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该如此-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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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话无疑是遭重锤一击,他们想到当告诉阿芬陈晓飞要下来时阿芬眼里闪现的光彩,那是希望的火花,若这希望的火花再熄灭将会发生什么?
一连等了两天,陈晓飞没来,虽然大家还安慰她说可能是遇到什么要办的事所以耽搁了,但她知道,陈晓飞不会来了,他心里不但有怨,而且有恨。她念起陈晓飞曾经在她面前念过的一首诗:“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心待明日,明日成蹉跎。”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湿了一脸。大家急了,她的母亲说:“我的傻丫头,我都听你舅娘说了,既然你真的在乎他,又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他来找你你又不见他。至于爸妈,都是关心你,支持你的,你做什么选择,只要你开心就行,可你瞧现在……”竟说不下去,包了一眼窝泪花,阿芬的心上被刺了一下,放声大哭,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在乎他,没想到失去他我就失去了一切。
林凤兰劝慰道:“阿芬你别哭,咱们去找他,把你的心意告诉他,他还会很感激你呢。”阿芬道:“不,既然他恨我,就让他恨一辈子吧,这样从此以后他就不用和他妈闹矛盾了,我是个半死不活的人,不再奢望什么……”
当夜阿芬熟睡后,何忠付等四人聚于堂屋里商量,虽何忠付再三说“心病还得心药医治”,但“心药”不来,只得别求他法,通观阿芬的状况,病情确凿严重,面黄肌瘦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何忠付说:“明天带她去中医院看看吧。”大家附和了这意思,然后把钱都备足了,只等天明。是夜格外寂静,两个男人洗脚睡了,两个妇女坐在床沿陪阿芬,见这病中之人被噩梦惊醒两三回,出了一身虚汗,问其梦境却不言语,只独自发呆伤悲。二位妇女吓了个六神无主,哭非哭,笑非笑的搂着阿芬的瘦弱娇躯道:“儿呀,你安心的睡吧,你别吓唬我们,我们明天便送你去医院里看看。”阿芬虚弱的声音却还说:“我没病呢,不用去医院——”林凤兰道:“你没病那你怎么这样呢,你要知道舅娘对你的心,要有个不是,我如何静心呀?”
次日天明,阿芬在亲人陪同下进了医院,住院四五日也没诊出什么病来,医药费倒是去了许多。她对安慰的话充耳不闻,越加削弱憔悴。她的家里是很拮据的,又不好只用何忠付的钱,其父亲说以这样的情形下去,就十天半月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所以要带阿芬出院了。虽然大家反对,但钱的问题有时是很难解决的,所以只好说先出来几日,再转院瞧瞧。第二日办好了出院手续,阿芬仍然回来让何忠付诊治着,大家求神拜佛无数次,阿芬的病只是越加深重,更是面黄肌瘦,嘴唇干燥,眼里却时时潮湿着。林凤兰只得复去三中找到张小生问他陈晓飞不来的原因,张小生颇含抱歉的笑意道:“阿姨,真对不起,我那天回去和我妈说起阿芬的事,并说特意要叫表哥进城来呢,可是我妈说不要再搅扰他的心,原来是他已经与人定亲了,我想了想就没去找他,进城后本要去找你们说清楚的,这几天又太忙了……”林凤兰不待他说完就走了,回去后不敢把这消息告诉阿芬,只背地里与何忠付说,何忠付叹息道:“木已成舟,悔之晚矣,这事你千万别告诉阿芬。”林凤兰眼圈红了道:“你当我憨的,会把这话告诉她——她的情形,着实令人担心呢。”何忠付道:“她本身倒没什么特别严重的病……现在,她像是被一块阴云压住了喘不过气来,只要走出那片阴云就好了,像天灵那回,她不是死去活来的要寻短见吗,也走了出来。”林凤兰叹息道:“可是那回有陈晓飞安慰着,有一条柱子支撑着她,这一次呢,我们的话她又根本不听,谁能给她安慰呢?”何忠付长叹:“这孩子,真让人担心。”
