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钵-谁主金屋(出版)-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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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跟着你一同受难了,你难道就一点良心都不讲么?”
谷雨对于老鸨地苦情戏无动于衷,“妈妈,我自从死过一次以后,脑子就像是进水了一样,一首歌都不会唱,甚至连平日里头最熟悉的调子都想不起来,妈妈,你就狠得下心来让我这样去见人么?到时候那位大人让我唱首歌,我却又唱不出来,那才是真正地得罪人!妈妈,到那时候才叫糟糕……”
老鸨有些惊诧地看向谷雨,没想到相处了许多年的莺莺什么时候居然变得口才了得了。让老鸨甚至一下子忘了反驳。
让她去唱歌?!笑话!她又不会什么古曲歌谣,穿越警察的讲义和培训里头没这个课程啊。现在要她临阵磨枪想必是不现实的。
她总不能为了讨好那些达官贵人,就把现代那些各式各样地音乐拿出来吧。
谷雨的小算盘可精着呢,且不说自己真唱首令人惊艳的歌可能就让有心人猜到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就算运气好,没人怀疑自己,她一旦高歌一曲,弄得满堂喝彩,真惹得那位大人物有了兴趣,可不就也是惹火烧身么?
所以,谷雨是铁了心装病,打死也不去。“妈妈,就算那人是个大人物,但来这里也不过是寻欢作乐,妈妈只要让其他的姐妹们招待好了,又哪里有怪罪的道理……”
她话还没有说完,老鸨就翻了脸,“莺莺!老娘低声下气地跟你说话,那是看得起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客人指定了要见你,你今天晚上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去见客!要不然,老娘一样可以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老鸨一阵风地甩手出门,把谷雨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头。她才不相信谷雨投了井之后就不会唱歌了,她只当这不过是谷雨的一个借口,想要跟自己增加筹码的借口。
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老鸨反省着,自己这几日对莺莺太好了,才会让她越来越嚣张,居然敢拒绝见客。哼!别以为出名了,就活得高人一等,说起来,还不是一个歌姬?今夜你心情好得唱,不想唱也得唱。
谷雨已经在这房间里头闷了好些天,外头天天有人看守,也就只好把出逃地打算给掐灭了。倘若说之前地那个娇小的乞丐儿还容易被人忽略,那么这一次,莺莺风华正茂,又艳名在外,哪里是那么容易躲藏地?
于是谷雨硬着头皮梳洗打扮,她寻了一件素衣裳,又尽量把自己弄得脂粉无色,病恹恹的,在夜里头看去死气沉沉,好像将死的病痨一样,出来嫖女人却碰到一个病痨,晦气不说,至少能让那些来寻欢作乐的恩客们觉得扫兴吧!
她乖乖地随着老鸨进了上房,规规矩矩地坐在席上,只听见老鸨在门外谄媚地喊道:“公孙大人,卫大人,你们可来啦!”
第四章 一点不寻常
猛地听到老鸨的称呼,谷雨只觉得心底一跳,公孙大人?难道说是公孙贺吗?她不禁怀着几分期盼望向门外,当初“死”得太匆忙,都没有来得及跟公孙贺打招呼。那时候公孙贺还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刘荣囚禁着。
想来是刘荣死后,公孙贺就无罪释放了吧。
门外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妈妈你这次可错了,我们都不是什么大人!”已然有两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闯入了谷雨的视线。
这两个男子,一个穿着石青色的锦缎,一个则是花白色的粗衣,两人都是器宇轩昂,前者年龄略长,眼眸中透着一股贵气,后者虽然年轻,但却全是从容不迫。
刚才说笑的便是锦衣公子。
乍一眼看去,谷雨心底不禁有些失望,原来不是公孙贺,而是另有其人。
老鸨笑眯眯地贴在锦衣公子的身上,“公孙大人尽会说笑,咱们这谁不知道公孙大人是皇上最宠的将军大人,对咱们这些老婆子也最是和蔼。”
“诶,这次你可说错了,我刚刚被废为庶人。”锦衣公子说着,又扯了旁边的粗衣公子一把,“我们两一个是庶人,一个是骑奴,妈妈可瞧清楚啦!”
老鸨面色一尬,旋即笑道:“大人就会拿老妈子说笑,谁不知道公主家就是端茶倒水的,走在大街上也是个官呢!两位大人来了,就只管开心得玩,玩得尽兴!”
