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阿娜河-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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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密林深处,一条曲径通向一间白桦木屋。木屋外的空地上摆放着几张同样用白桦树杆做成的桌椅。
这是一家俄罗斯夫妇开的小酒馆。
夕阳西垂,腹中空空、愁绪万分的阿合买提江走了过来。
一瓶俄得克、一盘熏鱼、一碟酸黄瓜摆上桌来。“喝吧!喝吧!兄弟、朋友、一醉解千愁”!
大胡子俄罗斯老板体贴地劝着、招待着这位在河边睡了半天的、今天小酒馆的第一位客人。
在酒馆老板悠扬的巴杨琴声里,阿合买提江喝光了满满一瓶俄得克,吃光了熏鱼,连装酸黄瓜的碟子里也吃的只剩下两片芹菜叶。
阿合买提江己经记不得自己有多长时间像今天这样放纵过、权当今天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人世间,凡人为柴米油盐而烦恼,但是又有谁知道伟人亦有伟人的烦恼。去他妈的主席、副主席。老子今天就是要痛痛快快醉一场!让昨日的阿主席,阿副主席统统见他妈的鬼去吧。地球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离了你就不转了。
莫非胡达把撒旦装进了瓶子里!
从不喝酒的阿合买提江,本欲求得一醉解千愁的阿合买提江,在喝完一瓶酒后,不仅没有醉,脑子反而更加清醒了。
精神抖擞、步履轻捷的阿合买提江回到了伊宁城里。
一踏进办公室里松软名贵的波斯地毯上,前*厥斯坦共和国主席的办公室天旋地转般地突然向阿合买提江压了下來。
阿合买提江醉了、吐了。吐得是昏天黑地、吐得昏迷了过去。
办公楼里慌乱一片,一辆救护车扯着嗓子尖叫而来,拉上了阿合买提江又尖叫着离去。
阿合买提江这一住院就是半个多月。
阿合买提江住院期间,三区机关工作一切照常进行。看来三区没了我,地球还是照样转的吗?阿副主席有些莫名怅然了。
实际上,阿合买提江住院期间,伊宁城里还是出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的。人们都在静观着阿合买提江如何处理。
事情之所以说惊天动地,是因为惹事的是民族军法院院长艾尼同志和民族军检察院检察长阿不都吾甫尔。沙比尔阿吉同志。
数天前,民族军的“两长”同志寂寞难捱,一人扛着一把枪,各带两名随从到郊外巡猎。楞是把瓜棚里的一个五口汉族人家一家人,当野猪全部猎杀,并*了其中的母女二人。完事后“两长”同志为了遮人耳目,放火把一家五口烧的是面目全非。
天可怜见,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瓜棚惨案还是被良心未泯的乡亲们告发了此事,闹得伊宁城里人怨沸腾。
民族军总司令伊斯哈克别克下令将两长和随从全部缉拿关进了狱中。
当伊斯哈克别克等人来到羁押室询问情况时,洠氲健傲匠ぁ蓖揪尤黄瓶诖舐睿緵'把总司令当回事。更没把*、*、杀人灭门毁尸当作一回事,不就是几个汉人癞呱子嘛。
检察长阿不都吾甫尔是一个从圣地朝觐回来的大土耳其分子,高声大骂:“你这只盛世才养的狗。你到底是民族军的总司令还是盛世才的旅长?杀了几个汉人算什么?你在南疆给盛世才当狗时杀了多少穆斯林?你的“屠夫”称号怎么来的。别看你你现在关了我,阿主席一出院你还不得乖乖地把老子放出来。只要老子一出了这道门,谁杀谁还两说呢!识相的,趁早把老子们送回去!”
