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冬暖+何所夏凉+番外-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席郗辰一个不稳摔在岩壁上,右手重重撞上斑驳的墙面,没有愈合好的创口又裂开。许久没有声音。
他倚着石壁,凌乱的黑发下神色阴晦不定,血从握紧的右掌指缝间渗下,一滴滴坠落,“对,苦肉计,虽然老套,但是对你,会有效。”席郗辰看着我,然后笑了,“因为简安桀足够的冷淡却也足够的——心软。”
“你不想和我一起死在这里不是吗?所以那一刀没有刺实,你该庆幸的。”
他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我的无能吗?对!这个鬼地方,如果没有他在前面引路,我的确出不去。
席郗辰的身体缓缓向左侧移动,最后靠坐下来。
“阶梯就在这里,你上去吧。”石梯隐没在黑暗中,几乎看不出台阶,突然“隆隆”声响,石阶顶部的石板随着他这句话奇迹般地打开,一道亮光从洞口射下。
我抬手挡去刺目的白光,当适应过来后回头看向他,“你不走?”虽然此刻自己完全不想去搭理他。
他靠坐在地上,冷笑道,“石梯年久失修,不该你先走过试试?而且我死了也跟你毫无关系不是吗?”
“的确是没有关系!”我的回答是反射性的,但是,心中的犹豫无法自欺。
“还是你在眷恋?呵,‘生未同衾死同穴’倒也浪漫。”冷嘲的声音不紧不慢吐出无耻而伤人的话语。
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去管他是否会跟上来,反正最后总会上来的!拖着虚弱的身体,踩上斑驳的石阶,当踩上最后一阶阶梯,脚下是有违已久的地面,这种略微的死后重生之感让我有种不真实感。
虽然很不想去理,但还是忍不住往下望了一眼。
苍茫的笑容,一缕血丝渗出他的嘴角,失神的眼涣散得没有焦距,身体慢慢向侧滑落,带起机关响动的隆隆声,正当我莫名其妙时,脚边的石板蓦然闭合,砸起一阵烟尘,那古老机器摩擦的轰鸣声也随之止息,地面密合处没有一丝缝隙,就像那洞口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死了也跟你无关。”怔忪间耳边只回响着这句话。
这场景荒谬地像生离死别。
Chapter28病房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冷冽的空气参合着消毒水的味道,这一切都让我熟悉不已,只是这一次,躺在病床上的不是我。
我走过去坐到床沿,昏睡中的人显得憔悴而无害,面部线条柔和甚至带着几分孩子气,不羁的黑发覆住深锁的眉心,惨白的双唇紧抿着,平日里的孤傲已不见,有的只是一份苍白。
我低头看向他的右手,那里的伤口深且恐怖。
利用,欺骗,动之以情,一环接一环的后招,小心翼翼地打出手中的牌,算计,走出暗道所需要的资本,连自己的生命都计算在内。
只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对待感情却是生涩到几乎笨拙。
我抬起头,不期然撞上那双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正静静看着我的眼眸。我无措站起身,还没等我站稳手腕被他握住,“安桀……”开口的嗓音沙哑艰涩。
“我去叫医生。”
“等等,”他略显艰难地坐起,如深潭般的眼眸未移开分毫,语带恳切,“我没事,这样就好。”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偏了偏头,“席郗辰,我不会为了一次的感激而去接受一份爱情。”
“我知道。”他低声说,“只是,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你的苦肉计演得很彻底。”我微微嘲讽,那个时候现在想来都有点心惊,如果没有想通他的伤痛不是作假,如果没有想通那句“除非”后面的话是除非有人按住开关,否则便无法打开石板……当警察消防员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
“是因为……内疚?”
我面无表情看向他,“不要试图试探我。”
他苦笑一声,“真的,我做什么都没有用了是吗?”也许是病弱的关系,让此刻的他看起来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稍稍偏开头,“席郗辰,我已经不恨你,所以你也不必再多做什么。”
他深深望著我,若有所思,将我的手拉到嘴边印了一吻,那种温柔的触感不由让我一阵心慌,“你?”
“谢谢,目前为止,这样已经很好。”
我不知道席郗辰竟然也这么容易满足,这样的他,对于我来说很陌生。
至于地道里感觉像脱离现实的一切,我们都刻意地不再去提起。
“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挣脱开他的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向门口走去。
“安桀,”平淡的声音由身后传来,“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不会做任何让你难过的事,你父亲那边的……”
“我知道。”
后面静了一会,“谢谢你相信我。还有,对不起。”
我没再停留,开门出去,最后那句对不起晚了六年,现在听起来却已经云淡风轻。
席郗辰住院一周,我回学校处理了些事情,并且通知了姑姑行程的推迟。
室友并没有因为我连续几天的失踪而提出丝毫疑问,我们向来很少有牵扯,只是那位新加坡女孩每次见到我都要向我征询“叶蔺”的消息,我只能苦笑地答他即将成婚。很明显她失望不已,不过倒也乖巧地不再来烦我。
我推迟了两个星期去芬兰,席郗辰出院后我便不再去找他,我习惯顺其自然,更何况这样的进展已经出乎我所料。
今天把所有行李全部邮寄了出去,只留两件换洗的衣物在身边,以及那件西服。
老实说我会再次来这个酒吧实在有些欠考虑,晚上来也绝对选错了时候,幽暗的环境和比白天多出好几倍的人让我有些不舒服,而上次来碰到的那个调酒师今天似乎也不在,我问了一个服务员,他的目光充满笑意,“你找Jeff啊?他周末都很忙的,他必须应付很多小妞,我想你要见他只能等下一个礼拜了。”
我考虑了一下,“那你们老板在吗?”
