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青霜-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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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梦想多年的武林第一名头,不但十拿九稳,甚至可以放手尽歼强仇,永绝后患。
到时自己先略缓出场,等到苗岭陰魔、双凶四恶与诸一涵、葛青霜及医丐酒等人激烈拼斗,有了伤损胜负以后,再在北崖绝顶长笑现身,把老化子的生死至交无名樵子,龙门医隐的独生爱女柏青青与葛青霜之徒谷飞英,当着他们父师老友之面,鲜龙活跳地寸磔分尸,一块一块地从从容容抛下万丈优壑。
这样处置,必定把那几个老不死气得肝肠欲裂,内火狂燃,神明不朗!然后自己再在神鬼不觉之下,悄然过崖,乘着几个丧女丧徒、丧失老友的老怪物伤心欲绝,其他诸人纷纷宽慰劝解,疏于防范之际,骤然发难!一出手便是万毒蛇浆,丝丝碧雨;蛤蟆毒气,阵阵腥香。
老怪物们,纵然武学再高,料来也禁不住这样巧妙安排,暗中计算。
即使有一两个受伤未死的漏网之鱼,再凭自己所得紫清真诀神功,还不是随手收拾?宇文屏越想越觉得算无遗策。这十八九年,处处藏藏躲躲、畏为人知的肮脏恶气,即可不必再受,而在江湖显赫,武林称雄!由是黑天狐宇文屏乃在这始信峰北崖绝顶,一天五个字的参研,那无名樵子为了维护柏、谷二女暂时免遭妖妇毒手为她补录的武林宝籍“紫清真诀”。
这一段时间之内,到黄山来察访黑天狐下落的,颇不乏人,但谁也找不到她那隐秘所在!
宇文屏亲眼看见了白须黑发的铁指怪仙翁伍天弘老泪婆娑,神情悲痛的龙门医隐,寒羞带愧、抑郁寡欢的小魔摩勒杜人龙和鸾俦折侣、如痴如醉的小侠葛龙骧!甚至连那须发戟立、暴跳如雷的独臂穷神柳悟非和喜怒不形于色、较为沉稳从容的天台醉客余独醒,在各处穷搜不得之后,也曾跑来黄山探察。
黑天狐宇文屏毒谋早定,哪里肯在事前轻易显露踪迹?只是藏在北崖绝顶,冷冷注视这些老少群侠,踏遍黄山的凄然而来,废然而去!最缺德的,莫过于龙门医隐及葛龙骧来时,黑天狐竟把玄衣龙女柏青青点了哑袕,抬出洞外,遥遥加以指点。可怜柏青青虽然相距甚远,但老父情郎的形状身影,岂不刻骨萦心?到眼便即认出!想像得到的慈父肝肠急断,老泪凄恻,意中人的牙关咬碎,情泪长流。这位至情至性的巾帼奇英,何尝不是芳心寸裂!但她毕竟不肯在黑天狐之前,稍微示弱,硬把奇痛奇悲一齐埋藏心底,慢慢地蚀骨销魂!那张倾城的玉容之上,居然冷漠得不带丝毫七情之色,一双清澈得好似装得下整座黄山的大眼眶中,也木然平视,点泪全无。
这样一来,连黑天狐宇文屏均不免暗暗心折!这日,黑天狐宇文屏正在练功调气,突然听得对崖似有一阵飘渺歌声传来。因为时值清晨,雾珠沉冥,作歌何人,看不真切,只听得吐音脆朗是个女子,她唱的元人闲闲居士所作的“水调歌头”:“四明有狂客,呼我谪仙人。
俗缘千劫不尽,回首落红尘!我欲骑鲸归云,只恐神仙官府,嫌我醉时嗔。笑拍群仙手,几度梦中身;倚长松,聊拂石,坐看云。忽然云霓落手,醉舞紫毫春!寄语沧浪流水,曾识闲闲居士;好为濯冠巾,却返天台去,华发散麒麟!”
