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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以待天倾-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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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海内虽饿殍塞野,却未大乱。夏雨风出此反逆之言,着实让众人吃惊不小。

几个捕快齐声喝道:“你敢背逆君父,还要脑袋不要?”夏雨风冷笑道:“这年头人人脑袋都不知能顶多久,若一日爷爷反了,正不知要取多少人头下酒!”一捕快叫道:“今日你能带着脑袋下楼,明日再造反不迟。萧、李两位大侠,马四爷、钱帮主,大伙并肩子宰了他吧!”那两个中年人都是衡山派的好手,一个叫萧寒清,一个叫李希元。二人听捕快一喊,同时抽出长剑,纵身上前。孟如庭知夏雨风武功甚高,拉周四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只见萧、李二人长剑抖动,分刺夏雨风两肩,剑法诡异多端,一正一反,好似两只采花狂蝶,在夏雨风周身上下飞舞。虽只各出一剑,剑招已繁复异常,令人眼花缭乱。

孟如庭看了一眼,暗暗摇头,心道:“衡山剑法只走隐晦繁琐的路子,偏重机巧诡变,绵密中减了剑上威力,不免过于小气。想来创此剑法者,必是个聪明擅变之人,但自来巧诈不如拙诚,他这剑法虽招招新奇,花样翻新,然虚招太多,取势时过于繁复,算不得一等一的剑法。”

却见夏雨风在两把剑中往来穿梭,兀自好整以暇,萧、李二人长剑雪片般飘落,每每数招方占了上风,被夏雨风或一拳,或一掌,登时又转为守势。孟如庭料萧、李二人剑招有限,心道:“这两人剑法倒也不差,只是剑上失了稳重凝厚之意,再斗几十招,必会自缚手脚,弄巧成拙。”

突见二人剑法一变,一人剑走偏锋,只攻不守,剑气破空做响,如风雷骤至。另一人剑光流转,纵横开阖,似洒下点点雨丝,或缠或绞,将夏雨风挥来的掌风割得破碎支离。二人分值攻守,配合得天衣无缝,剑上威力顿时增了数倍,眨眼间将夏雨风逼退了两步。

钱、马二人见夏雨风身法渐渐滞拙,已不敢在两把剑中往来窜纵,面上都露喜色,只待夏雨风稍有疏忽,便要乘机出手。孟如庭窥破二人心意,右手一扬,两支筷子脱手飞出,直奔二人咽喉射来。二人齐声惊呼,哪还来得及躲闪?眼见两支筷子便要戳在二人喉上,突然从中折断,纷纷落地。钱、马二人在鬼门关绕了一圈,直吓得面无人色,知座中这条大汉武功高己太多,哪敢再生歹心?

孟如庭摄住二人,又向夏雨风望去,见他虽露支绌之状,一时尚不致落败,于是凝神细瞧萧、李二人这套新奇的剑法,寻思:“久闻衡山派‘风雨潇湘剑’的威名,难道这剑法要两个人使才具威力?当年武林中使剑的人物,以峨嵋渺道人和衡山派萧敬石二人为最,后虽都败在周应扬之手,但萧敬石一把剑上,莫非真能使出如此博大精奇的剑法来?”他看了许久,只觉两人剑法并非无漏洞可寻,但一齐施出,却将各自缺欠尽数弥补,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暗生惊怖:“想来峨嵋派那个冲霄道人,必是尚未学到乃师剑法的神髓,不然在泰山之上,断不会三招便败了给我。江湖上数年前能人倍出,萧敬石在世时,定能凭一己之力施出此路剑法。我若早生几十年,泰山上岂能容我胡为?”

便在这时,忽听“嗤”地一响,萧寒清一柄长剑已刺入夏雨风左臂。夏雨风中剑之下,突然奔雷也似大吼一声。萧寒清心中一寒,手上登缓。夏雨风右臂暴伸,揪住他前襟衣衫。李希元剑向横扫,欲削其臂,猛听夏雨风又惊雷般喝了一声,心胆稍怯,长剑停在中途。夏雨风趁机飞起一脚,正踹在他胸口。李希元大叫一声,平平掼向楼壁,挂画儿般在壁上停了一停,落地时口喷鲜血,已没了气息。

夏雨风凶性大发,臂上微一用力,将萧寒清连人带剑举起,顺窗口掷了出去。岳阳楼高达数丈,萧寒清坠下高楼,谅来也难活命。马、钱二人见夏雨风突发神威,心胆俱裂,晃动身形,相继窜下楼去。后面两个捕快逃得稍慢,被夏雨风从后揪住,一手一个,都掼下高楼。周四见他举手间连毙四命,吓得躲在孟如庭怀中,不敢睁眼。孟如庭也觉夏雨风出手过于毒辣,面沉似水,默默无言。

