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地带-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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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地带》目录
药品回扣
在一片“看病难,看病贵”的呼声中,“药越贵越好卖”已成为医疗行业公开的秘密。医药代表贿赂医生,医生多开药开贵药,甚而不顾医德滥用药。医院和医生的收入逐步提高,患者却成为最终的埋单者。
医生奖金
昧着良心,可得到丰厚的收入。捍卫良知,收入比门卫还低。常宁市中医院部分医生,拒绝执行“以钱为本”的经济管理方案,与院方产生尖锐矛盾。
药价之谜
他举报揭开药价高昂的秘密。他举报揭开假药泛滥的根由。一位药剂师长达12 年的艰辛举报,从举报一家药厂到起诉国家药监局,他是一个人在面对一个庞大的体系。
官员之死
一名县供电局副局长神秘死亡,引发家属关于当地检察院办案手法的质疑。是刑讯逼供还是意外致死?全国先进检察院是否执法犯法?死亡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
法官索贿
一张借条却有两种说法,要靠测谎专家判断真假。100 万巨债凭空而降,当事人有冤难诉、有家难回。法官索贿不成,居然启动法律程序索要钱财。3 场官司历经10 余年曲折,仍未了结。
涉嫌嫖娼
他到底有没有嫖娼?她到底有没有卖淫?他们是否容留卖淫?副厅级干部涉嫌嫖娼,一波三折。派出所所长收受贿赂,趁机敲诈。百名人大代表联名上书,要求重审。如果当事人的身份不是高官,事情又会怎样发展?
短信惹祸
法治蒙羞,祸从“诗”降。重庆市彭水县一个谨小慎微的职员,因为一条针砭时弊的短信,被控“诽谤”,锒铛入狱。一个月后,因为媒体的介入,才被无罪开释。一场从天而降的牢狱之灾,就这样戏剧性地开始,又戏剧性地结束。
头骨碎裂
他不戴帽子不敢出门,阶梯状的头颅会吓到路人。他语速迟缓、记忆衰退,头部受损的后遗症无法逆料。一场恶斗因讨薪而起,是工头不义,还是制度缺陷?谁该为他破碎的头盖骨负责?
民工被砍
36 名皖籍民工怀揣着辛苦讨来的3万余元工钱回家,路上却遭到一场血腥的砍杀,凶手竟是工地的老板。工钱付了医药费还不够,眼看医院要停药,他们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四处求救:信访办、公安局、红十字会、救助站……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带着伤痛回家。
“钉子”老范
停水、停电、被打、被砸,这是几家钉子户的生活。上访、听证、谈判、堵路,他们要争取公平的赔偿。有人批他们阻碍城市建设,有人赞他们捍卫公民权益。无论如何,“钉子户”已成为当下中国的特色词汇。
最牛“钉子户”
僵持3 年,最牛“钉子户”惊现重庆。到底是开发商无理,还是拆迁户刁蛮?孤岛小楼屹立不倒,既是弱势一方的顽强抵抗,也是强势一方的理性克制。有人说,这一事件对物权法的普及作用巨大。
强制拆迁
拆迁,从政府规划到开发商利益,谁是赢家?拆迁,从评估、强拆到法律维权,谁付出代价?越建越高的写字楼,日益高档的住宅楼,城市每天都在发生变化。然而,在他们脚下,在那些地基之上,原来生活于此的老百姓,他们的命运也在变化。
留守儿童
父母外出打工,孩子留在农村家中。中国亿农民常年在外地务工,产生了数千万留守儿童。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孤独中期盼着被爱,在残缺中守望着亲情。
小孩丢了
经济发达的东莞,目前成了儿童丢失的重灾区。几乎每个月都有儿童失踪,失踪过程让人防不胜防,孩子流落何方无人知晓。被警方救回的孩子只是少数,大部分孩子音信全无。
十年寻子
同一地区儿童连续失踪,家长十年“寻子”,发现失踪儿童背后的巨大市场。失踪儿童到底去了哪些地方?他们的命运如何?分离骨肉是否会有团聚的一天?
