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第6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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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眼睛没有去看他,照旧喝茶。
焦芳心里更是不安,他的思绪更是飘飞到了这座王府之外,他甚至在想,自己的府邸现在是不是已经被锦衣卫围了,自己的子孙是不是已经全部下了诏狱,这可不是焦芳胡思乱想,以他对柳乘风的了解,这个人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说不定在这里见自己的时候,自己的老窝已经被人抄了。
气氛说不出的恐怖,空旷的大殿里,柳乘风架着脚依旧喝茶,似乎在殿下的焦芳根本不过是个透明人,柳乘风没有瞧见。
而焦芳站又不是,坐又不是,说是请他来赴宴的,结果连茶水都没有看到给他斟上来,再加上心中忧惧,这宁静的气氛像是一柄大锤,不断的敲击着他的心,令他透不过气了。
等待良久,还是没有回音,焦芳终于还是不耐烦,于是又行了一次礼,道:“下官焦芳,见过王爷殿下。”
他这一次行礼,比开始时那蜻蜓点水的姿态要恭谨了许多,身子完成了九十度,这是低级官员见过高级官员的大礼。
只是可惜……
虽然他已经做足了姿态,可是柳乘风仿佛没有听见,他照旧喝茶,茶水入口,醇香无比,那淡淡的苦涩回味无穷。
焦芳心理防线几乎要崩溃了,想他堂堂内阁大臣,竟是遭受这样的待遇,甚至他想过一走了之,可是他也明白,他这一走,那么焦家的待遇不会比张家要好多少,女子充去了教坊,男子流配,据说兵部尚书还被人爆了后庭,什么脸皮子都没了。
他只得按捺着性子,就算他到了这个年纪,死活已经看淡,荣辱已经不惊,可是他的家族却不能跟着遭殃,可是现在楚王殿下到底打着什么心思呢?他摸不透,焦芳猜了一辈子的人心,结果面对这个年纪尚轻的王爷,居然一点都看不穿。
今天算是真正的栽了。
焦芳心里叹了口气,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拜倒在地,脑袋重重磕了个头,随即道:“小人焦芳,见过王爷,给王爷问安。”
这一跪,真是什么廉耻都没了,他是谁,他是当朝一品大员,中枢之臣,经历三朝,在宦海屹立四十年不倒,可是现在,他给柳乘风行的礼活脱脱是家奴给主人的规格。
若换做是别人,只怕早就上吊了,不过焦芳很清楚,脸皮什么的都是假的,保命要紧。
第九百三十七章:狗急还要跳墙
柳乘风这才有了一点反应,居高临下地看着焦芳,似笑非笑。
这种感觉,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内阁新晋的两个大学士,一个已经被柳乘风直接整死,另一个跪在自己的脚下,整死一个,再吓住一个,柳乘风颇有几分得意。
“你就是焦芳?”
柳乘风的语气自然没有什么客气,便是皇帝也得称呼焦芳为爱卿,同为内阁学士的李东阳、杨廷和还得称呼为一句‘焦公’,这世上有资格称呼焦芳名字的也只有柳乘风了。
焦芳才顾不了这么多呢,跪都跪了,还在乎这个?长跪在地,不敢动弹分毫,连忙应道:“小人便是焦芳,久闻王爷大名,有幸蒙赖王爷召见,再见王爷风采奕奕,听闻殿下仙音,真是三生有幸。”
这马屁拍的。
柳乘风居然有点喜欢这个焦芳了,见风使舵、没有廉耻底线,任何事{“文}都以自身利益{“人}为准则,和刘{“书}健那样的人可谓是两{“屋}个极端,柳乘风讨厌刘健。
柳乘风颌首点头,道:“今日请你来,便是要认识认识,本王听说,你和刘瑾颇有几分渊源,和大学士张彩亦有过命的交情?”
