住笑。
她没办法,嫌恶地走开,说:“跑来做这种手术还笑得出来,疯了罢。”
我只是想这样来送晁家小朋友最后一程。
从医院出来,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说句欠揍到极致的话,我精神挺好。除了有些麻醉过后的头晕和盐水挂完的手背肿胀,其他没有什么。没有电视剧里狗血一样的昏倒,跟狗血一样渗着血的裤腿。事实上,就是干净的什么都没有,似乎从来不曾有过一样。
可车子开出以后很久,我才发现,这不是回我家的路。
“师父,您这是往哪儿开呢?绕路绕大发了罢。”我坚强得过分,还有闲心关注荷包。
“小姑娘,这是去原子公寓的路啊,再过个路口就到了。怎么绕路了?”老司机很不满意我怀疑他的职业素养。
原来我上了车,随口报出的还是“原子公寓”。
算了,原子公寓就原子公寓罢。
到了楼下,估摸着这个时候晁文博应该在医院,一时半会回不来,又或者,他根本不会再回来。
管他呢?就算他回来了,能怎么样。
就算他带着苏冬亦一起回来了,他们两个也不能拿林赛拉怎么样。
到这个份上,是自己抢先一步清算了他们,鲜血淋漓地清算。
掏钥匙,开门,进房,丢包,倒床,一气呵成。然后便是卷天袭地的黑暗,冗长无尽。
也不知过了多久。
“赛拉?”我听到一把幽冷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
半梦半醒,我知道是他回来了,晁文博,文博。
他走过来靠在我边上,又滑下来伸到被子里握住我的手,贴一贴我有些发烫的脸,却有低沉无奈地愤怒,“还知道跑回来?我找了你一个晚上!”
“找我?你找我干什么?跟我分享你破镜重圆的喜悦?”我眼皮倏然一跳,在被子里扭开身子又惨淡地笑起来,“好啊,让我睡一会,我再起来替你欢呼鼓掌,我会的。”
“赛拉,你为什么瞒着我?”他万般失落地说,手一点一点从衣角侵入我的身体,温缓按在我的依旧柔软的小腹上,“赛拉,到底多久了?以前,一点芝麻大的事你都要告诉我,怎么这次这么重要,你却瞒得住?”
如果,他几天问,我会翻过去搂着他的脖子,跟含了蜜一样地唤他:“文博,文博,我的文博。”
可这一次,我对他的询问,置若罔闻。甚至,他按得我疼,我也不吱声。
他将我整个人扳过来,几乎是嘶着声哀求我,“赛拉,别这样,睁开眼跟我说话。”
我只好张目,却只是冷淡地看他一眼,这一眼,也叫他眼底陡然升起无边的恐惧。
昨天,他也这么看了我,我真是睚眦必报。
“没有了。”我轻轻说,“晁文博,没有了。”
文博一听,身体震了一下,掀开羽绒被猛地把我从床上拎起来。
他往死里捉住我一双手手不让我倒下去,咄咄逼人,怒不可抑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这是他的习惯,他总是喜欢多问一遍。殊不知有些话,说一次是事实,说两次也是残渣。
南柯一梦,醒来就已经是这样了。
“好啊,那我再说一次。”我嘴角微微一沉,“晁文博,没有了,我不知道是儿子女儿,反正,没有了。
我就猜到他会掌捆我,这很正常,我心心念念求得也是这一记。
有多少次他都是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却没给对地方,我们之间的收稍断不该还是这般虎头蛇尾。
只是没想到这次不仅刮在脸上,还下手这么狠重。
我眼冒金星不说,还蹭地一下滚到地上,额角更是撞到了床头柜。
我也索性脑它个震荡好了,就当还报了。
突然想到他说过,他从不打女人。
嗳呀,拜托,他还说过只要我呢。
结果,我还是自己先半挣起来,一抬头却看到床头柜上依旧摆着我俩的照片。
胡润之拍的那张,我笑得很是淑和淡然,反是他一股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们之间所有的美好,在这一天,戛然而止。
“林赛拉,你还是不是人,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他跪在床上往下单手扯住我的一只胳膊企图把我整个人扯上来,有种大活人生生被撕成两半的疼。
“晁文博,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有可能端坐泰然地等着给你生孩子么?我也自问没本事当单亲妈妈,那才是对孩子而言最大的伤害。”我去掰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地掰,再眼见他一根一根手指地掐进我的肉里。两个人的指骨全是灰白地,咯咯作响。
“你强词夺理,你有没有一点人道观念,知不知道一个孩子要来世上有多不容易!”他暴怒,掐着我的手越来越紧,终于又把我再提上床。
“怎么?想到你的前妻了?现在也不知道谁才是新欢,谁才是旧爱了。”我觉得小臂快被通力扯掉了,只好重重地拿指甲一下一下抓他挠他,直到指甲缝里涨涨的,里头塞满了他的皮肤。
“你这只刺猬!你这个疯子!”他死死按下我两只乱挥的爪子,恨得眼睛也通红。
“你骂我?可以,我只问你,你答应和她去香港的时候,想过对我人道一点没有?我转头才跟你说得分手,你这么快就可以抱着苏冬亦答应跟她重新开始,你想过对我人道一点没有?”说实话,我自己觉得这番话说得也人道不到哪里去。
那又怎样,再不让我发泄一下,快被他整得升天了。
可我很快没有力气同他争执,只断断续续喘着粗气。
他见我不再乱动,才松开手,竟然俯□去落到捡地上的被子盖到我的腿上,语气里已经是虚无的冷漠,他说:“林赛拉,我今天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你的自我评价很到位。你处处要求我对你公平,对你人道,只要我有半丝行差踏错,换来的绝对是不惜代价不遗余力的打击报复,就像你说的,浴血奋战。而这一切说到底,是为了填补你跟无底洞一样深不见底的占有欲而已。以前我总在你身后,你觉得安全,可以若即若离地对待我,可以有恃无恐地说放手,因为你知道,我终归在那里,不管你走多远一回身总能找到我。可我也会累,你明白么?等真得当我萌生一丝要离开的念头,你又拉不下脸要我回来,可我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你会疯狂到这种程度!”
我十分默契地接下被子,对着他,依旧一脸漾笑:“怎么样?骂够了,也打够了?还要不要继续爱的教育?我可以先休息会么?”
他再次被我激怒,盛怒不止像头困兽,抓着我的肩膀一声声吼我的名字,林赛拉。他许久许久没有这么连名带姓得喝过我了,自我离开了奥安,人前人后哪怕我们闹得多离谱,他仍喊得是:“赛拉,赛拉。”
赛拉,赛拉,赛拉今天早上化成一滩血水了,
我说,让我看一眼。
她们说,已经处理掉了。
已经处理掉了,只剩林赛拉倒还活着。
奇怪,麻醉的时候我不是呼吸困难么?
我怎么还活着?不然穿越了也行啊。
“别闹,我真的需要睡会。”我扒下他的手,眼皮也抬不动了,倒下拥了拥杯子在里头弓成一只虾的形状。
“你这个刽子手!”显然,他没有骂够,他再维持不了一点风度。
最后,我还是把我们两个人,逼入毫无转圜的绝境。
“是是,我是刽子手……”我颓懒应道。
刽子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