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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方寸逐九州-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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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在别人听来不过是一段空灵优雅的乐曲,但听在顾言曦耳中却并不是这样的,这段乐曲是缠绕了他多年的梦魇,也是牵引他多年的情思,他皱皱眉,那淡然、冷然、漠然的表情终于改变了,变成了一种面无表情,而他在这一瞬间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哼,谋反?不如说是通敌叛国来得更准确吧?”顾言曦自嘲的想着。

    他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于是提气运功,旋身跃起,片刻都不想在此停留。但是他突然发现他的气海变得空空如也,真气滞于各大要穴无法流通,脚下虚浮,四肢乏软,一个踉跄竟跌伏于地。

    “闲云七重音?”他像是在问左桐,又像是在答自己。

    闲云七重音:一朝闻此曲,从此便是闲云野鹤富贵散人。

    顾言曦笑笑,一生武功尽散,不闲不散又该当如何?这剧毒倒是讨得一派悠然意境,但谁知却是如此歹毒,毁人一生前途。他蓦然想起今晚在宫里喝得那一杯“庐山云雾”,不由心中冰冷一片。

    他看着左桐,心下一片了然,也不见焦急,竟自说自话地讲起了此毒的典故:“闲云七重音,由当年天魔教教主,毒尊哑红音所制,名列江湖十大奇毒之一,自哑红音死后已失传多年。这剧毒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它分为两个部分——靠音律布下毒性,但却需要一味无色无味无毒却有滋补功效的珍贵药品作为药引,所以极难被人察觉,在服下此药四个时辰后,再听到为其定制的“七重魔音”便会中毒,如在十二个时辰内没有听到则药效尽失化险为夷。所以你刚才才会抬头望月观时。而这‘七重魔音’顾名思义,音分七重律有七式曲调有七种变化,音律每变化一次,便散去中毒者一成功力,待到曲罢音散七重变化尽数施展后,中毒者已被散去七成功力,但剩余的那三成功力却是致命禁锢——不能用也不能废—— 一旦运起那三成功力,便会震断筋脉,暴毙而亡;这三成功力蛰伏在体内却不能动用分毫,时时提醒自己曾经是如何的少年英雄意气风发,又时时的告诉自己此时是如何的颓唐落魄朝不保夕,令人心神俱疲饱受折磨,从此英雄末路,心灰意冷。”他不徐不疾地娓娓道来,就像是在讲一件江湖轶事与自己毫不相关。

    “丞相倒是见多识广,闻弦音而知雅意。既然如此,应该知道此时此地此曲,还是少赏为妙。”左桐又吹了一声口哨,此时从暗处涌出数人,手中兵器各异,都身着与左桐相同的红衣。

    “这才是真正的‘赤零军’吧?”虽然是问句,但顾言曦的语气却是无比的肯定,“江湖排名前二十的高手,今天汇聚于此来擒拿我,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我一开始也觉得小题大做,所以才一直不开窍的和你缠斗,任你戏耍。不过我虽然见识浅薄低估了丞相大人,但是我主圣明却并没有对您掉以轻心,这是陛下亲自为您布的阵,大人您应该深感荣幸。”

    顾言曦环视四周,轻轻叹了口气道:“意然,何必呢?”他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在场众人只见他嘴唇微动,接着袖口一扬,一阵花香迎面袭来,香气虽无色无痕,但众人却觉眼前一片月色氤氲,静谧怡然,浩浩乎如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身心释然。

    就在这袅袅恍惚间,数道红光乍然划破这飘渺仙境,随之血色融化于这片月色中,悄悄晕成一片诱人的粉。不知是血腥散于花香间,还是花香弥漫在血腥中,只见乱坟岗十里外,一群人喷薄着鲜血手足乱舞,现场一片诡秘。

    而那一直如泣如诉的箫声也戛然而止,连一丁点儿的余音都销声匿迹。

    左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突然被那融融月色拥抱于怀中,内心涌起难以言喻的宁静喜乐,但须臾间又感觉疼痛刺骨,全身如火如荼地被灼烧着,便越发的贪恋那月色如水的温柔,越发不想走出那幻境。

    但此时,一切都已消失,十里坟仍是十里坟,三更夜也仍是那三更夜。

    荒草蔓野间何曾还能寻到适才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什么风光霁月,什么漫天花香,那安乐仙境不过一枕黄粱梦,大梦初醒后则是钻心的疼与辣眼的红。

