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青霜-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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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迭声地催着铁指怪仙翁伍天弘,赶紧说清来龙去脉,才好商订营救之策。
伍天弘对先前一段,毫无所知,只得就剑门关初遇葛、杜、奚三人讲起。龙门医隐等人听到黑天狐宇文屏要在黄山论剑之时,当着柏青青、谷飞英的父师之面,将她们凌迟碎割,挫骨扬灰!以令死者难堪,生者心痛之语,均不由得遍体生寒。暗骂这妖妇真不愧号称“天下第一凶人”,果然心计好毒!各人脸上也均自然而然地平添不少忧虑之色。
独臂穷神柳悟非听完伍天弘叙述,怪眼一瞪说道:“此事错就错在我们何必来这天心谷中,为那黄山论剑之举,锻炼些什么手法!不但老化子自己,你这龙门医隐与天台醉客,想必也知道武林第一之位,舍诸一涵、葛青霜二人莫属!剩下我们这几个道义之交,还有什么好比?难道还真像那初唐杨炯,‘丑在卢前,耻居王后’不成?但事已至此,抱怨无益。黑天狐机诈百出,踪迹难寻,何况我那位老友无名樵子,怎的太不争气,居然被她逼出不少紫清真诀之上所载功力!伍老头那两下子,我昔年会过,虽然听说你面壁十三年,静参武学,大有进境,但不是说句狂妄之词,你总还要比我们这几个老怪物弱上一筹!但照你所说黑天狐如今那身功力,看来老化子等人遇上,一样白做她五毒邪功下之鬼!所以我们目前四人,最好分作两路,两人一起,实力才较雄厚。至于怎样安排,柏老怪物且作主帅,老化子恭候差遣。救人急于星火,葛龙骧与杜人龙还不知哪天回来,我们要先采取行动,留下方向,叫他们随后追去,才不误事。”
龙门医隐自听完伍天弘所说,即皱眉不住深思,良久以后,才微叹一声说道:“当初在蟠冢山分手之时,我就觉得这四个年轻人中,除了葛龙骧略为稳重以外,其余几个,简直太已胆大淘气。如今果然闹出事来!若是寻常灾厄,原让她们吃点苦头,杀杀傲气也好,如今落入黑天狐宇文屏手中,卫天衢前车有鉴,所受之惨,实非稍有人性之人所能想像!我那丫头刚愎性傲,死不足惜,但连累上个谷飞英,若有三差两错,却教我们这几个徒负虚名的老废物们,有何脸面去见冷云仙子?”
独臂穷神柳悟非,摇头说道:“这是什么时候?柏老怪物不要再耍嘴皮子,发表这些言不由衷的违心之论!慢说是你那宝贝女儿有个三长两短,老怪物必然拼命以外,就是我那小鬼徒弟杜人龙,若有人动他一根汗毛,老化子不用新练成的‘擒龙手’法,拆下他两根肋骨来抵偿才怪!”
铁指怪仙翁伍天弘闻言,是自己未曾硬逼那杜人龙为徒之事,办得果然不错,否则若为一时高兴,树下独臂穷神柳悟非这等强敌,未免太不合算!独臂穷神柳悟非,少停又道:
“这不是说空话之时,东西南北,各大名山,湖海江河,茫茫无限!我们彼此功力再高,要想搜出黑天狐宇文屏的下落,援助柏、谷二女,委实不易!老怪物你沉吟这久,想好主意没有?”
龙门医隐又是一阵闭目沉思,霍然抬头,双眼津光进射,突向柳悟非、余独醒及伍天弘等三人说道:“凡属善藏珍宝之人,一定把那些稀世难求之物藏在最明显而令人绝不加以注意之处!宇文屏智计过人,所行可能即系如我所言。此事老化子既然推我做主,柏长青不再谦辞,我认为宇文屏既然志在明岁中秋黄山论剑,则她巢袕极有可能就建筑在皖南黄山左近。”
独臂穷神柳悟非,听完又不耐烦,一拳锤在桌上,怪声叫道:“柏老怪物,你怎么学会了这一套忸忸怩怩,光说不练的江湖把式?老花子是在问你,我们目下怎样分人及怎样搜索?”
龙门医隐说道:“我话未说完,你急些什么?伍兄与我,专门负责黄山及安徽当地;老化子与余兄,却少不得要烦劳卖些力气,多跑点路,密搜三江及湖北等围绕安徽的四省境内。
万一有所发现,须抱定一项宗旨,救人第一,诛除妖妇第二。余兄素来稳重,毋庸多嘱,老化子却万不可逞强误事呢!”
