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乱-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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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这也算入乡随俗，不是么？
秦子风斜倚着墙，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要见的人此刻披着袈裟，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他正在梵唱，声音里都是悲悯，眼底深处却一片寂然。
秦子风静静地等着，他一向不乏耐心。
礼拜很快结束，僧侣们四散开来，去忙自己的事。
殿里剩下的多是祈愿的香客，他们怀着最虔诚的心祈求着佛祖的垂怜，哪怕面对的只是一个死物。
秦子风此刻已不在大殿，心里有事的人们不会注意到旁边的人是来了又去。
他正在喝茶，味道很怪，可以说不过是茶末随意一沏的东西，他的脸上却带着享受的神色。
门被推开，伴着风进来的正是秦子风刚刚盯着的和尚。
“你还是来了”，他盯了秦子风许久才说了一句话，然后转身慢慢地关上身后的门。
“玉衣，现在这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么？”秦子风晃着茶杯，那些细末立刻争先恐后地上涌，整杯茶瞬间浑浊。
“贫僧忘尘”，对方垂下眸子，双手合十，微微俯身。他没有直接回答秦子风，但他的话和动作无疑说明了他的态度。
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秦子风声音轻柔，“遗忘前尘么，真是好名字！”
对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既已忘尘，当今日无客”，秦子风大笑出门，眼里却湿了。
望尘还是背对着门站着，风从外面一拥而进，肥大的袈裟微微鼓起，他低着头，良久未动。
“公子，你去哪里了，小小找了半天”，微微抱怨着，小小颠颠地跑过去。
摸了摸小小的头，秦子风叹息了一声，“看风景一时忘形”。
撇了撇嘴，小小心道，当他无知幼儿啊，怎么他也十岁了，口上却说着，“公子就是公子，小小把寺庙走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美景，还是公子有眼光”。
秦子风露出一个苦笑，“算我怕你了”，顿了顿，望了望天色，他的声音带着点迟疑，“忘了些东西大概会发现以前不曾注意的风景吧”。
“那是！”小小大声道，“人活着从出生就开始忘事，忘了才要去看，好好看看那些以前不曾记得的风景”。
“诡辩”，秦子风笑了笑。
小小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公子果然还是这么笑着最美，“公子，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你不是想看风景吗？我带你在南国好好转转。”
“公子，你真是好人”，小小笑眯了眼。
果然不知愁还是小孩子啊，秦子风嘴角翘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第二十四章 雪林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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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个男人就该大口吃肉！”尉迟雨受不了地开口。
他真的还想忍的，但是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男人吃饭就该有男人的样子，斯斯文文跟女人似的这还叫男人吗？尤其是他们现在吃得是烤肉啊！
挑了挑眉，秦天继续低头小口地解决着手上的烤肉，他甚至都吝于抬头给尉迟雨一眼。
无趣地摸了摸鼻子，尉迟雨拨拉下火堆，让它烧得更旺些。他算发现了，他果然还是适合吃独食。为什么他碰到的人吃个饭都跟女人似的，端的是姿态优美，但是他们就没觉得不过瘾么？最主要的是害得他都有点放不开了，难道就没人跟他一样懂得享受美食吗？
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撕着手里的肉，他想他和秦天真的要加紧追查言王死亡的真相了。等了结了这事，他可以天天去找秦天，只要记得不在饭点过去。。。。。。
“别傻笑了，吃完了接着赶路。”
“再往前就是雪林了”，尉迟雨的声音很是云淡风轻，好像不过一个提醒，再往前走他们就只能吃雪了。没人知道此刻他心里是多么不平静，“傻笑”，他居然傻笑了。。。。。。
“我知道”，瞥了对方一眼，秦天低着头，略略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那海。。。。。。直着走毛。。。。。。”尉迟雨把手里不多的肉一口塞进嘴里，声音含糊不清。
