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千年史话-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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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哥特军里有个拜占庭叛徒，名叫寇卡斯（Coccas），他身材魁梧，膀大腰圆，典型的肌肉男，他跑出来要和拜占庭士兵单挑。

　　纳尔西斯有个亚美尼亚籍贴身卫兵，名叫安泽拉斯（Anzalas），纵马出来迎战。

　　寇卡斯有两样在东哥特军里是出了名的，一是残忍至极，二是力大无穷。他凭着身材高大，臂力过人，攻势甚是猛烈，安泽拉斯只有招架只功，并无还手之力。两匹坐骑在战场中央马打盘旋，尘土腾腾而起。寇卡斯只知道使蛮力，不如安泽拉斯灵活。安泽拉斯调转坐骑，反手一枪将寇卡斯刺于马下。

　　多迪拉对寇卡斯的死并不在意，他不时地回头张望，似乎在等着什么。

　　不一会儿，多迪拉催动坐骑，在战场中央表演起了马术。

　　只见多迪拉身穿镶着金边的紫色长袍，外罩金光闪闪的盔甲，胯下一匹硕大的种马。空中换步、8字形骑乘、蛇形骑乘，多迪拉耍得不亦乐乎。他还不时地把长枪投掷空中，落下时又用手接住。

　　两军士兵都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纳尔西斯也不知道多迪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静观其变。

　　很长时间以后，多迪拉返回本阵。此时，东哥特的两千援军抵达战场，多迪拉的拖延战术得逞了。

　　时值中午，多迪拉心满意足地让士兵自由活动，吃中午饭。

　　就在东哥特阵地里出现做饭吃饭的骚乱景象时，突然，东哥特军发起一轮骑兵攻击，直扑拜占庭军中央，多迪拉想以假象迷惑纳尔西斯，打他个措手不及，以免拜占庭强大的弓箭手把军队消灭在进攻的半道上。

　　当时看到东哥特军队形散乱，纳尔西斯并未掉以轻心，他只允许士兵在原地吃饭，不得离开岗位半步。对于敌人的突然袭击，纳尔西斯早有心理准备，他命两翼的弓箭手向中央靠拢，形成月牙阵型。在拜占庭弓箭手的纵向射击（enfilading　fire）下，东哥特骑兵人仰马翻，被射得像刺猬一样，张牙舞爪地惨死在阵地中央。

　　在随后的战斗里，拜占庭军占据主动，东哥特军被杀得大败，死伤无数。东哥特军损失六千人马，拜占庭军损失不详。

　　毋庸置疑，多迪拉是个优秀的战术家和谋略家，盛装舞步表演得也很成功，可是他的对手偏偏是纳尔西斯，运气实在太差，他再也没看到第二天的太阳，死尸被败兵践踏在脚下。

　　【东哥特王国灭亡】

　　553年，为了夺取东哥特继承者的位置，法兰克人联合阿拉曼人攻入意大利，四处杀人纵火。纳尔西斯在“卡西林纳姆战役”（Battle　of　Casilinum）中一举击溃法兰克军。

　　这场战役中，法兰克军主要是步兵，列于前排的拜占庭步兵用盾牌挡住飞来的标枪时，法兰克步兵已经趁机冲到近前，一脚踩着插在盾牌上的枪杆，利用杠杆原理把盾牌扯到一边，抖手便是一斧，拜占庭步兵的防线很快便被突破。埋伏在后队的拜占庭重骑兵从两翼包抄过来，杀得正起劲的法兰克人回头一看，自己已经被敌人包了饺子。

　　法兰克军立刻聚集到一起，准备抵挡重骑兵的冲锋。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重骑兵开弓放箭，密集的阵型使法兰克军死伤惨重，仓皇败逃。

　　纳尔西斯很快便攻陷罗马城。东哥特人又推选了新国王德亚（Teias），他有幸成为东哥特王国的末代国王。

　　553年10月，重新集结的东哥特残部在维苏威火山遭受致命一击，东哥特王国灭亡。

　　此后虽然还有一些东哥特人负隅顽抗，却只能算疥癣之疾，无关痛痒，东哥特人从此逐渐消失于历史舞台上。

　　东哥特人没落，以及随后的法兰克人兴起，对中世纪欧洲格局产生了巨大影响。东哥特人昙花一现，对意大利的影响微乎其微，而在伊比利亚半岛，西哥特人却扮演了重要角色，其影响力甚至延续到了今天。

