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如莲-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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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过一次,才知道地狱有多美。
爱过一次,才知道爱情有多苦。
被他几乎扼死的瞬间,她便想起了前尘旧事,只因她死过一次。
原来,她真是柳清音。这些日子她的坚持,她的憎恶,原来竟是如此可笑。原来她早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却不是一年前,而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的世间可以改变一切。她与念音在白府学艺期间,便见过白溯风了。少年俊秀绝伦,惊才绝艳,她在暗处看了他许久,终是陷入魔障,尸骨无存。
服下丹药的那一刻,她竟有种解脱的快感。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些日子,再回首时,却是如此不堪。
蚀骨缠绵间,她使他昏睡。若是他醒来,发现她与夫人都逃走了,不知又是什么心情?会恨到想将她碎尸万段吗?
有意思极了,一个从未在意过她的人,竟会用这种方式将她牢牢刻在心中,也算好事一桩吧。这些日子以来,他与她的感情,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梦幻泡影。
梦醒知何日,载酒已十年。
白溯风,你果然是我的劫。不论是十年,还是一生。
旧事【上】
白府。
秋日。
桂花早已盛开,整个迤逦院弥漫着略带甜腻的香气,阳光照在身上,痒而暖。
彼时她身量未足,一袭隐凤城侍女的服饰,头上绾两个小髻,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素白的衣料衬着粉白的肌肤,透着少年特有的灵气。
放眼整个白府,迤逦院中的桂树下是一个极好的消遣地儿,周围草丛极高,将她的身形完全遮住,平日吃饱了躲在桂树下偷懒,乃是人生惬意之事。
掐指算算,自己来此已有三年。三年前,天降大雪,她刚到隐凤城不久,又冷又饿,躲在一个角落里苟延残喘,却被偶然路过的白府小姐捡到。从此,便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哉日子。三年下来,养的越发水灵。
其实说是悠哉也不尽然,白府小姐是个人才,带她回来以后便教她一些谋略异术,也算是她的师傅。而与她一起学艺的,还有两个孩子。一名唤念音,年纪轻轻便生的一副娇媚容颜,也不知长大是什么狐媚模样。还有一个少年,名唤燕鸿,眉目清秀,性子却别扭的紧,除了夫人之外谁也不搭理。她看在眼中,心中却嗤之以鼻。这小兔崽子分明就是恋母情结,而且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说起白氏小姐,这可是大有来头的。她单名一个荔字,乃是白氏一族嫡出的小姐,不仅地位高贵,人也生的绝顶美丽。她第一眼见她,便觉得这女子不似凡俗之人,站在冰天雪地中却像春日第一朵桃花一般美艳动人。若是给她一片天地,她必会站在顶端,睥睨众生。
奇怪的是,就算她花样年华倾城绝色,却丝毫不见浮躁。平日住在迤逦院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惜了一肚子才华。但日子久了,她便发现白荔有时如老僧入定一般淡定过头了,整个人如一汪死水一般平静无波。
唔,这也许便是传说中的少年老成吧。
除了白小姐的为人,她的家族更是不平凡。她所处的家族白氏,盘踞在帝国四大名城之一的隐凤城中。其余三城她倒没去过,只是听说隐凤城是四城中最繁华的的一座。红楼倚栏,流觞曲水,秦楼楚馆的红绸灯笼天明之前才会熄灭。但她总觉得这城虽然繁华,但却带着一股腐朽之气,只因它太古老,仿佛已在根部腐烂。
古老,便代表的底蕴与守旧。她向来认为变化才会进步,例如朝代的更迭与皇权的争夺。但是白氏已经掌管了隐凤城几百年,在她的认知中,这是一个极限。
白氏的族长是白荔的嫡亲哥哥,也是这城的城主。她有幸见过一次,城主四十出头的年纪,为人温和,但做起事来却一丝不苟,严谨到让人看了便索然无味。这城主就如在白府学艺的日子,好似一口古井,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她倦了,刚翻了个身,忽见面前草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人的阴影,在日光下拉的极长。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猛地起身,便见面前站着一袭华服的绝色少年,一双眼眸微微上挑,魅惑天成,风华无双。
但凡白氏族人,皆有一双凤眼。她震惊过后很快便平复下,躬身道:“公子。”
少年眉目间净是傲气,却也不看她,只道:“姑母呢?”
