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玉佩-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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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是觉得那把剑有点古怪而已,实在看不出好在何处。
“无情剑”单英杰却没有去观察柳南江手里的那柄古剑,他所留意的是柳南江的眼神。
在长剑来曾出鞘之前柳南江的目光充满祥和之色。但当他拔出长剑后,目光突变清澄明亮摄人心魄,单英杰不禁机伶伶打个寒噤。
单英杰出道近二十载,对敌以千百计,他一接触到柳南江那两道逼人的目光,就知道今天遇上了平生仅见的劲敌。
“无情剑”这个绰号的由来,并非完全由于单英杰的剑法犀利,下手无情,其为人冷漠无情,才使他这个名号不胫而走。大凡对人无情者,对自己也必定无情。因此单英杰面临劲敌之下,毫无惜命的打算。
柳南江两道精湛的目光对单英杰逼射一阵,然后将目光移到剑尖之上,轻声发话道:
“单朋友请进招,在下候教。”
单英杰双手握住剑柄,将长剑侧立于左胁,轻叱一声,左手剑诀一领一沉右手腕压住长剑,如借蛇吐信般向柳南江左胸乳来刺来,其势辛辣无比,劲道更是威猛绝伦。
单英杰所以一上手就全力进袭无非是想借着先手一轮猛攻,也许还能占得一丝便宜。如果对方展开反击自己绝对难以招架。
柳南江长剑齐腰平举,左手剑诀搭在剑把上,虽然对方剑气已然临体,他却纹风不动。
凌菲和秦茹慧均甚焦急,险些惊呼出声。
就在单英杰手中长剑距离柳南江左胸只剩数寸之远时,只见柳南江身形向右一旋,长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众人只听“嗖”的一声,柳南江的长剑已然回鞘,大踏步向店堂中走来。
反观单英杰却剑尖拄地,身体的重量似乎都倚在手中的长剑上,目瞪口呆,满面悚惶之色。
毫无疑问,只在这眨眼之间已经分出了胜败,柳南江是如何解了对方的攻击?如何向对方反击?单英杰败在何处?在场之人谁也没有看清楚。唯独柳夫人突地离座而起,满面诧愕之色。
突然,松林间吹来一阵微风,单英杰的前胸落下一块四四方方的衣襟,露出了胸前的肌肤,无异在他的胸膛上也留下了四四四方方一道红痕。渗出少许殷红的血渍。
众人莫不惊呼出声,柳南江的剑法简直太神奇了,不但转瞬之间挥出了四剑,而且还拿捏得十分准确,仅只伤损单英杰的表皮,最使众人感到不解的是,柳南江手中古剑的剑尖形如圆锥,何以会如此犀利呢?
衣襟飘落,凉风拂肌,单英杰方才自浑浑噩噩中醒转,仰首长叹一声,双手握住剑把,剑尖朝内,对准腹部刺去。他倒算得上是一个性子刚烈的硬汉,竟然想要自戕遮羞。
柳夫人大吼道:“单大侠且慢……”
吼声未落,人已越桌而过,穿户而出,落在单英杰右侧,探手扣住了他的右腕。
单英杰浩叹一声,喟然道:“单某人今日输得口服心服,有这位少侠在,单某人的剑法哪里闯得出去,夫人何必让我含辱苟活于世?”
柳夫人和声道:“单大侠,你今天所遇到的是当今第一名剑‘寒星’柳门最高绝学‘雷音八剑’,输了也不算丢人。据妾身所知,三十年来‘寒星’剑仅出鞘四次,前三次当其锋锐者,其身首异处,其二胸腹洞穿,其三四肢俱残。今日单大侠仅仅伤及表皮,已是大大的幸运了。”
柳夫人这番话为单英杰带来了莫大的安慰,却为柳南江带来了巨大的震惊。
她不但识剑,也识剑法,面且对这把剑的掌故也摸得很清楚。自然,她对这把剑的历代主人也必定知之甚详。不过,她此时没有说出来罢了。这如何不教柳南江万分骇异呢?
此时那单英杰听了柳夫人一番话,自戕之意消退。将剑插入剑鞘,拾起飘落地上的那幅衣襟,向店堂内走来。
单英杰走到柳南江面前,深深一揖道:“多蒙手下留情。”
柳南江也起身还礼,道:“在下告罪。”
单英杰就用那幅残破的衣襟将剑鞘连剑柄一齐缚住,那是从此封剑的表示,然后向举座之人,行了一个罗圈揖。道:“各位!从此武林中将没有无情剑,也没有单英杰。在下失陪了!”