夏雨风拍了拍身上尘土,笑呵呵走到孟如庭面前,不好意思地道:“嘿嘿,跑了三个,可教哥哥见笑了。”孟如庭眼望窗外,面无表情。夏雨风尴尬一笑道:“咱这点本事,哥哥自是瞧不上眼。下回咱再动手杀人时,一定做得利落些。嘿嘿,适才吃了哥哥的酒,这回该咱请哥哥吃酒才是。”回身冲楼下喊道:“伙计,还不将酒送上来!”他这么一闹,岳阳楼上哪还有半个人影?他见半晌无人应声,骂了一句,迈步下楼,上来时捧了两大坛好酒,放在桌上道:“小弟粗鲁,搅了哥哥酒兴。哥哥快请吃酒。”打开一坛酒,双手捧到孟如庭面前。

孟如庭见他执礼甚恭,不好拂了他脸面,接过酒坛道:“兄弟出手太重,可不是件好事。这伙人并无不赦之罪,何苦取了他们性命?”夏雨风笑道:“衡山派自从死了老掌门后,变得越来越不像话,明里暗里跟官府眉来眼去。小弟看着心烦,这个……一时气愤,哈哈……”孟如庭知他是个耿直之人,不便指责太多,口气稍缓道:“兄弟大闹岳阳楼,倒也添了不少兴致。来,我兄弟几人今日便喝个痛快。”夏雨风心中大乐,忙道:“咱先敬哥哥酒。”抱起酒坛,一口气喝了小半坛。孟如庭见他酒量颇豪,笑道:“我这儿尚有个兄弟,咱三人不妨一起畅饮。”

夏雨风瞥了周四一眼,问道:“哥哥,这娃娃是谁?”孟如庭抚摸周四头顶,逗趣道:“这是我四弟,江湖人称玉面小郎君的便是。”夏雨风打量周四半天,摇头道:“这位兄弟比咱生得是俊,但说他是甚么郎君,可看着不大像。”孟如庭见周四满脸绯红,夏雨风却不住地对他品头论足,大笑道:“孟某兄弟都是这般憨直可爱,直教人哭笑不得。”拉夏雨风坐在身边,又大笑不止。

三人说说笑笑,倚栅畅饮。周四又喝一碗,酒力渐渐上头,便不敢再喝。孟、夏二人却连饮数碗,兀自兴发不收。眼见日暮西沉,霞彩满天,三人都已渐醉。孟如庭忽然仰叹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不能建功立业,羞愧何及!日月若驰,怎不令人抚髀自叹?”夏雨风道:“哥哥这等人物,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孟如庭目光迷离,苦笑道:“三皇五帝,多少风云,只是到了这大明朝,国力日渐衰微,君上个个荒唐,已将这大好山河腐空洞朽。前有倭寇肆虐,近有满洲崛起,虽听说今上颇有大志,但他一个孺子,如何能知社稷尺度?唉,自来亡国之君,哪个不是聪慧过人?又有哪个不是刚愎自用?”

夏雨风道:“小皇帝若是不行,自会有人拉他下来,另立新君。”孟如庭冷笑道:“便算换了一人做皇帝,一旦握了重柄,又能怎样?这世上有很多事骨子里并无不同,所异者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表面文章。”夏雨风道:“依哥哥说,这世上便没有为百姓做主的人么?”孟如庭目中现出一丝苦涩,叹道:“便有这种人,初时抱着济世胸怀,及至身居九五,也一样循了老路,早忘了初衷。只是虐民虽易,欺天却难,一旦将百姓逼上绝路,又会有人起而蹈之。如此你来我往,最终只苦了百姓。”

夏雨风听了这番话,低头想了半晌,说道:“哥哥看这大明江山,日后会怎样?”孟如庭遥望远处雾锁群峦,霞漫天边,叹了口气道:“中原近来流传一句谶语,说甚么‘天启七,崇祯十七,还有福王一’,想来不是甚么好兆头。”站起身来,又道:“古人酒醉狂吟,聊慰衷肠。孟某今对佳景,亦有感怀。”迈步走到李希元尸身旁,顺衣角扯下一块布片,沾了地上血迹,在楼壁上写道:“暂寄江湖未自轻,淡泊淫欢笑功名。此身来去不是客,铁甲三千锁狂龙。”写罢将布片丢在地上,慨然道:“孟某它日若能拥三千铁甲,纵横四方,救万民于水火,此生愿足!”