“我要回家一趟”，秦天抬头定定地看着尉迟雨，抿了抿唇，接着道，“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你再说这话就是瞧不起大哥我了，莫不是你还吝啬那些酒水，到了家门还要赶走哥哥？”说到最后，尉迟雨声音转厉。
秦天听了这话竟笑了，“就怕你吃不穷我！”
“你的不就是我的，咱兄弟有钱哥哥也好过啊！”尉迟雨拍了拍秦天的肩，扬声道。
“真是打得好算盘，以后混不下去了转行准会大发！”
两人相视一笑。
次日，清晨。
刚刚踏进这个林子，地上的积雪就没了脚。
雪林之所以得此名字，就在于它是月神遗弃之地。这里出了雪、光秃秃的枝桠，再不见别的什么。就连太阳也很少露面，天多是暗沉的。误入此地的人很少能活着出去，久而久之，这里成为了言国的禁地。而它的地理位置也决定了很难有人违背王意闯入其中。雪林与曾被尉迟雨一把火烧掉的王宫相距不远，在王宫被毁后，言国的官员竟难得团结地没再提旧址修复的问题，除了零散的士兵，那片废墟竟再没别的人气。那些帝国的统治者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月神殿附近的离宫，好似那里才该是帝国的心脏。
秦天眯了眯眼，天上的小雪纷纷扬扬地落着，经过了这许多年积雪下踩到的实地竟都是冰。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他想当年他能从这里被秦子风捡回去，真的是月神保佑，哦，不对，是雪神保佑，这里可是被月神遗弃的地方啊！
“你说的家不会安在雪林里吧？”尉迟雨缩了缩脖子，狐疑道。
秦天回过神，笑了笑，“是又怎样？”
“不会。。。。。。”，吧还没出口，尉迟雨转眼间端正了神色，剑已出鞘。
再看秦天，眉峰紧皱，右手已扶上了腰侧的剑柄，只等一击。
“快来追我啊，咯咯。。。。。。”
在这个被神和人都有意遗忘的地方，竟出现了一个女孩欢快而调皮的声音。
她的笑声就响在耳边，感觉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但如尉迟雨和秦天这样的高手，竟都没看到女孩的身影。
“不好玩，都没人追我。。。。。。”只听声音，人们会想到撒娇求玩伴的天真稚儿。
“我讨厌你们，你们都去死！”
尉迟雨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本该稚嫩的声音此刻凄厉而尖锐，直刺得耳膜疼。抿了抿唇，和秦天对了一个眼色，两人瞬间已是背靠背的姿势。
“好玩，这样子好好玩，娃娃也要！”
雪骤然激烈起来，竟像要把这个林子吞噬了，很快眼前除了白色再不见其他。
尉迟雨和秦天猛地一僵，两人同时向前一跃，回身一剑刺出。
而他们原来站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影子，看身形不过四五岁。
“你们都是坏人，坏人。。。。。。”女孩的声音先是愤怒，然后慢慢地充满了茫然，“我想。。。。。。回家。。。。。。娃娃好冷。。。。。。家。。。。。。哪里。。。。。。在哪里。。。。。。”
剑身居然把那股阴冷的寒意传到了持剑的手上，尉迟雨表情更加肃然，秦天却淡淡笑了。
“告诉我们你怎么来这里的，我们给你找回家的路怎么样？”他的手已经僵住了，一点知觉也无。
刹那间尉迟雨明白了秦天的企图，他不习惯地皱了皱鼻子，放轻声音搭腔道，“再加上哥哥两个人，怎么也比你一个人快是不是？”
“怎么来的。。。。。。怎么来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女孩猛地大叫一声，束缚两人的力量竟瞬间消失了。
尉迟雨眼睛微微睁大，如果不是持剑的手还没恢复知觉，他真的会以为自己不过白天做了一个诡异的梦而已。
而秦天只是挑了挑眉，左手拿回剑，淡淡道：“走吧”。
尉迟雨嘴巴开了又合，沉默地跟在秦天身后走着。
第二十五章 神之后裔（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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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逐渐开阔，树木越来越稀疏，眼看到了雪林的尽头。
尉迟雨舒了口气，表情越来越轻松。
“你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哥哥们陪陪娃娃好不好？”
可怜兮兮地祈求着，即使看不清树上那团白影的脸，也能想到此刻她一定是泫然欲泣。
尉迟雨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看了秦天一眼，发现对方仍然一副淡然的样子，奇异地他心安了。
摸了摸鼻子，再抬头尉迟雨脸上甚至挂着抹浅浅的笑意，“兄弟，现在老哥可是就跟你混了”。
挑了挑眉，秦天微微颔首，脚下不停地迎着那诡异的东西走去。
尉迟雨毫不迟疑地走到秦天身侧，与他并肩而行。