伊斯哈克别克制止了卫士们的冲动,一声不发离开了羁押室,把叫骂声留在了里面。
十月初,苏联驻迪化总领亊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
“本领事代表苏联政府向友好的*政府声明,苏联政府无论是在过去、现在和将来,我们决不同情现在的大突厥主义者脱离开其祖国而获得“光明出路”。此种脱离祖国的运动对少数民族只有坏处,但国家对少数民族应采取合理的政策,使其与国家联合为不可分割的一体。
现在新疆內部的各项问题,亟待解决,事不宜迟。否则将有第三者乘机挑拨,使问题的解决愈益困难……。
国民政府深知其意,急忙把麦斯武德、艾沙之流拽下马来,换上了包尔汉任新疆省府主席。
在苏联驻迪化总领事发表声明之时,苏联驻伊宁领事也召集了三区领导人阿合买提江、阿巴索夫、伊斯哈克别克等人宣读了此声明。
达巴申科夫领事告诉了三位领导人,苏联政府绝不允许在新疆成立一个“*厥斯坦国”,从中国分裂独立的亊实。不允许美英等国通过代理人插手染指新疆事务。苏联政府将恪守国际事务准则,在中国问题上保持中立,不卷入中国内部纷争。
据此,我们将视情逐步减少以至完全撤销与伊犁方面的各种援助。具体相关事宜有待苏共中央与*方面磋商后再另行通知你们。
三个人都意识到,苏联方面是准备彻底撒手了。躺在奶妈怀里尽情撒欢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耳熟能详的《国际歌》荡漾在胸间,阿巴索夫和伊斯哈克别克将军大步昂然走出了领事馆。
阿合买提江心中俨然升起了一种被人哄着爬上高高的墙头,却被人抽走梯子的感觉,忐忑不安地望着达巴申科夫熟悉的面庞是那样的陌生。
“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受的如此真切。
阿合买提江望着前面不远处等他的阿巴索夫和伊斯哈克別克,大步流星地赶了上去。
三个人心境不一地在伊宁街头漫步。
斯大林街上人来车往,人们都是匆匆而行,如今的年头谁都活得不容易,检菜叶的老太太怎么会知道花草大王的烦恼。
人们并未注意到这三个街头游逛的大人物。
老成稳重的伊斯哈克江领着二人来到斯大林街旁的一间咖啡馆门前:“来吧!咱们三个还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轻闲,从来没有这样聚一聚、谈一谈!既然今天凑在了一起,不妨敞开心扉把话往开里讲。今天我作东!这家的咖啡味道还真不错。阿合买提江,你在伊犁这些年,知道不知道这条街上有这么一间出名的咖啡馆?”
阿合买提江难为情地说:“说实在的,别看我是在伊宁出生的。可自从五岁时大大被巴依打死后,就同舅舅到了苏联。这不前些年才回来。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讲是那样的熟悉和陌生。我一直认为我是苏联公民,我的祖国是苏联,我们所为之奋斗的一切都是为了祖国、为了苏维埃!直到刚才我才发现远远不是那么回事。
感谢苏联政府、感谢达巴申科夫,是他们让我明白了,我们只是人家手中的一个卒子。现在和你们一起站在这里,我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伊宁是我呱呱坠地的地方,这里才是我的祖国!走!进屋去!好好说说心里话。别看你们比我多走了几步,只要我想撵一定会赶上你们的。”
咖啡店的主人也是在苏联闯荡多年回国的中国人。
透过明亮的橱窗盯着窗外的三个人。那可是跺跺脚伊宁城乱晃荡的主啊!看到三个人进得店来,急忙把三个人请进了唯一的大包厢里。
老板将磨好的咖啡、铜壶、酒精炉、白兰地、鲜牛奶和砂糖一起端进了包厢里,让客人们自煮自品。
多美的自助式咖啡馆,伊宁第一家自助式咖啡馆。
三个人品着香味郁腹的咖啡,谈论着时局的变化,时间在不知不觉地流逝着。
咖啡馆的主人适时地送上了切好的列巴和黄油、鱼子醬。
阿合买提江问阿巴索夫:“*方面有什么消息?”
阿巴索夫说:“那部电台元器件已经严重老化,只能收不能发。从新华社的电讯中可以知道。人民解放军己经转入战略反攻,目前平均每月歼敌十个旅,今年已经歼敌一百二十万余人。”
阿合买提江大为震惊。“一百二十万是三区人口总数的近两倍。十个旅是民族军总数的一倍。我们的这点人连一个月不用都叫人家拾掇了。他们不也是汉族人吗,凭着他们手里的装备就把南京政府的军队打成了鼻涕?国民党的军队不是挺难打的吗,你们忘了皮里青保卫战了吧,咱们上万人和人家一个团打了五天五夜,不是还让人家跑了好几百吗?难道解放军的战斗力真有那么强吗?”
