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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命该如此-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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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该如此》(二十四)
夜幕又降临了,是安详的,宁静的,却并不显得和平。陈晓飞再一次展开少天灵生前留给他的信:

  朋友,兄弟:

  即将永别,我还能说什么,只是在奔赴死亡的同时我还有几桩未了的心愿,便是我的父母和妹妹,以及我的阿芬没有人照顾;也有我的朋友你,其实你还没有找到你自己的路。我不知道明日的永别会带给你们怎样的伤害,但这已经成了事实,我们都无法改变,所以只能顺从了这命运的安排。这也许不是你的为人风格,你的为人风格是要反抗,你说的话叫做结束的哨声没响,比赛就还在进行着,我们料不定前面会出现什么,所以我们不应该放弃。我也知道人生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所以我一直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在黑暗的角落里抱着细微的希望。但我还是放弃了,因为现在我明白了,我什么希望也没有——明天,就是我的希望彻底消失的时候。

  我知道,死者去了,留在世上的只是半杯尘土,也许不用多少时间,这一个亡灵就如飘向蓝天的青烟,连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死去的人如烟似梦,烟消云散了,生着的人却要为他付出太多的伤心,这并不值得。所以,我希望你们忘记我。

  对于曾经所做的一切,我感到后悔,如果真的要我留下什么,我希望我可以留给还活着的人们一个深深了领悟,我希望人们在这领悟里不再做错事,我希望人们把自己的路越走越平坦,而不是越走越弯曲。我希望我是一个鲜活的例子,一个让人警醒的例子。这个例子就是曾经我的所作所为,也许你有一点点了解我,但是并不全面,那么我现在在这逐渐临近死亡的时间里,简单地跟你聊聊。我还清楚的可以回忆我的这短短的一生,在奔赴死亡的时候,我回忆着曾经我们拥有的一点一滴的岁月,那样地让人沉醉;我又回忆起我进城来以后的生活,那样地让我痛悔,但是我常常问老天,这一切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错吗?这个问号我将带到另一个世界里,但在这人世间我却可以回答它。不是的,真的不是!

  我的兄弟,你知道我刚进城来的时候,心中也曾拥有过憧憬拥有过梦想吗?你知道我面对花花世界,也曾有过坚定的决心吗?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朝着歧路上跨出第一步的时候,由一个梦幻般的水晶球变成破碎的肥皂泡沫了。我有些不甘心,因为是别人导致我走了这一步。当我满怀信心的时候,一帮混帐来向我收保护费,我在一种惴惴不安的心情中,屈服了他们的淫威,而我在这种环境的氛围里,也逐渐地改变,终于有一天,我不再怀着惴惴不安的心,而是学着别的混帐东西,去向别的惴惴不安的人们收取保护费了。那时侯我没有想过后果,我也没有想过我的人生道路,更别说去想那生命的轨迹,那些都是高深的问题,那些哲理都不是我这肤浅无知的人可以去深究的。当我一步一步走向堕落,事实上我就是这样过下了这几年的生活。今天看来,那个时候我已经在为自己挖掘坟墓——这些就是我的错,如果说我的犯罪是受到别人的引诱,那么我是否可以怨怪这苍天和命运,但是此刻我却突然开始拷问自己的灵魂,我人生之路,是我在走,还是别人在走?于是我明白了,我只能怪我自己。

  这些,作为你们活着的人警醒的药剂吧!

  我的人生,它太短暂,以至于可以忽略。我突然发觉生命太脆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所以我且离去,无论我带给了你们多么深的伤痕,我祈祷你们可以尽快的抚平它。从我的阴影里走出来,外面还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外面还有碧绿的草坪,外面还有清凉的湖水,外面也还有透亮的水晶梦。

  也许另一个世界是我的归宿,所以我已经怀着很平静的心去等待,等待那将到来的洗礼,用正义的枪声给我的罪恶的灵魂一次大的洗礼,这该是我所应该承受的,无论曾经我做了多少错事,都将在这一次洗礼中净化了。

  我的兄弟,永别了,请为我吹奏一曲葫芦丝。

  我的路将在你的眼睛里展现,但不要在你的脚下铺开,在死亡发生的那一瞬间,希望将伴随着你的呼吸而萌生……

  答应我,帮我照顾我的亲人,也帮我照顾我的阿芬,照顾她一生一世!