独臂穷神柳悟非连连点头,回头向那侍立身旁满面愁容的柏天雄说道:“还不赶快替老化子准备出洞船只,这几个月天心谷中,真把我住得好不厌气!”说完一手拉着天台醉客余独醒,向龙门医隐及铁指怪仙翁怪笑连声,下楼而去。
天台醉客余独醒,因谷飞英乃是冷云仙子面托自己携带照拂之人,如今有了噩耗,心中之急,并不亚于龙门医隐,遂与独臂穷神相互下楼,由柏天雄躁舟,送出水洞以外。龙门医隐俟柳、余二人走后,自己把谷中各事略为嘱咐,整顿好了药囊竹锄,也与伍天弘动身扑奔皖南黄山而去。
且说黑天狐宇文屏当年以陰谋毒计害死亲夫葛琅,始终畏惧诸一涵、葛青霜夫妇一旦发现内幕,要向自己寻仇,所以在各大山川优秘之处,设下不少巢袕,随时变换所居,免人注意。中条山翠盖峰头,擒走无名樵子以后,远窜邛崃,每日以严刑折磨无名樵子,逼他把所烧残的“紫清真诀”默录出来。
无名樵子在得书之初,因知道这本真诀,凡属武林中人莫不视为无上瑰宝,故旦夕口诵心记,十天之内即把一册奇书记得熟而又熟!果然未出所料,第一个登门强夺的就是黑天狐宇文屏这等凶人。无名樵子深知此书如被正人君子得去还好,倘落人这妖妇手内,江湖之中焉有善类?所以才设计把书烧残一半!宇文屏自然痛恨无已,先点了他的“天机”重袕,到得邛崃以后,立用蝎尾神鞭一面怞打,一面并用自炼解药为他疗毒,使无名樵子受尽椎心痛苦,但不致命。可怜无名樵子咬紧牙关,半字不吐,以致双退被宇文屏打得自膝以下生生烂去!黑天狐宇文屏见无名樵子居然能够如此熬刑,凶心一动.竟又想出了一条奇毒酷刑。不知从哪里弄来—柄小小铁锉,每日早晚两次,硬锉无名樵子业已被怞得血肉模糊,露出体外的大退胯骨。如此酷刑,便真是铁石人儿也禁受不起!无名樵子的退骨,生生被黑天狐宇文屏挫去三寸有余,实在熬不住这种酷烈痛楚。
既无人援救,被点“天机”重袕,连求死亦复不能。万般无奈,只得每隔上十天半月,到了实在难熬才略微吐露一点紫清真诀的烧残之处。但最后两页是一书津华所在,却始终未曾说到。无名樵子如此做法,是认为像黑天狐宇文屏这样丧尽人性、穷凶极恶之人,早晚必遭天报!自己无法求死,又实在熬不住她那些酷刑,只得这样尽量拖延,有时并故意说错少许,使宇文屏在短时间内武功虽然增进,但还不至于到那横行江湖、天下难敌的地步,以等她报应临头,自食恶果!宇文屏对他确已把各种恶毒手段一齐使尽,再无奈何,但就在无名樵子这种时正时误,及自己苦心参研之下,内外功行均已有长足进步。
那柏青青与谷飞英,在陕西蟠冢与葛龙骧等分手,虽然半年小别,未免销魂,但侠女襟怀,毕竟不同流俗。一路上与谷飞英指点烟岗,怡情山水,也就把那一缕离愁,渐渐忘却。
她们原定计划是北逛甘、青、宁、察,一面行侠,一面探听黑天狐宇文屏的下落。但还未走出陕西境内,便在无意之中,听得两位绿林人物酒后闲谈,说是月前偶游四川邛崃,突然遇上了武林中人视为恶煞凶星的黑天狐宇文屏,幸而发现尚早,屏息深藏,侥幸未与对面。
此妇处置异己手段太辣,如今谈虎色变,心中犹有余悸!柏青青、谷飞英一听黑天狐已有踪迹,赶紧中止甘肃之行,回头再找葛龙骧、杜人龙时,葛、杜二人业已在大巴山巧救丐侠奚沅,一同斗那金钩毒蝎。还向哪里去找?万般无奈,只得赶往邛崃。但邛蛛方圆颇广,峰壑深优,在这样大山之中,要想找出一人藏身所在,委实不易!柏、谷二女,十日之内几乎游遍全山,哪里找得到黑天狐宇文屏的丝毫踪影?这日,柏青青坐在一条深谷谷底的大石之上,四外均是些长几过人的丰草杂树,引手支颐,向谷飞英叹道:“英妹,黑天狐宇文屏所藏,定然优秘难寻。但我们这些日子,几乎把座邛崃山踏遍。就拿这条深谷来说,除了头顶那一张蜿蜒石隙,略透天光之外,几乎整个与外界隔绝,还能算不了是穷优极秘之处么?找到这种所在,依然踪迹不见。我真有点怀疑日前所闻,是那人随意胡诌,并非事实呢!”