　　不久，阿拉曼首领布其林在加菩亚附近被纳尔西斯击毙，另一个首领也在撤退途中病死。这样，意大利又一次回到罗马人手中。

　　554年，历时十九年的哥特战争以拜占庭的胜利而告终。

　　这是一场皮洛士式的胜利（pyrrhic　victory），拜占庭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它消耗了拜占庭大量资源，以致拜占庭在东线战场打得十分艰苦。

7　　蚕茧！　手杖里的秘密
在东线，虽然签署了休战协议，拉齐卡地区的武装冲突却并没有真正停止过。后来，波斯为了对付匈奴人，才第三次和拜占庭签署停战协议，这一次达成了五十年和平。拜占庭每年进贡三万磅黄金，换得波斯人撤出拉齐卡，这才保住了经黑海沿岸至东方的商路，维持了关系国计民生的丝绸贸易。

　　559年，斯拉夫（Sl*）和保加利亚（Bulgaria）兵临君士坦丁堡，查士丁尼急了，想起了闲置很久的贝利萨留。

　　贝利萨留命再苦没怨过政府，点儿再背没怨过社会。重新获得启用后，他不计前嫌，积极招募军队，组织反击。在他的谋略下，入侵者被赶跑。

　　【英雄末路】

　　贝利萨留的境遇和岳飞差不多，给主子卖了半辈子命，主子对他还是不放心。

　　562年，军队冲进贝利萨留的住宅，没收了他所有财产，他本人也被投入天牢，罪名是“参与谋反、贪污*”。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叫你三更死，你敢活到五更吗？

　　看在老乡一场、君臣一场的面子上，老查没干斩尽杀绝的事。没过多久，贝利萨留就获释出狱。据《秘史》（拜占庭史学家普罗科匹厄斯遗著）所载，晚年的贝利萨留被老查弄瞎双眼，被迫乞讨街头。

　　565年3月13日，一代名将在穷困潦倒中死于君士坦丁堡，自古忠臣多末路，他悲惨的命运令无数仁人志士为之嗟叹不已。

　　11月14日，老查也随之而去，俩人在天堂上再论是非曲直吧。这个欧洲版的雍正与年羹尧的故事也终于画上句号，“再征服”宣告结束。

　　【老查的功过三七开】

　　查士丁尼大帝是罗马时代末期最重要的一位皇帝，他推行措施打击大地主，开辟与中国往来的新通路：经克里米亚的赫尔松，从拉齐卡到高加索。

　　他统治期间，拜占庭的经济仍然以农业为主，但海运促进了商业的飞速发展和出口（主要是珠宝、毛织物、麻、器皿和毛皮）。君士坦丁堡和塞萨洛尼基是帝国的两大商业中心，君士坦丁堡的梅塞两旁店铺林立，商品贸易甚是发达。

　　君士坦丁堡中修建的土木工程非常可观，城墙、慈善机关、公共建筑、圣索菲亚大教堂等，不论是造型、绘画，还是雕刻，无不透着浓厚的基督教气味。作为政治和宗教领袖的皇帝形象在这些建筑中层出不穷，以致此后的数个世纪中这种作法仍占主导地位。

　　登基的次年，查士丁尼就组织人员编纂《民法大全》（Corpus　Iuris　Civilis），这是一部汇编式法典，罗马法之集大成者。

　　它由四部分组成，包括：《查士丁尼法典》（528…529年）、《学说汇纂》（533年）、《法理汇要》和《新律》（514…565年），用了近39年时间才最终完成。

　　前三部分用拉丁文写成，最后一部分中的绝大多数文字则用希腊文。这部法典编订的依据是《狄奥多西法典》（5世纪）、《格里高利法典》（6世纪）和《赫尔莫热尼法典》，其内容主要是拜占庭的皇帝敕令、法学界权威对法律的解释、法学教学的入门教材等。

　　《民法大全》成为拜占庭的国家*，查士丁尼下令在整个工程完成后，禁止任何对它的评论，其他任何立法也都被禁止。它奠定了后世东西方法学尤其是大陆法系民法的基础，是研究民法学的重要资料之一。