张小生回家来,先跟母亲说了阿芬生病,要陈晓飞进城去看望的事,但被李云惠骂了一句,道:“你倒不要再生事端来,你表哥跟你表姐都快要结婚了,你还在这瞎搅和。”原来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小红本是已许配了柿油镇的一个人家,但后来又退去了,来李云惠家玩时找陈晓飞聊天。那正是陈晓飞与阿芬的事发生后以酒消愁的一段时间,两人爱情上皆不如意,相处时话题便出奇的多,自慰自怜,暗暗生出些情愫。那时陈晓飞虑及阿芬的绝情,加上心绪烦乱,决定惠刀斩情丝,大可移情别恋,至少可填充心中空白。张明英李云惠见他二人谈得火热,喜上眉梢,特问了句:“在家好好的娶个媳妇罢,别想那个女人了。”陈晓飞说:“好吧,在家娶个媳妇。”张李二人更喜滋滋了,看小红在黄缪村寨住了六七日回去。
不料张小生回来说起阿芬,李云惠还怕生出变故来,谎说陈晓飞已经定亲了,张小生在母亲的训导下便没有去告诉陈晓飞关于阿芬的事,过了两日子自己回学校了。
却说在黄缪村寨,陈玲生了个男孩,想要取个好的名字。但凭陈玲一家人的头脑对名字很难想得周全。她家的这孩子是向童韦凤求得的,要去向童韦凤言谢,陈老太的腿病已全好了,便与女婿一起去对童韦凤言谢,陈玲本要去的,但她在月子里不宜着凉,只好叫母亲和丈夫一定要好生感激童韦凤她才放心些。谢罢,母婿顺便请教取名这事,童韦讽只微微的想了想,开口笑道:“他是神赐予的宝宝,是神的宝宝就叫做‘神宝’罢,即是永远让神保佑着他的意思……”母婿二人听了,乐得合不拢嘴,谢不住口道:“这好妙的名字,除大嫂你了还有谁会取得出来,我们的神宝永远让神保佑着,永远平平安安。”于是回去后,在穷困的家里搜出几样稍稍值钱的东西送予童韦凤以表谢意,又四处借钱,预备为神宝做一个大的满月。
而这几日张明英正拿着儿子的庚书和未来儿媳妇的庚书,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去请八字先生翻书,要测个吉日把儿媳妇接进家来——这委实是个好媳妇,又难得儿子如此顺从,应该尽快。然而陈晓飞又开始反对起她的迷信,说结婚而已,请那些人胡言乱语什么。 随便找个日子便办了。张明英说都快结婚的人了,还一点不懂事,骂完了自己去找先生。这日得了陈玲生男孩的喜讯,便仿佛得了反驳的证据,目光尖锐了许多,言语有力了许多,说:“瞧,怎么人家说了你二姨要生个男孩,真的就生了,天下就你不迷信。”陈晓飞无言应对,咕隆道:“瞎猫遇到死耗子了。”张明英又把他奚落一回,出门而去,陈晓飞也不去理会,但他是实在不很明白很多问题,为什么那童韦凤敢预言那么多的事,说陈兵何时回来就何时回来了,说李湖才要回来也回来了,说陈玲要生男孩又生男孩了……预料得如此准,这一切是巧合么,大约不会有如此多的巧合;是胡说么,胡说的话大约不会有如此的准确,他在预言的时候肯定有些依据,可那依据是什么呢?而且她为何没预言不准的呢?
张明英一径到了陈玲家来,那时陈玲家正有六七位客人陪同老太婆说话。张明英与其一一招呼过了,坐下,独不见李湖才和陈玲,正欲问时只见李湖才从厨房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出来,张明英便笑道:“湖才变得勤快起来了,陈玲怕难得吃上你煮的荷包蛋呢,我跟你说,多放些油,营养好些。”众人附和,李云惠道:“叫陈玲好生注意身体,别着冷风,月子里不要落下了什么病根。”陈老太谢道:“亏你们关心她的。”说话时李湖才端了碗已走到房门旁,只见小的那三个女孩儿跟上去了,一边搓着鼻涕,陈老太见状骂道:“回来,你这些要死的,那是给你妈补身子的,又少了你们没得吃了,你们要跟去死?小二妞,带上你妹妹们外面玩去。”三个女孩儿站着不知所措,兀自咂舌不已,张明英见了不忍道:“大娘,有的话便煮一个给她们吃罢。”陈老太叹道:“哪里有,她妈吃的这几个还是方才去前面小燕家借的,这几个被饿鬼抠了的短命鬼便跟上跟下的了,像白日里没给她们吃饭似的,她们的姐又不这样。”说着搂过坐在身旁的小珊子,大家便都夸小珊子的乖,说她是应该去读书的,小珊子对读书似有极大感应,神情一变,眼里放射出渴求之光。
