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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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便问陈鸿宇道:“陈千户当真开始读书了?”
陈鸿宇老脸通红,支支吾吾地道:“送上来的公文,我大多看不懂,还得让书吏们来念了才知道,若是再不识字,这官儿也没法去做,岂不是糟蹋了侯爷的栽培之恩。”
柳乘风颌首点头:“所以说,本侯觉得你与老霍不同,老霍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太求上进,小富即安,可是你不同,你好好用功,将来还有大把的前程。”
把千户所和商行的事吩咐定了,柳乘风才将目光落在李东栋身上,道:“少不得又要有劳先生去和兵部交涉一下,学生军眼看就要与瓦刺人拼命了,皇上已经开了金口,说是学生军所需,兵部都要尽量满足,说起来嘛……”柳乘风眼中掠过一丝狡猾的笑意,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道:“咱们学生军所需的东西还真不少,其中四季的军服各四千副,还有重甲一千副,除此之外,还有马匹一千匹,各种军械一千副,暂时只有这些,不过话要先和兵部那边说明白,本侯不是个贪婪无度的人,要的只有这么点儿东西,要是他们再拿粗制劣质的东西来搪塞,可别怪本侯不讲情面,我起于草莽之间,一年前不过是个革了功名的秀才,家徒四壁,别把我惹急了,惹急了我和他们同归于尽。”
李东栋不禁苦笑,这还叫不贪婪无度,一千副四季的军服,这连京卫那边也未必能配备齐的,还有重甲那就更不必说,至少也要千户官才有这个资格穿戴,至于一千匹战马,那就更了不得了,大明本就缺马,尤其是战马奇缺,一千匹战马,这不是狮子大开口是什么?一下子索要这么多东西,就这居然还觉得少了,有这么多军械,就是再京卫那也能供养数千人。
不过他也知道柳乘风的心思,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得赶快把该置办的都置办齐了,兵部那边若是在规定时间筹集不起来,那就是兵部的不对了,想想看,事关着与瓦刺人列兵对阵,关系着大明的国威和朝廷的脸面,兵部居然敢如此懈怠,这还有王法吗?再加上工部的前车之鉴,不管这些东西将来用得上还是用不上,兵部也不敢怠慢。
李东栋笑道:“侯爷吩咐,学生这便去操办。”
众人一哄而散,这正气堂里,只剩下了柳乘风和学生军的几个教官、教头,柳乘风才开始进入正题,对钱芳道:“这几日本侯的操练方法运用的如何了?”
钱芳不敢怠慢,连忙将近几日的操练都说了一遍,这些时日以来,商行四处收购恶狗,日夜用恶狗来操练士兵,一开始,成效还不明显,可是渐渐的,效果就出来了。
按着柳乘风的办法,钱芳将学生军分为了八队,又将八队合为两个大队,大队设大队长,然后每日进行杀狗比赛,从清早到夜晚,哪一队杀的狗多就算谁赢,如此一来,枯燥的操练开始变得有趣起来,校尉们一开始对这些恶狗还有些畏惧,可是渐渐的,胆子就练了出来,一个小队从前只能杀三十、五十头狗,几天之后,进展开始神速起来,从三五十直到破百,现在还有一个小队创造了记录,一次可以杀狗一百四十二只。
柳乘风坐在椅上听着,并没有打断钱芳的叙述,这杀狗的操练办法,还是柳乘风在牢中闲来无事想出来的,学生军没有经历过实战,心理素质也未必能过关,须知这操练和真正的实战是不一样的,虽说有句古话叫战争中成长,可是与瓦刺人的对阵已经迫在眉睫,柳乘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慢慢成长起来了。
杀狗,是一种快速成长的办法,锻炼将士的胆量,让他们做到临危不惧,同时让将士们熟悉火铳的战法,在一次次惊险之中,更能增加他们对实战中的战斗能力。
每一天的操练,其实就是每一次挑战极限的战斗,十几天下来,这些人也可以算是身经百战了。
听完钱芳的禀报,柳乘风颌首点头,道:“很好,不过从明日起,操练还要再加码,我已经下了条子,让商人在附近收购一些虎狼来,往后用虎狼来操练,咱们时间不多,今日面对的是虎狼,尚且还能留住性命,若是等到面对瓦刺人时,一个疏忽就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钱芳不由倒吸了口气,其实他早就听说过一些风声,已经有商人开始收购虎狼了,这京畿一带也有不少山峦,附近多有虎狼出没,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不少猎户都在上山捕虎,只是用虎狼来操练,比起这恶犬来就更厉害了一些,到时候安全措施方面还得加紧。
“末将明白,现在肯下功夫操练,对将士们有好处,总比在战死在疆场上的好。”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还不成,还得让将士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只要大家才会心甘情愿的去操练,所以待会儿你把所有的将士都召集起来,好好的和你们把道理讲透,操练的事本侯其实并不担心,本侯真正担心的是……”
