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亲自审阅的经典之作:朱元璋传-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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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会战开始前四天,元璋留下伏兵,把鄱阳湖到长江的出口封锁,堵住敌人的归路,关起门来打。两军的形势,一边号称六十万,一边是二十万。水军船舰,友谅的又高又大,联舟布阵,一连串十几里。元璋的都是小船,要仰头才能望见敌人,两下比较,就显得渺小可怜。论实力和配备,都是元璋方面居劣势。但是,他也有便宜处。就士气说,友谅大军在南昌顿挫了三个月,寸步进不得,动摇了必胜的信心;元璋方面则千里救危城,生死关头决于一战,情绪不大相同。就船舰说,数十条大舰联在一起,转动不便;小船进退自如,运用灵活,在体积方面是劣势,运动方面却占优势。就指挥而论,元璋有经验丰富的幕僚,作战勇敢的将帅,上下一心;友谅性情暴躁多疑,将士不敢贡献意见,发生内部裂痕。更重要的是补给,元璋军队数量少,有洪都和后方源源接济;友谅军的后路被切断了,粮尽士疲,失去斗志。
元璋军的主要战术是火攻,用火炮焚烧敌方的大舰,用火药和芦苇装满几条船,敢死队驶着冲入敌阵,点起火来,和敌方几百条战舰同归于尽。接战时分水军为十二队,火铳长弓大弩分作几层,先发火铳,再射弓弩,最后是白刃战。短兵相接,喊杀震天,从这船跳到那船,头顶上火箭炮石交飞,眼睛里一片火光,一团刀影,湖面上是漂流着的尸首,在挣扎着的伤兵,耳朵里是轰隆的石炮声,劈啪的火铳声。友谅船红色,元璋船白色,一会儿十条白船围着红船,一会儿又是红船围着白船,一会儿红船白船间杂追赶。有几天白船像是占了上风,又几天红船又得优势。元璋激励将士苦战,多少次身边的卫士都战死了,坐舰被炮石打碎,换了船搁浅动不得,险些被俘。一直打到最后几天,友谅军已经绝粮,右金吾将军建议烧掉船,全军登陆,直走湖南,左金吾将军主张再战,友谅同意走陆路的办法。左金吾将军怕得罪,领军来降,右金吾将军看情形撑不住了,也跟着投降。友谅军力益加减削,决定退兵,打算冲出湖口,不料迎面又是白船,前后受敌。友谅正要亲自看明情势,决一死战,头才伸出船窗外,被飞箭射死,全军溃败。部将保着友谅尸首和太子陈理,连夜逃回武昌。
战事的胜利,取决于最后一分钟,造成陈军溃败的是友谅的战死。元璋虽然胜利,可是也险极了,始终弄不清是谁射死友谅的。第二天,元璋焚香拜天,慰劳将士,答应将来天下一家,和巴都儿即拔都,巴图鲁,蒙古话勇士的意思。们共享富贵,作大官。后来又对刘基说:“我真不该到安丰去,假如友谅趁我远出,应天空虚,顺流而下,我进无所据,退无所依,大事去矣。幸而他不直攻应天,反而去围南昌,南昌守了三个月,给我充分时间和机会。这一仗虽然打胜,可是真够侥幸的了”。
运气特别照顾元璋,他怕察罕帖木儿的兵威,正接洽投降,察罕被刺杀了。扩廓准备南征,又和孛罗帖木儿抢地盘,打得难解难分。陈友谅第一次约张士诚夹攻,张士诚迟疑误了事。第二次张士诚围安丰,陈友谅不取应天而围南昌,又被流矢射死。上天真是太眷顾了!他这样想着,越想越有理,再发展下去,就想成“天命有归了”,从此一心一意秉承上天的付托,作长远的广大的计划同上。计划的第一步是称王,称王是不成问题的,小明王在保护之下,写一道圣旨派人送去盖印就成。问题是称什么王呢,张士诚在九月间已经自立为吴王了,应天正是孙权吴国的都城,而且几年前民间就有一个童谣说:“富汉莫起楼,贫汉莫起屋。但看羊儿年,便是吴家国。”为着这句话,非称吴王不可。龙凤十年(元至正二十四年,公元1364年)正月,元璋自立为吴王,设置百官,以李善长为右相国,徐达为左相国,常遇春俞通海为平章政事,立长子标为世子。发布号令,用“皇帝圣旨,吴王令旨”的名义。同时有两个吴王,民间叫士诚作东吴,元璋作西吴。军队服装原先只是用红布作记号,穿的五颜六色,也给划一了。规定将士战袄战裙和战旗都用红色,头戴阔檐红皮壮帽,插猛烈二字小旗。攻城系拖地棉裙,取其虚胖,箭射不进去。箭镞开头是铜作的,现在疆土广了,有了铁矿,改用铁的。并且大批制造铁甲、火药、火铳、石炮,武器越发犀利耐用。