老鸨和这两人对话虽简短,谷雨已经猜到两个人是谁了。那个姓公孙的锦衣公子,名叫公孙敖,算是刘彻的亲信,多次被拜为将军,又多次犯过当斩,他自己出钱赎为庶人。
而在公主家做骑奴的。又是公孙敖的好友,又姓卫,天底下除了那个闻名遐迩的卫青之外,她还真想不到第二人了。
两人虽然身份低微。但谷雨心底清楚他们日后的造化,心底暗沉。没想到居然召来了这两个主,还是敬而远之得好。
那边。公孙敖和卫青已然注意到老鸨身后斜坐着的谷雨,尽管不见正面,但光看着她的侧影,便觉得是妍姿俏丽,好似弱柳扶风。应该是个丽人儿。
老鸨识趣地把两人引致谷雨面前,对两人介绍道:“这是小女莺莺,莺莺还不拜见公孙大人、卫大人!”
谷雨只稍稍挪了挪坐姿,向两人微微颔首道:“莺莺见过两位大人,只因身体抱恙。不能行礼,还请两位大人海涵。”她淡淡地说着,也不抬头看两个人,颇显得有些无礼。
老鸨没想到谷雨这么不合作,眼中一丝恼意闪过,正要对谷雨喝斥,旁边地公孙敖和卫青反倒笑了,“莺莺小姐不用客气,我们本就是想找莺莺小姐聊聊天。没想小姐身体不爽。那还是我们的不是了。”
谷雨没有吭声,她只想和两人尽量保持距离。却没想到两人倒挺好说话的。
老鸨在一旁赔笑道:“大人气量高,不怪罪小女,便是小女的福气啦。我看不如再叫个姑娘过来,这边莺莺身体不适,只怕照顾不周。更何况两位大人既然来玩,老妈子得服侍周到才是啊!”
卫青赶紧摆手:“不用了,我们来就是专程来见莺莺姑娘地。妈妈你去忙吧,我们和莺莺姑娘单独聊就是。”
老鸨点头应着,俯身捉着谷雨的手道:“好好服侍两位大人哪!回头妈妈再来找你!”这一句话虽是笑着说地,但笑里藏刀,谷雨背后泛起一阵寒意,老鸨这话是说等他们走后来收拾自己?以惩罚自己的不合作么?
老鸨一摇一摇地关门出去了。
公孙敖和卫青便在谷雨对面地席上坐下,正面相对,倒是把谷雨的模样都收入眼底。两个人都不禁一惊,眼前这玉人面如白霜,一身缟素,再配上恹恹的神色,淡然的表情,乍一眼瞧去如同幽魂,像是刚刚从水里头爬上来的。
但若仔细一瞧,却又觉得这素雅背后藏着一个冰肌玉骨地绝色佳人。明明是生在脂粉丛中,但却又有些超然脱俗,和那些媚入骨髓,无男不欢的寻常歌妓决然不同。
两人互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眼神满意。
公孙敖于是又对谷雨说道:“听说莺莺小姐音似念奴,能歌善舞……”他话还没有说完,谷雨就急急地拒绝道:“莺莺正在病中,只怕不能在两位大人面前献丑了。”
公孙敖没想到谷雨拒绝地这么快,更是笑了,“莺莺小姐就这么不待见我二人么?公孙敖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拒绝得这么彻底呢!”
卫青在旁边哂笑着,“公孙,你就别逗人家莺莺姑娘了。”他说着望向谷雨,“姑娘,其实我们来并非是听姑娘唱歌的,只是想给姑娘说媒。”
说媒?谷雨一愣,因为跳井地英名传开之后,王孙公子对自己倒是不少有纳妾的意向,仿佛娶个烈女回去,是一件荣耀的事情。这一次,两人上门来又是要给谁说媒?要把自己纳给谁?
谷雨眉毛一挑,“多谢两位的好意,莺莺暂时不想嫁人。”
卫青有些奇怪了,“姑娘都不听听我们想要把姑娘说给谁,就这么急着拒绝吗?”