他们两人都没有抽剑，一是手伤，二是无用。毕竟剑能伤害的不过是人而已。
经过那棵树时，尉迟雨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些，秦天侧头淡淡瞥了对方一眼，示意尉迟雨接着走，他却停下了步子。
尉迟雨眉头紧锁，瞪了秦天一眼，跟着敛足。他只是紧张，虽然也有那么点不安，但从死人堆爬起来的人哪个还会胆小？而且他像是能抛弃兄弟的人吗？
秦天见尉迟雨跟着顿住，微微蹙眉，却没再表示什么。
此刻，树上正传来一阵啜泣偶尔夹杂着打嗝声。
秦天仰起头，眉间略有愁绪，语气却很温柔，“以言氏血脉为证，必会渡你。娃娃可记得何时来此？”
“哥哥是说我可以离开这里么。。。。。。娃娃不记得来这里多久了。。。。。。月亮很大很亮。。。。。。在哪里呢。。。。。。”女孩略带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
抿了抿唇，秦天叹息般地低语，“等哥哥回来，娃娃就能回家了”。
“哥哥一定要记得娃娃”，良久女孩略带不安地说，“一定要记得娃娃啊。。。。。。”
“嗯”，秦天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顿了顿，“娃娃过来让哥哥看看”。
尉迟雨的眼睛已经不仅仅是大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更靠近了秦天。
“好呀！”
刚刚话落，两人周围的温度骤降，秦天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地白影。
秦天脸上的表情越发肃然，他把左手食指伸进嘴里，直到口中充满血腥味他才把手中伸出来。
那只带血的手停在了那团白影上，竟似抚摸着对方的头。
秦天眉眼淡淡的，那些流出了就消失了的血竟跟不是他的一样。
“哥哥，娃娃感觉暖和多了。。。。。。”女孩的声音脆脆的，话里是掩不住的惊喜。
“那乖乖等哥哥回来，到时就不会冷了”，太多的情绪混在一起，秦天眼底一片暗沉。
“嗯”，顿了顿，女孩迟疑地道，“哥哥，我不冷了，真的，你快点止血吧，一定很疼。。。。。。”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女孩小小的抽了一口气。
“嗯，娃娃真是好孩子”，秦天收回手，伤口已经被冻住不再流血。“记住不要让进这个林子的人看到你”，半晌，秦天蹲下身认真叮嘱道。
“娃娃会乖乖听话，哥哥不要忘记回来找娃娃”。那团白影说完就回到了原来呆的树上，“哥哥，你们走吧，娃娃会听话的”。
抿了抿唇，秦天淡淡道，“走吧”，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看眼身旁的人，只是定定地盯着前方，地面的雪已经非常少了。
尉迟雨也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眉还是紧紧皱着。
转身离去的他们不知道那团白影一直呆在树上，先是原来的位置，再是附近最高的树，她呆呆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哥哥，一定会记得回来的。。。。。。一定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白影蜷成小小的一团，在雪的反射下朦胧地好似不存在。
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却远地如同天涯。
那是另一个世界，无法触及，只能遥想。
灿烂的阳光，枝繁叶茂的树，欢乐高歌的鸟。。。。。。眼前生机盎然的景此时竟让尉迟雨觉得恍惚起来。
秦天皱了皱眉，“凝神”，冷冷开口。
尉迟雨醒过神来一阵后怕，作为杀手他刚刚居然全无防备。他抬头看了一眼秦天，一副嗫嚅的样子。
秦天的声音还是有些冷，脸上却没那么紧绷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摸了摸鼻子，“刚刚咱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他真的是个普通人，能跟着秦天走出来而不是吓傻了就已经够行了。
“雪灵”，顿了顿，秦天的声音有些空茫，“很可悲的存在，我一直以为不存在的”。
“雪灵。。。。。。好耳熟，在哪里听过呢？”尉迟雨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乾国野经》曾有记载”，微敛的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想到了，‘雪灵，怨气集结而成，生前纯洁似雪，尸骸被雪所拘，灵为轮回所抛，七七之数因果皆解，方可回于天地’”，抿了抿唇，尉迟雨的表情异常郑重。
“至少整整四十九个最为纯洁的孩子被虐杀在神弃之地，才能出现。。。。。。那个孩子。。。。。。秦天，了结这个因果算我一份”，他除了那次发誓时基本没有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