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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部长与国家-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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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起步的石油队伍面临着一场空前的生死选择!

找油的人要去炼钢。热心石油事业的干部则被批判为“右倾”分子。

余秋里苦恼和焦虑。

暂不提松辽战局的事。当时支撑着中国石油工业的主要基地如新疆石油局与玉门石油局,都面临“不干正业、干正业反被打倒”的局面。

新疆石油局局长张文彬,是原“石油师”的政委,从1952年接受毛泽东之令带领全师官兵转业到石油战线后,一心像想为中国的石油事业出力流汗,多作贡献。可有人则把他搞石油的干劲说成了反“大跃进”的右倾行为,欲停其职。余秋里得知后,立即责令新疆石油局党委必须纠正对张文彬的错误做法。为此余秋里专门从新疆自治区党委的王恩茂同志通话,力主保下张文彬。

玉门油田的情况更是触目惊心。在“大跃进”思想上的影响下,全油田不按科学规律办事,一夜间让所有油井“放大嘴”,即开足马力出油,结果造成整个油田的油井陷入“空肚”的危险境地。许多原本是高产油的井,变成了低产油井;那些本来可以稳定产油的井,则成了“闭经”的枯井。局长焦力人因为反对这种“浮夸风”,竟然被玉门市委决定要召开公审式的批斗大会进行批判。

会议定在第二天八点正式开始。焦力人此刻自己已经知道,他是上面定的“右派”名额之内的人员了。而就在离开会只有十几分钟的时候,局机关秘书匆匆地过来向焦力人和局党委书记报告道:“北京来长途,让焦局长和书记你们俩去接。”

“谁打来的?”那个准备主持批判大会的党委书记不耐烦地问。

“是余部长来的。”秘书说。

党委书记一听是余部长的,只好朝焦力人招呼一声:“走吧!先接电话去。”

“玉门吗?我是余秋里呀!你们俩听着:我现在命令你们马上起程到北京来开重要会议!”长途电话里,余秋里以不可置疑的口气命令道。

“部长,我们、我们正要开大会呢!能不能、、、等开完会再起程行吗?”那党委书记吱吱唔唔地问。

“不能!你们俩个立即上北京来,不得耽误一分钟!”北京的长途电话“啪”的挂了。

焦力人和那个党委书记弄不清北京余部长这么急让他们去干什么。于是也不敢耽误一分钟,夹起衣服又从财务那儿领了些路费直奔嘉峪关飞机场,火速赶到北京,直奔石油部机关。办公厅工作人员见焦力人他们来后,很热情地给安排在部招待所,一人一间房,而且还特意在房间里放了些水果。

第一天没见有人来通知他们开会。

第二天还是没有人通知他们去开会。

第三天了,焦力人和那个党委书记坐不住了,上办公厅问。

办公厅的同志热情而又客气地说:余部长说了,让你们俩好好休息休息。

“不是说有紧急会议要开嘛?怎么让我们天天闲着呀?”那个党委书记莫名其妙地问。

办公厅的同志笑笑,摇摇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可余部长是这样向我们交待的,他特意说让你们来北京后好好休息几天。

四五天后,余秋里终于出现了,他先找焦力人,问玉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干啥要把你打成右派?

焦力人说,就因为我看不惯他们拼命要求油田高产。

余秋里一听,说:我知道了。你先歇几天,回头我跟你们一起回甘肃去。

几天后,余秋里带了另一位副部长,乘火车来到兰州。焦力人和那个党委书记遵照余秋里的指示没有下车,回玉门去了。

余秋里下火车时,甘肃省委和石油部运输公司驻兰州办事处的车同时到站接他。当时的石油部运输公司在兰州非常出名,因为国家的石油主要是靠他们运输到全国各地的。听说自己的部长来了,运输公司办事处的同志脸上很有种洋洋得喜之气,他们知道部长的脾气:肯定不会上省委招待所,而是愿意上自己的运输公司办事处去住。

“这回我想住省委去。”余秋里将那空袖子一甩,没多说一句话,坐进省委的车子就“呼哗”一阵风走了。

省委招待处的宁卧庄宾馆,虽不像现在的五星级水平,但在当时也是兰州数一数二的只有高级首长才有资格入住的地方。但余秋里进了宁卧庄而没有先歇脚,却又唤来自己石油部的运输公司派来一辆“伏尔加”。随后到了兰州炼油厂。

