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湖-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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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罪恶感让她一整天心神不宁,可是就在那天晚上云风吻了她,然后异常冷静地离去。梦雪躺在阁楼上彻夜未眠,第一次真正把云风想像成终极对象体验到课本中提到的高潮。之后她努力说服自己面对现实,不再去意想和云风的亲热行为,云风却一再出现在梦里,极度缠绵的拥抱她亲吻她,这一切都让那种罪恶感与日俱增。去年五一云风和纯子到香山饭店住了三天,她失眠了三天,每天晚上她睁着血红的双眼想像着云风和纯子躺在大床上一步一步地实施着她梦中的亲热程序,一次比一次完美,一次比一次激情。她几近疯狂,她开始怀疑云风之所以对她没感觉不仅因为她资质太差,很可能他们根本是双胞胎,否则他不可能像对待亲人一样待她那么好。
所以当她在龙风家看到龙将军倒下意识到龙风对孪生妹妹的*感情时,她首先想到了自己。从最开始,她对龙风就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和理解。龙风得不到龙帆把她当成替身,她何尝不想把龙风当成云风的替身呢。然而她不能,每次看到龙风的绝望神情她的心都会一阵剧痛,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龙风的现在就是她的未来。当她努力压抑着对云风的思念,违心地祝福他和纯子永远幸福时,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过于自怜自爱,她会很自然地想起龙风,心里产生一种类似知己的情感,虽然有些凄凉,但也不失美好。
她的未来会不会和龙风一样的成为永远无解的悲剧呢?梦雪一边往机场开一边漫无目的的想,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她叹了口气把吉普车停到停车场,跑进机场大门时国际到达出口外围着一群人,她仰头看了看墙上的电子航班牌,云风乘坐的航班十分钟前已经落地了。她挤到最前面的一排扶着栏杆儿望着一左一右两个出口。大厅里很热闹,一些旅客推着行李车微笑着走出来,眼睛在接机人群里急切地搜寻,一些人微笑着从人群里走出去,上前与他们的亲人或朋友热烈拥抱用力握手。梦雪戴着墨镜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静静的站在人群中等待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
她曾无数次设想过和云风重逢的情景,在梦里,他们拥抱,他们亲吻,他们手牵手走出机场回到家。可惜现实和梦总是反着来的。一袭雪白的连衣裙闪现在出口处,裙子的一角绣着一朵娇艳的荷花。梦雪心开始怦怦跳,抬手把墨镜架到头顶往前看。云风右手拉着纯子,左手推着行李车低着头慢慢走出来。他留了长发扎成马尾,戴着古奇墨镜,上身穿一件黑色T恤,胸前印着骷髅党惨白的Skull &; Bones图腾,下身穿着夏威夷买的那条颓废色宽松牛仔裤,脚上还是那双深蓝色登山鞋。纯子长发飘飘笑盈盈的往接机人群这面张望。
梦雪连忙向他们招手,纯子没看到,一边左看右看,一边和云风说着什么。云风依旧低着头,拉着纯子径直向梦雪这边走过来。难道他头上装了雷达吗?梦雪放下手插回裤兜里看着云风和纯子一点一点走近。除了留了长发云风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瘦了些。她看着曾经如此熟悉的他竟然感到一丝陌生,难道时间和距离真的可以改变一切吗?也许有一天他们天各一方过着各自的生活,成为熟悉的陌生人,这个似乎必然的未来让她一阵心寒。
纯子欢快的笑着跳到梦雪面前,“小雪姐!我找了好久,原来你在这里。”梦雪微笑着冲纯子点了下头
云风抬手把墨镜架到头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吧,回家。”
在与云风目光相遇的一刹那,梦雪脸腾地红了,手心儿开始出汗,嘴唇开始微微颤抖。她使劲咬住下嘴唇,避开云风的目光极不自然微笑着向左面的空地指了指,“我……我们……那……那面汇合。”梦雪结结巴巴的说完,慌忙转身挤出人群。走到人群后面,她停下来拍了拍自己不争气的脸,手指冰凉,脸颊滚烫,一定红得像烂苹果,她深呼吸了几下稍微镇定一下情绪才走过去。
云风拉着纯子站在行李车边,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她,纯子关切地说,“小雪姐,你瘦了很多,北大读研究生很累吧?”