  天灵

  陈晓飞看罢,心中不知道起了一些什么思绪。少天灵留给他的是一个永恒的痛,少天灵为他创造的是一条永远抹擦不去的伤痕,而少天灵留给他的未来,却是一个令人费解的迷。陈晓飞一遍一遍地思索着信里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确愿意照顾阿芬,这心愿在少天灵还没死的时候就已经萌发了,到如今一点未曾改变,而且更加浓烈。

  那日陈晓飞很想同少洪能夫妇一同护送少天灵的骨灰回家,然后送他去另一个世界,为他掩盖一撮黄土。然而他仿佛生活在写好的剧本里,剧情怎样安排他就得怎样做。就像那日在刑场上他未能与少天灵做最后的泪别,他也无力分身护送少天灵的骨灰回家。阿芬的状态委实是最令人担心的,无论谁劝解她都是以泪作答,只有陈晓飞偶尔的一句话能博得她一个浅浅的笑。大家都要陈晓飞留下来安慰她,照顾她,陈晓飞留下了,这或许也是少天灵所需要的。

  陈晓飞强行压抑心中的悲伤,使出浑身解数,逐渐的驱散了阿芬头顶的阴云。这使他高兴,阿芬振作起来,他也能振作起来。阿芬的父母来过了,没半分怨怪何忠付与林凤兰的意思,只是为女儿的命运流泪,为少天灵的结局叹息。他们本要叫回阿芬去,但现在阿芬把陈晓飞当作了唯一的依靠,离开了陈晓飞她将不知道何去何从,所以阿芬不想回家,她想与陈晓飞呆在一起。

  何忠付与林凤兰也把陈晓飞当亲人看待,仿佛一家人般。

  夜更深了些,何忠付还无心重新摆摊,所以屋里屋外冷冷清清。陈晓飞收好了信,突然阿芬从房间里走出来,说:“去爬西山,怎样?”陈晓飞一怔,想了想,说道:“好啊!”便与何忠付和林凤兰说了一声,二人也不管他们,他们便要出屋来,有前车之鉴,陈晓飞说带上一把伞,阿芬说正希望有一场雨来淋一回,还带什么呢,便拉着陈晓飞并肩出来,临走时陈晓飞又回屋去,带上了他心爱的葫芦丝。

  站在山顶,旧景重温。看着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惆怅,城市里嘈杂的声音随着夜风吹来,扰乱了人的心绪。

  葫芦丝的声音传出来了,绕着山梁,合着夜风,一阵一阵的飘荡,像一颗没有着落的心,摇摆不定。阿芬坐着静静的听,静静的想。吹凑者泪长流,宛如一天的雨;听者心滴血,像是不止的泉——因为葫芦丝传达的是悲伤的信号。陈晓飞吹着,一曲终了,一曲又起,他的心在颤抖,恰如敲响的鼓膜,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吹葫芦丝,而是在述说一个凄惨的故事。曾经,他的葫芦丝具有超凡的召唤力,能把好兄弟们聚拢来,但现在,那只是一个供人回味的童话故事了。

  阿芬听着,她也不是在听葫芦丝的声音,而是在倾听陈晓飞述说的童话故事。那故事里本来有的是希望,然而调子一转,所有的欢乐开始显现出凄然的美,一切希望变成绝望。她觉得要昏厥了,但倒下去之前要找到一个依靠,所以伏着陈晓飞的肩。她静静的睡着了——但真的能静静的睡去吗,她的心中在不停的思虑着,思虑着陈晓飞的葫芦丝何时停下,陈晓飞诉说的故事何时终止。

  夜还是安详的,宁静的,城里的灯光渐渐暗下去了,陈晓飞说:“我们下山吧。”阿芬坐着没动,玩弄手中那根荆棘条,她说:“我不想下去,我想呆在这山上让夜风吹,如果苍天作美,那么再下一场大雨来把我淋死在这山顶我会更开心。”

  “你不要胡思乱想,天灵虽然离我们而去了,但他的心永远陪伴着我们,我们要更好的活下去……你是个坚强的女孩……”

  “大家都是泄气了的皮球,你也不要为我打气,我并不坚强,反而很软弱,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只是我想要你坚强,把过去的忘却掉然后好好的生活。”

  “好好的生活,容易么?我真的很想哭,我想用眼泪为他送行。我想死,想与他同行。”

  阿芬的辛酸让陈晓飞也辛酸,他听了这句话后多少有些失望,他想问难道你的眼里只有他么,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我么。但是没问,也不敢问,犹豫了一会他说:“想哭你就好好的哭一场吧,只要可以让你好受些,我想告诉你,想自杀的人便是不敢面对现实,这不仅是一种软弱,而更是一种懦弱。”

  “我不懦弱!”