柳乘风这么一说,焦芳的压力就大了,忙道:“刘瑾祸国殃民之贼,小人和他能有什么渊源,无非是他深得帝宠,小人不得已之下与他假意周旋而已。至于张彩这等害民的蠢虫,小人与他更无什么瓜葛。”
“是吗?”柳乘风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皮太薄了,至少和这位焦大学士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甚至在想,人居然可以闭着眼睛说瞎话到这个地步。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焦芳偷偷看了柳乘风一眼,随即又道:“小人与刘瑾周旋期间,倒是知道刘瑾祸国专权的一些事,殿下若是要对付刘瑾,小人可以为殿下分忧,小人还有一事要检举,那刘瑾任用私人,提拔自己的亲信,又生怕下头的人不够忠心,所以强逼大家著写书信效忠,以示对刘瑾的忠诚,刘瑾这阉贼,将满朝的文武当作了他的家奴,真是可恨,殿下受先帝辅政之托,与陛下情若兄弟,岂可对此不闻不问。”
焦芳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把所有的事都抖落了出来,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刘瑾肯定要玩完,这个时候焦芳怎么可能跟着刘瑾陪葬,不过他也有一层担忧,就是刘瑾手上的书信,于是他便故意道出来,先看看柳乘风的态度。
柳乘风冷笑地看了焦芳一眼,道:“那书信里头,只怕也有焦大人一封吧?”
焦芳居然回答的正气十足,道:“小人也是情非得已,这也是为了铲除阉党,从而取信刘瑾,才著写效忠,小人不计后世之名,只求能够搜集到刘瑾误国残民的证据,至于其他,小人已经不作计较了。”
柳乘风忍不住笑了,打量着焦芳,随即莞尔,道:“你这厮,倒是有几分意思,你起来说话吧。”
焦芳心里一松,连忙站起,又道:“不过要除刘瑾,却还有一个麻烦,那便是刘瑾在边镇任用私人,边关许多文武官员,都出自他的授命,这些人一旦作乱,后果不堪设想,还请殿下斟酌。”
“是吗?”柳乘风这时候也严肃起来:“这么说来,本王还是要小心一二了,只不过这个局,却不知该如何来破。”
焦芳沉默不语,良久才道:“其实唯一的办法,只有让那些效忠的信笺成为废纸就可以了。”
柳乘风微笑地看着焦芳,点点头,道:“不错,是时候给刘瑾最后一击了。焦芳,刘瑾若是完了,你当如何自处?”
焦芳深吸一口气,道:“殿下若是不弃,小人愿以殿下马首是瞻。”
柳乘风这一次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呵呵一笑,挥挥手道:“滚吧。”
“谢殿下。”焦芳很是厚颜无耻的朝柳乘风拱手作揖,碎步退下。
距上次和刘瑾同流合污,到今日和柳乘风的一番对谈,焦芳的人格底线又是大大地降低了不少,不过有人重视节操,有人看重人格,偏偏焦芳却是最看重实际的人,似乎也不以为然,甚至是从柳乘风府上出来的时候,这位焦大学士居然一身轻松,坐上了轿子之中,他还在琢磨方才和柳乘风的对话,仍在咀嚼柳乘风方才所言的每一句话。
“这天,只要真要变了,或许这是国朝百年未有的变局,何去何从,应早做计较才是。”
焦芳心里有了计较,眼睛阖起来,靠着轿子里软垫子打盹。
我焦芳,所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刘健他们又算什么,他们无非是得了先帝的赏识,只可是若有人赏识老夫,老夫照样能主持中兴大局,世人都笑我无行无德,可是位列中枢的人,德行又算得了什么?
……
焦芳的消息其实是很惹人关注的,至少宫里的八虎们尤为看重。
刘瑾得了消息,脸色已是扭曲,这个焦芳去了楚王府,随后又无恙的从王府中出来,只要不是傻子的人,想必明白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刘瑾已经众叛亲离,党羽们死的死,垮台的垮台,可惜刘瑾到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东厂、西厂也已经彻底完了,群龙无首,刘瑾清早的时候倒是想任命几个人前去收拾局面,可是谁知叫来了人想保举他们做官,这些人却一个个死活不肯,哭丧着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他们是怕,怕和刘瑾有什么瓜葛,怕做这个官,现在对所有人来说,受了刘瑾的提携,这性命就去了一半,若是再提携去了东厂、西厂,那么小命就彻底没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刘瑾的心里头有一种浓重的危机感,他感觉时间已经不多,若是再不想法子,自己就真正完了。
司礼监这边,刘瑾心烦意乱,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这司礼监里从前对他巴结得太监都在刻意的和他保持距离,就是他新收的几个干儿子现在对他也是极尽敷衍。
“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真真是该死!”