丐帮调查
大学生,乞讨者,两个不同群体发生碰撞。深入救助站,远赴“乞丐村”,揭秘城市职业乞讨人员的真实生活。挨饿、受冻、甚至被打,却没能阻止这些乞讨人员不断涌入城市。乞讨,是他们的生财之道,还是真的为生活所迫?
反串艺人
他们是反串艺人,隆胸手术让他们反串人生。他们轻松地接受了身体上的冲突,但是家庭、社会的冲突却让他们变成孤立的群体。他们只能用貌似强大来掩饰自己的害怕和不安。
爱人同志
据官方数字统计,处于性活跃期中,中国男同性爱者约占男性人群的2% 至4%,人数在500 万至1000 万。而学者估计,大陆的同性爱者总人数约有4000 万。这一庞大数字背后是一个被日益边缘化却无法再忽视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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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用透明驱走黑暗
曾子墨
“透明”这个词,在政治学里有很多隐喻,在媒体业中有特定含义,对于一个旨在驱赶黑暗的政府来说,失明是危险的,透明是必须的。
不论身处什么社会,不论身处何种体制,都难免出现腐败与黑幕。要紧的是,我们不能轻松地把这些黑暗归咎于人性之恶的难以阻挡,或是制度缺失造成的必然代价,司空见惯,听之任之。
其实,每个人都有责任和义务用透明驱走黑暗。也许我们媒体能做的,不过是朝黑暗的角落照一束手电光,或者趁天好,把些霉物旧货摊出来晒一晒。阳光,能杀毒灭菌。透明,使黑暗逃遁。仅此而已。
真正让人感佩的,是那些斗生小民的韧性、勇气与战斗力。举报药品回扣而备受打压的医生、举报药价猫腻而失去工作的技术员、在拆迁废墟中坚守两年多的七旬老人、东躲西藏不向司法腐败低头的厂长……这些人,像黑暗中的一道阳光,照亮了一片,使这个社会求真向善的价值观不致完全沦丧,使我们对于公平正义的梦想依然抱有希望。这些人,淹没于人群,游走于边缘,渺小平凡如一粒微尘。然而,即使微尘般的种子,也能顶起泥土,冲破黑暗,享受阳光的照拂,发芽生长。有他们在,社会的良知,才得到安顿。
本书还讲述了社会边缘人群的生活方式。从古至今,从东到西,在每块人类聚集的土地上,都有这么一群不为主流社会所关注,不被主流价值观所接受的人。他们默然而生,他们孤独而死。但是,在今天,在一个文明的社会里,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任何一种边缘人群,都应该得到作为人的尊重和理解。
西谚说:“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光明所结的果子,就是一切良善、公义、诚实。”无论接不接受,没有制度约束的道德是靠不住的,没有监督制衡的权力是注定要腐化的。而这一切,大概只有走上媒体用舆论透明搭建的桥梁,才能最终达到光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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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品回扣(1)
在一片“看病难,看病贵”的呼声中,“药越贵越好卖”已成为医疗行业公开的秘密。医药代表贿赂医生,医生多开药开贵药,甚而不顾医德滥用药。医院和医生的收入逐步提高,患者却成为最终的埋单者。
张曙,51岁,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急诊科医生。1996年,他开始向安徽省卫生厅举报其所在医院的医生收取回扣的问题,揭示出医药行业内尽人皆知的潜规则:越贵的药反而越好卖。
子 墨:您是怎么发现药品回扣问题的?
张 曙:这个问题不仅发现,实际上最初我也是参与者。那时候大家收入都不高,回扣也少。我记得给病人开他需要的化验单,最初开单出去,一张10元钱,两张20元。一个月多了20元,下雨出门“打的”就方便些。当时也觉得医生很辛苦,两张化验单给点回扣是可以的。后来发现少数药品也有回扣——你开了药,他给你几元钱回扣,觉得这也不错,这样一个月有30元钱的回扣。后来又发现其他科室回扣的数额比较大,有些医生的回扣相当多,多得已经不是合理检查、合理用药了。反正到最后,哪个单子有回扣,不管病人需不需要,医生都开;哪个药能得到好处,就开哪个药。
张曙至今仍保留着20 世纪90 年代他用来收取回扣的一个信封。信封边缘上的一行小字记录了他曾经收取回扣的金额:3月1 日到31 日,用了3 盒,1盒4 元钱,一共12 元钱。
子 墨:您第一次拿回扣是什么时候?
