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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天定风流2-第88章

小说: 天定风流2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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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崖底没什么东西,尸体很多,当初被杀死的官兵的尸首,多半扔在了那里,大部分都已经烂成白骨。
  纳兰述命人寻找了一番,回报说没有异常,城门底下那个巨大的流沙陷阱也查看过了,底下几丈之处,果然也有空洞,流沙里很多被毒沙毒死的干尸,看不出面目,纳兰述听完回报,蹲在坑边良久,最终没有说什么。
  许新子的生死,此刻似乎有了一线曙光,又似乎将永远成谜,毕竟他确实落入毒沙坑,而沙坑里的那些尸体,谁也无法确定,里面到底有没有他。
  黄沙城的罪徒们,破城而出,此时因为纳兰述前来劝降,周边驻扎的西鄂士兵都已经撤走,没有官军阻拦的罪徒,十分痛快,对纳兰述更信了几分。
  他们找出云雷弃民当初前来乘坐的马车,让纳兰述进去休息,纳兰述这一夜经历跌宕,身心疲惫,也需要时间驱毒,便进入了车内,入定之前吩咐道:“往南边走,估计不过一天,就能遇上冀北来接应的军队。”
  众人都乐哈哈应了,转个身,却开始头碰头商量。
  “冀北军我上次听那些云雷军说过,是要马上离开西鄂的。”
  “那咱们还回头干嘛?”
  “你不想家么?”
  “呸,屁的家,凡是发落到黄沙城的,都是重罪,西鄂有条令,黄沙城罪徒,都一家连坐,早死光啦!”
  “这破地方,我是一刻钟都不想多呆!”
  “我也是。”
  “我想去羯胡,听说那里没那么大风沙,还有草原,我想在草原上滚一滚,骑马好好奔上三天!”
  “要我说,咱们这些人是罪徒身份,去投奔冀北军,人家瞧得起咱们?倒不如先去了羯胡,杀上一批人,占上一块地方,到时候队伍一拉,缴获的牛马一赶,也好让大燕小白脸们,好好瞪掉他们的眼珠子!”
  “好!保不准还能做个将军呢哈哈。”
  “要是混得痛快,不做兵也罢,就在羯胡安家了!”
  ……
  这群黄沙罪徒,本就是没什么规矩和约束,自然不会有冀北军那种军令如山的概念,一朝得了自由,便如放虎归山,哪管纳兰述的交代,自作主张,便呼啸奔羯胡去。
  他们多年不出,不熟悉地形,还凭着旧记忆走老路,结果这些年西鄂边关关卡已经改变,他们从深山里旧道出境的时候,只遇上一批巡边士兵,杀人之后越境进入羯胡,西鄂这边关卡守军遍寻巡逻小队不着,最后只好以失踪报了上去。
  这导致西鄂不知道黄沙城罪徒的去向,君珂自然也寻不着,她忙于战事,也怎么都没想到,纳兰述已经跑到邻国去了。
  而纳兰述因为暂时失明,在车内打坐休息,等他打坐而醒,这批人已经拥着他出了边境进入羯胡地界,居然还在他询问“是否遇上前来接应的冀北军”的时候,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没遇上,可能走岔了,我们回头再寻寻,西鄂正在打仗,莫不是去参战了?”
  尤风书虽然伴在他身侧,却被警告不得说出真相,直接导致纳兰述,竟然真的糊里糊涂进了羯胡。
  在纳兰述的心里,他在向君珂而去,所以也无心关注外界情形,一心一意运功驱毒,想要在见到君珂之前,恢复视力,以免她为自己心疼。
  车马摇晃,远风里飘来春的绿意。
  纳兰述扬起头,向着前方,心目中她的方向,唇角渐渐绽开一抹淡淡笑意。
  小珂!
  我终于回来!
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四十章 重逢
  “统领,过了这条河,就是羯胡地界……”斥候的回报语气有点犹疑。
  “怎么?”君珂在查看士兵们的饭食,“和当地官府递交通关文书,表示过借道的意思了吗?”
  “统领。”斥候苦笑了一下,“您看看就知道了。”
  众将围拥下的君珂,登到一个小山岗下,看看对面,也苦笑了一下。
  对面,稀稀落落的马匹,稀稀落落的帐篷,草原上空空荡荡,一眼望去,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羯胡是游牧民族,没有固定的官府,王帐虽然有统一指挥权,却并不过多干涉各部落之间的内务和争夺,这就意味着,冀北联军要想通过羯胡地界,必须从一个个部落的领地中过去,遇上好说话的部落也罢了,如果遇上蛮横好战的,保不准就得一路打过去。
  “这边界连个人影都没有,羯胡难道不怕西鄂过境滋扰?”