梦雪摇摇头,“不累,可能有点儿苦夏。”她绕过云风的目光看着行李车上云风的左手,伸出右手扶着行李车,“你们坐飞机很累吧?我来推。”云风没答话,松开纯子的手和梦雪一起推着行李车,纯子在一旁和云风有说有笑。梦雪陪着笑心中凄然,他们是那么亲密无间,就像她祝愿的那样幸福得无以复加。
“哎呀……”随着纯子的叫声,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阵风似的从后面冲过来,将纯子撞到在地。
云风和梦雪都停下来,跑过去蹲在地上扶纯子起来。与此同时,那男子听到身后纯子的叫声急匆匆的刹住脚,转身跑回来。他双膝跪倒,双手扶着纯子的胳膊,看着纯子一个劲赔不是,“对不起!太对不起了!您没摔坏吧?”纯子坐在地上眨着眼好奇的望着这个人。只见此人面如满月,目若流星,洒脱飘逸,浩然正气。云风和梦雪同时抬头看,那男子也抬起头,六目相对,三人相视而笑。是黑老五。
三个人把纯子扶起来,纯子微笑着说没事儿,然后就一直不错眼珠的盯着黑老五,云风拍了一下黑老五的肩膀,“五哥,你怎么在这儿?”然后转头对纯子说:“叫五哥。”
“五哥。”纯子看着五哥甜甜的叫了一声。萧远山笑眯眯地冲纯子点头。他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运动服,一双黑乎乎的球鞋,像刚刚晨跑回来。他没有任何行李,两手空空无力的垂着,看看云风苦笑了一下,又看看梦雪低下头。
梦雪靠近云风低声说:“西西明天结婚。”
云风听了沉默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一支笔,又拿出一张名片翻过来写上家里电话递给黑老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来找我。”梦雪同情地看着他,“我们送你过去吧?”萧远山摇摇头接过名片揣到兜里,凄然的看看云风和梦雪,“我走了。”他又对纯子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然后转身飞快的跑出机场大门。
自动门缓缓打开,湿热粘稠的空气扑面而来。纯子拂了拂长发,抬头看看天,说:“真热!”扭头看着云风,问:“云哥哥,五哥从哪里来?他怎么了?”
云风低着头推着行李车,“Stanford,以后我们能经常见到他。”
云风说‘我们’的时候语气是那么自然而然,好像老夫老妻。云风从来没这样对她说过话。梦雪只觉全身发冷,心情骤然沉到谷底。
云风放好行李,拉着纯子坐进车里。梦雪戴上墨镜面无表情地开着吉普车离开了黑洞洞的地下停车场。她静静地望着前方晒得发白的路面,车敞着棚,灼热的风呼啸着打在镜片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明天是桑拿天儿,你小心点儿别中暑。”云风在后座轻声嘱咐纯子。
看着后视镜里纯子柔美的笑容和连衣裙上的荷花,梦雪心里咯噔一下,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云风会那么爱纯子了。纯子的神情和雨荷阿姨年轻的时候简直太像了。那么她呢?她的命运就是云阿姨吗?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六月 满天星 3
云风走后,每次在电视上看到云笑天,云阿姨总是面色凝重沉默不语,梦雪仿佛体会到她心中罄竹难书的悲苦,像是要替云笑天补偿似的,要么出去给她买些爱吃的点心,要么下厨做一顿丰盛的饭菜。今年清明节画展云阿姨在电视上看媒体现场采访云笑天,又有记者问那几个老生常谈的问题,问题的核心依旧围绕着他的两任妻子,试图探究一个艺术家的陈世美行为的深刻思想根源。看着屏幕上云笑天尴尬的表情,云阿姨忽然很气愤地说:这帮记者怎么好这样乱讲的?雪儿啊,电视上的东西可不能全信。
原来云阿姨是云笑天的表妹,他们同岁,而且根本没结过婚。十六岁那年云阿姨的父母不堪忍受*批斗自杀了,她就由姨妈抚养,云笑天去北京参加中央美院考试时村长来给他的痴呆儿子提亲,被云笑天母亲当场拒绝,后经村长反复威胁恫吓,云笑天母亲实在没辙一口咬定云阿姨是她没过门的儿媳。云笑天拿到录取通知书后不久村长大张旗鼓地为他们办了酒席,但因为年龄不够并没有登记结婚,后来云笑天的档案里却写着已婚,妻子吴小云,结婚时间是四年后。
