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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鸦血 (又名 白石街)-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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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太爷也在广州府为官,现在的老爷唐世贞年轻时也曾科考,想随先人跻入仕途,却因犯科丢了前程。回到岛上没几年老太爷禁烟殉职,蒙圣上隆恩承接下岛主职位。圣上体恤唐家先祖流徙南越边鄙之地,祖辈遗风薪火不断,且开发边夷有功,追念两代先祖在朝为官秉正清明克尽职守,上辈更是在禁烟中壮怀激烈以身殉国,乃降旨特准唐家后人承袭淇澳岛岛主职位三十年不变。苏家原本岛上土著,姓氏不大。但瞅准近年海户开放时机,与洋人往来贸易,很快暴富,成为岛上乃至香山县名族大户。唐家一直本本份份承继祖业,渔耕为活,没有太大发展。苏家家道中兴,府库殷实,无奈唐家在岛主位置上声威不减,将自家压在身下难得翻身,就在社火赛会上暗暗使劲,想在赛龙舟舞狮子几项大赛上胜出,扬扬声威。淇澳岛寒露社火虽然早没了岛主争霸的火药味,但因为唐苏两家暗中比拼较劲,照旧是热闹好看。

  乡公所前两天就收到县衙送来的文书,说是田溥县令今年还要莅临小岛观赏民俗。米乡正没顾上吃早饭就匆匆去唐家苏家通知唐世贞和苏崧曰去码头迎接县府客人。他穿着打补丁的布褂和露小腿肚的裤子,胳膊一甩一甩步子飞快。他先去唐家。唐家宅院离码头一里多远,老远望去青砖斗拱,灰蒙蒙一片。乡正直奔上厅房,唐世贞和唐氏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唐岛主,时候不早了。”“哦,叫蘥儿进来。”“我去叫他!”唐氏放下茶碗出去喊儿子。唐世贞看一眼进来的唐淇蘥,“换件衣裳,跟我去码头接客人。”

  唐淇蘥该满十七了,瘦消单薄,一脸阴郁神气。唐世贞自小就不喜欢他。这孩子孤僻乖戾,不爱说话,一点也不随自己,老躲在房里看书,好诹几句歪诗。儿子平常也有意躲着父亲。“我当年书读的比他不少!可哪像他这样见人不说话,更别提出门做事,书读再多有什么用!”除了早晚去上房给奶奶父母问安,一家人吃饭,空落落的宅院几乎见不到他的影子。家里有什么活指派长工水手们干,他从不照面。躲不过了也只是站在旁边看看,想帮一把又插不上手,插手也是添乱。

  “还指着他顶立门户,光宗耀祖?”唐世贞背后常对唐氏数落不争气的儿子。可当娘的和唐老夫人却把这个唐家单传的子嗣看的如同宝贝。孩子身子骨弱,却好读书,保不准将来有大出息。

  唐世贞带着儿子往码头上走。拐过弯,前面不远乡正陪着苏崧曰出来。

  “世贞兄!”苏崧曰站在台阶上冲唐家父子拱手。

  “崧曰老弟!淇蘥,见过苏家叔公!”

  唐淇蘥往大门里看看,里头一阵说笑苏芝兰阿彩走出来。

  “唐家伯父好!”苏芝兰笑吟吟,穿一件绿绣衣。辫子盘在头顶。

  “芝兰姑娘,陪你爹去码头接县令啊?”

  “我出去看看热闹,才不去码头呢!”苏芝兰看一眼唐淇蘥叫着阿彩走了。

  “芝兰小姐真是活泼可爱!”乡正呲呲黄牙,他看苏崧曰不自在。苏崧曰就苏芝兰一个女儿,没有子嗣,去码头让侄子毛石介陪着。唐世贞揭了他的疮疤。

  “大家碰齐了就快走吧,田溥县令就到码头了!”

  唐淇蘥看到苏家商铺的船驶过来了,船头旌帆上一个朱红的“苏”字。

  伙计抬着礼箱下船过来向苏崧曰见礼,“老爷,掌柜派我们先来。他去灯笼洲接个客人。”“石介,你帮着拉回去。”苏崧曰指指两个大礼箱。毛石介带着一个伙计回家取车。

  “陈掌柜每次回来都捎这么多礼裄,苏公真是有福之人哪。”米乡正脸上菊花绽放。

  听说陈栻一去了灯笼洲,苏崧曰大光脑门上飘过一缕乌云。徒弟没跟他提过,苏崧曰不知道他去灯笼洲请什么客人。唐世贞也犯合计,这个陈栻一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跟灯笼洲有瓜葛?……唐世贞见码头东边堆着一大片汉白玉石条,人家告诉他这都是苏家运来的,说是要修什么雕楼,苏崧曰也没跟自己打招呼。用不着问他,等他找到自己的时候再说。他选址开工总得来报自己同意。

  官船驶近,旌旗招展,船头一个魁梧武官,方面阔颐,威风凛凛,右手按住腰间刀柄。乡正一个劲招手:“田溥县令真是对小岛关爱有加!到任三年,年年都要上岛来。”

  唐世贞迎接田溥下船,躬身施礼:“小岛寒露社火,蒙县令大人不弃,年年莅临赏光,本岛主及岛上各姓族氏深感荣幸之至!”