她摇首:“小姐今日并未要求我们随侍,所以奴婢并不知道小姐下落。”
少年一言不发,便转身向别处走去,冷淡至极。他生的骨肉均亭,华服虽然繁琐,但穿在他身上却华贵逼人,气度非凡。她盯着少年挺直的背影,良久才从目眩神迷中回过神来。
如果让别人知道她柳清音也会以貌取人,一定会笑掉大牙。她也只好憋屈的守着自己一见少年就花开灿烂的心情。说起来,这少年也是一个极有来头的人物。当今城主三妻四妾,却只有两个儿子,皆是城主夫人所出。而这少年是嫡长子,名唤白溯风。如果不出意外,未来城主的位置就是他的了。就算这城再腐朽,却也不是说倒就倒的,他日后必定一帆风顺,直上青天。
她叹了口气,眼见这少年越走越远,这才悻悻然转了个身。那白溯风根本就是和她没有交集的人物,想的多了也是无用。她心情沮丧,刚低着头走了两步,就见视线中出现一双鹅黄色的绣花鞋,衬着碧绿草地,说不出的纤秀可爱。
清音盯着那双绣花鞋,头也不抬:“什么事?”
鞋子的主人道:“柳清音,早晨我和燕大哥演练阵法,怎么又不见你来?”
清音顿时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低声道:“念音,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早晨怎么也起不来……你千万别告诉夫人……”她说着,还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念音皱眉道:“我与你认识三年,就没见你有哪天舒服过。罢了,夫人命我来寻你,快去。”
清音叹了口气,晃晃悠悠地走远了。她一直低着头,便没有看到念音的容颜,更没看到念音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光芒。
※※※
迤逦院称得上是白府最为秀美的一处院落,曲径回廊,错落有致,就连院门外的一处石雕都比别处精致几分。清音绕过正门,走入白荔寝殿。此时夕阳西下,日光自寝殿大门外斜射进来,将她一袭素衣映的发红。
殿内并无人影,平日在白荔寝殿附近当值的两名侍女也不在附近。殿内铜灯静静燃烧,云母铺就的地面朦胧照出她的影子。清音四下扫了一圈,只觉得殿内静得发慌,她正欲出去,忽然听到寝殿深处似乎有人喁喁私语。
她心中诧异,迟疑片刻还是缓缓向那处走去。待她走得近了,这才发现那处挂着一面珠帘,金银绞错丝上串着玛瑙与珍珠,富贵逼人。这珠帘后似乎有个人影,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
清音心中奇怪,珠帘后是白荔平日更衣的地方,那么此时珠帘后的人影应是白荔?她定定神,正欲出声,却听到珠帘内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荔儿,这恐怕……不妥。”
清音一怔,心中满腹疑惑。白荔虽然为人随和,但骨子里的高傲却怎么掩饰不了,她向来将男女之事丝毫不放在心上,此时却与一男子在此私会……
白荔娇软的嗓音徐徐响起:“为何不妥?你在顾忌什么?以你现在的地位,谁又敢说三道四?”
那男子道:“这与地位没有任何关系。这样……有违伦常。”
白荔蓦然大笑:“伦常?你当初让我帮你夺得城主之位时为何没想到伦常?”
男子默然无语,白荔又道:“你应当知道,我可以将你推上城主之位,却也可以将你拉下来——大哥,你应当有自知之明!”
清音立刻僵住了。就凭这几句,她便明白了事情始末,一时间心中乱跳,差点乱了阵脚。
此时站在珠帘外根本便是与性命作对,如果被里面的人发现了必死无疑。她环顾四周,发现殿内依然无人,便屏住呼吸,一步步向殿外走去。
这时珠帘后又传出城主的强压怒气的声音:“荔儿,你莫要任性!这城主之位我也不稀罕,你要怎样随你!”
