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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瓦房  黄土地-第6章

小说: 黑瓦房  黄土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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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要去找她爹和她的姐妹,爷爷说:“她们有的死了,有的老了,儿孙们和咱们的儿孙一样,时代变了。你去了,谁管你,你跟着我大半辈子了,这会快进土了,就在这窝着吧!”爷爷也哽咽了。

  黑子叫来了大伯,二伯和小六,跟他们商量,谁来养活爷爷和奶奶。

  小六对黑子说:“都是你家的给我介绍了那样的媳妇,现在爹娘都养活不了。”

  二伯火了:“你这个杂种,你打光棍时,怎不说这话,老四家的给你娶了媳妇,你四哥给你拿了彩礼,你白娶了个媳妇,你还不知足。”

  大伯说:“咱们这么多弟兄,也不能让老三养活咱爹娘啊!”

  大家陷入了沉思中,谁也不想养活老两口。老两口除了二亩地外,其他没有什么了,而且也没有了劳动了,去逝了还要办丧礼,谁也不想花这钱啊。

  
  
  
  
  十

  
  爷爷奶奶就在三伯的房子里挤着,娘用分给黑子的两袋粮食养活六个人。六个人的日子两袋粮食哪里扛得住啊,几天时间袋子就给吃空了。

  三伯瘸着腿跑到小六家去理论:“你们这两个狗日的,你们还是人吗?自个的爹娘在外面饿着,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

  小六的媳妇站出来骂:“你这个瘸子,管得还真多,你还不是白吃了这么多年。你不知是上辈子干了什么下流的勾当,这辈子老天爷要惩罚你,先瘸了你的腿,再让你打光棍受苦。你活着就是累赘,你还不如死了。。。。。。”

  三伯听到这些话,从小六家的门里慢慢出来,他被这些话激得软瘫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这样迈着瘸腿走出那道门的。第二天,他就在小六家门前的石磨房里上吊死了。大伯、二伯要小六赶走他那个丧门星催死鬼的媳妇,小六就是偏袒着不让赶。

  大伯、二伯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谁把你养大的,你现在叫那个狐狸精来祸害咱们家。”

  小六说:“又不是我让她来咱们家的,是四哥家的找来的。”

  我娘听到这些话,又看到我因为没有吃得在那炕上饿得哇哇大哭。她抱起我要回娘家去,黑子上前去就是一个巴掌,说:“你还敢回娘家,现在乱成这样。”

  我娘哭着说:“我就不应该来你家,为你的家里人好,到头来你们家的都是白眼狼。”说着拾掇好东西要走。

  爷爷有气无力地说:“让娃走吧,过些天再回来。”黑子扶着爷爷慢慢走进房里去了。

  奶奶听说三伯吊死了就昏过去了。发现三伯吊死的是小六的媳妇。她早起去石磨房里取驴鞍,打算往地里驮大粪,却看见三伯吊死在房梁上。她当时吓得神志不清,过了好多年才清醒过来。打那以后,她就自己吓自己,说三伯的魂要来找她报仇。

  黑子为自己的三哥请来大师傅做了棺材,还涂上了黑漆,上吊死了的人棺材上不能涂红漆。黑子请了教自己唱戏的老艺人为三伯看好了坟址,还请自己的木匠师父为三伯的棺材做了一个底座。

  老艺人对黑子说:“你是戏子,你以后死了也和你三哥一样进不了祖坟。你三哥是吊死的,不能进祖坟,还得半葬,不能全葬。我顺便看了个风水地,你死了就和你三哥躺到一块坟地里吧。”

  黑子答应了,老艺人走了。黑子按照风俗给老艺人磕了头。黑子的师父也走了,黑子也磕了头。按丧事的规矩,黑子没有给三伯做棺木,只是作为家属答谢了木匠们。

  街坊们都帮着把黑子的三哥给葬了。再经过七七四十九天,每隔七天烧一次纸钱,直到第一百天烧了百天纸算完。

  一百日后,爷爷对黑子说:“你请老艺人来把你三哥记了家谱吧。”

  黑子去请老艺人到家里,老艺人已经老得不行了,身边带着小徒弟。老艺人介绍那是他的儿子,他要把自己的阴阳之术教给他儿子,就一直把儿子带在身边教,也让他多见见世面。

  老艺人对爷爷说:“你家三儿子没有子嗣,这家谱是不能写的,待有一个子嗣才能以他的名义写上去,你看现在。。。。。。”

