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百年的新疆探险史:寻找失落的西域文明-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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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他们就走过宽达156公尺的冰封的塔里木河河面,把沙漠重重地甩在了身后。1896年2月23日,离开打柴人马木提仅半个月,斯文·赫定和他的探险队就走进漠北小县沙雅县城湫隘的街巷……
此后,斯文·赫定又经焉耆、若羌、且末,回到和阗。 。 想看书来
二、佉卢文秘史(14)
塔瓦库勒村的底蕴
回到和阗,已是1896年5月。
在和阗,赫定被告知,一年前他遗失的仪器、物资,已找回了绝大部分。要知道,当时他就是因为听说自己的手枪被塔库瓦勒的商人玉素甫所得,才前往塔瓦库勒村的。在塔瓦库勒,他没找到一件仪器,连原来拿到手枪的玉素甫也逃亡到乌鲁木齐去了。线索中断,向当地人的询问又不得要领,赫定才从该地东行探险的,不想来了个“塞翁失马”,反而发现了丹丹乌里克、喀拉墩,横穿了塔克拉玛干,考察了通古孜巴斯特。
从1895年夏天,到1896年5月,和阗地方当局经过一年的侦破,仪器物资失窃案才得以结案。原来,当赫定一行已无力再前行时,曾把物资都埋在一个叫“死营”的营地,而且那个当初负责带水的驮夫说什么也不再向前走了,就死守在这个最后的营地。赫定遇救于水池,他的助手斯拉木巴依则为正巧路经的商人玉素甫救了,他们一同回到“死营”寻找辎重,然而他们到达时,“死营”附近已一无所有了。这批物资却正是为玉素甫和塔瓦库勒村猎手梅根父子所得。
当赫定第一次到塔瓦库勒时,东西都被埋在村长托乎提伯克的院子里。当时赫定仅对村长一点小小的失礼感到不解,托平提伯克为他们另找了一个住处,而不是如同往常来了贵客那样,直邀对方住在自己家中。当赫定决定东行探险时,梅根父子由于在赫定遇救时帮过他的忙,便被雇为驮夫。穿过沙漠到了沙雅,梅根父子就离队沿和阗河回了家,到家就与村长挖出物资“分赃”,这时,和阗道台刘嘉德通过地方商会会长赛义德,在托乎提伯克家安排了一个便衣侦探,分配攫取物的场面正巧让便衣碰上,他立即沉不住气了,马上骑马逃向和阗镇。村长得悉便衣跑了,心知不妙,就反守为攻,带上所得物资主动去“报案”——自称刚找到了赫定丢的东西,要求请功领赏。
物资不多,但仪器全在,可大都损坏或失灵了。那测高仪一类的东西,对居民本也全无用处,而老式干片式相机,则已拆得七零八落。
收到遗失了的东西,却没使赫定便利多少,重要仪器都已重新购置齐备。这时,他准备步杜特雷依后尘,从和阗进入西藏。他雇用了杜氏的驮夫帕皮巴依,又请和阗道台刘嘉德也为他聘了一个中文秘书冯时,就踏上进藏之路。他一直沿杜特雷依的路线前进,经于阗、民丰,到且末,然后从且末转入昆仑山……此行他也如同杜氏一样,没有达到目的,他得以考察西藏,成为札什仑布寺的座上客,结识班禅额尔德尼,是十来年以后的事了。
斯文·赫定在和阗前后待了一年,除了发现了丹丹乌里克等地,还考察过著名的约特干遗址,探访过玛札塔格古堡,路经策勒的一些古老绿洲。在约特干,他的收获比以前的杜特雷依和以后的斯坦因都大,不但收购到密宗佛教的遗物、印度犍陀罗风格的艺术品,还买到一个景教——基督教的遗物金十字架,一枚同属基督教的金牌,上面刻着圣徒的名字。这批收集品多达523件,其中不乏精品,这还不包括几件文书,一批钱币(其中有一枚金币)。那时的约特干村遗址,还没被疯狂的找宝人夷为平地,还有相当多的地面建筑基础。
正如斯文·赫定自己所说,他在和阗地区的工作主要是探险与发现,而不是专一的考古挖掘。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英国探险家斯坦因走得比他更远。