服务员这次很明显得挑了一下眉,“哈,那你必须等到明年了,当然,明年你也未必能见到他。”
我想了想最后把手上的袋子递上去,“麻烦你把这个给你们老板。”顿了下补了一句,“随便什么时候。”
他看上去有些犹豫,我说,“我可以给你五十欧元。”
他笑了,“你可真大方。”服务员接了钱和袋子,“基于五十欧元,我有义务提醒你,我们老板不近女色的,即使——”他瞟了一眼袋子,“你送了一件相当不错的衣服。”
我不想多谈,东西归还就可以了,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不料还没出门口刚才那人便追了出来。
“你送信用卡?!”他显然已经将袋子里的东西都瞧上了一遍,并且相当吃惊。
我看了他一眼,正想说明,他已经将袋子塞了回来,“SORRY,还是你自己交给他吧,我可不想被冠上盗取信用卡的罪状。”
“我不会告你盗信用卡的。”我申明,虽然自己这么说,但也明白他不大会帮忙了,外国人通常都很忌讳金钱上的牵扯不清。
他摇了一下头,回身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我,“这是我们老板住的酒店,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巴黎,可能已经回中国。”忽然他看着我笑道,“你可以自己去试试,中国女孩。”
我想,我损失了五十美元。
走出酒吧,看着手上的袋子突然觉得有些没事找事,暗暗发誓下不为例,把东西给他,尤其是钱,在金钱方面我可能比外国人更加敏感。
打车到达酒店时已经将近九点,来到纸张上写的房间号门口,我踟躇了一下终是按了门铃,只是没有想到来开门的会是个女的。
“请问你找谁?”她讲的是英文。
我想她应该是中国人,所以我直接用中文说,“我找……席郗辰。”
她笑了笑,也马上改用了中文,“你有什么事吗?他现在在休息。”
这样是最好不过了,“麻烦你把这袋东西交给他。”我刚想把东西递出去,客厅里的另一个房间门被人打开,我承认,那一瞬间我后悔自己来这里,而他已经回过头来看到我。
这时,我的手机不适时地响起来,看了眼号码,我对面前的女人轻点了一下头表示抱歉,退到走廊里按了通话键。
对方那边静了大约五秒钟才低声开口,“安桀,是我。”
我知道。“你喝醉了?”叶蔺叫我总是喜欢连名带姓,除非喝了酒醉得有些迷糊。
“一点点。”
“你在哪里?”
“呵,还能是哪里。”他的声音哑了哑,“我只是突然很想跟你说说话,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电话那头很吵,应该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你怎么了?”听声音看来喝了不少的酒。
他轻笑,“安桀,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妹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恩。”
“那么,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比爱我妹妹……可能还要多。”
我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该说什么,“少喝点酒,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边静了片刻,“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打来的。”然后主动掐了线。
我被他莫名的态度弄得有些愣怔。
“你找我?”温和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我回过头,迎视那双有着一分难得愉悦的眼睛,他靠在门栏边,穿着睡衣,眉宇间还有几分病容,我走过去将袋子递给他,“我想这是你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随后笑道,“为什么说是我的东西?”
我看他没有要接的意思便放在了门边的地上,他一直看着我,似乎还在等我说什么。
“其实你没必要做这么多,真的。”我轻叹,“再见。”
“安桀。”席郗辰叫住我,只听他说,“既然你说这是我的东西,我想核准一下有没有缺失。”
如果意志稍微薄弱一些如果自己脾气稍微差一点,我想我一定会发火。
客厅里灯光明亮,墙上的夜晶电视开着,在播放法国地方电视台的娱乐节目。
“咖啡还是纯净水?”
“如果你已经核准完了——”
他倒了一杯水过来,口气客套也隐含着一些无赖,“毕竟这么多年了,我需要想一想究竟少了什么。”
我暗暗扣了扣手心,“席郗辰,不要以为你帮过我一次两次就觉得自己可以任意羞辱我。”
他看了我一会儿,正要开口,刚才的女士拿了一份文件走过来,“郗辰,要不我先走?”
我被他前一刻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说道,“你不送送人家?”毕竟是女士。
他转过身,恢复一贯的从容,“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你有客人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说完朝我笑着挥了下手,我习惯性地礼貌点头。
“帮我向你父亲问好。”他送人到门口。
“一定。”也许是我在场的缘故,她说得很含蓄,“如果有时间,考虑一下来参加我的生日会,明天晚上。”
席郗辰点了下头,关了门走回来,选了我对面的沙发座下,“我没有要羞辱你。”
我顿了一下,“好,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你来找我?”他轻声问了句,有些文不对题。
“是。我来还东西。”
他轻轻笑了一笑,“刚才那人是法国分公司的一个同事。”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这是真话。
他明显楞了一下,下一刻嘴角轻扬有些苦涩,“对,我忘了,你是简安桀,我看我是太不知好歹了。”
我无奈站起身,实在不想一个问题问第三遍,“你已经核准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我有拦你吗?”他的口气变得很差。
跟这种性情变换莫测的人理论简直是自讨苦吃。我俯身拿起沙发上的包包,却被他拉住了手,我的心不由地一颤,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跟他通电话,我就需要很大的毅力不去胡思乱想。安桀,我不敢问你的事情,你的想法,我甚至不敢去主动找你,怕惹你嫌,所以你来找我我很开心,但是你的态度又马上让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打算主动关注我,你来只是为了来还某样东西,然后还完就走,你甚至并不在意我房间里是不是有其他的女人。”
“你在指控我吗?”我看着他平静地问。
他低下头,笑了笑,“是,我在指控你,但是显然还没有那个资格。”他道了歉,然后放了手。
我在原地站了两秒,没有说再见,走到门口时他又忽然问了句,“安桀,你的手机里有我的号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