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你自已-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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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不知身是客”。梦中的世界奇特古怪哩：不曾想过做过的事儿，那里边有；不曾见过体验过的生活，那里边也有。有趣的是，大多数的梦不易被脑子记住，也不再重复了。少数或喜或忧、或隐或露或恐怖或离奇的梦境，竟真真切切、完完整整地被记住了。醒来时，往往大悲大憾，大惊失色，以致大汗淋漓而激动不已…… 都读过“一枕黄梁”的梦话故事吧？那种梦，其实是一种希冀。象“花月偷情”之类的梦，与大多数老百姓无缘。较多的梦，则是包含着酸甜苦麻辣五味俱全的生活色彩的一种幻影罢了。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身在穷乡僻壤的村民，再美的梦里，他也做不成皇帝；长期拿钳子板手干活的工人，再高兴，也不会做梦当厂长；成天泡在集贸市场做小买卖的贩子，他梦里绝不会出现选他当市长的镜头……
“美梦成真”，多半是文人杜撰的故事。人们做梦，那梦里的情形绝难在生活里再现。
“梦想成真”，则是另一种说法了。梦里想的，成了现实，这话难以令人置信。其实说白了，还是他自己在想，假梦以惑众。我们说“童年如梦”，只是一种比拟；“人生如梦”之类，其实是一种感叹：或辉煌或暗淡，到真正的“老”时，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了。人活着，有各种各样的活法儿；死，亦有各种各样的死法。人死之后呢？ 梦想，指的是愿望。小时候的愿望，长大后实现了，便是“梦想成真”。可以这样说，世上无人没有绮想或夙愿。三峡工程从勘探到设计，前前后后半个多世纪，直到今日仍未正式开工。但一辈又一辈水利专家呕心历血为之奋斗，宏伟的跨世纪工程必将在不久的将来，矗立在世界第三大河流之上！
有绮想夙愿，人生才有意义。
沉 默
沉默是金。
在惯于飞短流长的人丛里，能做到“少开金口”，便不容易。而能做到“免开尊口”，则更难。沉默之所以可贵，是由于在特定场合善于保持沉默者少的缘故。
很多人都懂得“言多必失”和“祸从口入”的道理。然而一旦将“缄口不言”付诸行动，则不行。倒不是真的做不到，而是他认为：“此刻不说更待何时”；也有专图“嘴巴快活”者，更是觉得“机不可失”……足见时时处处，年年岁岁，沉默这字眼儿在现实生活里很少被人应用。
沉默是一种功夫。在适当时候，当说的时刻你“欲言又止”，收效往往比直白道来要好。在恰当场合，人家怂恿你“多嘴”，你一笑而置之，往往比“美言”或“盛情难却”显得高明。 沉默是一种武器。在唇枪舌箭面前，它可用以自卫；在“众口一辞”情形下，亦不失为一种合适的规避手段，收到“你们都说够了吧”的实效。
沉默是一种追求。在以“多干少说”为时尚的现在，沉默是一种美，一种道德规范。曾几何时，人们一度把善于沉默者视为“胆小鬼”、“老实砣子”，殊不知“胆小鬼”和“老实砣子”躲过了许多劫难和省却了许多人造烦恼。善于沉默者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沉默是福。 沉默是福，涉及到“消受”问题。无福“消受”者，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是枉然。因为沉默二字，包涵着人生素养、气质和生活阅历。那些“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的人，才有可能步入沉默者行列：因为，沉默本身代表着一种人生境界。
现实生活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本来就生活在不同的层次里。这层次宛若金字塔，高到塔顶，那一层次的人便愈少。
不过话得说回来，沉默固然是金，可要是世界上所有的人约定在同一时辰均保持沉默，那世界将会是个什么样？ 当然不能强求一律，什么事情做绝了，就会适得其反。我写这篇小稿子鼓吹沉默，是想请读者诸君在生活里“悠着点儿”，记住这么几句话。