兰州炼油厂位于兰州西郊,它南靠小平子山,黄河正好从她身边悄悄流过。兰州炼油厂在五六十年代名声显赫,是苏联援建的156个重点工程之一。它的任务是将玉门、克拉玛依和柴达木油田运送来的石油进行加工炼冶,然后再在这儿将成品油源源不断运送至祖国各地。“兰炼”因此是那个年代的一个石油娇子,也是西北工业的一颗璀灿明珠。它宏伟的建筑,交错纵横的管道,及高耸云霄的高炉,象征着新中国蒸蒸日上的景象,被无数人所崇敬仰望。“兰炼”的建设是快速的,一年多时间便拔地而起。其规模之宏大,设备之先进,以及车间、食堂、各种小会议室、洗澡塘、喷水式的饮水器。。。。。。所有这些在当时简单让中国人看了就是“共产主义社会”般的缩影。

“兰炼”是当时的国宝,更是石油部的掌上明珠。为此,余秋里在当部长后,就派一名非常得力的部长助理、新中国第一位接管国民党旧政府石油机构的“钦差大臣”徐今强(后任石油部副部长、化工部部长)去管理“兰炼”,任该党委书记兼厂长。

余秋里来到“兰炼”,见了如此宏伟的现代化工厂,正是心潮澎湃。但与之极不和协的是他看到自己的助手、“兰炼”一把手徐今强怎么总畏畏缩缩,连句话都不太敢讲似的。

“今强,你这是怎么啦?是病了还是身体哪儿不舒服?”余秋里停住步子,问徐今强。

“不、不不,余部长,我、我啥病都没、没有。”徐今强结结巴巴地说着。

余秋里疑惑地看着这位昔日敢说敢干的助手,绉绉眉头:“要不就是你不适这儿的生活习惯吧?”

余秋里继续被人前呼后拥着在厂区各个地方参观视察。

午饭开桌,有肉有鱼。余秋里忙将徐今强拉到自己身边:“来来,你这身体骨得补补,这顿饭你多吃点。”

徐今强拿着筷子,就是夹不动桌上的鱼肉,最后他不得不对一脸狐疑的部长吐露真情:“部长啊,他们把我打成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了。”

余秋里一听就急了,“嘭”的将筷子往碗上一搁,问:“为什么呀?”

徐今强嗯吱嗯吱不敢说。

余秋里更火了:“我在这儿你还有什么支支喔喔的?”

徐今强了解余秋里的脾气,于是如实报告:他是因为抓炼油而对大炼钢铁不热心才被省里抓反面典型弄成“右倾机会主义”的。

余秋里听完,非常生气地扒了几口饭,便将筷子往桌上一甩,站起身:“这顿饭也吃不香了!我要上省委去。”

这天晚上发生在兰州的这一幕后来连毛泽东都知道。。。。。。

晚饭很丰盛,酒菜齐全,且是超规格的。本来余秋里让下面的人吩咐由他们石油出面招待省委书记,但人家省委的人不干,说余部长上甘肃来,再让石油部掏钱请客,他们省委领导的面子没地方放嘛!

“那就客随主便吧!”余秋里对秘书说。

傍晚时分,宁卧庄宾馆的上上下下知道省委书记要前来设宴招待石油部长,于是不到五点钟就有人在大门口站着恭候。

“哎呀书记好书记好!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您这位老首长啦!”余秋里前提几分钟在下榻的房间走廊里等候省委书记的出现。来者的身份不仅是甘肃省委书记,而且当年在长征路上与余秋里一起走过雪山草地,后在西北野战军当过四纵政委、兼任陕甘宁晋绥五省联防军副政委呢!论资排辈,余秋里叫他首长一点不过份。

“好好好,余部长,你可现在了不得呀!年轻有为,毛主席赏识,中央重视的石油部长喔!”省委书记一番夸奖,露出少有的恭慕之情。

“来来,给书记敬酒!”余秋里喝酒的水平一般,但为了表达诚意,他不得不今晚全力以赴。借酒意,他向省委书记一次次地表达心愿:“我们的玉门油田、兰炼、运输公司,都是你书记的地盘上,仰仗你和省委的正确领导和关照,我们才有了些成绩,感谢书记,感谢甘肃人民!”