彭礼会问:“珊子,想读书罢?”小珊子看一眼陈老太,点头如捣蒜,张天锦笑道:“瞧,孩子是想读书的。”陈老太叹息连连道:“可是哪里有学费呢,要读不成也便罢了,女孩儿,终归是别家的人。”李云惠道:“但还是识几个字好些。”
张明英转移了话题问道:“小宝宝可取名了?”陈老太又兴奋起来了,笑道:“取了取了,因寻思这宝宝是向神求得的,还向他大嫂求了个名,就叫‘神宝’,即神赐的宝宝的意思,咋一听,神宝神宝,永远受神保佑着,呵呵!”大家跟着笑了一回,极力敬赞童韦凤,张明英听着,想要叫陈晓艳也来童韦凤家向神求一个男孩。过一会陈玲出房来,头上裹着头巾,脸色苍白些,苍白却掩饰不住兴奋。手里端着刚才那碗,递与小二妞说:“拿去,也分你妹妹们吃些。”小二妞得了碗,带上两个妹妹去厨房里争抢剩下的荷包蛋去了。
陈玲掇张凳子坐下,大家问她身子可有不适,便对众客人也谢了一回,说:“单身上乏力,想是折腾够了,明日也就好了。”张明英道:“陈玲不是我说你,关心孩子虽说是应该的,但身体要紧,你不能都省着给她们吃了,这不好呢,你的身子是十分要紧的。”李云惠道:“老张这话对哩,你还要补奶呢,这样小神宝才有吃的,才会长得胖胖的。”陈玲虽被说中了心事,也还笑着狡辩:“我哪是省,真的吃不下去了。”张明英道:“吃不下去也得吃,你这不是为自己,是为孩子呢,就把它当作药。”陈老太道:“瞅你嫂子们说的话便成章法了,以后你给我多吃些。”陈玲点头应允,见李湖才从房里出来靠门坐了抽烟,说小宝宝睡着了。大家怕吵醒了宝宝,皆放轻了声音,遂拿李湖才取笑一回,又捞些别的家常,途中谢忠琴也来道贺,还有几位村中妇女也来道贺,大家脸上笑着,嘴上皆说:“这回好了,盼来盼去终于盼到了,有了香火了。”坐至十一点多,大家告辞出来,免不了又说一番吉利话来恭维,使老太太一面笑了个合不拢嘴,口中念阿弥佗佛,心里谢神谢童韦凤。众人出来,到岔道口便分散了,张明英与谢忠琴和李云惠仍作一路,说些闲话。谢忠琴想问问陈晓飞要结婚的事,不知阿芬怎样了,但她恐张、李二人多心,话到嘴边又吞回肚去,把话题转移到陈晓花和少天英身上,着实夸赞一番,说两个小姑娘读书倒真是认真的。李云惠听说,也要把儿子来显耀,意思间说儿子在城里一任循规蹈矩,学习不俗。谢忠琴附和她说:“你家小生果然是个十里挑一的好孩子。”
谢忠琴说这话本无他意,无奈李云惠向来最多心,况也知道谢忠琴与陈晓飞和阿芬间的关系,想必恨她为小红做媒而阻断了陈晓飞与阿芬,现在便说这话来挖苦。李云惠不能忍受这挖苦反讽道:“老谢这话不好,张小生那样子怕不是乖,而是闷头葫芦,憨哩,哪能像别人家的孩子做得出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谢忠琴悲愤交加,变色问:“他表叔娘这话是何意思?我倒听不明白了。”李云惠笑道:“咱是直人,一根肠子通了屁眼儿,说话也是大白无味,哪比得上老谢,说了话还留很多意思容人细想呢。”又半开玩笑半当真的道:“大脑有些敏捷的,想通了也就知道自己错了什么,错在了哪里,多谢你的指正;若像我们这些愚笨的呢,是永远想不到那个理儿上,还要在老谢面前冲大哩。”
谢忠琴厉声问道:“李云惠,你说的什么意思别瞅我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说出来我向你赔罪就是,何必说这些话来损人。”李云惠冷笑道:“哦哟哟,你言重了,我哪有理由说话损你呢,我是笑话我自己‘狗拉耗子多管闲事’了,破坏人家心里的理想人儿不说,凭自己这样愚笨之人什么事也办不成,落人笑话啊!”
谢忠琴想自己平时待人也还以礼相看,何时招惹的她,要说这篇话来奚落。她本是受不得冤枉气的人,提高了声音道:“李云惠你恁不象话,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指出来就是,不要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整人。”李云惠道:“我是没那个脸说话整人,我说我自己呢。”谢忠琴不善与人斗嘴,此时不知如何回答,心中一股无名怒火无处发泄。张明英起先以为她们说的玩笑话,待这时###得不妙,忙从中相劝,谢忠琴做个顺水人情,也就罢了,走了个岔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