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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天下归元-帝凰(沧海长歌) 出版-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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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会不会和彩蛊教一伙的。”

“难说,我倒宁愿是,若是再有别的势力介入,咱们就完蛋了——总之,今夜一定不平静,我们先静观其变,无论如何,保命为上。”

“你的意思是,村人们假如在抢金子的时候出了事,我们也不能管。”

“萧玦,今晚要死人,一定的,我现在只希望我们能管好自己的命。”

乡村的上半夜和下半夜是没什么区别的,一般的静,早早地各家各户都熄了灯火,唯有风声的脚步,单调的在村子上空徘徊回响。

白日里那一场火烧的隐隐焦烟气味,时不时传了来,还夹杂了点类似腐尸的混浊气味,令人闻了心上发紧。

一弯森冷的月,惨白的照着静谧的村庄,和那条通往村外的土路,月光明亮,隐约可见黑影飞闪。

那速度极快,寻常人见了,不是以为是鬼魅,要么就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

不知怎的,平日里爱吠的狗们,今夜都缩了头,在各个角落里噤声不语。

今夜注定不寻常。

下半夜,村子里有些隐约的声响,一些动作缓慢的黑影一个个出现在那条土路上——好些人舍弃热被窝,披了衣,悄悄出了门。

“吱嘎”门声一响,施家阿公也有人出动了,出来的是阿六,有点不情愿的样子,他身后突然伸出来一根拐杖,恶狠狠的将他捣了出去。

少年无奈的袖着手,在院子里找了块布揣怀里,盯着夜风出了门。

他出去没多久,院门被敲响,等了很久的施家阿公颤颤巍巍的出来,开了门,点头哈腰的将两人接了进来。

一盏烛火飘飘摇摇的擎在他手中,映着来客的身形,是个颇为修长的中年男子,烛光照着他的侧面,隐约有胡子,却看不清眉目,他身侧壮壮实实的汉子,和施家阿公有点像,应该就是五小子了。

中年男子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偏了偏头,缓缓道:“阿公家今晚有客啊?”

风突然烈了些,烛火一边倾斜险些将阿公胡子烧了,老人吓了一跳,一边护住烛火一边答:“是有两个借宿的,也不算客人了,一对兄弟迷了路,老汉想谁背了房子走路?给个方便也是应该的,安排他们在柴房歇了,正房留给老爷您呢。”

“嗯,”那人微微一笑,笑意淡若梨花,空灵遥远,平凡的容貌突然多了点尘高华之气,但随即便散去,又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他举步向柴房走,道:“相逢便是有缘,我来打个招呼。”

老头子忙命儿子给贵客照亮,施家老五小心的推开门。

“咦?”

柴房内空寂无人,草堆平平展展,都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施家阿公诧然道:“人呢?哪去了?怎么不打声招呼便走了?”

“许是解手去了?”老五猜测。

“哪有一起去解手的事,”老头子白他一眼,喃喃道:“莫不是那对兄弟也看见了,贪那东西,跟去了?……”

他自以为声音极低,不想后方男子轻轻接口道:“什么东西?”

“啊!”老头子吓了一跳,这贵客耳力怎么这么好?急忙答道:“不是,老汉是想这对客人莫不是小偷,想偷家里的东西?”

淡淡瞥他一眼,客人笑道:“您老这么精明,断断不会给人占了便宜去的。”

“您夸奖了……”阿公对着这似夸奖似揶揄的话不知怎么回答,只是谄笑着关上柴房的门,道:“走了也罢,省得打扰您清净,还请上房休息吧。”

“唔。”客人颔首,跟着父子两人迈上台阶。

施家阿公有年纪了,上台阶时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老五和客人同时伸手去扶。

冷光一闪,疾如惊电。

“刷!”

正想逊谢的老头子蓦然张大了嘴,面容骇人的扭曲起来,他从喉咙里发出嘶嘶的破碎的声音,听来如一只坏了却还想拼命使用的风箱。

有什么东西缓慢的扭动着,扭下衣襟,再扭到地面,然后变成蠕动,分成无数条细小的蛇般,鲜红的,森然的,在月色里不断爬行。

静夜里,液体滴落的声音如此清晰。

施家老五骇然扭首。

隔着老头子身子的对面,中年人对他轻声一笑,笑容竟然圣洁如雪。

反手一插。

一道惊艳的弧光!