省委书记也是个不胜多少酒力的人,几杯下去,满脸通红,舌头根都有些大了:“余、余部长你太、太客气了,我们不都是在毛主席和党中央的领导下干工作嘛!石油部在你余部长的领导下,去年就打了个翻身仗,今年形势更是一片喜人,毛主席表扬你,我们甘肃人民更感谢你!你瞧瞧,玉门、兰炼、还有周总理一直特别关心的运输公司,都在我们这儿,都是我们甘肃省的光荣和自豪啊!我们甘肃只要有这几个单位大跃进了,我们就会向毛主席和党中央交份满意的卷子了!你说是不是余部长?为这,我得先谢你!来来、干——干了这一杯!”

“干!为了社会主义新中国!为了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健康!干杯!”余秋里今晚有事要求省委书记,所以人家的酒是不能不喝的,而且必须喝到主人尽兴的份上。

酒后的闲聊该是轻松了吧?否也。会客厅的大沙发上,省委书记脱掉鞋子,说要舒服舒服。人家是老红军,正式场合一言一行,有板有眼。从台前走来后,该是“老农民”的那套习性一点不马虎地彻底恢复。余秋时在这一点上非常喜欢省委书记,他们都是从小吃不饱穿不暖才扔了锄头跟共产党闹革命出来的,虽然现在官当大了,但骨子里的生活习惯还是农民一个。

余秋里也不含糊,屁股坐上沙发后,脚步上的鞋一脱,跟着人家主人双腿盘在沙发上,不同的是人家仰躺在大沙发上。“不好意思了,余部长,今晚给你多灌了几杯,有点那个了。。。。。。”省委书记舌头根真有些发直了,脸绯绯的,仰躺在沙发里冲北京来的客人谦意地笑笑。

“书记说玩笑了,那点酒对你来说就像当年战场上捡几根敌人的烧火棒一样不在话下。”余秋里从不为奉承,今儿个例外。

省委书记,笑着在沙发上用手指指余秋里:“你至少比我少喝三杯!三杯肯定是有的。。。。。。”

余秋里的心思早已想着有求于人家的事,便引为正题的对省委书记说:“书记啊,这次我来拜访你可是有求于你啊!”

省委书记半闭着眼:“说,你余部长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嘛!”

余秋里一听很受振奋,赶紧把手里的烟一掐,说:“我是为兰炼的徐今强的事今天要求你帮忙了!”

“徐今强?!噢,他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嘛?”

“当然是好同志了!对党忠诚,作风正派,工作认真负责。”

“这些我知道。可我听说他在兰炼的表现挺那个右的啊!”省委书记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省里正在研究下面报来的材料,好像他有点悬啊!离右派就那么几公尺了呀!”

余秋里显得有些着急:“我不相信这个同志有什么右倾思想,更不相信他也会是右派!”

省委书记把头往沙发里头一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突然又转过头,向外面喊着:“喂——组织部的小李过来一下!你是经办人,你给余部长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个经办人匆匆从门外走进来。先看了一眼自己的书记,又看了一眼横眉冷对的独臂将军部长,心里有些发毛地:“是这样余部长,下面反映徐今强只知道抓炼油,而对毛主席和中央大炼钢铁的事有反对意见。群众因此对他。。。。。。”

余秋里生气地打断对方的话:“搞石油的人不抓炼油的事还要他干什么?”

经办者很害怕石油部长的两只眼睛,尤其是他那只空洞洞的袖子,一扇动就叫人心惊胆战起来,到底胆战些什么,也说不上来,反正挺叫人害怕的。“可、可大炼钢铁是毛主席号召全党要抓的头等大事,他徐今强不但自己不热心,而且也不支持兰炼的群众炼钢铁,这样影响就很坏。”

“坏什么?我看很好嘛!”余秋里的声音很大,一下惊醒了酒醺之中的省委书记。只见他揉揉松醒的眼睛:“怎——怎么拉?”他看看余秋里脸色不太对劲,便对手下说:“小张,你、你给余部长讲讲徐今强的具体事。”说完,他又力不从心地重新将头转向沙发的里面。

“对嘛,我听听啥事实嘛!”余秋里缓了下口气。

“是这样余部长。当时我们地方有人借兰炼一台备用的大型鼓风机去炼钢铁,可徐今强就是不同意。。。。。。”

余秋里立即打断对方的话:“这有什么不对?徐今强做得很对嘛!你们就凭这说徐今强有右倾思想,要打成他右派?啊!那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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