  爷爷给老艺人回话:“他没有娶妻,更别说有子了,得想法儿把他写上去啊,不能让他做孤魂野鬼啊,中年就走了,可怜啊!”说着爷爷有些哽咽了,苍老的脸上写着中年丧子的悲恸。

  老艺人降低了他傲慢的语调:“那就在你孙子里找一个,过继一下,让他在家谱上是你三儿子的子嗣,给阎王爷看的,其他的就和原来一样。”

  爷爷问了大伯和二伯,他们两位回家去和各自的媳妇商量了一下,结果是不同意。爷爷的本意是让大伯同意,大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嫁给了一个煤矿工人。二伯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嫁了一个女儿,给了一个厨子。所以大伯家的儿子最合适。

  爷爷又回过来问黑子,黑子说要先去把我接回家。

  黑子对爷爷保证:“爹,你放心,我一定把我儿子过继给三哥,不会让他做野地里的孤鬼。”

黑瓦房  黄土地    <;10……15>;
十一

  
  小五收到三伯去世的信,就开着大汽车又回来了。他回来时,三伯已经安葬了,他责怪地问:“为什么不等我回来见三哥一面。”他在三伯坟前哭得有气无力。他说:“我现在开始挣钱了,想让家里的弟兄都过上好日子,你就走了。”小五给三伯的坟前献上好烟,撒上好酒,把他从外面带回来的三伯生前都没有见过的东西都献在坟前。远远看见,野鸟们临空飞过时到三伯的坟上停留,啄食那些东西。

  飞过的鸟多,鸟拉的屎也多,屎里的种子很快在坟堆上生根发芽,绿草如同播撒的粮食,此起彼伏。

  黑子到他丈人家里,要我娘跟他回家。黑子的丈人不肯。黑子在绝望时跪倒在我娘和他丈人的脚下,泪水像虫子一样爬过他的脸,黑子说:“我三哥这辈子苦,现在他去了,做弟的只能让他在那边有个好归宿,你就让我把娃带回去吧,我五弟从外面带回了些奶粉,孩子也不会饿着的。”

  我娘看着黑子,也跪到地上,两个人都抱在一起哭了,娘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呢?”

  我被在名义上过继给三伯当儿子,也就是说在黑子去逝后,我不能在他的名义下上家谱,他还得生个儿子,女儿是不行的,女儿要给别人,不能记家谱的。

  小五要回到部队,他为了报答黑子,给我寄了两年奶粉,我娘断了我的奶后,我就吃小五寄来的奶粉。小五离开家时,开着大汽车从县城拉回来了给爷爷奶奶死后做棺材的木板,他对大伯二伯还有黑子说:“爹娘的棺木我买了,他们去了后也方便,我只能做这些了,爹娘现在没人养,小六那个孽障看他以后自己的日子怎么过,爹娘就你们来养活吧。”

  黑子把爷爷奶奶接回了我们家,把爷爷奶奶丢在小六家的东西拿了过来,因为加了两口人,地也多了。爷爷奶奶的地是第一次国家分地时分的,那地实,比黑子那次分得地多。黑子又开始忙活了,地多了,也就不愁没有吃的了。爷爷奶奶的口粮也从小六那边分了过来,娘看我有吃的,饿不着了,也就不再闹腾着回娘家了。

  黑子又开始干木匠了,老艺人要修一座大架的上房,就请了黑子,黑子这时是个大师傅,方圆的人家干正经的大事都愿意请能出来好活的师傅。

  黑子带上几个小徒到老艺人家里去,还是上纲上线的干活,从来不敢马虎,给老艺人干活,那得用上心。

  老艺人的脸老得很半个核桃壳一样,修完了房,来艺人用剩下的板给自个儿准备了个棺材的木料,让黑子给他自己提前做个棺材。

  黑子说:“您老的棺木我不敢动,得让我老师父做了,我还不够辈呢!”

  老艺人说:“我的手艺有两种,一种是阴阳之术,另一种是画脸谱。阴阳之术我传给我儿子,让他养家糊口挣个饭钱。这脸谱咱们这个地区是只有我一个人会这门手艺,因为这门手艺在会的人未死之前,是不可传给他人的,还有一条就是画脸谱传男不传女,传外不传内。”

  黑子问:“为什么脸谱是传男不传女,传外不传内呢?”