“话说三遍是闲言”，你唠叨个没完，人家烦你；
“有话则长，无话即短”，办事找人妥了就走人，别赖着自找难堪；
“该说则说，不该说的别憋着说”，人家不会把你当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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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
真得好生感谢大脑，它能记住人生过往的旧事。年轻时没人想回味什么，可一到中年，便往往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睡不着了，想什么呢？往后的日子，今天的生活自然都该好好想想，可光想又能怎么样呢？明天的日子往往就是今天的重复，“夜里想着千条路，一觉醒来老路行”罢了。人到了睡不着的时候，其实想得较多的，还是曾经发生在身边的欢乐和痛苦的往事。 “往事不堪回首”。某一天，你在镜子里发现头上生出白发或眼角增加皱纹，除了“岁月催人老”之慨，还想说些什么？如果你事业有成，料也不会十分得意吧？倘若你工作、生活、婚姻样样均不满意，往往会独自拎酒瓶子或找人发泄一番。你也许幡然省悟：这么些年我都干了些啥？也可能“以歪就歪”，放弃了自尊，也忘却做人的责任。许多年轻时风光过的人，老来不甘寂寞而对着子孙后辈没完没了地唠叨自己的辉煌时光，那他确是醉了，醉在记忆的断层里了。不少人儿孙满堂时仍对曾经拥有过的初恋和失恋一往情深：把初恋视作蜜，把失恋当作酒，在心里不时回味着“过电影”；他固执地认为，那是永难消逝的幽灵。
回忆往往重复，而每一个重复似乎又是新的。要不然人们干嘛需要回忆呢？“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那倒未必；我们许多人都曾经“忘记过去”，并没见几个背叛。谁真能使“过去的事就让他‘不’过去吗”？但凡大喜大悲之事，你想忘记大抵也做不到。因此有些事，被你认为倒霉地遇上了，与其被人劝勉，不如自我解脱，自己说服宽慰自已。
回忆是人们生活里必不可少的佐料。回忆使人清醒者多，糊涂者少。不是有句话叫做“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么？其实社会上聪明人并不是太多，谁生下来就会说话、写字、走路或办事呢？变聪明了的人，往往是“吃一堑长一智”，善于总结失败罢了。而太聪明的人，太慨太倾心和注重成功；正所谓“物极必反”，有人聪明过头，便向不聪明转变，虽然辉煌一时，结局却十分悲惨。世上还是不太聪明者居多，因此世界还算安宁。
既然回忆是一种需要且又是一种佐料，每个人便享有回忆的充分自由。象梦一样，回忆只要对他人不造成伤害和妨碍，那么茶余饭后我们或虔诚或随心所欲地忆它几忆，有什么不好呀？
哦，莺歌
东奔西走好些年，家也搬了好几次，不少东西遗失或有意丢弃了，竟不觉得可惜。如今呢，住宅楼大修过了，家俱也赶了时髦，在我看来，这个家已很有“家”的味道了。不曾想，朋友们却不满意，进得门来不是皱眉头，就是几句带“刺”的话，弄得你好生“那个”。
缘由极简单：我在客厅里恭恭敬敬地摆着一部“老掉了牙”的黑白12寸电视机。“都什么年月了，还……”听听，莫说是朋友，熟人都觉得这“黑白”刺眼哩。 买不起？回答是否定的，吃商品粮的主儿如今买它不犯愁。装穷？这年月有这必要么？ 你装穷，人家会给你困难补助不成？
——那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因为感情。感情的事，勉强得的？ 那一年，正是俩口子勒紧裤带的时候，儿子却晓得世上有个霍元甲，天天晚上，一听到“昏睡百年……”，便甩开小膀子，挥起拳头到隔壁左右家捶门（那时住平房），喊着要“霍元甲”开门……久了，便招人嫌，不再理会。可小东西还不满三岁，嚷着非看不可，有什么办法？好几次，妻连哄带骗带他“上街街”走着走着他竟撇下妈妈一个人飞跑起来，到同事家敲门，惹出当妈的许多辛酸…… 于是便咬紧牙关，妻与我下定决心：买电视！ “决心”是买不回东西的。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满三百元。我师傅硬塞给我一百。又借了点，我便借着到武汉出差的机会，凄然上路了。八三年的商场，尚无带彩的电视机，但也没有低于四百元的黑白新产品。我在各大商场转了个圈，也没寻觅到自认为合适的电视机（要符合口袋里的现金标准）。心想这趟差事的重要“使命”，恐怕是难以完成了。