黑天狐宇文屏静静听罢歌声,心中好生忐忑!因为日来迭见龙门医隐、独臂穷神等人,满山搜寻,好似自己藏在黄山之事,已为这些老怪物们猜出!如今对崖这女子,歌声豪放而带有仙意,听了好久,字虽可闻,语音难辨,莫非是冷云仙子葛青霜也自寻来?她用尽苦心,参研紫清真诀,就是要与这衡山涵青阁主不老神仙诸一涵和庐山冷云谷冷云仙子葛青霜二人,一争雄长!如今紫清真诀,虽已练成十之六七,黄山论剑也为期不远,但毕竟二十年来,始终心怵诸、葛二人的绝世神功。一旦想起对崖可能是冷云仙子之时,宇文屏便不能像对付其他诸人那等轻松,心情颇为紧张。趁着雾密烟浓,双方无法互见之时,把自己这边崖上,一切凡可略使人疑之物,均仔仔细细扫除干净!作歌之人,似为黄山美景所醉,徘徊不去;歌声也一会豪放,一会缠绵。宇文屏听到后来,竟自觉出对崖之人,不是冷云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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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心悬旧约 乘风东海谒神尼
宇文屏久知冷云仙子勘透七情,而且以她那种身份年龄,绝不会在歌声之中有这种悱恻婉约的男女情思出现!等到辉辉日起,朗朗天清,才看出对崖之人是个二十来岁、容颜极美、姿态曼妙如仙的青衣女子。
看来看去,宇文屏始终未能看出对崖青衣女子来历,但却看出她是特地游山,不像龙门医隐等人有所目的地来找自己踪迹。
因为龙门医隐等人登临这始信崖峰之际,是披荆斩棘,面带惶急地到处搜寻,这青衣女子却是悠悠闲闲,信步所之,显然是随兴游山,未怀任何目的。
世间事,不论何人心中若有疑团,总以赶紧打破为快!黑天狐宇文屏就因为以自己这样江湖经验与见识之广,居然看不出这青衣女子来历,而对方分明又是个武林好手、身怀绝艺之人,不由有点不服逐由秘径走下,也自装作游山模样,步向南崖,倒要看看这青衣女子是何等人物?
恰好青衣女子似把南崖景色观赏已够,正向北来。
黑天抓宇文屏由北往南,那青衣女子却由南往北,两人恰在那株横卧当桥的长松之上相遇。
这时双方距离已下到五尺,长松虽能负重,但下面是云封雾锁的万丈深壑,稍有失足、天大本领亦无生机!宇文屏竞现出了一副从来未有的和蔼笑容说道“这位姑娘慢行,我先让你过去。”
青衣女子寒笑答道:“天下哪有长者让路之理,老人家已请先行!”身躯往右一偏,只用左足尖点住长松,宛如扯了一面顺风旗般,空出整个松面,一任那强烈山风,猎猎飘衣,人却巍然不动!
黑天狐宇文屏也不再客气,走过以后,驻足回头笑道:“姑娘这‘金刚拄地’与‘斜扯云旗’身法,极见轻功内力。老妇自信眼力尚高,但竟看不出你的门派姑娘尊姓芳名,可否为我一道,以增见识?”
青衣女子收势,恭身敛衽答道:“老人家怎的如此谦光,晚辈魏无双,艺出先师天慈真人门下。”
黑天狐宇文屏恍然大悟,叫道:“你是昆明滇池的风流教主?”
魏无双笑道:“不敢当老人家如此称谓,老人家您是否就是武林十三奇中的宇文老前辈?”
在那横卧千寻绝壑,沟通南北两崖的长松之上,一见黑天狐宇文屏,魏无双不但到眼便自认出,这是令天下闻风丧胆的武林第一凶人,并已知道这是龙弟弟的杀父深仇,正在到处搜寻她的踪迹。
魏无双乖巧已极,并自知分寸,晓得凭自己的这点功夫,在黑天狐手下,简直等于白搭。
而对方因不知道自己与葛龙骧等关系,语气之间神色颇善、魏无双灵机一动,索性背着“风流教主”那块招牌,老人家长;老前辈短的,把黑天狐宇文屏大捧一顿。心想反正自己无事,若能和这妖妇谈得投缘,彼此盘桓些时,定能为龙弟弟探听出不少重要机密。
黑天狐宇文屏见青衣女子真是滇池之上有名的风流教主,不由心中更喜。她哪里会知道魏无双十余年来,在无边欲海之中;能够玉洁冰清,葳蕤自守!只认为像这类荡妇滢娃,是那般所谓正派侠义的眼中钉刺,但也是自己争取的极好对象。因她对答之间,语气神色均极恭敬,黑天狐高兴异常,微笑答道:“魏道友,你乃一教之主,不必过谦,宇文屏虽然痴长几岁年龄,不敢托大,你我平辈论交便了。”
一个有心结纳,一个曲意逢迎,那还不如水侞交融,便成莫逆。
这还要归功魏无双“风流教主”的那块招牌太好!宇文屏老坚巨猾,因魏无双眉宇之间缺少滢乱女子应有的一股荡逸之气,何尝不疑心来人非真。她昔年本是色欲中人,对这种素女偷元、迷阳采战之术,懂得极多,遂以此略为盘问。但魏无双货真价实,虽在本身白壁无暇,但置身风流欲海十有余年,耳儒目染,哪得不熟?知道黑天狐心有所疑,遂尽举津微以对而已答语之间,穷滢极荡。黑天狐宇文屏居然闻所未闻,连一颗久蛰滢心,都几乎被魏无双说得霍霍大动起来!这样一来,哪里还有半点疑惑?立时推心置腹,尽诉一切,要求魏无双作她道侣,结为姐妹。黄山论剑之后,并愿以紫清真诀所载神功相授。
魏无双当初与葛龙骧贴胸交股,裸卧一宵,而自守清躁,贞关不破,可见定力极贤!听黑天狐宇文屏说出柏青青、谷飞英二女均被擒来,并欲在黄山论剑之时,当着他们父师之面,用那种恶毒手法处置等语,心中虽已惊魂皆颤,表面上却能维持个神色不变,反而盛赞黑天狐这种战略,高明已极!并建议黑天狐若能在南崖埋伏,自己在北崖绝顶助她动手凌迟碎割柏、谷二女,则岂不更易在冷云仙子、龙门医隐等人痛急神昏之际,骤发万毒蛇浆,予以一网打尽!