  陈晓飞冷笑道:“这只由你做的事来决定。”

  阿芬沉默了。

  从西山回来,陈晓飞躺在床上,虽然是深秋了,却还有尖嘴蚊飞到他脸上来寻求生存,他先任由它们吮吸,最后才一巴掌打去,满以为蚊虫们要付出代价,不料它们非常精灵,早呜的一声飞进黑夜中去了。他反而自己挨了一巴掌。屋里一阵让人窒息的闷热,陈晓飞想到屋外去吹风又怕打扰的别人,就这样躺着,回想起童年时候的许多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乍然响了一个货车的喇叭声,天崩地裂一般,吓得他的心狂跳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噌的立起身来,穿了鞋,跑进阿芬的房间,拉亮电灯。只见阿芬满脸大汗,赤足坐在床沿,喃喃的说:“枪响了——”陈晓飞安慰她说这是汽车的喇叭声,但阿芬还说:“枪响了,你给我一把刀,让我随天灵去——”说完挣扎着要起身,陈晓飞见她的苍白的脸色也被吓坏了,说道:“阿芬,一切都过去了。”阿芬还是目光呆呆的,但她突然直辣辣地盯住陈晓飞,叫道:“你这混蛋,你杀了他,你也杀了我吧。”说着双手在陈晓飞身上脸上乱抓。

  陈晓飞哭道“阿芬,没事,你别吓我,没事,你快醒过来。”一面说,一面替她擦去脸上的汗水,阿芬咯咯的笑道:“他在叫我,我要去了。”又使劲的挣扎,陈晓飞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说:“阿芬,你在做梦,没事的,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这时阿芬才清醒过来,见自己被他紧紧搂住,伸手猛地一推,陈晓飞竟被推倒在地板上了。她见状便很自责,忙赤足跳下床来说:“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吗?”陈晓飞听了这话高兴万分,喜道:“原来你没有疯,原来你没有疯……”阿芬说你才疯呢,人家好好的,陈晓飞赔笑说:“我误解了,我们的好阿芬怎么会疯呢,怎么能疯呢,你疯了我怎么办呢。”

  何忠付与林凤兰站在门外,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屋外,秋风扫落叶,哗哗的声音响过不停。

  又过了一段时间,陈晓飞见阿芬的心情逐渐好转了,才决定回家。虽说不久便下来看她,二人仍是依依惜别。又去向何忠付和林凤兰辞行。

  陈晓飞回家来,在家里还未呆上十分钟就去看望少洪能夫妇,又逗少天英开心。他虽然乐呵呵的安慰别人,心里却强忍住巨大的悲哀,他问了少天灵的坟址,跌跌撞撞的来到少天灵坟前痛哭了一回,又跌跌撞撞的回来。

  转眼天就黑了,张明英背了喷雾器回来,陈晓飞埋怨她不早些回来,说她这样会累坏了身子。张明英说:“你不知道,那里打了就只剩一点点了,明日再跑一趟不合算,所以就喷完了再回来。哦,你们还没有吃饭?”陈晓飞道:“等你呢,明日我和你去喷。”陈晓花摆好了饭菜。张明英洗了手了,三娘母吃了饭,张明英问他考试情况,说假期都过了一两月了,你们怕是又要开学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成绩呢。他不敢说出真相来。张明英又说:“没几日你们又要开学了,因小天灵的事你是荒废了一个假期,待开学后得快点把它补回来,你也得多学学小生。你表叔娘说了,人家的成绩是拔尖儿的。”陈晓飞故意岔开话题道:“妈咱们村的田里怎么都种了玉米了,上回回来看见我就觉得奇怪,只是没时间问你。”

  张明英道:“你不知道哩,这都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咱们的那渠倒了。”陈晓飞颇为奇怪道:“倒了——去年,那渠道不是全部重修了一回吗?怎么就倒了?”张明英冷笑道:“虽然重修,却修得还不如从前的那条好,所以就倒了。”陈晓飞更奇怪道:“哪儿倒就从哪儿垒砌起来不就行了吗?”张明英道:“有你想的这般简单,那全村的人也不会拿田去种玉米了,那渠不是一两处倒,而是到处倒,唉,说七说八,都是别人把钱装进腰包的原故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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