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紫鸢-月上重火(出版)-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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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问题,你都只需回答‘玉钗吹气如兰艳压群芳’。”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管是什么意思,照着念就没错。”丰涉勾勾手指,快而轻盈地朝前面走去。
雪芝跟着上前两步,才看清原来古树下的草坪中,有一个很宽的方形的深穴。一条楼道直往下蔓延,全然看不到底。
“记住,什么都不要摸,走的时候要小心。”丰涉又一次重复道。
“嗯。”
“……算了,手给我。”
“嗯?”
丰涉一把握住雪芝的手,拖着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原来玄天鸿灵观是个地底门派。没走几步,道路上就隐隐透了些火光。越往下面走,火光越是明亮。然后,路过的墙壁上,开始点满了火把。最后,两人在一个牢房门一样的铁门口前停下。刚看到守门的两个人,雪芝对满非月的佩服感便油然而生:原来守门的都可以打扮得如此妖孽:耳环、项链、刺青,一个都不能少。
“来者何人呀?”无比妩媚的声音,仿佛不是出自男人。
“是我,丰涉。”丰涉的声音也跟着妩媚了一下,雪芝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是师哥。那后面的丑女是谁呀?”
雪芝心里气愤,但还是接道:“玉钗吹气如兰艳压群芳。”
“进去吧。”
然后两人通过,进门。开了门进去,才发现这里外面看上去不怎么的,内在却是无比光鲜。面积之广堪比十三陵,装潢之神秘,颜色之搭配,怎么看怎么像个地下宫殿。只是,在那些大理石堆彻的墙壁上,总会有奇怪的黑色或深紫色乳石,或是偶尔飞速穿梭过的毒虫。雪芝吞了口唾沫,跟紧了丰涉。
最后两人进入正厅。
正厅有一个三人倍高的雕像,雕像周围站了很多人。都是男人,但没有一个不像女人。
很多人都跑来问了雪芝问题,雪芝忍住他们奇怪的口吻,一一回答了“玉钗吹气如兰艳压群芳”。
就在她耐心快要到达极限时,忽然抬头,看见了那个雕像。
雕像的脸是满非月,但身材绝对属于一个丰腴的高挑女性。雕像下面刻了三个字:满玉钗。
“玉钗是圣母的字。这雕像也是她自己。”丰涉想了想,又道,“她理想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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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芝的任务倒是简单,只要一直重复一句话就可以瞒天过海。后来她也算明白了丰涉的用意:在这里干活的女子很少很少,而且长得都跟满非月一样高或者更矮,她们会说的话,也就是那莫名其妙的十个字。雪芝站在这鸿灵观中,俨然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女巨人一个。
丰涉就比较辛苦了,到处和人讲话,还露出很多雪芝平时看不到的表情——这些表情都是鸿灵观独家所有,媚气十足。再瞧瞧那塑像,身材就不必说。那质地,羊脂玉雕的,体如凝脂,精光内蓝,整一个呈半透明状。那雕像女子的脸更是晶莹剔透得可以掐出水来。再一想想满非月的真实面孔,没几人能做到不感慨人生。
确定满非月外出以后,丰涉便把雪芝带着,从一侧的小门出去。原来每走一段,洞穴顶上就会有一个小孔。此时正是深夜,星光从小孔中洒落,整齐罗列在地面,穿梭来往的人身上。
出去以后七拐八拐又不知绕了多少个小院,两人终于在一个无人的小角落停下。丰涉突然停下,雪芝撞在他的背上。她揉揉脸蛋,又往前看一眼,几乎晕死在地上——他们停在一个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前。而这悬崖上,挂着一个钢绳,钢绳中央吊着一个大铁笼,铁笼上还挂了一把锁。
丰涉一击掌,道:“糟了,我忘了她喜欢锁笼子。”
“玉钗吹气如兰艳压群芳。”
“好了,现在周围没人,你可以说话。”
“我们不会钻到这个笼子里然后掉下去吧?”