    几十名高手或倒或卧身负重伤,身上殷红的外衣血渍斑驳,红色之中沁出的红色,触目更是惊心。

    眼见已是功败垂成,左桐双锏支地,怨毒的目光直射顾言曦但其中又夹杂着几丝恐惧与震惊,他咬牙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大襄国的丞相,顾言曦。”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负手而立,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沉静如水皎洁如月。

    “你放心,我会跟你回去,有些事总归要有个了结”

    

    第42章 画地为牢

    

    天网恢恢,画地为牢。

    襄国的天地牢,乃天下第一牢,迄今为止有进无回,出则必卒。

    顾言曦正端坐在这天地牢的天字囚室,手缚三重枷锁,脚加千钧镣铐,颈项虚悬一根“千情丝”,银色锋芒在喉咙间如影随形,端的是命悬一线。

    他好笑的看着自己,是真正的觉得自己可笑。

    襄王季意然站在他面前居高俯视,一言不发,时间滞留在这一刻,彼此都在等待着对方首先打破僵局。

    最后却是顾言曦认了输,他起身,站定,端端的行了一个君臣之礼,从容,端方,全不似身陷囹圄,身加镣铐。

    “你可还记得,当年燕城之中先王的托孤遗言?”季意然冷冷的开口,神色却是波涛汹涌激动起伏。

    “臣当然记得,而微臣已经献你万里江山,陛下是否该还我一方天地?这才公平!”他虽然看着对方,但目光却似远及千里之外。

    “好,好极……”季意然气极反笑,从袖口拿出一截海棠枯枝扔向对方,咬牙道:“若谈公平信义那这‘折枝之誓’又当如何?”

    “意然,我会守护你一生一世。”

    春华池畔,顾言曦负手而立,白衣胜雪。

    “可我父王说你与他只约定了十年。”

    海棠树下,季意然凤眼轻挑,一身锦衣。

    “我与你父王定下的是君臣之约,我对你守的是朋友之义,立的是手足之情。”

    他翻手折下一支海棠:“我们就以这天地chun se作为约定,此誓不违,chun se不老。”

    忆及当年,顾言曦垂下眼睑,淡然道:“此一时彼一时而已。”他嘴上虽如此说心中却默然道:意然,你何必逼我,只要你有事襄国有事我自会回来,如今我功高震主不退出朝堂难道要与你在此一争高下?

    季意然突然上前揪住对方衣领,虚悬的“千情丝”在那白玉颈间立刻就割出一道殷红赤痕,极细却极深,顾言曦剑眉微蹙,这一蹙看得他心头陡然一痛,僵立片刻倏又颓然放手,大力将对方推搡开去。

    季意然目光炽烈的灼着顾言曦平静如水的脸,阴鹜一笑,狠狠道:“我看见了那屏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皇甫广帛之间的事?”

    顾言曦心中早有预料,此时不动声色反问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季意然冷哼一声道:“你突然跟我谈退隐之事,不就是为了去找他?”

    顾言曦唇边漾出一抹微笑,轻声道:“他已经死了。”

    看到那笑容,季意然全身一震,自从灭了南秦后他有多少年没见过他的这种笑容了,刹那间时间仿佛溯回到当年皇宫初识的那一瞬间——少年一袭白衣,剔透如玉,他淡然一笑,刹那间天地万物皆黯然失色。

    “可是‘死而复生’这种事也并非全无可能,何况皇甫广帛与丞相大人又是旧识?”季意然收回心神,继续道。

    “上位者无私情,陛下你可以怀疑臣,但却不该以‘情’忖度。”顾言曦看向对方,一字一句道。

    “不以情忖度,那就以法明之可好?一会儿我们可以先谈一谈皇甫广帛之死!”季意然怒吼一声,随后一甩衣袍,盛怒离去。他转身的瞬间看不到顾言曦落寞的眼神,也听不见他唇间的呓语。

    他说:“意然,何必呢……”

    帝王甫一离去,顾言曦就被带到了刑房,那夜不知在刑房里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刑房内奏了一夜的乐曲,弦歌慢慢,绮乐飘飘,却又和着各式刑具冰冷的摩擦声起承转合,闻之毛骨悚然。

