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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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重要国策之一。
朱佑樘眯起眼,道:“那些前去逢迎上高王的官员,都要仔细摸摸他们的底细,这事儿锦衣卫来做。传旨意吧,鸿胪寺寺卿赵毅夫玩忽职守,调任南京大理寺少卿,以儆效尤。”
众人听了,倒是不觉得意外了,现在情况是,皇上绝不可能再对上高王动手,非但如此,反而还要好好安抚,好争取到足够的准备时间,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肯定要有人来背黑锅,上高王不能背,自然就是这赵毅夫来背了。一旦调任去了南京,这赵毅夫的仕途也算是毁于一旦了。
李东阳的双眉不禁深深拧了起来,显得很是不悦,可是此时,却又不能做声。
刘吉的脸上,却是焕发出了一丝笑容,趁着这个上高王闹事的功夫,他已经埋下了一个暗棋,那么下一步,就该让这李东阳吃点苦头了。
朱佑樘脸色凝重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才慢吞吞地道:“国家出了叛臣,朝廷迟早要对南昌动兵,同室操戈,本不是朕所愿,可是宁王心怀鬼胎,早已暗中招兵买马,反志毕露,朝廷平叛,也只是时间问题。因为内阁这边,必须做好准备,朕起先提起的创建新军之事,也必须及早做好准备,这新军,仍然按学生军一样,以太子为帅,柳乘风次之,所需的军械、粮草,朝廷都要尽力给付,朕说的就是这些,诸卿可都明白了吗?”
朱佑樘这话已经透露出了他的决心,至少在平叛之前,这些事都会成为重点来抓,三位阁臣哪里会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连忙道:“臣遵旨。”
朱佑樘继续道:“此外,朝廷往九江、景德镇等地的修筑道路事宜,都必须在一年之内完工,人力、物力、财力,要多少有多少,这些道路,必须按时完成。这事儿,就让谢爱卿来抓,谢爱卿不要让朕失望。”
谢迁居然脾气暴躁,可也不是傻子,这两条道路,是将来平叛的根本,一旦宁王在南昌造反,朝廷必须保证以最快的时间做出反应,有了这两条通往江西的道路,到时便能做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谢迁道:“微臣领命。”
朱佑樘继续道:“除此之外,锦衣卫那边,也要四处打探,在江西那边,多安插些人手,这事儿,朕会知会牟爱卿。”
“好了,朕若是再想起什么,自会知会你们,朕乏了,三位爱卿速去内阁值房办公吧。”
打发走了李东阳三人,独独留下了柳乘风,想必还有事要和柳乘风交代,不过朱佑樘明显没有直接和柳乘风说话的心思,而是板着脸,唤来个太监,道:“立即派人去四海商行,宣上高王入宫,顺道儿把龙亭郡主也接去后宫去。上高王远道而来,很是辛苦,朕想在宫中设一家宴,也算是给上高王接风洗尘,宁王一系驻守南昌,为我大明坐镇江西,可谓劳苦功高,朕要好好款待。”
他瞥了柳乘风一眼,才淡淡地道:“廉州侯留下来作陪吧,说起来你和上高王也是老相识,今日一起聚聚也好。”
第四百三十八章:上高王觐见
旨意传了出去。
柳乘风在正心殿里却显得有点儿不太自在。他心里明白,当今皇上是绝对不会被愤怒从而失去英明决策的,事实上,越是这个时候,明君和昏君的区别就越能体现了,隐忍也是一个合格皇帝的基本素质,历朝历代有多少皇帝脑门一热,便急匆匆地去做什么劳什子‘大事’而完蛋的?这些人是昏了头,或者说根本就不具备做一个好皇帝的素质。
真正的好皇帝或者说好是决策者,都极具洞察性,比如吕后当政的时候,匈奴人见有机可乘,于是发出国书,极尽侮辱之能事,书中言:“孤偾之君,生于沮泽,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陛下独立孤偾,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这封信可以算是给当时汉室的最大侮辱,意思是说,我是一个孤独的、处于性亢奋状态的君王,统辖整个草原,屡屡想到贵国游历,恰好陛下如今也死了丈夫,你是寡妇,我是光棍,都落落寡合,不如两人一起过活,落个彼此高兴。