“是的。”
雪芝又一次晕血。
“我这去找钥匙,在这里站着,哪里都不要去。”丰涉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有人来,还是说那句话。不要到处乱走啊。”
雪芝点点头。
从铁笼这一块到满非月的寝室,需要穿过正厅,几乎到鸿灵观的另一头去。丰涉心里着急,又不敢跑太快,还得一路跟人打招呼。在抵达大厅门口的时候,他长吐一口气——另外一边人就不会太多,可以加快脚步了。
但,大厅里却鸦雀无声。
丰涉心中一凛,不敢冒然前进。
这时,冷寂的大厅中,回荡起了满非月成熟而饱满的声音:“小涉,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原本已经迟到了。”
丰涉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走进去,停在她右侧,支支吾吾道:“圣母不是不在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唷,怎么着,还不想我回来呢?”
满非月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两条腿还没椅腿长,悬在空中晃悠。在这阴冷而空旷的地下大厅,她那一身皮肤显得更加幽蓝,那是说不出的滑稽与可怖。
“我哪里敢?只是您不说一下,我们连个准备都没有。”
满非月叹道:“这一回,还不是因为又和那边闹僵了。”
“圣母从来不说是哪一边,我们这些孩子看着您也不好发表意见。”丰涉耸耸肩,一副怨妇相,“您自己看着办吧。”
虽然说着,心中却挂念着雪芝那一边。
“小涉,我就是喜欢你那能说会道的小嘴巴。”满非月朝招手,“你过来,有事要给你办。”
丰涉心不在焉地过去听。
“那一边是华山。”
丰涉看她一眼:“圣母这是什么意思?”
满非月悄声道:“一直和我们观有往来的,是华山派。他们委托我们做了很多事,但是经常言而无信。这一回他们赖大了,我以后打算跟他们翻脸。”
“这……圣母如何才能做到?”
“这要让你去做了。”满非月更加压低了声音,“下一次,你抽空去灵剑山庄,把林奉紫的……”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你爹他们有把柄在我手里,他们上面还有人没,我不清楚。但是他们下面的人,呵呵……以后,不管是否想得到他的原谅,你都能让他知道你的身份。”
“圣母说了算。”丰涉笑着点头,站直了,又忽然垂头问道,“对了圣母,通往底层密室的笼子,你锁了吧?”
“啊,对啊。”
“没锁?里面东西要丢了,那……”
“你赶快去锁。”说罢把一把银钥匙给了丰涉。
丰涉总算找到了借口离开大厅。走了以后又不忘回头多看看满非月。确定她一直坐在那里,便消失在她视线中,加快脚劲,打开了小门又关上,赶到了深渊铁笼旁边。
雪芝横眉怒目道:“玉钗吹气如兰艳压群芳。”
“嘘……”丰涉忙走过去,把铁笼上的锁给开了,“这下情况不好,圣母回来了。”
“什么?!”
“你快先下去,这个上来是不需要钥匙的。秘笈就在左数第二个箱子里,一会儿我拉你上来。”
雪芝点点头,手忙脚乱地钻进去,尽量不发出声音。丰涉急急忙忙把她放下去,等笼子完全消失在深渊中以后,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飞速转身,开小门,往回走。
但刚一跨进门,还没来得及关门,满非月已站在他的面前。
丰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圣母,已经锁了。”
“锁好了?”
“是。”
他也没有刻意去挡背后的深渊,满非月面无笑意,伸手道:“钥匙给我。”
丰涉擦擦钥匙上的汗,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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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在进了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还不后悔,那绝对是骗人的。但一想到自己离《沧海雪莲剑》越来越近,雪芝的胆就不由大了几分。
似乎隔了很久,她才落地。
除了上方鸿灵观火把点亮的微弱光芒,她确实是什么都看不到。摸索着往前走,越来越黑,越来越阴森。这时就算有一颗石头落地,估计她都会被吓个半死。
幸运的是,她很快摸到了火折子,迅速点亮,映出微弱的光芒。
墙是石壁,地是干草,走起路来簌簌地响。这里不像密室,倒像牢房。雪芝按捺住自己的心跳声,终于在一个石制台阶上看到一排箱子。她持着火把走过去,突然眼前光芒增亮了不少。再一抬头,却看见了箱子上方的铜镜。铜镜里,火把的光芒从女子的下巴往上照。雪芝倒抽一口气,忙弯下腰,打开了左数第二个箱子。
看到箱内的一瞬间,她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丰涉已经被满非月不分青红皂白地安排出了鸿灵观。丰涉和同门师兄骑在马上,心中慌乱但表现得无比慵懒:“圣母总是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困死了……”
他的师兄们不语。
“嘿嘿,你们不会是怕了我,才不说话吧。”
还是没人接话。
“你们不说话,我可要回去了哦。”见无人答话,丰涉果然调转方向往回赶。
“师弟请留步。”
丰涉一脸天真无邪:“什么事?”