二月,元璋亲率水陆大军征武昌,陈理请降,立湖广行中书省。到年底,友谅疆土,汉水以南,赣州(今江西赣县)以西,韶州(今广东曲江)以北,辰州(今湖南沅陵)以东,都为元璋所有,够得上说是“广土众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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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取东吴(1)
陈友谅兵强地广,雄踞长江上流,用狮子搏兔全力,要吞并朱元璋,结果反被消灭。西线无战事了,元璋的第二个目标,便是东吴张士诚。
元末群雄,分作两个系统:一是红军系,一是非红军系。红军系分东西两支,东支以淮水流域作中心,小明王是东支的共主,郭子兴是濠、泗、滁、和一带的头目,子兴死,朱元璋代起,日渐强大。西支以汉水流域作中心,从徐寿辉到陈友谅,以及寿辉部将割据川陕的明玉珍。非红军系如东吴张士诚,浙东方国珍。红军系有政治目标,有民族思想,和蒙古政府无法妥协,势不两立(当然,这只是指领导的集团而说,朱元璋的动摇、投机,乃由于他不但不是领导集团的人,而且根本对革命没有明确的认识)。非红军系便不同了,起事的动机是个人,无原则,也无终极的目标,蒙古政府招抚的条件合适就投降,不满意再背叛,每反覆一次,地位就更高,地盘更扩大,向蒙古政府讨价钱的资本也愈大。
张士诚反反复复,元至正十三年(公元1353年)请降,元淮南江北行省授以官职,不久又反。十四年自称诚王,国号大周。十七年八月又降元朝,授官太尉。元朝招降士诚,是为了粮运,大都缺食,支持不下去。几年来元江浙右丞相达识帖木儿,千方百计派人劝士诚归附,一直到士诚西线连失长兴、常州、江阴常熟等重要军事据点,弟士德为元璋所擒(士德有勇有谋,礼贤下士,帮助士诚创基立业,被俘后,秘密带话劝士诚降元,被杀),东边苗军杨完者在嘉兴,也不好惹,士诚两面受敌,才不得已受元朝官爵陶宗仪辍耕录二十九,元史达识帖木儿传,忠义传。。达识帖木儿作主,士诚出粮,方国珍出船,接济大都。两人心里都怀着鬼胎,一个怕方国珍吞没粮食,一个怕船出海去了,张士诚乘虚进攻,互相猜疑。达识两面解释,费了多少事,从二十年到二十三年算是每年运了十几万石。杨完者军队纪律极坏,仗着有兵,不听达识约束,达识和士诚暗地定计,攻杀完者,苗军将士大部投降元璋。完者一死,达识没有军队支持,政权也跟着失去了,事事受士诚挟制。士诚名虽为元,一意扩充地盘,接收苗军防区,逐出称雄淮西的赵均用,六七年功夫,疆域南到杭州、绍兴,北到济宁(今山东济宁),西达汝、颖、濠、泗,东边到海,有地二千余里。二十三年九月又立为吴王,毒杀达识,元朝征粮,再也不肯答应了。
士诚所占地方是粮食产地,又有鱼盐之利,人口众多,最为富庶。他生性迟重,不多说话,待人诚恳宽大,没有一定主见,大将大臣们都是当年兄弟,有福同享,作错事打败仗,不忍心十分责备。大家都盖大房子,修园池,养女优,搜古董,成天宴会歌舞,懒得管事。甚至出兵时,也带着妓女清客解闷,损兵失地,反正落不到什么罪过。从龙凤二年(公元1356年,元至正十六年)起和元璋接境,便互相攻伐,士诚要抢回失地,元璋进攻杭州、绍兴,都占不到便宜,边境上没有一时安闲。直到朱元璋从武昌凯旋以后,集中军力,进攻东吴,局面才发生变化。
元璋对士诚的攻势,分作三个步骤:第一步攻势起于龙凤十一年十月,攻击目标是东吴北境淮水流域。到十二年四月间,半年工夫完成预定任务,使东吴的军力局促于长江之南。
第二步攻势起于十二年八月,分兵两路进攻湖州、杭州,切断东吴的两只臂膀。到十一月间湖、杭守军投降,造成北西南三面包围平江的局势。