二、佉卢文秘史(15)
回到瑞典后,斯文·赫定把自己从“走麦城”到“过五关斩六将”的经历全写进考察报告《穿越亚洲》当中,此书与他的考察本身,都为他赢得了巨大的荣誉,并译为英、德、匈牙利等多种文字,成为中亚探险的名著之一。
四、斯坦因在和阗
马继业与彼得罗夫斯基
进入塔里木盆地之前,斯坦因首先考察了艰险坎坷的帕米尔高原的古代交通要道。那孤寂无着、自生自灭的深山村落,那亘古不变,从不设防的古老隘口,都是探险家初试身手的地方。在慕士塔格峰——冰山之父,在山下的柯尔克孜人的村寨苏巴什,斯坦因第一次把自己的足迹与先行者斯文·赫定重合在一起。
1900年7月末,斯坦因抵达了喀什噶尔。
在喀什噶尔,他理所当然地受到英国驻喀什的外交代表马继业的欢迎。
马继业是个值得研究的特殊人物。他是中英混血儿,父亲是苏格兰人,母亲出身清朝江南的显贵家庭。最早,马继业同斯坦因一样,来到英属印度任职。后来,年仅24岁就随扬哈斯班——荣赫鹏来到喀什,荣赫鹏回印度后,马继业留了下来,在喀什一呆就是28年,最初19年的身份是“英国驻克什米尔公使的中国事务特别助理”,直到1909年才成为英属印度驻喀什的总领事。他和俄国总领事彼得罗夫斯基是死对头,但处在外国人用10个指头就能数过来的城市,他们却相辅相成地共同度过了全部的青春岁月。他们虽每周都出席同一招待会,却可以长达两年之久互相不讲一句话,而且在公开场合,马继业几乎受尽了他那个唯一同行的奚落与轻视。有一本叫《马继业在喀什噶尔》的书,一直未能译成中文出版,而马继业夫人凯瑟琳写的《一个外交官夫人对喀什噶尔的回忆》,也是有关新疆探险史不能忽略的书。因为马继业夫妻几乎与所有近现代外国西域探险家都有过密切交往。
斯坦因初战不利
在喀什噶尔,斯坦因如同当年的斯文·赫定,为自己的探险作了相当充分的准备,其中包括与当地经文学校的毛拉一起研究中亚诸语言的文书,并举行了探险考察的“热身赛”,比方到喀什郊外去探访佛窟“三仙洞”。他很快就把自己的目标定在和阗——这也是受到斯文·赫定的影响。
斯坦因的正式的考古调查是从和阗西邻皮山县开始的,但几乎一无所获。在和阗,他先沿河流寻找目标,那时,他没想到的是,在塔克拉玛干,古今河流一直在“跑个不停”,当时的河流没有一条与1000年或更早时一模一样。
在皮山,他基本上是劳而无功。
塔瓦库勒敞开大门
初战不利,使斯坦因颇有些灰心。
一想到远离亲人、朋友而并无所获,他甚至萌生退意。如果他真的在考古探险正式开始前撤下战场,很难说是西域考察的不幸还是幸运,但可以肯定,整部西域探察史便非得重写不可。只有当他再一次置身于斯文·赫定的氛围当中,才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个支点,即为赫定报导过的丹丹乌里克古城。
斯坦因结识了塔瓦库勒村的精明的世袭找宝人吐尔迪,得知了有关赫定与丹丹乌里克的一切。吐尔迪与赫定的两个向导——猎人梅根父子——来到和阗城,好在当年的道台刘嘉德已离任,继任者潘效苏完全不了解几年前有关赫定遗失物资的疑案。
二、佉卢文秘史(16)
为了等冬天到来——斯坦因也决定冬天再进入沙漠寻访丹丹乌里克,斯坦因先到约特干村一行,他证实,当地古地面远低于现在的农田村舍。他是第一个确信约特干就是古于阗王国立国1300年的王都西山城的考古学家。
前往丹丹乌里克
1900年12月初,继斯文·赫定之后,斯坦因抵达了和阗河边的有1000多户居民的大村镇塔瓦库勒。在村子里紧张准备了两天,于12月12日多雾而凄凉的早晨,斯坦因和他那支由30个民工组成的队伍向东出发了。这与五六年前赫定那支4个人、3峰骆驼、2个毛驴的探险队相比,的确不可同日而语,但他们的阶段性目标是一致的。
由于队伍庞大,斯坦因一行用了7天才到达丹丹乌里克,其间还差一点迷路。同斯文·赫定来时一样,当前方的荒漠之中出现大片死树时,于阗国重镇丹丹乌里克就到了。