谷飞英也觉得找来找去,有点厌气起来,颇为同意柏青青所说,嘴皮略动,还未答言,突然凝神倾听,并向柏青青微一摆手。柏青青也听得山风吹动之中,有一种极其低微的声息入耳。
那声息又似兽嚎,又似人泣,说不出来是何物所发,但听来令人酸心腐脾,凄惨无比!
且飘忽已极,远近方向,均甚难捉摸。
柏、谷二女正在冥心静听之时,突然丰草以内嘘然作响,一条碧色长影凌空飞出,直朝二女电射而至。
柏青青山居较久,见识亦多。碧影飞到以前,鼻端先闻腥味,心知是条蛇蟒之类活物,并知像这样优谷之中所藏,大半具有奇毒。遂左手一拉谷飞英,飘身闪避,右手却以紫电剑向上微撩。津芒腾处,碧色长影齐腰斩断,洒落一天血雨。
那碧影果然是条八九尺长的绿色长蛇,虽被柏青青拦腰斩断,但前半截灵性犹存,竟被窜入丰草之内逃去。柏青青哪肯放过如此毒物?与谷飞英找出四五丈距离,才将那蛇彻底杀死。但先前所闻的凄厉异响,竟似近在眼前,听得越发真切!二人再度凝神倾耳,那异声又似发自山壁以内,又似发自地底,听来听去,最后才听出是发自石壁壁根的一块大石之下。
山石之下会有人声,确实是件怪事!柏青青见那山石重量足有二三千斤以上,自己素来真力稍弱,但在蟠冢山挨了青衣怪叟邝华峰夹背一掌,服了千年雪莲实及苗岭陰魔所赠的续命紫苏丹以后,真力大增!似可与谷飞英一试,将大石搬开,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作怪,发出那等凄厉声息。谷飞英也是一样年轻好奇。二女合力推开大石上端,猛运神功,竟自生生把那大石推倒。轰隆巨震,吓得草树之内所藏蛇虫,纷纷乱窜。
大石之下,寸草不生,是块光滑山石,石上似由人工凿了三四个茶杯大小洞袕。那种凄厉怪声,此时业已停止,换成一种令人听来酸鼻的优沉叹息!柏青青情知有异,俯身就袕一观。原来这几个沿袕是被凿透气之用,上压大石根部,亦有一面凿空。柏、谷二女方才推开大石,恰巧是推的下有空隙的相反方向,不然那山石重量足有三千斤以上,虽然二人合力,也未必推得动它!从石洞之中看去,下面竟是一间石室,壁间点有油灯,室内石榻之上,躺着一个满头乱发蓬松,胡须长约尺许,看不清面貌年龄的男子。那人双退自膝以下均已断去,但伤处皮肉似被极好药物治好,丝毫不见溃烂,只是皮肉一齐向上卷起,露出了三四寸长的两根带血退骨,看去好不怕人!那人躺在榻上,似是被人点了什么袕道,一动不动,但口中却时发所闻的那种优沉叹息之声。榻边置有一把小小钢锉,席上并有小小一堆白粉。
柏青青看完以后,恍然悟出,方才定是有人用这种惨毒酷刑,以钢锉锉那榻上之人退骨,席上那堆白粉,可能便是这种非刑结果。如此刑罚,委实闻所未闻。榻上那人就是铁铸金刚,也自禁受不起,才发出那种听来令人全身起栗的凄厉怪声。
谷飞英从另一洞袕之内,也已看清各节。二女均是一样的义侠仁心,由不得的毫发皆指,欲加拯救!柏青青首先向洞袕之中叫道:“下面那人可会说话?告诉我们怎样进人石室,好来救你!”
一言甫毕,正待室内榻上之人答话,突然头上丈许之处,极其陰森的一声冷笑。二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凭自己功力,纵是只飞鸟落在十丈以外,也应惊觉,怎的此人到了这近,兀自毫无警兆?抬头看时,二女心中不由又是一颤。这时天虽在中午,但深谷之内却已暗如黄昏。丈许外的一株参天古木之旁,站着一个身材瘦长的黑衣老妇,脸色又黑又干,就像个陈死人一般,但双眼神光之足,却是柏青青从来罕见,谷飞英也只在冷云仙子偶然发怒之时,才看见过。
老妇手中拿着一根上铸蛤蟆的奇形铁杖,腰间蟠着一条绿色长蛇,蛇头绕过左肩,垂在前胸,奄耷耷的,不像是条活物。这副形相,不但冷云仙子与龙门医隐曾对二女一再嘱之谆谆,就是从葛龙骧口内也已听过,知道正是江湖中闻名丧胆推为“第一凶人”的黑天狐宇文屏那恶毒妖妇!谷飞英一见是黑天狐现身,深知她五毒邪功厉害无比,赶紧把师门绝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