刘瑾心里暗骂,可又无可奈何。
他随手翻阅着内阁送来的票拟,心思却都没有放在这些票拟上,脸色阴晴不定的呆坐了良久,突然吩咐身边的人道:“去,把其他几个太监主事请来。”
其他几个,自然就是谷大用、张永等人了。
那太监听罢,倒也不敢怠慢,连忙退去。
刘瑾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翻阅票拟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从前那些东宫的老兄弟不肯来,他现在急需要扳回局面,柳乘风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他刘瑾一个人的圣眷自然比不过,可要是皇上跟前的这些老伴伴们都众口一词呢?
刘瑾现在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若是能得到其他人的支持,或许事情还有余地。
甚至他已经想好了,内厂的权利,他可以分出去,而且现在谷大用已经是西厂掌印太监,高凤又是东厂掌印太监,现在锦衣卫动了东厂和西厂,或许可以从中挑拨。
他心里有了计较,可是更多的是不安。
众叛亲离之下,他那飞扬跋扈的心思早就没了,眼下还是保命要紧。
不过令刘瑾放心的是,这些人居然都到了,谷大用、张永、高凤人等一个个抵达,大家各自落座,几年之前,他们在东宫也都是熟络的很,直到太子做了皇上,大家都开始争夺宫内的权利才生疏了不些,不过不管怎么说,大家的利益其实还是一致的。
刘瑾生出了几分信心,决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看向众人,随即笑呵呵的道:“咱们这些老兄弟是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哎……说起来真是可叹,咱们一直伴在皇上身边,都像是一家子人一样,现在大家各忙各的,反倒生疏了起来,今日杂家叫大家来,就是叙叙旧情。”
其他七人都没有做声,大家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太配合,这才刘瑾有点气恼,不过他没有灰心,微微笑道:“怎么,这才多久的功夫,就真的这么生疏了吗?哦,是了,谷伴伴,杂家听说你那西厂出了事?哎……西厂出了事,杂家也是感同身受,那些锦衣卫太跋扈了,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谷伴伴。这件事你放心,杂家定会为你出头,咱们都是一家子人,谁敢动咱们自己人,自然都应该相互提携,共御外侮。”
谷大用只是淡淡一笑,道:“锦衣卫也是奉旨办事嘛,杂家倒是无妨。”
第九百三十八章:杀手锏
是人都知道,人家锦衣卫动西厂、东厂根本就是找刘瑾麻烦,而刘瑾可疑说锦衣卫欺到了东厂、西厂头上,想引起别人对锦衣卫的反感,以谷大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上当。
其实假若他们的敌人是陈泓宇这样的人,或许谷大用等人不介意狠狠的跟着刘瑾身后上去踩上一脚,可是人家是楚王,谁有这个胆子和楚王对着干?刘瑾想拖人下水,大家也不是傻子,莫说是谷大用或是张永等人,便是几个和刘瑾关系亲近的,此时也都没有做声,摆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刘瑾脸色骤变,忍不住道:“杂家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你们以为袖手旁观就可以保全自己吗?哼,那柳乘风收拾了杂家,接下来要收拾的就是你们,你们想要见风使舵,却也不想想,平日里你们做的事有哪个光彩,杂家里外不是人,你们就清白?眼下最紧要的是大家团结一心共度时艰,否则大家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刘瑾说到这里,倒是有几人若有所思,不管怎么说,大家和刘瑾有许多地方确实是揪扯不清,谁知道将来那楚王会不会……
坐在下头的张永嘴角微微露出几分笑容,他轻声细语的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楚王殿下是什么人,我们又是什么人?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巴结楚王殿下都来不及,而刘伴伴却说,叫咱们和楚王殿下为敌,吓,杂家说句难听的话,咱们有几斤几两心里都清楚,性命只有一次,谁愿意去送死?刘伴伴平素得罪楚王狠了,对咱们这些老兄弟也不见有多热络,就说之前吧,大家也算是相安无事,你管你的司礼监,杂家管杂家的御马监,可是你自己吃了猪油蒙了心,要鼓捣什么变法,还要设内厂,要想把所有的大权揽在你手里,咱们这些老兄弟却是站在一旁吃西北风,好处都让你占尽了,直到有了难处才想让哥几个给你陪葬,刘伴伴,你打的好算盘哪。”
刘瑾皱眉,喝道:“张永,你胡说什么,杂家知道,你一向和那楚王眉来眼去,现在难道想要挑拨离间吗?”
这一下谷大用等人倒是露出了笑容,纷纷做出看好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