这对当时的吕后来说,简直就是巨大的侮辱,可是偏偏,吕后没有轻启战端,而是回信说:“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单于过听,不足以自汙。弊邑无罪,宜在见赦。”除此之外,还向当时的匈奴单于道:“我是田里的狐狸,陛下是草原狼,不配。陛下丧妻,我也替陛下感到难过。皇帝暂时还没女儿,愿把皇室女子嫁给陛下。”
只是一件小事,或许是有辱国格,可是吕后的精明也可管中窥豹,当时的汉室刚刚定鼎天下,急需与民休息,在没有战争准备的情况下和当时早已磨刀霍霍的匈奴人开战,就算没有让匈奴人一举突破北方的重重关隘,对国家的影响也是极大,所以当时的新建的大汉最急需的就是时间,需要几代人的经营,等到人口增加,府库丰盈的汉武帝时期才一雪前耻,对匈奴发起灭国之战。
莫说是汉朝,便是到了唐朝初期也是如此,唐朝初立,突厥崛起,当时的高祖李渊也是对突厥人一再隐忍,甚至以臣子之礼交好突厥,待做好足够准备之后,一举歼灭突厥。
或许处在吕后、高祖皇帝时期的汉人、唐人会感觉到屈辱,可是正因为这样的屈辱才有了后世的辉煌。此时的朱佑樘也是如此,宁王比起突厥、匈奴,虽然在格局上要小得多,可是在朝廷没有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柳乘风知道,朱佑樘的决定永远只有一个,原因无它,只因为他不是隋炀帝,而是吕后和唐高祖。
“柳乘风,你在想什么?”朱佑樘见柳乘风发呆,不由问道。
直呼姓名,是很不礼貌地行为,不过若是以长辈对晚辈,反倒多了几分亲密的意思。
柳乘风回过神,不由笑道:“微臣想起了吕后之于匈奴、唐高祖之于突厥的典故。”
朱佑樘可是读书经史的人,乍听之下,先是一愣,可是随即不由微微笑了起来,这个家伙拍起马屁来还真是润物细无声,其实朱佑樘此时心里也不太好受,毕竟他厌恶宁王、上高王久矣,再加上这一对父子变本加厉,已让朱佑樘恶心到了极点,现在这个时候还要安抚朱宸濠,朱佑樘的心情可谓坏到了极点。
可是柳乘风只是淡淡的一席话却是把这种让人抓狂的气氛冲淡了,宁王是匈奴是突厥,那他朱佑樘岂不成了吕后和唐高祖?这二人在历史上也都颇有作为,虽有诟病,却说是明君也不过份,其中唐高祖李渊更是开国皇帝,这一句话等于是给朱佑樘遮羞,你看看,连吕后和唐高祖都不得不委曲求全,陛下既然是明君,厚起一点脸皮又算什么?你要是脸皮不够厚,还不算是明君呢。
为了做明君,朱佑樘的委曲求全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见朱佑樘不由开怀,柳乘风的心里却是暗暗腹诽,委曲求全是一回事,却也不是什么委曲求全都算是隐忍不发的,委屈之后最紧要的是做好战争的准备,积蓄国力,那才算是真正的隐忍,若是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笑脸相迎之后,仍旧去醉生梦死,那就是石敬瑭了。
朱佑樘振作精神,正要和柳乘风继续说话,外头却有太监传来消息,说是龙亭郡主已是到了紫禁城,现在正往后宫去了。
龙亭郡主……
柳乘风的眼中不由掠过了一丝复杂,这位郡主,柳乘风没有谋面过,天知道是什么丑八怪,可是想到这个女人即将要成为自己的平妻,柳乘风不禁有些郁闷。
朱佑樘这人倒是很重感情,不由莞尔笑道:“郡主乃周王之后,据说也是贤惠娴雅之人,让皇后好生与她说说话,切莫慢待了。”
朱佑樘故意将周王之后咬得很重,其实就是告诉柳乘风,不要有什么顾忌,你就算娶了她,他这做皇帝的也不会猜忌到你柳乘风的身上。
柳乘风只当作没有听见,顾左右言他道:“陛下,郡主既然入了宫,那上高王只怕也要入宫了。”
朱佑樘颌首点头,道:“他来,朕瞧在宗室的面上,总要盛情款待他,待会儿你多与他说说话吧。”
柳乘风却是知道,待会儿朱佑樘肯定是没兴致和朱宸濠多说什么的,这陪客的任务就压在了他的身上,要人命哪。
果然,半柱香功夫不到,朱宸濠就到了,他穿着一身蟒袍,头顶进贤冠,风采奕奕,颇有几分乃父的潇洒,前脚跨入殿之中,先是看到了朱佑樘,喉结滚动一下,再看到柳乘风正笑吟吟地坐在一边,朱宸濠的眼中不由掠过了一丝冷意,没有在柳乘风的身上过多地停留。