张 曙:应该是1994年夏天,有个病人需要做两个检查。我们医院门诊部在繁华的市中心,病人要做的检查在医科大学的检验中心,两个地方相距不到5里。我就开了两张化验单,让病人到检验中心去检查。这两次检查当时认为是需要的。然后就拿了20元钱回扣。
子 墨:开化验单之前您知道会有提成吗?
张 曙:不知道。钱送来了,才知道有回扣。
子 墨:拿到钱那一刻,您怎么想?
张 曙:当时很高兴,这是额外的收入,很高兴。
子 墨:会觉得这是应得的收入吗?
药品回扣 张曙张 曙:当时没想那么多。那时候医生普遍认为其他行业要比医务人员轻松,还有或多或少的灰色收入。医生学历高一些,工作辛苦一些,但是总的收入可能比其他行业还少一些。
子 墨:1994 年的时候,您一个月挣多少钱?
张 曙:我记不清楚了,大概一个月两三百吧。
子 墨:那时候拿回扣能占到整体收入的多少?
张 曙:很少,开一张化验单10 元钱,一个月开两张就20 元钱。但也有人开得很多,有这种情况。
子 墨:什么时候发现药品也存在回扣?
张 曙:大概是1995 年,药商找到我们,每人给一个信封,里面装了10元钱,还要请我们吃饭,我没去。当时拿到10 元钱还是蛮高兴的,他们说这种药你要用的话,以后每开一盒药有两元钱好处。我记得那种药大概是降血脂一类的,后来我也没用。
子 墨:找你们的药商多吗?
张 曙:一开始很少,到2005 年就非常多了,我收到的药商名片很多。
子 墨:药商怎么和医生接触?
张 曙:药商也是一个行业,是一种就业方式。药厂的药到经销商那里,经销商找各大医药公司,医药公司再把药品招标到医院,让医生来用。因为每个月都有新药到医院来,医生也不知道那么多,药商就要向医生介绍新药,介绍的时候,要带说明书,递名片,说明这种药有什么治疗作用,有什么副作用,然后还要带一句话,这个药如果用的话,有多大比例的提成。 。。
药品回扣(2)
子 墨:一般提成比例是多少?
张 曙:过去提成比例少一些,5%到10%。这两年一般药品的回扣在20%左右。如果一盒药卖50元钱,医生开一盒可以得10元钱回扣。
20% 的回扣比例是药厂向医生行贿的通行标准,不仅安徽如此,全国各地的情况基本类似。2006年1 月河北顺平县的医疗回扣案中,办案人员查明,医生每开一支70 元的头孢他定,药厂就会提供10 元的“处方费”作为回扣,这个比例也刚好接近20%。
子 墨:20%的提成是专门给开处方的医生吗?
张 曙:药商还有另外的费用,比如招标费用,就是让药品能够进到医院。医生开处方的提成比例在20%左右,有的高一点,有的低一点。
子 墨:中间还有其他人拿提成吗?
张 曙:像我们医院,有将近200 个药商,目前我知道的拿回扣的药有400 多种。哪个医生用了哪种药,用了多少,药商不知道,医院必须有人来统计处方。这是很重要的事,拿不到数字,药商的钱就没办法使。我们医院在2002 年8 月以前由药房统一登记处方,然后把数字交给药商,药商拿着数字找到医生。后来搞了一个计算机中心,由计算机中心统计。没有好处是不给统计的,所以药商也必须有好处给他们。
子 墨:您的意思是说药房或者计算机中心也会拿回扣?
张 曙:要拿,不拿的话不给统计,药商就没办法做。
子 墨:这部分比例有多少?
张 曙:不清楚。有些报纸讲有1%,但我没有直接证据。
子 墨:统计数字送到了药商手里,钱怎么返还给医生?
张 曙:一般医药公司是跟医院领导层打交道的,向医生介绍药品的人是医药公司招聘来的一些年轻人,基本上是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的人,或者医院职工的亲属,由他们来跑腿。他们每个月把好处送给医生,有的找到办公室,有的打电话,有的在街上给,也有在饭店里给的。
子 墨:您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