  “淇澳岛社火赛会远近闻名!本县慕名而来,观瞻民风与民同乐,一大快事也!”田溥一身新换的官服,面色和蔼,额头几条稀疏的皱纹。

  他看到苏崧曰,快步走过去和他握手,“苏公,买卖兴隆啊!”1833年时候广东沿海的实业家就很受政府器重,田溥知道苏崧曰是实力人物,县府要在岛上做成什么事必须取得他的支持。

  县令握着苏崧曰的手,“怎么没见陈掌柜呀,他的船在我们前头啊。”

  唐世贞一摆手,“田溥大人请。”

  “哦,我来介绍,这位是刚到任的海上缉私副史倪应龙。”田溥指着身边的武官。

  倪应龙对唐世贞苏崧曰抱拳施礼,“在下初到贵地,还望唐岛主和苏公多多赐教!”

  “倪副史是上头专意为加强这一带沿海防务派到本县的。”

  “县令大人,此举甚是英明远虑。道光帝颁发《禁烟令》十二载有余,洋夷商船仍在我金星门水域游弋,横行不法,滋扰生事。本埠商人不仅不以国体为重,反而利欲薰心,为虎作伥。我大清国库每年要外流多少银子!如此下去势必国库亏空,民生涂炭。时下鸦片走私不仅未得到遏制,反愈演愈烈。朝廷早该痛下决心,把洋夷逐出外海,还我一片海晏河靖!”他以天后宫门柱下联做结。

  苏崧曰熟悉唐世贞在公众场合的作派,不以为然背转身望海,田溥从后脑勺上读出潜台词,“自家没本事,才说这么堆废话!”

  “副史看到了吧!这一带沿海父老对你寄予厚望啊!”他还得顺着唐岛主的杆子往上爬。

  “副史是京城一带人吧?”唐世贞注意到倪应龙说话唱歌般的韵调。

  “在下直隶府人氏。”

  “哦,哦!我们唐家祖上就居直隶府正定。过来十几代,口音都改了。”

  第四节 灯笼洲 

  陈栻一一个月前就约洋商大班威尔逊去淇澳岛上观赏社火。威尔逊前天傍晚有事匆忙去了灯笼洲,路过苏家商铺还特意进去打招呼,让陈栻一后天去灯笼洲接他。陈栻一和威尔逊结识不过两三年,两人私交甚好。五年前陈栻一从南洋回来,说服老东家苏崧曰在金星门码头开了分号,经营瓷器茶叶丝绸这些时新货,底下却悄悄做起鸦片生意。陈栻一三十出头,几年在南洋摔打,操一口流利洋文,为人机变圆通城府极深,几年下来就抢了这行生意的风头。他胆子越来越大,冷眼审视鸦片走私形势,两年前圣诞节突然去九洲水会拜访洋商头领威尔逊爵士。洋商大班对这个穿绸衫戴金丝边眼镜的本土商人很是欣赏。陈栻一向他托出了一个计划。两人今天一同登岛,就是实施这个计划的开始。

  船驶进灯笼洲的时候太阳有一杆子高了,径直来到赫尔克士号下,守卫认得陈栻一,放下小艇,陈栻一让伙计在下头等着,上到洋船上。

  “陈,我知道你要来!”威尔逊大步迎上来。

  黑仆端着红木托盘走进客厅,给他送上一杯咖啡。陈栻一用小银勺搅拌一下,弥漫出幽幽香气。

  “陈,我昨天晚上又想了想,觉得我们可以再慷慨点。只要事情能办到,要多少银子我去叫那些船长掏腰包!”

  “先把岛上这条官道修起来。这样岛上人就会对我们产生好感,以后的事情就好办的多。”

  “没有问题,修路的钱我们出!银票就在我口袋里,你可以随时来拿。”

  陈栻一把从船上带上来的小包袱解开,里头是一件唐服。他抖落开,威尔逊的眼睛亮起来。他老见当地商人穿这种圆形方孔大钱纹样的服装。

  “请阁下换上”

  洋商大班站起来伸胳膊抖袖子。陈栻一帮他把蚕形扭袢扣好,退后几步,“很好,很好!这是专为您订做的。”

  “陈,你想的真周到。我穿这一身去淇澳岛,岛上人更容易接受。应当消除他们对我们的误解。我要做一个亲善大使。”

  “阁下说的对。岛上民风纯朴,只要我们表示友好,他们就会接受,还会加倍回报您。”

  “我明白,贵国是礼仪之邦。礼尚往来嘛!”