  老艺人慢慢说道:“画脸谱者十有八久都是戏子,女人当戏子很可怜,而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子嗣死后进不了祖坟?所以画脸谱的祖上们就定了这规矩。你现在会唱戏,也会吹打一些乐器,再学会我的画脸谱,你就全学会了。但你在死之前不能交给别人。”

  黑子按照一贯的传统,跪下来给老艺人磕了三个头。老艺人说:“你本性善良,所以我才把这个手艺教给你。”

  黑子拿到了所有戏曲人物的脸谱的谱样和几种画法,再接受老艺人的细心指点,他经过几次实践,完完全全学会了。

  黑子学会画脸谱,老艺人就要停止画脸谱,就是要忘记自己有这门手艺。

  
  十二

  
  老艺人升天了,黑子就做了画脸谱的独门传人,他辗转于大小戏班和剧团之间。最后被人请到省里的大剧团去了。黑子去了兰州,是被人用小轿车接走的。黑子到省里的剧团唱戏去了。

  二伯家的狗剩骑着驴去饮水,结果驴被从涝坝边上爬上来的蛤蟆惊了,狗剩掉下来还被驴给在正胸口踢了一下,狗剩就这样死了。

  爷爷对二伯说:“这娃命贱啊!”

  二伯就把狗剩这个没有长大的毛孩子的尸体放火烧了。二伯说:“我是造孽,我没有安好心,老天爷要来报应我,三弟死了,我没有把儿子过继,现在老天爷要要回我儿子,我绝了后,这也是活该。”

  乡政府在大路小巷的墙上先刷上白灰,再用大红漆写上“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木头的价值一路上涨。人们一般不会大兴土木,做家具不如直接买家具,虽然不耐用,但受看。跟黑子一起学木匠的二娃和银宝也改行做了泥瓦匠,我外地砌砖头去了。

  这时候的我每天和二蛋混在一块,偷别人家的洋芋来在土坳里挖个洞,再把洋芋放进去,在下面生上火,然后用土块垒住了,让它只能冒出烟不能冒出火。等自家的羊在河沟里吃饱了嫩草,洋芋也就烧熟了,我们扒开土块,拿出烫手的洋芋,拍掉上面的焦土,皮也不剥地塞进嘴里,全然不顾嘴烫,眼睛都冒水了。

  省里的剧团生意不好,大家散伙了,黑子在省里干了几年时间,也有点积蓄了,他就回家了,从兰州坐上火车回家了。他回家前听说我被大娃家的狗咬了,便叫人弄死了那条狗。

  
  十三

  
  我习惯叫黑子爹后,我娘也不在地毯厂干活了。地毯厂要扩大规模搬到县里去,娘因为家里拖累,就不干了。

  小五就是我五叔,他在外地结了婚,安了家,他不再顾家里。大伯、二伯和六叔都各过各的日子。

  我跟着二伯在菜棚里看菜,还每天要去上学。自打我爹从兰州回来后,日子过得得意的很。一溜烟家里有了电视,还有了大黄牛,有了架子车,还有了自行车。房子全换了新的,还有了铁炉子,院子也铺了水泥,在上面晒粮食时,用裸脚踏上去,那个舒服劲,甭提了。

  一个阳光充足的中午,我背着我爹给我的帆布书包去学校,看见爷爷靠在柳树下晒太阳,还脱下衣服捉身上的虱子。他身上皮肤干裂得如同落了霜的柿子,皮快要掉下来了。

  我对着他喊:“爷爷,我念书去了。”

  他说:“去书房里好好念书啊。”

  爷爷那辈子人管学校叫“书房”。我就一蹦一跳地去学校了。课正上着,我娘就来到教室门口叫我。那教室里面被烟熏得很黑,房也很矮,我们坐在土墩上看书,老师拿着白灰疙瘩在墙上教我们识字。娘站在教室门口,外面的光线很强,我一眼看到她,她跟老师说了几句,老师走进教室对我说:“收拾好东西,回家去吧。”

  回到家里,我爷爷被用白纸盖了脸,躺在地上,身前还挂着白布,我爹跪在爷爷头前。

  爷爷去逝了。

  爷爷被埋到祖坟里去了,旁边还空着奶奶的位置,那片祖坟前面是我爷爷的爷爷,下面是我太爷和他的两房太太,再下来就是爷爷。坟里的草因为雨水茂盛长得异常高,青得如同井水边长出来的青苔。

  我爹从兰州回来后,又干起了木匠,每到节日还做戏子,也受邀到其他地方去画脸谱。平日里他就是一个农民。

  暮蔼被升时,他挑着两个大粪筐就从田埂边走回来,走进家门口,放下粪筐。汗衫上浸出汗湿的印迹,裸露着的胸膛和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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