    天际微白时,丞相大人被带了出来,他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雪衣早已染成血衣,旧血发黑凝固,新血不断涌出又在那暗红的血色上绽放出朵朵鲜艳的血花,层层叠叠,滴滴答答,他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让人不禁怀疑他其实已经是个死人。

    顾言曦当然还不是个死人,虽然他此刻只是虚悬着一口气,但仍旧走得稳健,破败的衣角在他身后的甬道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虽已伤痕累累气若游丝,却仍旧风骨不减分毫。

    押解的狱卒与甬道两侧的囚徒均望而生畏,视之毕敬。

    顾言曦,可温润圆滑,可惊才绝艳;可内敛沉静,也可锋芒毕现;可为良相,可当将才;能文能武可退可进,虽能百般变化驭于内,但却有个坏毛病多年都不能改掉——天生傲骨,不可欺。

    而此刻,在千里之外,平承王季七瞬正从南侧边境昼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来,宝马良驹不知累死了几匹,一日千里直奔都城。

    七天后他奔入城门,过府不入,越宫不觐,直冲天地牢。

    顾言曦看着满面风尘,一身狼狈的季七瞬,忽然就笑了。

    而季七瞬看着惨白如鬼,一身血污的顾言曦,却皱紧了眉头。

    “丰神俊逸名满天下的平承王,现下怎么跟只土猴一样?”顾言曦愉悦道。

    “昔日宛如谪仙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如今又怎像一条丧家之犬?”季七瞬隐含怒气,目光灼灼。

    “有时人和畜生并没有什么分别,人要发起狠来,那心肠却是猪狗不如;人要是落魄了,境遇也不一定比畜生好的了多少,这么说来其实是人不如畜?我是人是狗又有何分别?”顾言曦一席话说得好似事不关己一般,眉宇间尽是淡然。

    季七瞬走过去,挨在他身边坐下,问道:“那晚,为什么不走?现在,又为什么不逃?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能困得住你?”他淡淡扫过那沉重铁链,剑眉一挑。

    顾言曦双目轻阖,缓缓靠在季七瞬肩头,哑然失笑道:“小七,莫要把我当做神仙。其实那晚已准备走,却中途生变,想着不能这样一走了之便跟着回来了;而现在虽想逃,却已真的逃不掉了。”

    这时,季七瞬翻手扣住他的脉门,一探之下竟脸色刷白,他颤声道:“大哥他,他竟废你武功?夺你蛊母?”

    “武功他给我留了三成,月檀蛊他给我留下了母卵,我中的是‘闲云七重音’受的是‘弑蛊之刑’”。

    他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懒散语气,但季七瞬闻言却已目眦欲裂,‘闲云七重音’是一旦运功便魂归九泉的奇毒,而月檀蛊的母卵则需内力催生成蛊,如果一直以卵的形态寄居体内,则会日夜吸收饲主的元气,令其气虚体弱。他大哥用的这招端的是要让顾言曦生不如死,从此变成废人。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现在虽想逃,却已逃不掉了。

    “师傅,你放心,我会把你送出去的。”季七瞬满眼心疼的拂过眼前之人,想凭借这一拂就拂回这眼鼻口心当年的意气风发名冠天下,但是无论他拂过多少遍,眼前之人依旧苍白虚弱毫无生气,生命就这样渐至枯萎,于是他急得红了眼眶,酸了鼻息,但那晶莹的眼泪却迟迟不肯落下。

    顾言曦微叹一口气道:“这天地牢,是我所建,当年也是我立下的规矩——天网恢恢画地为牢,有进无回,出则必卒。能出去的只有死人,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

    季七瞬深吸一口气,抚平内心的波涛汹涌,冷冷一笑:“死了,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腊月十三,襄国丞相顾言曦获罪被捕,震惊朝野,轰动天下。

    腊月十四,朝堂上下文臣武将齐向襄王究问丞相之罪,殿内众声难息,终日不宁。

    腊月二十一,平承王进宫面圣,偕众臣殿外长跪三天三夜,为顾言曦请旨赦免。

    腊月二十二,襄王季意然夜探天地牢,整夜未出。

    腊月二十四,顾言曦病死牢中,天子大骇,下令彻查死因。

    腊月二十五,顾言曦尸体被移至天子御所——夕华宫,天子不问朝政,日夜相陪寸步不离。

    腊月二十八,平承王入宫请旨,劝谏襄王将丞相顾言曦即早下葬,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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