极其短促的啊了一声,短促如施家老五的生命,他瞪大眼,带着绝然不信的神情,带着对“恩人”雷霆般骤下杀手行为的不解,砰的倒了下去。

倒在施家阿公的血泊里,他的心口,匕首雪亮而血色乌黑,父子的血交流在一起,静静流下三级台阶,在月色下蔓延。

台阶上,中年人缓缓松手,一个极其优雅的姿势,一直被他扶住的施家阿公,也如朽木般倒了下去。

黑影一闪,衣袂翩飞,一条条黑影连闪而入小院。

中年人步履轻不染尘的迈上台阶,负手而立的背影挺直如皎洁玉树,头也不回的对黑衣人们做了个手势。

无声的施礼,黑衣人们身形彪悍而矫捷,衣襟下隐隐露出兵器的寒光,再次飞身而起,一闪便越过院墙,分扑向村西村北那些目标住户。

中年人在月色下,姿态轻缓的推开门,不急不忙的走了进去。

他的身影投射在厅堂的地面上,贝拉的诡异而深长,宛如死神般扭曲浮游而进。

沉睡在夜色里的施家人丁们,于这个和以前那许多夜同样酣甜的梦境里,不知道杀身之祸已经悄然逼近。

中年人走了进去。

黑暗中漂浮起了一种深浓而又奇异的气息,似铁锈般生涩暗冷,冲鼻窒息。

那是血腥气息,大片大片鲜血流出的凝结不散的气息。

无声的杀戮,沉默的死去。

半晌,再次“吱呀”一声。

中年人依旧微尘不染地走出门来,他走到台阶前,停下,向身后望了一眼。

随后,缓缓转过身来。

柴房里,背部紧紧贴着房顶掩蔽身形的两人,一直透过天窗盯视着院中的动静。

秦长歌紧紧抓住萧玦的手,感觉到他的手掌,灼热而微微汗湿。

但他知道,这不是紧张的汗水,是愤怒,是一国天子,亲眼见着在自己的国土之上,自己的子民遭受灭门杀戮,却无能为力无法阻止的愤怒。

是无上的尊荣被挑战被蔑视的愤怒。

施家阿公父子被杀时,两人看得清清楚楚,秦长歌早已看出那男子即将的动作,几乎在那中年人刚去扶施家阿公,还没出手之前就立即伸手,死死拉住了萧玦。

他的手指深深插入萧玦的掌心,感觉到手下腕脉跳动得十分激烈,那种从心底迸发出来的怒气和杀气,宛如即将冲入九霄般激越不已,自己的力量根本压制不住。

天子之怒,上应天象。

远处,隆隆传来雷声。

狂风突作,沉云欲雨。

秦长歌无奈之下,突然伸指,做了个刺喉的动作。

萧玦一震。

黑暗中他目中闪着幽邃的光,看来陌生而森寒。

秦长歌伸指在满是浮灰的小天窗上迅速写:“想想我怎么死的?我的仇还没报,你就想轻弃此身?匹夫之怒血溅三尺,你是天子不是匹夫,可如果你要给别人让你溅血的机会,你死起来,会和匹夫一样快!”

手掌底,那不住颤动的手指,渐渐趋缓,飞速跳动的腕脉也渐渐平复,萧玦几乎是立即冷静下来,秦长歌偏头看去,他俊朗的容颜隐在灰暗的光线里,沉郁而坚硬,如钢如铁。

狂怒之后的他,锋芒渐敛,而杀气化为凛然的目光,暂且深藏。

隐约间又是转生后小宫女明霜初见的那个冷郁暴烈的乾元帝。

秦长歌无声叹息,转目看见那中年人在台阶下默默站立了一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出了院门。

松了口气,秦长歌松开萧玦的手,又等了一会没有动静,正待和萧玦说什么,一起从屋顶下来。

心中警兆突生——

中年人不疾不徐地跨出院子。

月光将院墙涂成黑白两色,他顺着白色的那条带子,缓慢的走了一圈。

抬头,看了看柴房突出院墙的部分。

突然一抬腿,轻轻一跨,倒飞而起!

那姿态宛如一只姿态闲逸而优雅的大鸟,速度却迅速无伦割裂空气追光摄电,刷的倒翻一个跟头,翻飘过院墙。

不过瞬息之间,他已无声翻上柴房屋顶,几乎想也不想,冷光一闪,一柄如月光般的长剑自背后胁下鬼魅般倒插而出!

长河倒挂,银光如练!

深深插入柴房屋顶,直没至柄!






  卷二:六国卷 第七章 追杀

“嚓!”

极轻微的利刃穿透之声!

快得超越光,超越思想,超越一个人所能拥有的最迅捷的反应速度!

正对着柴房下秦长歌的背脊!

“嗵!”

“嚓!”