  “您看着这四面没人,可是只要有人踏入地域,立即就会有游骑示警,然后男女老少会从各处钻出来,翻上马就奔,操起刀就砍——羯胡人数是不多,可是全民皆兵!”
  说话的是钟元易,老将多年和西鄂羯胡打交道,自然对他们的作战方式熟悉。
  君珂沉思了一下,挥挥手。
  “无处递交照会,那就不交。”她随意地道,“咱们过就是了。”
  “那……”好战的丑福眼中兴奋之色一闪,“一路打?”
  “冀北联军三十万,是个人都得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份量。”君珂淡淡道,“挡我就打,不挡就秋毫无犯,尽量不要被牵绊住脚步,尧国那边的内战听说已经快要逼近京城,正等着我们里应外合。”
  众人正点头,云雷军一个新提拔的副将却道:“统领,云雷军是要回归云雷城的,进入羯胡地界后,是否该立即分军?”
  君珂回身看着他,对方眼神闪动,身后一群云雷将领,除丑福外,人人神色怪异。
  君珂心中一叹。
  黄沙城劝降事件,纳兰述失踪,三百云雷士兵和云雷弃民全部死亡,至今无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但不可否认,这一事件,在云雷军心目中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云雷军中忽然有了悄悄的流言,说当初参将王大成一直都坚持,燕京爆炸案只怕另有黑手,未必是朝廷所为,保不准是自己人下的手,好利用云雷军。这说法之前没有人理会,但是王大成如今死于黄沙城,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按说那次原本王大成另有任务,不该去黄沙城的。
  怀疑的阴影一旦投射,很难以外力拂去,便是以强权干涉,也只能是反效果,君珂看着云雷军将领们的神色,心中叹息一声。
  这些人,果然有所不安怀疑,这是来试探她了。
  “云雷是要回家的,我答应过的事,我自然记得。”她勉强笑了笑,“还是按之前的方案,羯胡野溪岭,我们分兵。”
  云雷将领们舒了口气,神情释然,却又有点讪讪的。毕竟大家一路作战,算有同侪情分,眼看尧国将近,正需战力,自己却要抽身,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地道。
  铁钧冷冷走到一边,钟元易冷哼一声,不屑地道,“谁稀罕你们六万云雷杂兵?攻打尧国,血烈军就够了!”
  云雷将领们脸色涨红,半晌有人怒声道:“不稀罕!不稀罕当初大帅回归冀北,还不是我们云雷给牵扯住大燕的兵!”
  “欠了你们的情分又不是没还!一路上好武器好兵甲都先归云雷,有危险我们上,有好处你们先,粮食紧缺你们照样白面蔬菜,我们啃黑面馒头,天气冷了棉衣你们先发,冀北铁军人人冻得发抖,在西鄂沿路打劫土匪,有钱的你们去,穷困的我们来,我们偶尔运气好碰上富裕山匪,大帅还让我们悄悄留下一半好处,让给你们来捡!”钟元易一肚子怨气,立即反唇相讥,“谁不是人生父母养?该着你云雷做大爷?一群没良心的混账王八羔子,就这么的还疑你疑他,生怕被人占了便宜去,要我说,分兵,可以!把棉衣脱下来!把武器留下来!”
  “你!”云雷将领们脸色紫胀,齐齐拔刀。
  铿然一声锐响,钟元易身后将领们齐齐上前一步,刀出半鞘,怒目而视。
  “够了!”
  一声怒喝惊破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君珂眉宇带霜,手中长鞭啪地居中一甩。
  贯注真力的长鞭落下,竟然笔直如剑,罡风猛烈,气息窒人,对面而立的两军将领被劲风逼得蹬蹬后退,瞬间拉开距离。
  站定了低头一看,坚硬的沙石地面,一条深沟,深可一尺。
  悬空落鞭,仅凭劲气便留下如许深痕,众人惊得又退一步,骇然抬头看君珂——统领什么时候,武功又精进了?
  军伍之人,崇尚绝对武力,君珂这一手,顿时令众人诚服,乖乖不敢做声。
  “我刚才说过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君珂高踞马上,冷然道,“云雷的路线从来没有更改过,大帅也从未说过要求云雷协同作战,相反,冀北军原本可以走近路,更快到达尧国,但大帅担心云雷兄弟力量不足,穿越两国后伤损太大,所以才让全军一路行到羯胡中部才分兵,这样云雷之后的路比较好走,但望云雷兄弟们,万万不可多心!”