云阿姨说的时候微笑着,似乎沉浸在极美好的回忆中,眼里流露出的爱恋渐渐化成浓厚的亲情。关于她和云笑天的爱情和婚姻梦雪从不敢开口问,云阿姨也从未提起,梦雪心里虽然非常同情她,更多的却是佩服。多么刻骨铭心的爱情才能让一个女人一辈子死心塌地的跟定一个男人,而知道这个男人却深爱着另一个女人后,依然对这个男人不离不弃,因为深爱着他而爱屋及乌,她爱他的女人,为他的女人烧菜煲汤叠被铺床,她爱他和这个女人生的孩子,像疼爱自己亲生的孩子。她无条件地爱他,而他却把所有的爱给了另一个女人。能证明她的爱情的唯一信物是那年云笑天从北京带回来的那条红围巾,还有,她孤独寂寞的一生。
看着云阿姨花白的鬓角深长的皱纹,梦雪心里酸楚不已,她和云风的爱情会成为云阿姨和云笑天悲剧爱情的翻版吗?她扪心自问,她能做到像云阿姨对待云笑天那样对待云风吗?爱纯子,更爱云风和纯子的孩子?每次想到这些她都心乱如麻彻夜难眠,她实在做不到。其实这种忧虑早就存在她的潜意识中了,当她接到北大录取通知书时,当她钻研菜谱做出人人称赞的美味佳肴时,当她得知获得保研资格时,她不断对自己说她和云阿姨是完全不同的,她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云阿姨。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在机场,当她看到云风走出来,他多年来一直牵着她的右手紧紧拉着纯子的手时,她心中所有美好的假设都被彻底推翻了;当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云风和纯子头挨着头亲密交谈,她才意识到在这座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在这个六十亿人口的地球村,她是多么的孤独。事已至此,直面惨淡的人生成为她唯一的选择。
把纯子在勺园安顿好出来,云风面无表情地坐到副驾驶位置,梦雪上了车打着火缓缓开出机动车门。勺海一片翠绿,荷叶田田,荷花婷婷玉立,含苞待放。往年这个时候每到傍晚云风就会拉着她的手来到这里,躺在荷塘边的草地上静静地等待星星来上班。梦雪双唇紧闭沉默不语,是啊,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恐怕云风对纯子说的一句极简单的话里爱的含量都要超过二十年来他对她所有的感情了。
“明天婚礼送什么想好了吗?”云风问。
“爸妈来不了,汇来五千让我代送。你们随意吧。”梦雪面无表情的说,见云风沉默,她听见自己说,“晚饭我来做,让纯子来家吃吧。”说完她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她正在慢慢进入云阿姨II的角色。
“不用。”云风简单的拒绝,“等会儿陪我去理发。”他依旧用的是命令口气。梦雪驯服地点点头,这个世界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想活下去她就得尽快适应这些。
到了家里,云阿姨抱着云风抹了一通眼泪后,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云风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言不发,梦雪有些手足无措的走在一旁,最后也把手插到裤兜里,他们中间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似乎比几个光年还要遥远。她和云风可能永远都没机会再像以前那样手牵手了。雪桥边老槐树上的知了在闷热的空气中聒噪地鸣叫着,让梦雪感到一阵寒意。
“大自然要拆了?去看看?”云风扭头看了梦雪一眼。
“昨天已经清场了。”梦雪低着头走,“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云风还是去了大自然,大自然外空空荡荡,停车场上只有一辆破旧不堪的面包车。梦雪跟着云风走到玻璃门前,门开着,两人进去,大厅里静悄悄,地面上一片狼藉,摔碎的花盆,散落的花土,枯死的花草。他们刚要转身离开,忽然从空柜台后走出来一位中年妇女,“你们要买花吗?”她的大嗓门儿在空旷的大厅里嗡嗡回响。
“嗯。”云风应了一声。
“跟我来吧。”云风和梦雪跟着她来到停车场那辆面包车前,她一把掀开后备箱,后备箱里是一大堆满天星,一片柔软的白色小花在刺眼的阳光下冰凉的盛开着。“只有这个了,插花剩下的,要吗?要的话十块钱全拿走。”
云风点点头,示意女人把花束给梦雪。女人拿起花束,从兜里摸出两个皮筋儿把花径扎在一起,她边整理边笑着看看梦雪,又看看云风,“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