第三步攻势是平江的攻围战。从十二年十二月到吴元年九月,前后一共十个月,才攻下平江,俘执士诚,结束了十年来的拉锯战。
除掉战场上刀枪的厮杀,还有笔墨的战争。元璋于尽占淮水名城之后,龙凤十二年五月,以檄文列举士诚罪状,骂敌人如何如何不好。照古例总是二十四或十大罪状,这里勉勉强强凑成八条,而且有七条是骂不忠于元、诈降、不贡钱粮、害达识丞相和杨完者,只有第八条才是正文,“诱我叛将,掠我边民。”其实西吴对东吴,岂止诱叛将,掠边民而已,还派遣过大批间谍诈降,图谋里应外合呢。元璋数说的罪状,不看上下文,读者一定会误解为元朝政府的###令。更有意思的是:替敌人骂敌人的敌人倒也罢了,檄文中还详细说明元末形势,和自己起兵经过。这里不但攻击元朝政府,连他自己的红军也破口大骂,指斥为妖术、妖言,否定弥勒佛,打击烧香党了。檄文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二 取东吴(2)
皇帝圣旨、吴王令旨,总兵官准中书省咨,敬奉令旨:盖闻伐罪吊民,王者之师,考之往古,世代昭然。轩辕氏诛蚩尤,殷汤征葛伯,文王伐崇,三圣人之起兵也,非富天下,本为救民。近睹有元之末,主居深宫,臣操威福,官以贿成,罪以情免,宪台举亲而劾仇,有司差贫而优富。庙堂不以为虑,方添冗官,又改钞法,役数十万民,湮塞黄河。死者枕藉于道,哀苦声闻于天。致使愚民误中妖术,不解偈言之妄诞,酷信弥勒之真有,翼其治世,以苏困苦,聚为烧香之党,根据汝、颖,蔓延河、洛。妖言既行,凶谋遂逞,焚荡城郭,杀戮士夫,荼毒生灵,千端万状。元以天下兵马钱粮大劳而讨之,略无功效,愈见猖獗,然而终不能济贵安民。是以有志之士,旁观熟虑,乘势而起,或假元氏为名,或托香军为号,或以孤兵自立,皆欲自为,由是天下土崩瓦解。
予本濠梁之民,初列行伍,渐至提兵。灼见妖言,不能成事,又度胡运,难与立功,遂引兵渡江。赖天地祖宗之灵,及将帅之力,一鼓而有江左,再战而定浙东。陈氏据我上游,爰兴问罪之师。彭蠡交兵,元恶授首。父子兄弟,面缚舆榇,既待以《前闻记》作“待之”。不死,又列以封爵。将相皆置于朝班,民庶各安于田里。荆襄湖广,尽入版图。虽德化未及,而政令颇修。
惟兹姑苏张士诚,为民则私贩盐货,行劫于江湖,兵兴则首聚凶徒,负固于海岛,其罪一也。又恐海隅一区,难抗天下全势,诈降于元,坑其参政赵琏,囚其待制孙,其罪二也。厥后掩袭浙西,兵不满万数,地不足千里,僭号改元,其罪三也。初寇我边,一战生擒其亲弟,再犯浙省,杨矛续停骖录、野记作“杨苗”。直捣其近郊,首尾畏缩,乃又诈降于元,其罪四也。阳受元朝之名,阴行假王之令,挟制达丞相,谋害扬左丞,其罪五也。占据江浙。钱粮,十年不贡,其罪六也。知元纲已堕,公然害其丞相达识帖木儿、南台大夫普化帖木儿,其罪七也。恃其地险食足,诱我叛将,掠我边民,其罪八也。凡此八罪,有甚于蚩尤、葛伯、崇候,虽黄帝、汤、文与之同世,亦所不容,理宜征讨,以靖天下,以济斯民。爰命中书左丞相徐达率领马步官军舟师,水陆并进,攻取浙西诸处城池。已行戒饬军将,征付所到,歼厥渠魁,胁从罔治,备有条章。凡我逋逃居民,被陷军士,悔悟来归,咸宥其罪。其尔张氏臣寮,果能明识天时,或全城附顺,或弃刃投降,名爵赏赐,予所不吝自“其尔”至“不吝”一段,。凡尔百姓,果能安业不动,即我良民,旧有田产房舍,仍前为主,依额纳粮,余无科取,使汝等永保乡里,以全室家。此兴师之故也。敢有千百相聚,抗拒王师者,即当移兵剿灭,迁徙宗旅于五溪、两广,永离乡土,以御边戎。凡予之言,信如皎日,咨尔臣庶,毋或自疑。敬此,除敬遵外,咨请旋行。准此,合行备出文榜晓谕,故依个旨事意施行。所有文榜,须议出给者。
龙凤十二年五月十二日本州判官许士杰赍到。
和这篇著名的檄文同时,还有性质相同的一道宣谕徐州吏民的文告说:
近自胡元失政,兵起汝、颖,天下之人以为豪杰奋兴,太平可致。面彼惟以妖言惑众,不能上顺天意,下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