谷雨心想,当然得拒绝,她巴不得和朝廷中心人群离得越远越好,最好和你们永远没有交集,不拒绝才怪。公孙敖笑道:“莺莺小姐放心,我们两虽然是穷得叮当响的庶民,但我们要给姑娘介绍的,却是位高权重之人,绝对配得上小姐。”他还当谷雨是自恃身份,不肯随便屈就,于是不由自主地把砝码晾了出来。
谷雨轻轻一笑,“莺莺自知是蒲柳之姿,命如草芥,断不敢有什么奢望能嫁给大人老爷,两位大人的好意,只恐莺莺无福消受了。”
她不温不火的拒绝,这一次就连公孙敖都有些直了眼,他在声色场合当中也流连不少,这个名叫莺莺的姑娘,他其实听人说过,声音如黄莺,若是听了她地歌声,便会觉余音绕梁,久久不息。
但这花街柳巷当中,如她这般色艺卓绝地女子倒也不少,是以公孙敖这样的富家公子也从来不曾特意跑来找她。要不是因为她地刚烈而闻名于柳巷,更是拒绝了许多人的求婚,使得她身价大涨,隐隐有盖过其他花魁之势,他也不会拉着卫青跑来一睹芳姿。
有时候,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他过来考察考察,看看她是故意假装清高,借此抬高身价,实际上却还是一样的庸俗,只等到合适的机会才出手,还是她真的是非比寻常。
不过,看起来,她的确有些不一样。
第五章 再度逢故人
卫青有些急了,“莺莺姑娘,我们大哥才不是这种人,他待人谦和,对待下属从来都不苛责,他绝对不会计较姑娘的出身,这一点姑娘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谷雨看了一眼替他人着急的卫青,他还真把自己的说辞当真了。不过他们的大哥?既然是他们的大哥,那就不是亲哥,而是拜把子的哥哥。
这一群出众的年轻将才当中,不论他们的大哥是谁,想来都是历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那她就更不会去淌浑水了。
谷雨笑了笑,欠身而起,“两位如果此来,是为他人做媒,莺莺只有让两位失望了。还请两位去寻别家的姑娘吧。”
公孙敖见谷雨已萌去意,也站起身来,直面谷雨,“莺莺小姐拒绝得这么坚决,可是因为已然有了中意之人?”
谷雨一愣,正犹豫着该不该杜撰一个人出来,房门就忽然大开,只见老鸨端着一壶沏好的茶走了进来,替谷雨回答道:“没有,没有!我们莺莺哪里有什么中意的人!”
她说着笑嘻嘻地把茶碗搁在了两人的面前,倒了茶,却扭头狠狠地瞪了谷雨一眼,明明眼神毒辣,却用温柔的声音对谷雨说道:“莺莺啊,随妈妈去拿些果子来招待两位大人哪。”
卫青两手交摆,“不用了,不用了。”老鸨却不由分说地拉起谷雨,扯着她出了房。
谷雨还没有站稳,老鸨劈头盖脸就给了谷雨一巴掌。那一掌打在谷雨的脸颊上,痛得谷雨眼冒金星。
老鸨气不过,正要再打一巴掌,蓦地瞥见谷雨脸上的红印,才想起这女人是靠脸蛋吃饭地,那一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给你吃给你穿,还要低声下气地好好跟你说话,你就这么报答老娘的?”老鸨揪着谷雨的耳朵道,“你居然敢这样对待恩客?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比从前还要骄纵!行啊!你进去,继续跟他们说你对他们口里头的大人没兴趣,说你有了心上人。你看看你还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看看你还有没有命等你的心上人出现啊!”
谷雨好容易才让自己眼前地金星散去,头晕目眩中,却也意识到老鸨的话不是假话,她之所以迁就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能够给老鸨带来利润,有剩余价值可榨。
可是现在,自己对公孙敖和卫青两个人的冷淡,摆明了是侵害了老鸨的利益,老鸨又怎么可能再无动于衷?
她早该明白,行事低调并非长久之计,留在这样的地方,想要保全自己,基本上是做梦。
正所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她这样一个歌姬,烈女的名头也不过是一时而已,时间久了,这热度一过。老鸨迟早还会把自己逼良为娼的。
与其在这里被她管束着,还不如答应公孙敖地做媒。至少她多了一个走出去的契机,置诸死地而后生,尽管有危险,但还是把危险留到以后吧。
“我知道了。”
谷雨端着几样小果进了屋,卫青和公孙敖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谷雨,她脸上还隐隐有着红红的五指印。
“姑娘怎么了?”卫青忍不住就问道。
谷雨心知老鸨就在外头隔墙听着,连忙说道:“哦,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让两位见笑了。”
她说着。便将果子放在了两人的面前,自己又重新回到她地席位。盈盈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