临行前，仿佛鬼使神差，我居然逛进了一家寄售商场，在那儿发现了“新大陆”：货柜里摆着一台12寸“莺歌”，牌子上标价：230元。
心头窃喜，却贼似地打听，查看外观，检验收视效果。当确认音质、音亮和图象清晰度自我感觉良好后，便怯生生地掏出钱，小心翼翼地包装好，贼似地一溜烟出了店门。搭车时，我浑身是汗，才想起这大概是在柜台交出那羞涩的230元时，憋的。至今我还猜测：当时，我一定象喝过酒似的，满脸通红……
一幌过了八年，我那羞涩的“莺歌”，竟格外地争气；音色、音质、图像，依旧一如既往。除了天线和调频部位及音亮控制器，被儿子“啪啪啪”折磨得太频繁而有些毛病外，八年来
，我的莺歌竟然没去过一趟“医务室”。你说怪不怪？ 电视机，在家中一般都有件漂亮的外衣，一则挡灰，二则也算个装饰。我的莺歌当然也有一件，但主人太懒，绝少给它穿。搬
家啦，打扫卫生啦，哪位主人不对电视机“特殊护理”？我对莺歌，却不大爱惜，它似乎颠来簸去随主人习惯了，随入而安哩。
因为是个“二水货”，也因为“八年抗战”的质量信赖，或者说缘份吧，任何彩电来占据我家客厅里的莺歌的位置，我和妻，还有儿子，均不会答应的。尽管看彩电着实比黑白电视舒心且显得阔绰。
哦，莺歌，夜夜莺歌，绵绵莺歌情啊！
我伴莺歌，莺歌伴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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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
每回读到这个懒字，就相乐。这个懒字，真亏造字的仓先生费神，想得既真切又微妙：懒者，心耍赖也。
仓先生是男人，满世界的男人都沾他老先生的光，即使一个个都真真切切地懒，却也无妨：因为世上只有人说“懒婆娘”，汉语词典或民俗俚语里，都不见“懒男人”字样儿。
要我说，世上还是“懒男人”居多。当学生住校，他可以若干天不洗澡若干天不洗脚，照样容貌岸然与同学共寝与女友约会；参加工作了，他可以非到衣领袖口油垢难以面世方肯脱下，且一放多天不去理睬；结婚以后有人管束兴许会有所收敛，可一旦他发现这位内人善理家道，洗衣做饭买米买菜带孩子样样无须自己操心时，那懒病便会达到“抽筋”的程度。他会常向别的男同胞自夸：懒即是福。他也会偶尔在别的女人面前怡然得意嘴里却露出委曲：“与你那位相比；我有严重’气管炎’。”
女人当然也不乏懒者。家里乱糟糟出门却仪表华贵，或学着描眉抹粉的女人，现如今似显时髦哩。她在家里，多半只顾自己，很少想着照料孩子或丈夫：油盐酱醋，很少理会；人来客往，亦少张罗；甚至洗衣拖地的“买卖”，也想交丈夫“承包”：因为时代不同了，她在挣钱且这钱并不比他少，凭什么要象过去的女人那样？当然，也有恨丈夫在单位“没出息”的，做不了“主子”便做“奴才”…… 以上说的，是在“家”这一方世界。其实有些人的懒，只限在“家”这个范围，出了门就不懒了——要不世上哪会有“家懒外勤”这一说呢？
客观地说，男人的懒，是国为他在心里多半自感有个温暖的“家”的缘故，想在亲人面前放放赖罢了。但他往往赖得不是时候，不会象在单位上要“察颜观色”，较容易出纰漏：譬如老婆恰好遇上“经期”，身体不适，也想赖一回；再譬如老婆因啥事在单位上“不舒服”，回家也想赖着丈夫呢？这不就坏了，不吵也会生闷气哩……
懒堕，自然不好；而懒堕成性，则会影响夫妻感情，造成“我是你不花钱的佣人”之类的抱怨。但，偶尔地或男或女，在家里懒一下，赖那么几下子，似也无妨，也是一种“心理需求”哩。
懒人，的确要有懒福。没有懒福，你就“消受”不起。
我想，这也是世上勤快人总比懒人多的缘故吧？
。。
闲
悠哉游哉，是一种闲的表现。
清闲，是一种福份；闲闷，便是痛苦；而闲坐闲聊，则是一种境界：要么，对某人某事品评一番；要么，彼此内心均无戒备，放松地胡吹神侃。不过闲坐之与闲聊，前者似乎显得雅一些：闲坐者以个体居多，闲聊却难免“飞短流长”了。
当今社会，闲字的涵义有了变化：上班去不干活都叫“工作”，而只有下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