朱宸濠三跪九叩地行礼,朗声道:“微臣朱宸濠,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朱佑樘的脸上露出慈爱之色,从榻上起来,将朱宸濠扶起,和颜悦色地道:“上高王远道而来,很是辛苦,来,坐下说话吧。”
见朱佑樘这个表现,朱宸濠的心才不由地放下,其实进宫的时候,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自己一切都在听父王之命行事,可是身为藩王,居然敢坏了宗藩之间的礼仪,这是恒古未有的事,朝廷若是当真要治罪,只怕他是别想出京城了。
他连忙站起来,道:“谈不上辛苦,陛下言重了。”
朱佑樘负着手,笑吟吟地打量着朱宸濠,道:“言重也说不上,还有一件事,你为何进了京城不到鸿胪寺里去下榻,却舍近求远,到什么商行中下榻了?这样很是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朕与上高王有什么过节呢,朕常常对人说,藩王之中以宁王父子最知礼法,你倒是好了,让天下人都把朕当笑话来看。”
朱佑樘虽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意思,可是脸上的笑容和说话的口吻却完全是一副言笑的样子,倒是没有让朱宸濠太过担心,朱宸濠连忙道:“非是微臣不知礼法,只是鸿胪寺寺卿……”这个时候,不找鸿胪寺来背黑锅那才是傻子。
朱佑樘的脸色凝重起来,正色道:“原来如此,朕知道了,鸿胪寺是该要整肃一下,朕已经下旨免了寺卿赵毅夫的官职,发配去了南京,朝廷里头确实有不少官员总是应付了事,玩忽职守。是了,柳乘风,你见了上高王为何不说话?”
朱佑樘显然是不愿再和朱宸濠说下去,人都有脾气的,意思到了就是了,再和这个朱宸濠厚着脸皮说些违心的话,朱佑樘也是觉得堵得慌。此时边上就柳乘风这么个冤大头,就是他了。
柳乘风的心里暗骂一句,笑呵呵地起来,道:“陛下与上高王的宗室之情,微臣见之,很是感动不已,因此迟迟不敢言。”
这句话也算是回敬了一下朱佑樘,狠狠地恶心了他一番。朱佑樘却是面色如常,估计心里头恨不得把柳乘风拉出午门去了。
柳乘风随即又向朱宸濠拱手笑道:“上高王,一年不见,上高王风采如昔,今日你我故旧重逢,也是一桩乐事。”
朱宸濠却只是阴沉着脸,好不容易才道:“廉州侯客气。”
柳乘风见朱宸濠实再没有搭理自己的兴致,反倒来了劲,你不是和我有仇吗?今日索性恶心你一下,他一副很是热络的样子,道:“等到龙亭郡主迎娶过了门儿,你我也算是姻亲了,往后还要多多亲近才是。”
朱宸濠只得淡淡地道:“廉州侯说得不错。”
再之后,朱佑樘就一言不发了,柳乘风倒是和朱宸濠寒暄了起来,只是三人都是各怀鬼胎,口里都说得很客气,多半在心里早就腹诽开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冰山郡主
坤宁宫。
长明灯冉冉的发出暗淡的光芒,进出的宫人显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走路时带着风吹熄了灯火。
各色的糕点、干果俱都摆在了案子上,低眉顺眼的太监们则是分布在这大殿的四周,垂首不语。
张皇后今日化了浓妆,戴着凤冠,披着红霞,盛装之下,姣好的身材都显得有几分臃肿,皇后娘娘的朝服,张皇后是一向不喜欢穿戴的,不过今个儿日子不同,要款待新入京的龙亭郡主。
据说这龙亭郡主,事关着朝廷的什么事儿,反正很不同寻常。皇后娘娘体恤皇上的苦心,自然要为他分担一些。虽然不能款待上高王,可是好好让这龙亭郡主宾至如归倒也正合她的身份。
在这坤宁宫外头,是一片白茫茫的雪,积雪覆盖了不少地方,原本太监们要扫除,不过张皇后似乎对这雪颇为喜爱,所以特意让人留下来,不过通往宫室的各条道路,倒是清扫了个干净。
过了一会儿,有个太监终于小跑着到了坤宁宫外头,拉长着声儿道:“娘娘,郡主已过了兰亭斋。”
宫中传出张皇后的声音,道:“去迎来,好生伺候。”
“是。”
后宫都丛木花卉,只是一到了冬季,万木凋零,若不是有这积雪装饰,倒是容易显出几分破败,各处的道路,到处都是太监和宫人三三两两地走动,不过今日,显然不一样,这些奴才明显比从前急促了许多,连走路都是低着头碎步着过去,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