语罢,直奔店外,扬长而去。
柳南江目过单英杰的背影,喃喃道:“此人从此有福了!”
他说的是实话,从此退出武林,不再置身杀伐之中未尝不是一件福事。
秦茹慧似乎不明他的话中之意,神色茫然地凝视着柳南江。
凌菲却脱口道:“想不到这个单英杰倒是一条好汉。他在武林中还算没有白混。”
这时,柳夫人来到柳南江的面前,笑意盈盈地问道:“请问相公贵姓?”
柳南江答道:“柳树之柳。”
夫人微微一愣,又问道:“令尊是……?
柳南江一摇头,道:“不谈家世。”
柳夫人不以为然,嫣然一笑,又问道:“令师是……?
柳南江又是摇头,道:“也不谈师承。”
柳夫人不禁怔住了,半晌方轻笑道:“三位可否请过来同坐。”
柳南江手一摆,道:“夫人请自便。”
语罢,径自落座,将柳大人僵在那里,进退不得,秦茹慧似乎觉得过意不去,向那柳夫人嫣然一笑,以示歉意。
那边柳仙仙已站了起来,气咻咻地吼道:“嗨!你神气个什么劲?娘请你们过来同坐是看得起你们,别不识抬举!”
柳夫人连忙低叱道:“仙儿不得无礼……”
转头又向柳南江笑道:“小女无知,请多海涵。三位请慢用!”
语罢,归座而去。
柳南江虽然出师得利,却无得意之色,反而有些郁郁不乐。看了凌菲一眼,低声问道:
“凌兄!还有留在此地的必要吗?”
凌菲反问道:“柳兄的意思是……。”
柳南江接口道:“在下认为早走为宜。”
凌菲点点头,道:“小弟从命。”
秦茹慧自然没有意见,于是三个人都站了起来。
突然,冷山红走过来问道:“三位要走了?”
柳南江道:“相约之人久候未至,令人扫兴,我们要走了。”
冷山红笑道:“三位酒未沾唇,菜未进口,这未免……”
凌菲冷冷地插口道:“冷掌柜,酒菜钱已经先付,吃不吃是我们的事,何劳费心?
冷山红笑道:“在下说句话,各位千万不要吃惊。桌上有毒,椅上有毒,奇毒已然侵进各位肌骨,如果吃了酒菜,以毒攻毒反倒无事,如果就此一走,恐怕各位性命不保。”
此语一出,在场之人莫不大骇。
只见凌菲右手往腰间一探,“刷”地一声,软剑抽了出来。战巍巍,晃悠悠,颇似一尾生着银鳞,游动不已的长蛇。
冷山红冷笑道:“原来兄台身藏利器,难怪说话盛气凌人。”
凌菲沉声道:“少废话!手底下见功夫!”
“夫”字尚在嘴边,手中软剑像一条长鞭似地向冷山红腰间缠去。
突然,柳夫人起身离座,罗袖轻挥,竟然替冷山红挡了一招。
凌菲虽然骇于对方功力,却未怕事缩头,对柳夫人怒目而视,气息时呼地道:“夫人!
你出面抵挡,意欲为何?
柳夫人微微一笑,迢:“请恕妾身失礼,只是想在少侠动手之前向这位冷掌柜问几句话。”
凌菲见对方和颜悦色,也不便过分逞强,只得悻悻然道:“问吧!”
柳夫人转身向冷山红间道:“冷掌柜!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冷山红面上毫无惧色,大言不惭地道:“明人不做暗事。”
柳夫人道:“以七对一,你讨不了便宜,你不怕我们杀了你?”
冷山红纵声笑道:“哈哈!你等都已中毒,杀了我,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柳夫人道:“你方才言道:‘吃了酒菜,此毒后倒无事,我们杀你之后,吃酒菜就可活命。’如果吃酒菜不能解毒,那就证明你是存心要置我们于死地,也就该将你杀死了。”
冷山红不禁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柳夫人冷笑一声,道:“冷家用毒是武林中出了名的,不过据妾身所了解,冷老魔还不至于丧心病狂,任意下毒。因此你方才的话不过是危言耸听,但是你却是自找麻烦了。”
冷山红态度突又强横,道:“来吧?以七对一我也不在乎。”
凌菲沉叱道:“用不着说大话,我一个人对付你就够了。”
柳夫人对凌菲一笑,道:“少侠可否听妾身一句话?”