这种念头,黑天狐宇文屏早已想到,就因为缺少一个心腹之人,而无法处理。如今不但结识了个‘风流教主”魏无双,甚为投契,并且魏无双一语就说到自己心中深处,不由得意已极!暗想自己大概时来运转,自从擒住无名樵子,得到紫清真诀以后,紫电剑、天孙锦、碧玉灵蜍等稀世奇珍,毫不费心地等于送入自己手中,如今竟又获得一个知心道侣,便即立时带领魏无双,自秘径之中同登始信峰北崖绝顶。
就这样,魏无双在始信峰北崖绝顶,一住匝月,既无机缘,也不敢下手解救柏、谷二女。
眼看黄山论剑之期一日近似一日,心中着实烦恼已极!
但那无名樵子,却已求得解脱。原来魏无双见他被黑天狐宇文屏折磨得那惨状。知道此人业已无法再活,不过藉着黑天狐每天喂他几粒极好灵丹,苟延残喘而已!像这样情形,若能
早死,反而解脱痛苦,并使黑天狐无法得到那紫清真诀的最后一面津华所在!主意打定,乘机
暗暗告知无名樵子自己的真正来意,下手把他各处经脉截断得只剩少许相连。第二日,无名樵
子突然不肯继续传授紫清真诀,气得黑天狐再度施用锉骨非刑,无名樵子哪里还能禁受得起?
未有多时,便告气绝。
始信峰头之事,暂且不谈。要先提一提这数月以来,几乎踏尽安徽一省及其邻近各地名山大壑,而遍寻不着黑天狐踪迹,个个肝肠寸断的龙门医隐、独臂穷神、天台醉客、铁指怪仙翁及葛龙骧杜人龙等人。
龙门医隐柏长青虽然心悬爱女,但眼看黄山论剑之期已近,除非黑天狐宇文屏到时自来,要想在这之前救出柏、谷二女,似平根本无此可能,而众人均已显出疲态,遂无可奈何地招集众人说道:“黑天狐狡猾无轮,藏得太为隐秘,我们心力已尽,无可奈何。青儿与谷飞英侄女的吉凶祸福.也只好听天由命!黄山论剑之期,业已不足一月,柳、余、伍三兄及我,因欲参与此会,不必再行徒劳无益搜寻,可在黄山附近,等候到时赴会。杜贤侄就跟随你师父。至于龙骧贤侄,我似乎记得东海神尼觉罗大师,不是要你在黄山论剑的前期前月,再到她东海觉罗岛一行,有事相托么?”
葛骧少年老成,从来不轻然诺,眼看黄山论剑之期,一日近似一日,心中何尝不悬念东海神尼旧约?但因这些日来,为心上人玄衣龙女柏青青及谷飞英师妹的安危问题,弄得神魂颠倒,分不清应该孰先孰后而已。现听龙门医隐一提,暗自盘算行程日期,再若不立即动身,兼程疾赶,就要对东海神尼失信背约。不过自己一去,论剑正日极可能来不及赶回,万一黑天狐当真如言在该时对心上人下以毒手,岂非连那魂销肠断的最后一面全不能见?一时想得出神,竟自眼角噙泪,对龙门医隐所问之话,未即答理。
独臂穷神柳悟非见葛龙骧这副神情,业已猜出他心中所想,但也无言可慰。只得把浓眉一皱,说道:“男儿一诺千金,赶快暂且收拾起儿女情肠,拿出几分英雄气概,去到东海觉罗岛,看看那老尼姑有何任务交派。说不定对这黄山论剑关系重大,也未可知。时已无多,你还不快走!”
说完,见葛龙骧仍在寂寂无语,柳悟非不由瞪起那双怪眼,…目一喝,再抡圆独臂,舒掌一推,竟以“七步追魂”的劈空掌力向葛龙骧当胸打去!
葛龙骧因伤心过甚,渐呈迷乱的心头灵智,被独臂穷神柳悟非暗藏“狮子吼”神功的…目一喝,惊醒大半。已觉所言有理,念头方转到此处,独臂穷神柳悟非的“七步追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