  “借用一个典故这就叫投桃报李。”

  “两种很好吃的水果。怎么讲?”

  “我送你一个桃子你就给我一颗李子。”

  威尔逊点头,咀嚼其中韵味,“说的真美妙,中国文化真是博大精深而又……优雅无比!”

  仆人进来,“早餐准备好了!”

  “走,我要给你介绍几位新来的船长。”大班把陈栻一领进餐厅。

  用过早餐威尔逊又邀陈栻一下船到灯笼洲散步。赫尔克士号上先后放下三只小艇,把威尔逊陈栻一船长大副们送到岸边。岸上礁石嶙峋,他们从一块稍平坦的地方上去。陈栻一走在威尔逊身后,他还是头一回上这个岛,脚下乱石横沉,坎坷难行。七八个船长大副跟在后头,深一脚浅一脚,指点着远处山包上的灌木林和木棉树,叽哩咕噜大声谈笑。灯笼洲是个荒岛,岛上荆棘丛生没有人迹。威尔逊站住,望望岸边的货船,帆篷息落在桅杆上,甲板上堆着货物,除了几个持枪守卫,不见劳工忙碌。来送给养的渔船卸完货都回去了,还有两三条在四处游弋。

  “我们的事业多么艰难!西南季风时候在金星门游荡,现在又到这个荒岛边。能登上淇澳岛就不一样了!我们就会有一个更好的发展空间。做我们这行的老在海上漂着,上岛走走,踩在地上的感觉会让人心里踏实。”威尔逊语重心长,像一个须发花白的私塾先生把一个重要理念灌输到弟子心中。

  前方小径走来四五个人。前边的耷拉个脑袋像是个劳工,几个船上守卫押着他。过去的时候守卫向威尔逊和船长们敬礼。威尔逊问怎么回事。

  “他偷我们船上的东西。”

  “他是哪人?”

  “就是西边岛上的!他们到这当搬运工,偷着把船上的木头铁块搬到岛上再运走。这不是第一次了。”

  “你们找工人,不光要看身体强壮,还要注重人品。”威尔逊批评手下,“犯事的立刻打发走,不要再用。再者……我们还要跟当地人尽量搞好关系,不要因为小事和他们发生冲突。船上那些不用的东西,废铜烂铁之类就可以送给他们!”

  “阁下您不知道,此地华工甚是刁蛮。我们也想这样做,可还不等清理出来送他们他们就先动手了!”

  众人哈哈大笑。陈栻一扭头望海上。

  
  第五节 海捕

  兰嫂大清早梳好头,叼着卡子,搭手跟伙计卸下门板,开了店门。早饭才上桌,小友跑进来叫她去码头装鱼。兰嫂揣上两串铜钱,叫伙计拎上箩筐牵着旺仔赶到码头上。

  唐家渔船一字排开,船帮搭上斜板,水手们唱着号子,担着大筐卸鱼。两挂牛车等在下头,筐摞得两个高了。钟品在船头望见兰嫂打个招呼。旺仔跟着小友往船上跑,这孩子最喜欢看大人们卸鱼。他在大人们腿间穿行,一会又从斜板上跑下来,又从另一块跑上去,像玩捉迷藏游戏。

  “旺仔别淘气!”兰嫂在下头喊。

  钟品打个手势,示意兰嫂让伙计拿筐上来直接装。

  兰嫂在下头等着。东边木杆子上风吹地告示哗啦哗啦响。她走过去一看,是香山县衙通缉海捕,心里一惊。上头画着一个连鬓胡子男人,底下一行粗字“玆有海匪蔡义者……”再下头密密麻麻看不清了。旺仔跑过来扯她的后襟。

  “娘,你看什么?”

  兰嫂扯着旺仔往回走,“小孩子别瞎问。”

  兰嫂掏出一串铜板递过去,小友接住。

  “谢谢啦,钟老大!下午看你舞狮子。”

  伙计把鱼装在独轮车上,把旺仔抱上去,兰嫂跟着回去了。

  兰嫂帮着伙计把鱼规置好,“晚上就得忙活了!”说着回到自己房里。推开门,海捕上的男人正半卧在床上,拿旺仔的积木搭房子。

  “唐家船回来了?”。

  “嗯。”

  他看兰嫂脸色不好,“怎么了?没买到鱼呀!”

  “官府的告示都贴到码头上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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