斯坦因在丹丹乌里克——“塔克拉玛干古城”挖掘了14天,收获之巨,使早怀热望的斯坦因也觉得难以置信。在《古代和阗》一书当中,他披露了两幅发掘丹丹乌里克庙宇时的相片,不但壁画精美如新,那个巨大逼真的塑像——北方守护神毗沙门天天王也绝非一般匠人的俗手所能制成。
在当地斯坦因还找到了大批文书,文书称此地为“杰谢”,而唐代“开元通宝”铜钱随处可见,可证此为唐代遗址。附带提一下,因为唐代确有“开元”这一年号(公元713~741年),所以,人们时常把开元通宝铜钱的铸造年代必定在盛唐玄宗在位时的开元年间。其实,“开元通宝”是唐代初期就开始铸造的钱币,始铸于唐高祖武德四年(621),当然,盛唐时仍然在铸造。这里的“开元”,是唐朝开始新的纪元之意,这是放弃铢两计重货币之始。但从文书纪年上可证实,丹丹乌里克——杰谢镇的下限大约在贞元年间(785~804),它的放弃,并不由于11世纪的宗教战争,但我以为肯定与贞元年间吐蕃攻下安西四镇(于阗是四镇之一)有关系。大约在吐蕃退走后,由于放弃一段时间,致使这个绿洲沙化明显加重,所以之后就没有再重建。这样说来,它应该与唐朝驻防于阗的机构关系密切。
斯坦因的于阗/和田探险
和阗,是斯坦因西域探险的发轫之地,也是他每次探险必经之地。在和阗斯坦因有着较好的社会关系,也有着相对固定的驮夫、向导班子。和阗较有名的古城古迹,几乎都经过他的耙梳,把斯坦因和斯文·赫定并列为于阗/和田探险史上最重要的外国探险家,应该是符合事实的。
自本世纪前期,斯坦因为拿走中国文物(特别是首开瓜分敦煌藏经洞宝藏之例),受到中国舆论的尖锐批判而且批判经久不息。在这里,我无意为斯坦因一生功过作出评判,我只是试图尽量客观地谈谈作为考古探险家的斯坦因与于阗/和田探险史的关系。这只能算作是21世纪“西域热”——“丝绸之路热”即将再度出现时的一只小小的体温计。只能视为一张薄薄的“历史提纲”,专门供将投身到21世纪“西域热”——“丝绸之路热”中去的人们检查一下,自己究竟有多少东西可以继承,而又有多少东西必须扬弃。
五、谢彬的独家见闻
轻车简从的中国政府官员来到和阗
1915年夏天,斯坦因结束了他第三次中亚考古探险在中国境内的工作,从帕米尔高原的口岸离开中国。
二、佉卢文秘史(17)
1917年,那个固守喀什噶尔的英国总领事马继业——乔治·马嘎特尼也离开了他长达28年的外交官岗位;
于阗/和田探险热似乎冷却了下来。
这时,一个轻车简从的中国政府财政部官员来到了新疆,并路经了和阗地区。他,就是《新疆游记》的作者谢彬。
谢彬,字晓钟,湖南衡阳人。辛亥革命以后,清室鼎革,谢彬被民国政府任命为财政部官员。1916年10月,谢彬接受了一项相当艰巨的任务,以财政部委员身份,直往新疆调查地方财政情况。那时中国西部没有一寸铁路,也没有印下汽车的辙迹,更别提利用飞机了。他从北京到新疆,比斯坦因从英属印度出发,路途更为坎坷漫长。然而,他和他的助手林竞相为开发西部的豪情鼓舞,就是依靠玄奘、马可·波罗使用过的交通工具:马、骆驼、骡车,在新疆天山南北广袤的大地上,走完了前无古人的路程。
《新疆游记》引起举国关注
在新疆境内长达9个月的旅程当中,谢彬每到一地,不但着眼于财政情况,还特别留心道里近远、丝路走向、物产资源、民俗民情、土地丰瘠和历史文物的分布。他经过了漫长古驿路上的困苦长途,每到住宿站往往时过夜半,而风餐露宿、人饥马乏更是家常便饭,但他除定时向北京民国政府财政部发回调查报告外,还始终坚持深入了解当地情况,并随手写下见闻日记,仅在新疆境内,就奔波约1万7千余里,并依据日记整理出长达40万字的《新疆游记》一书。
《新疆游记》一出版,立即受到举国上下的重视,报刊纷纷转载,单行本一版再版,很长时间内被视作关于新疆的百科全书。它忠实地反映出民国初年这个边疆大省的闭塞落后、垦殖待举、官吏贪墨、交通迟滞。它传神地描绘了古西域的山川苍莽、物产奇异、历史悠久、文明昌盛。尽管全书行文简约,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