凌菲心性虽有点桀鹜不驯,对柳夫人却存有敬畏之心,点点头,道:“但凭吩咐。”
柳夫人道:“少侠愿留则在此小坐,不愿留就走,但是不要和姓冷的一般见识。”
凌菲骇然张目,道:“夫人!他暗中下毒害人,可恶已极。”
柳夫人摇头笑道:“少侠别听他胡扯,你我根本就未中毒。”
冷山红冷笑着插口道:“夫人!你可别太自信啊!到时你就悔之莫及了。”
柳夫人轻笑了一声,道:“冷山红,你可知我今天冲着你们父子而来的?”
冷山红傲然道:“不在乎,即使整个武林都冲着冷家前来也不过如此。”
柳夫人道:“真狂!不过有我在,谁也不会上你的当。”
冷山红笑道:“毒气已然进尔等肌肤,这难道还不算上当?”
柳夫人道:“冷山红!让我戳穿你的鬼把戏吧!这店堂之中无一样东西沾有毒性。”
凌菲不禁插口问道:“夫人,你怎能肯定这店堂之内无毒?”
不仅凌菲有此一问,柳南江,秦茹慧目光中也同样浮着问号。
柳夫人转过身来,向大家扫了一服,然后缓声道:“已午之交,一个皂衣大汉传来冷老魔的手简,要他儿子当众宣布已在各人身上下毒,以激起大家共愤,群起而攻……”
语气一顿,转身向冷山红问道:“我大概没有说错吧?”
冷山红张口结舌道:“你……你……?”
柳夫人轻笑道:“别吃惊,那封手简,你阅后扔进了熊熊炬火之中,你以为已经焚掉,实际上却到了我的手里。”
言罢,手中舒展一小幅纸简,四角俱已烧焦,纸面也已揉皱。
柳南江不禁插口问道:“夫人!冷老魔此举用意何在?”
柳夫人道:“待我等激于气愤,向冷山红群起而攻之际,那个老魔就会突然出现!……”
柳南江又问道:“出现又待如何?”
柳夫人道:“他自然要问问我们为何围攻他的儿子。”
柳南江道:“暗中下毒,这一条理由还不够吗?”
柳夫人双手一摊,道:“可是,证据呢?”
柳江南摇了一愣,道:“冷山红自己承认的,不能算证据吗?”
柳夫人冷笑道:“到时冷山红就不会承认。”
柳南江不禁感到辞穷,无以答对。
柳夫人又道:“武林中有一个擅长验毒之人,已来此山中,冷老魔可以找他来勘验,勘验结果你我并无中毒现象,那时我们岂不就亏理了?”
柳南江道:“那验毒之人值得信赖吗?”
柳夫人道:“非但你我,所有武林中的人对他都信赖得过。”
柳南江问道:“此人是谁?”
柳夫人道:“终南三君子之一,大先生‘铁君子’古如松。”
秦茹慧“噢”了一声,插口道:“他老人家不是归隐了吗?”
柳夫人道:“归隐复出的人,恐怕还不止他一个哩!”
突然,店外传来一声朗朗大笑,道:“哈哈哈哈!夫人真是料事如神,老夫二十年复出,头一个回合就栽在夫人手里了。”
话落人现,一个长须飘胸的六旬老者当门而立,面色红润,目光如冰。手拄一个长约四尺的拐杖。枝头一只乌黑的怪手,共有九指,屈卷如钩。不用问他就是“九指魔杖”冷如霜。
冷如霜目光全场一扫,落在冷山红身上,道:“红儿!取酒来!我要与这几位客人把盏一叙。”
柳夫人冷声道:“冷老魔!少来这一套。酒不敢拜领,只想问你一句话。”
冷如霜道:“杯酒言欢,有话三巡以后再谈。那些后生娃儿不知老夫的性情,你应该知道老夫用毒,只在阵前,却从来不下毒于酒菜之内。老夫奉敬三杯,你难道还怕?”
柳夫人摇摇头,道:“要怕我就不会找上门来。把盏一叙也未尝不可,不过我要问你一件事,你承认了咱们再坐下谈。”
冷如霜笑道:“你问吧!老夫敢作敢为,没有不敢承认的事。”
柳夫人开门见山地间道:“昨夜夺剑杀人的事,可是你干的?”
冷如霜一点头道:“不错。”
柳夫人道:“一个村大,有十两银子就会卖剑,何必杀他全家?”
冷如霜双目一服,哇哇大叫道:“夫人可不能信口乱说,昨夜一夕之间,那把铁剑曾数度易手。老夫所杀的是‘八凤园’司马夫人的手下,那村夫一家却不是死在老夫之手。”
柳夫人微微一楞,又问道:“那把铁剑如今是否在你手中?”
冷如霜点点头,道:“不错,老夫正在待价而售。”
柳夫人问道:“何价?”
冷如霜道:“铁剑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