　　尽管有诸多政绩，查士丁尼的一些政策依然遭到历史学家普罗科匹厄斯（他的著作是研究这段时期最重要的资料）的深刻批评。

　　他通过推行单一宗教，企图实现社会和种族的统一，因而他实行种种极端政策（如529年取消雅典的柏拉图学院），激起政治和社会冲突。

　　漫长的战争掏空了国库，国内民不聊生，他用极高的代价换来了拜占庭在地中海沿岸的霸权，这种霸权又岂能维持长久。

　　【查士丁二世】

　　查士丁尼和狄奥多拉是绝配，遗憾的是他俩没有后代。

　　合法的皇位继承者有两位，一位是皇后的侄女婿兼养子查士丁，另一位是皇帝的侄子杰曼努斯（Germanus）。

　　到底该让谁当皇帝呢？老查弥留之际，杰曼努斯不在君士坦丁堡，算了，那就让查士丁当新皇帝吧。杰曼努斯不在，算你倒霉，国不可一日无主啊。

　　查士丁顺利登基，是为查士丁二世（Justin　II；565—578年在位）。

　　查士丁二世当上了皇帝，应该高兴，可是他乐不起来，因为他的好姑父留下的是一个空空如也、危机四伏的拜占庭帝国。连年战争使帝国无论在财政，还是在军事方面都消耗殆尽。

　　哥特战争使意大利的都市化进程严重倒退，包括罗马城在内的诸多城市惨遭破坏。残垣断壁的城市，资源匮乏的国库，拜占庭根本无法长期占有意大利。拜占庭获得的一切在查士丁尼死后仅三年就付之东流，伦巴第人坐收渔人之利，除南部以外，意大利大部分领土均落入伦巴第人手中，他们还建立了伦巴第王国（568—774年），定都帕维亚（P*ia；位于今意大利西北部）。

　　为了维持东西两线的战事，查士丁尼曾向老百姓贷了不少款，与其说是贷款，不如说是乱摊派。

　　老百姓手里那点可怜的积蓄都被老查换成长矛弓箭，扔在战场上，后面的几个皇帝全成了丐帮帮主。

　　当查士丁二世首次出现在赛马场时，居民们很不给面子地对他伸出双手，大喊道，可怜可怜我们吧。

　　与老查相比，小查是一个守信用、讲义气的仁慈君主。

　　查士丁二世把强行“借”来的钱退还给民众，释放监狱里欠缴苛税的囚犯，还减少了赋税。

　　连肚子都填不饱，还要给波斯每年进贡，真是岂有此理。查士丁二世可比他姑父牛气多了，在572年毅然断绝了对波斯的年贡。

　　浩瀚历史长河，五十年不过沧海一粟；对于和平而言，五十年又显得太过漫长。纷纷乱世，想谋求五十年和平，岂非于虎谋皮。

　　波斯和拜占庭的战争在这一年又开始了，当初签订的五十年和平协议被双方撕碎扔在地上，啐上一口，又被狠狠地踩了几脚。

　　波斯国王科斯洛埃斯一世在五十年协议签订后，开始加紧对*半岛的征讨，控制了当地最大的港口——亚丁，同时还在内政、军务上下功夫，使国力大为恢复。

　　波斯位于东西方之间，高价垄断了中国的丝绸贸易。查士丁尼曾想绕过波斯，经埃塞俄比亚人之手，通过海运从印度购买丝绸。谁知谋事不密，波斯人知道了这个计划，便以武力威胁，阻止埃塞俄比亚人不够哥儿们的作法。

　　查士丁尼无奈，又请波斯附近的西突厥可汗从中斡旋。科斯洛埃斯一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毒死了西突厥使臣，双方矛盾随之激化。

　　波斯和西突厥不和，拜占庭人最高兴，他们采用各种手段拉拢西突厥，以及受波斯统治的亚美尼亚人、伊里利亚人，与之结为同盟。

　　波斯和拜占庭在亚美尼亚（Armenia）打得你死我活，拜占庭败多胜少，损失惨重。最后两家和谈，查士丁二世无奈给了波斯四万五千磅黄金。钱到手后，波斯军装模作样地向后撤了一段，双方开始休战。

　　查士丁二世是个仁慈的人，仁慈的人可以实行仁政。作为皇帝，只有仁慈还远远不够，所以他根本不适合做这个皇帝。

　　性格内向、少言寡语的查士丁二世被内忧外患逼成了精神病，见谁咬谁。甚至有谣传说，他在宫殿里吃人。查士丁二世最后上天堂找姑父算账去了，谁让你给我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的？

　　翌年，科斯洛埃斯一世也呜呼了，其子霍尔木兹四世登基。

　　【全能选手——摩里士】

　　在查士丁二世陷入精神错乱的时间里，他的养子提比略二世（Tiberius　II；578—582年在位）开始管理国政。

　　这位仁兄为了给自己打下良好的群众基础，成了散财童子，不顾一切地开始花钱，查士丁二世省吃俭用攒的钱都被这个败家子花得差不多了。

　　为了专心应付强大的波斯，提比略二世在意大利采取守势，并不惜花大价钱贿赂阿瓦尔人（*ars）。阿瓦尔人见钱眼开，放缓了入侵的脚步，回家数钱去了。

　　怎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十万斯拉夫人渡过多瑙河，涌入色雷斯，洗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