白荔冷笑:“大哥,你说的可是真心话?当年你若是这么坦白,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城主怒道:“你若是想以城主之位来压我,根本就是白费心机。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珠帘后传来女子嘤嘤低泣:“大哥……别走。难得你今日来看我,为何却连一丝温存也不肯给我?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是个废人了……”
珠帘内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清音心跳的极快,脚步越发绵软。今日之事实在出乎意料,饶是再镇定的人也无法静下心来。她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谁知刚走到殿门之前,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暴喝:“谁?!”
清音忍不住低呼一声,拔腿就向外跑去。她刚冲出殿门,却迎面撞在一人身上,禁不住倒退几步。此时身后珠帘一阵叮当乱响,似乎珠帘后的两人皆走了出来。清音咬着嘴唇,冷汗涔涔而下,心中一片焦急。她僵着身子,脑中闪过千种推脱的念头,却无一合适。但她此时却已经明白一件事,念音——你竟敢害我!
身后脚步声愈发近了,清音垂着头浑身发抖,却听到白荔一声惊呼:“风儿?”
清音一怔,急忙抬起头来。只见白溯风站在不远处,双眉紧锁,除此之外,周围并无他人。如此说来,她刚刚撞上的人竟是白溯风?
她果真倒霉,遇见某个侍卫,倒比遇上这位冷傲公子好些,看来此次凶多吉少了。清音低叹一声,却听白溯风道:“父亲,姑母。”
城主欲言又止,白荔粉面含威,道:“风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溯风怔了怔,道:“方才才到。”
白荔一双美眸扫过白溯风的脸庞,良久又道:“清儿,你呢?又过来做什么?”
清音双手紧握成拳,低声道:“奴婢听念音说您有事找我,便一路过来了。谁知一进门就遇见长公子,还未来得及进去,您和城主便出来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白溯风略带诧异地看着她。她心中立刻一紧,眼中满含哀求之意。一旦谎言揭穿,自己难逃一死。就算白荔心中不忍,城主也不会放过她。
想到此处,她面色更是苍白。白溯风眉锁得更紧,忽然道:“姑母,侄儿有事请教您。能进去说话么?”
白荔打量了清音一番,半晌才露出一丝笑容:“好,进来吧。大哥,难得风儿好学,你不妨也来听听,如何?”
城主颔首。三人便一起进了白荔寝殿。待殿门关上,清音还僵立在寝殿外。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这才拭去额上冷汗。
以白荔的心思,她也许看出了什么,但因为白溯风的解围,自己暂时性命无忧。等过了这段时间,白荔再来寻她,她自有理由开脱。
她定定神,快速向自己寝居走去。姑且不论白荔与城主之间的关系,她最为意外的是白溯风这般冷傲的少年也会替她解围,实在令人……心中感激。
想到此处,她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无论如何,还有一人在等她的消息呢,自己可千万不能让她失望……
旧事【下】
念音比清音大了两岁,生的十分娇媚,与清音的清丽脱俗完全不同。两人一同进了白府,朝夕相处,按理说也该情同姐妹,谁知三年下来,仍然无法交心。
念音不喜清音的疏懒与聪慧,清音同样不喜念音的勤奋与心机。但两人的关系就如一层窗户纸,一直没有捅破。清音原本认为两人的关系就这样维持下去,谁知今日念音却选了一个如此阴险的方式与她决裂,实在出乎意料。
她缓缓走至门外,随意理了理仪容,便推门进去。念音正倚在榻上怔怔出神,见了清音陡然脸色一变,坐起身来。
清音不留痕迹地打量她一眼,便若无其事地坐下。她拆开发髻,对着镜子梳理长发。镜中的少女肌肤极白,温润如玉,却与白荔的倾城之色相比差了几分。她这一照便是把个时辰,好容易理顺了长发,又开始摆弄桌上的瓶瓶罐罐,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念音唤道:“……清音。”
清音回首,满面的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