伊斯哈克江说:“话不能这么说。我在盛世才手下当过旅长,应该是了解国军的战斗力的。后来到了苏联,参加了卫国战争中的许多次战斗,应该说对苏联红军的战斗力相当地了解。
卫国战争期间,苏联红军里有不少有中国人组建的作战单位。他们不管是一个营或是一个连,都敢和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展开厮杀,宁肯战死也决不投降,中国人的意识里,投降者就意味着叛变了祖国、叛离了祖先。所以,每一仗下来,死的最多的就是中国人。
四六年苏军公布的资料里,中国人死亡人数达到了三万多人。可他们在苏军里的人数一共还不到五万人。战死者的比例高达六成以上。
反观苏联红军在卫国战争期间投降德国军队的人数就达到三百多万,军师级以上高级将领有二百六十多人,其中还有二十几位苏共中央委员、十几位人民委员。这两组数据对比一下,谁不怕死你不就清楚了。
至于你刚才提到的皮里青保卫战,当时总司令是阿列克塞。彼得洛夫中将。国军仅一个团的部队就突入到离伊宁十几公里的皮里青。这位总司令不战而逃,逃跑时还没忘了带走从伊宁搜刮的八车珍宝。火烧眉毛了,才想起狱中释放不久、在中国生活了十几年的颇里诺夫担任了总司令。四天四夜,苏联红军两个旅,伊宁的近万百姓参加战斗,以阵亡四千余人取得了歼敌五千余人的所谓“皮里青大捷”。
当然了,虽说国军序列里象马伯龙那样的骁将虽为少数,但也并非个个都是草包软蛋。至于你说的他们都是中国人,为什么会差别这么大。正因为他们都是中国人,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是党派之争、阶级之争,打得再狠,只要放下枪,全部都是兄弟。所不同的是,昨天你是国军,今天放下枪。我就是解放军。要不然怎么会双方比例此消彼长那么快呢。但是,国共双方打得再凶,外人不能插手,无论是英美,还是苏联蒙古,都不能插手。否则两下罢了手,要打得就是你了。
咱们前些年干的那些事,站在中国方面的立场,肯定都是错的。
这个艾力汗硬是把一场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革命、把反对盛世才残暴统治的解放斗争完全改变了性质。变成了民族仇杀、宗教清洗,策妄独立于中国的小丑表演。其结果是国军的*、*的冷眼相对,本来大力支持的苏联政府处于国际战略利益的考虑,都声明反对任何脱离中国的企图。
我敢说:如果现在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你敢打出伊犁独立、或三区独立的旗号,不用苏联和*动手,光是国民党在新疆的十万大军就不是我们顶得住的。
中国人有句老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何为“道”?“道”就是道义、正义。就是民心、就是真理!一支军队战斗力的强弱,不在于他是汉族、还是回族,而在于他是为谁而战。除却武器装备的因素,最主要的就是人的因素了。它包括了人心相背、阶级的利益与归属,最主要的就是国家、民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在不超越国家范围里,咱们之间再打都是兄弟、流出的血都是红的。
咱们目前的处境就是这样。亲兄弟打架不丢人。但你要是因此负气出走,离家单过,并向邻居眩耀我不是这家的人了。你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兄弟之间谁对谁错,咱们关上门慢慢理论,知道错了,改了就好。千万不要和麦斯武德搅在一起,否则,咱们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兄长般的伊斯哈克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看来这一年多里,伊斯哈克别克将军从阿巴索夫带回的*文件资料里领悟了不少东西。
伊斯哈克江拍着阿合买提江的肩头说:“兄弟!我们都是中国人,和共产党、解放军是朋友、兄弟,决不是对手!”
阿合买提江听着兄长的心里话,好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又问阿巴索夫:“以你对共产党和解放军的了解,要是遇见艾尼和阿不都吾甫尔这样的事,解放军会怎样处理它们?”
阿巴索夫用手指做枪状,啪、啪二声倒在椅子上。
“不会吧?他们可都是我们的高级干部和大功臣。象这种事情苏联红军里不也是多的很吗?”阿合买提江见状有些慌了。
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