夏、周二人见他微现醉态,都楞楞地望着他,不知如何开口。孟如庭笑道:“二位贤弟不知有何宏图?今日兴浓,不妨说来听听。”夏雨风道:“咱一生能交了哥哥这样的人物,大碗喝酒,杀尽恶徒贪官,便快活的紧了。”周四也道:“是呀!只要能与两位哥哥在一起,我便知足了。”说话间忽然想到泰山顶峰上那女子春花般的容颜,心头一颤:“要是那位姐姐也能时常在我身边,我每日看上她一眼,那便更好了。”

孟如庭见二人对己大是依恋,热流盈怀,说道:“孟某此后有两位好兄弟相伴,即便落寞一生,也不枉了。”说罢重又落座。夏雨风问道:“哥哥贵庚?”孟如庭道:“虚度三十二秋。”夏雨风道:“小弟差哥哥三岁。”又问周四道:“小郎君,你几岁了?”周四想了一想,屈指算道:“我在寺中时,香积厨的慧源师傅对我说,我是不满月时被人从山下捡来的。有一年中秋,他说我正好十岁,后来又在寺中呆了四年,再后来与周老伯又住了两年多……”夏雨风见他算个不停,笑道:“好兄弟,比哥哥还糊涂!不用算了,便当你今年十七。”孟如庭见二人说得热闹,捧腹大笑。

夏雨风道:“哥哥若不嫌弃,咱三人便结为异姓兄弟。此后生生死死,都在一起如何?”孟如庭正色道:“好!孟某今日有了两位亲兄弟。”夏雨风大喜,拉周四离座,扑通跪在地上,便要给孟如庭磕头。孟如庭道:“此等虚礼,大可不必。”说着伸手来搀。

忽见楼口晃晃悠悠上来一人,也不见如何迈步,已轻烟般飘到周四身后。周四跪在地上,后背正对此人。饶是孟、夏二人武功高强,但一来酒醉,二来这人形如鬼魅,故此他何时上楼,二人竟毫无觉察。

孟如庭猛见一条白影飘了过来,心下一惊,忙将夏、周二人向怀中扯带。他应变虽快,终是慢了一步。那人轻出一掌,正击在周四背心。此人打罢周四,似乎颇为吃惊,微一迟疑,孟如庭双掌已排山蹈海般击了过去。那人见他掌力雄浑至极,虽是猝然出手,掌风却将自家退路尽皆罩住,口中哼了一声,左手袍袖轻扬,将扑面而来的掌风划了一道缺口,顺势倒纵出去,退到楼口。

孟如庭随他前纵,双掌距他前胸不过半尺,却始终沾不上身,心下如何不惊:“我一掌已出全力,常人怕早被我掌风击伤。这人居然浑若无事,难道不是血肉这躯?”

那人身向后退,已踏到楼梯边缘,蓦然一脚踩空,向楼下滚去。孟如庭大喜,箭步下楼。那人身向下滑,脚尖轻点梯板,将滑过的梯级尽数踹断,木屑纷飞,有几块木片疾向孟如庭面门击来。

孟如庭见他迅疾下滑,四肢全无着力之处,仍能运劲将楼板踹碎,一时惊怒交集,挥掌击飞碎木,突然腾空而起,左掌护住胸口,右掌托山抱岳,击向对方小腹。这一掌乃是他平生功力之所聚,端的雄强无匹。那人眼见再不出掌相迎,断难承受,左掌随随便便地扬起,迎了上去。两股大力相撞,如同响了一个闷雷。那人身下楼板尽数碎裂,从裂缝中坠了下去。孟如庭平平掼向墙壁,浑身骨头似要碎了一般,一口真气堵在胸间,身子软麻难动。

二人间不容发地过了两招,夏雨风已奔到楼口,眼见孟如庭面色惨白,神情惊怖,叫道:“大哥,怎么了?”孟如庭并不答话,强自提一口气,伸掌按向楼壁,借力窜纵下楼,向那人追去。

那人出了岳阳楼,飘飞如电,向南疾纵。孟如庭见他恍似御风而行,几个起落,便奔出一箭之地,自知追赶不上,大叫道:“罢了!”夏雨风赶了上来,吼道:“大哥为何不追?”孟如庭满脸沮丧道:“又是他!果然是他!”夏雨风道:“是谁?”孟如庭摇头道:“我只道他轻功了得,谁想内力掌法也高我太多。上一次我便追他不上,这一回……唉!孟某是井底之蛙,井底之蛙!”原来他与那人硬撞一掌,对方只使出三成功力,已震得他脉乱血凝,浑身脱力。其时那人若要取他性命,也非难事,反而坠下楼去,分明是手下留情。他呆立半晌,终不明那人为何留己不杀,忽然想到周四尚在楼上,生死未卜,不由惊呼一声,转身向楼上跑来。夏雨风紧跟在后。

二人抢步上楼,见周四脊背朝天,趴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大滩白沫,心里都是一紧。孟如庭鼻子一酸,叫了声:“四弟。”伸手探他鼻息,只觉比平时粗重了许多,又搭他脉博忽强忽弱,时有时无,心中一寒:“四弟身上本有痼疾,这些日我与他时刻相伴,只因他习了周应扬的心经,故不愿多问其中症结。那人掌力太强,四弟中了他一掌,即便能保住性命,怕也要成废人了。”想着想着,目中已然湿润。

夏雨风查息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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