后一声略微沉闷,带着穿透血肉和骨骼的细微窒碍声响。

似是穿过什么肉体,再钉住。

浓稠的鲜血顺着剑尖滴落,蔓延成小溪,无声滴入地下草堆,顺着那些光滑的经络消失不见。

秦长歌在黑暗中咬了咬唇角。

萧玦却是极其宽慰的一笑。

面不改色的将手掌一抽,生生从穿透他掌心的长剑上退了下去,肌肉在长剑上发出钢锋和血肉摩擦的渗人声响,血如泉涌,他目光却亮得骇人。

刷的拔出被钉住的手掌,萧玦立即想也不想回肘一击,啪的一声精钢长剑断为两截,一截明光四射的剑锋被击飞,在黑暗半空中划出流丽的白色弧线,嗡的一声钉在房梁上,犹自微微颤动。

一声长笑振臂一展,隐藏在腰带内的软剑如游龙般夭矫而起,黑衣一闪,屋顶蓬的一声炸开,木块碎屑激射中,抬腿踹炸屋顶的萧玦身姿如龙飞身而出,大喝:“偷袭的,站稳了!这辈子我要你再也不敢偷袭!”

他抽掌断剑拔剑三个姿势一气呵成,都在瞬间同时发生,秦长歌未及反应,这个素来勇武好斗的家伙已经跃上屋顶。

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秦长歌暗恨那中年人狡黠,去而复返,轻功卓绝,无声无息一剑便已捅下,杀手狠辣已极,要不是萧玦机警,千钧一发间突然撞开他,以自己的手掌相代,现在自己后心被搠个窟窿那是肯定的了。

踪迹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了,长剑入肉带上鲜血,证明房下有人且武功不低,对方如何肯放过?更糟糕的是,今夜似乎是两方势力对敌,中年人的一帮对上彩蛊那一帮,自己两人无意间趟入浑水,更更糟糕的是,这两方,好像都是自己的敌人,更更更糟糕的是,蕴华和那半面仙女半面鬼魅的女子,都见过萧玦的容貌,一旦照面,后果不堪设想。

秦长歌暗恨自己是去考试的,许多用得着的东西,比如面具火箭都没带,不过,好像还是有一两样?

她跳下屋顶,抱了捆稻草,稻草上立时簌簌滴落鲜血,落于她衣襟,点点染染如新梅,她看着那梅花,出了一秒钟的神。

随即便很清醒的把从怀里掏出来的瓶子里的粉末胡乱撒了撒,然后抬腿,忽的一下从屋顶的洞中冒出。

屋脊上,中年人大袖飘飘,正无声和萧玦相斗,夜色下身姿优美,他的武功看来极为博杂,浩瀚如海,更特别的是动作极其精准,好像一步也不会多跨,一寸也不会多移,每一出手都计算到妙到毫厘般精准,以至于他的动作,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读饱学大儒所做的中规中矩一首律诗。

只是虽然神态轻松,控制精准,中年人内心也是不得不惊叹对手的悍勇的,受伤对他来说好象不是削弱,而是更进一层的激发,血气,精神,在伤后调动至巅峰,而且这种激发也不像一些悍勇的人,没有章法和分寸,乱来一气很快就会衰竭,对方是那种越打发越有灵感,发挥得越好的人,实在难得。

当然,无论如何受伤终究要损伤体力,他用不着和他多费力气,只是刚才明明屋檐下是两个人的呼吸声,另外一个呢?跑了?这么没义气?

“这草无毒,你信还是不信?”突有人脆声一喝,月光下一个青衣瘦小的影子突地一下从洞中窜了出来,正面对上撒手便是一蓬稻草,哗啦啦黄光闪耀的铺天盖地洒下来,隐约还夹杂着淡青的粉末。

几乎毫不考虑的,流水一泻千里般乍退数丈,中年人目光缓缓落于稻草上。

秦长歌拉着萧玦便跑。

目光一掠屋瓦上的粉末,中年人一笑。

“还真的是无毒啊……可惜谁也不敢信……你若说这是毒草,我倒未必理会,这样说……够狡猾……”

他抬起眼,看着已成小点的两个人,又是轻轻一笑,随即,抬起手,夜空中隐约见冷光一闪,立时,远处便有十几道黑影,追踪两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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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嘶……你刚才为什么抠我的伤口?痛死了……”

“我不抠痛你抠软你,你能被我拽走?”万分了解萧玦的秦长歌没好气。

这个家伙,是出了名的“不逃脱元帅”,你想要将他从战中拉走,你还不如直接揍昏他先。

所以秦长歌毫不怜香惜玉的在撒草之时立即恶狠狠抠上他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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