“圣母说了,你带来的那个女人不像她,也不够漂亮。个子,太高了些。”
刚听完这句话,丰涉二话不说,扬鞭,策马而去。无奈马术不精,没跑出几里远,身后师兄们的马蹄声已越来越近:
“哈哈哈……早看你那颗葫芦不顺眼了!圣母已经下了特赦令,抓到你,你就可以安心地随我们处置了!”
“那要看你们捉不捉得到了!”
丰涉一边大吼着,一边瞄准一个山坡,倏地从马背上跳下去。
身后传来其他弟子的吼声,剧烈的马蹄声。丰涉掉下山坡,抓住一棵小树,但是树干太细,挂不住人,手还被划破。于是,整个人都顺着滚下去。最后连续翻了几十次,摔得满脸是血,晕倒在山坡下。因为天太黑,他的师兄们也放弃寻找他,在欢声笑语中往回走。
此时,底层密室。
雪芝一手握着火把,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终于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捂住脸,气闷得几乎哭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站起来,盖住空箱子,开始搜寻别的。
开了第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一只死了的昆虫。看周围那柔软的红色布料,若不是了解鸿灵观的人,准以为是药材。
第二个箱子,空的。
第三个箱子,有一个很破旧的手卷。
这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丝声响。于是,浑身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
她慢慢转过头去,什么人都没有。
雪芝有些累了,换只手拿火把。结果这一换,便又一次下意识看了看镜子。不看还好,一看她终于禁不住失声尖叫。
镜中,她肩膀后上方,竟然多出一张脸!
雪芝吓得扔了火把,在原地跳了好几下。
那人忙挥掌灭了火,捂住她的口,低声道:“你想被人发现么?”
雪芝更加失措了。直到那人放了手,她才很不确定地说:“昭,嗯,上官公子?”
“是我。”
“你几时来的这里?你……不是回月上谷了么?”
“你说不让我跟你一起,我再跟来,恐怕你会闹得更大。跟着一个还不熟的人到玄天鸿灵观这种地方,你想想,你二爹爹怎么可能放心?”
“我和你也不熟。”
“不熟?”在黑暗中,那种只有上官透才说得出来的调调重现,“我们还不够熟?”
雪芝原本想发怒骂人,但一想到和奉紫的对话,还有自己在很艰难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便只是淡淡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上官透没有回话。一片漆黑,也不知道他的表情。
雪芝又点燃火把,翻开第三个箱子,拿出里面的手卷。等展开以后才发现,那个手卷只剩了一半。她读了前面的内容,叙述人竟是以前重火宫的弟子,宇文长老英年早逝的儿子,宇文玉磬。对这个人雪芝略有了解,于是偷偷把画卷给藏在怀中,关上箱子。
雪芝道:“倒是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跟着你们。”
“那你还比我们先到?”
“两个人,总是没一个人来的快吧。”
“但是,你怎么下来的?”
“轻功。”
“轻功?”雪芝禁不住笑道,“这么高你用轻功?”
“嗯。”
“厉害。这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
“算。不过现在看来,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不清楚。”
“为什么?”
上官透接过雪芝手中的火把,往身旁一晃,再往下移了一些。
满非月站在离他们约莫五米以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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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满圣母。”雪芝笑笑,低声在上官透耳边道,“不是说么,有上官透在,满非月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