  云雷将领们怔了怔,有点惭愧地低下了头。
  钟元易得意地哼一声,刚要乘胜追击,君珂已经转向了他,“老帅掌握联军最大力量,一向知道大帅的意旨,今天怎么也对兄弟们说出这种话来?云雷不是冀北嫡系,却一直护持了冀北军,这份情分,优先粮食衣甲分所应当!云雷回归,更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也是你责难的理由?”
  钟元易被说得老脸发紫,哼哼两声没敢回话,君珂神色一缓,长吁一声道:“诸位将军,我刚才话重了些,可是羯胡未过,大敌当前,实在不是争执内讧的时辰,君珂才能浅薄,率领一军,已经战战兢兢,唯恐辜负纳兰期望……”她眼圈一红,声音微有些哽咽,随即咬牙忍住,在马上微微欠身,“大家一路沙场,都是生死换命的交情,万不可因为一些捕风捉影无根无据的流言,便伤了兄弟情分,断了你我前进路途,君珂在此,请求诸位,战事为重,大局为重!”
  夕阳西下,荒草瑟瑟,马上少女神情凄切,微微弯下的身子单薄如纸,众人都心中一痛,想起这些时日,这年仅十九岁的少女,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咬牙忍住失去伴侣的焚心痛苦,率领大军辗转作战,日渐清瘦如上弦月,鬓边甚至有时隐隐可见白发。
  人心都是肉长的,此情此境,人人都有些鼻酸,更觉惭愧,钟元易当先就躬下身去,“是末将鲁莽,不该讥嘲兄弟,统领放心,今日之事,今后再不会有!”
  “今后再不会有!”云雷将领齐齐低喝。
  君珂直起腰,感激地点点头,眼神里一抹疲惫。
  一直冷眼旁观的铁钧扭过头去,神情里一丝赞赏和佩服——这姑娘厉害!
  刚柔并济,连打带抚,甚至最后利用了女性的柔弱特质,硬生生将一场危机消弭无形!
  先以武力镇服,再搬出理由教训,令两边都开始惭愧,最后话锋一转,放低姿态,诉说难处,当即换得云雷疑虑暂消,众人心肠齐软。
  女性带兵,过刚易折,过柔易失,都不易成功,这个君珂,原先也没什么出奇,但经过纳兰失踪,竟然飞速成长。
  铁钧微微叹息一声。
  他和成王殿下名虽主仆,情同兄弟,纳兰述从小便唤他叔叔,他是看着纳兰述长大的,在他心里,当成王夫妻逝去,冀北纳兰唯一的血脉,自然也是他此生唯一护持的孩儿。
  所以对纳兰述未来的妻子,他自然也放在心上。
  何况还有王妃的临终嘱托。
  “述儿情重,此为上位者之大忌。冀北危难在即,述儿日后,必将步步艰困,若无绝情绝性心性,如何与那一群豺虎相斗?一旦为情所绊,终生裹足不前也罢了,怕最终,性命也不得保……铁兄,此事交托于你,若那位君家姑娘不堪为妻,万勿心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儿终生,全赖铁兄掌持,切切。”
  一句嘱托千钧之重,他默然担下。
  不过犹自记得王妃最后笔锋一转,又道“但世间情之一字,最难捉摸,虽说毁人多矣,但成就他人者也未见少数,单看述儿运气如何……”
  言犹未尽,满满担忧也满满期望。
  自此他始终在观察君珂,他内心里,并不太满意这个横空出世的女子,总觉得和大燕女子差异太大,而且过于善良正直,纳兰述是要成就君王心性的,这么个心善面软的女子在他身边,必成羁绊。
  因此无数次想——如果君珂不能以纳兰述为重,无论如何,拼着纳兰述恨他,也要杀了她!
  然而一路看下来,他竟寻不着一次机会。找不到一丝错处。
  尤其当纳兰述失踪后,他原本勃然大怒,想着是不是君珂自己不愿意去,才令纳兰述以身相代,然而当他看见君珂之后的所有举动,那股怒火,终于渐渐被压了下去。
  那样的痛苦和艰难,是人都无法忽视。
  而今日,羯胡边境,这场危机,看似是小小的两军摩擦,其实却是积蓄已久的火种的第一次爆发,一旦处理不当,便是燎原之灾!
  历来联军难以带领,原因就在于各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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