柳乘风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起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帐是一定要算的
柳乘风继续道:“本侯最担心的是如何应对瓦刺人的战法,钱芳,你们都是边镇的老将,想必对瓦刺人的战法颇为熟知,如何对症下药,这是你们的事,这些时日除了按时操练之外,还要针对瓦刺人的战术制定出应对的办法来。”
钱芳道:“瓦刺人善骑射,每每破阵,总以骑兵张弓引箭,随即勒马攻击,不过末将以为,咱们用的是火铳,射程、威力都比瓦刺人的弓箭要远一些,瓦刺人与我们对射必定吃亏,所以会转而强攻,他们强攻时也有特点,总喜欢迂回包抄,打击左右翼,扰乱了军心之后,再以铁骑正面击之,只不过……”
钱芳对瓦刺人的习性了若指掌,只怕学生军的战书下到瓦刺国使那边之后,就已经开始琢磨如何对付瓦刺骑兵了,所以说起话来很有调理。他继续道:“只不过他们这种战法,若是在一马平川的旷野之上摆开倒也不成问题,偏偏咱们对阵的地方是瓮城,那瓮城末将特地去勘察过,长三里,宽为二里,骑兵想要迂回包抄,阵势很难摆开,所以末将又以为,瓦刺人在得知这样的阵形之后,也绝不可能会贸然采取这种办法。”
钱芳说得头头是道,柳乘风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所谓因时制宜、因地制宜,钱芳这个人,确实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番分析头头是道,从地利出发,就能得出瓦刺人采取的阵法。
如这钱芳所说,瓮城地域狭小,骑兵施展不开,尤其是迂回包抄这样的战法更需要广阔的空间,在瓮城里,瓦刺骑兵常用的阵法绝对不可能施展。
“那么唯一的可能,瓦刺人的选择是正面强攻,瓦刺人正面出击时,往往是最勇猛的骑兵在前,以勇士为中心,所有人尾随其后,摆出雁形锋阵,从我们最薄弱的地方突入,所以微臣以为,在瓦刺人正面强攻时,应率先击落对方阵眼中的骁勇之士,再射杀他们羽翼,打乱他们的阵脚,只要阵形一乱,大明必胜!”
柳乘风连连点头,其实如何布阵他也不懂,反正他这外行听钱芳说得头头是道若是不点头难免被人看穿,索性装出一副内行的样子,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随即又向其他教头问:“你们认为呢?”
一个教头站出来,道:“神机营的战法其实也简单,无论瓦刺人如何变,神机营只需不变应万变即可,侯爷所写的操练之法之中,其实道理也是如此,只要学生军操练到勇敢、静心、号令如一的地步,便是瓦刺人使用任何战法,对学生军也没有任何作用,不过钱教官的分析很有道理,瓦刺人除了强攻之外别无他途,既然是强攻,那么这些人在咱们学生军眼里就是那直奔来的恶犬、虎狼,就是再如何凶悍,又何惧之有?”
柳乘风正色道:“不错,今日就先议到这里,你们都说的很好,尤其是钱教官,该说的也说了这么做,眼下最紧要的是该如何去做,去校场,操练!”
此次对阵,已经关系到了钱芳个人的荣辱,因此钱芳在操练上更加苛刻了一下,当日操练了一天之后,到了第二日,果然有商贾用大车装着一只只虎豹、饿狼而来,这些凶兽虽锁在笼中,可是那一声声咆哮,却也着实吓了所有人一跳,柳乘风远远站在边上看,却不敢近前,今个儿朱厚照来的早,听说这一次学生军不是对付恶犬,如今换成了虎豹,顿时来了兴致,看到这一车车凶神装车过来,忍不住想走近一些看,却被柳乘风拉住,道:“殿下要做什么?你身份高贵,不可轻易犯险。”
朱厚照不由咋舌,道:“本宫只是想凑近看看而已。”
柳乘风绷着脸道:“凑近了也不成。”
朱厚照只好作罢,突然想起什么,道:“昨个儿本宫去见母后的时候,母后说你要和工部、造作局为难,还教本宫劝师父来着,说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些闲事师父管来做什么,没得惹来一身的腥臊,父皇那边,也在担心着这事儿,怕师父胡闹来着。”
朱厚照一边说,一边嬉皮笑脸看着最后一车虎豹过去,继续道:“师父,这工部和造作局又没有得罪你,你理他们作甚,他们要贪渎,是他们的事,又没贪没到师父头上,那也是我父皇吃亏,父皇都没说什么呢。”
柳乘风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居然做起说客来了。
不过对朱厚照,柳乘风一向没什么隐瞒的,若是说朱佑樘,他多少还会藏着掖着一些什么,可是这徒儿和自己关系极好,有些事对他不必有什么避讳。
柳乘风看着远处的校场,校场上,一队队的校尉已经开始集结,柳乘风淡淡地道:“殿下,学生军是做什么的?”
“学生军……”朱厚照呆了一下,他只知道操练学生军很好玩,也梦想自己成为像太祖和文皇帝那样赫赫武功的人,带着百万大军,横扫大漠,可是真要他说学生军做什么,他却一下子犯了难,看了看柳乘风的脸色,试探着问:“学生军不是用来杀瓦刺、鞑靼人的吗?”
柳乘风莞尔一笑,道:“殿下,你的话还是太浅显了。学生军将来是我大明的骨干,将来有一日,这些人成了材,殿下还要以这些为骨干,组建一支百战雄狮,那么为师要问,这十万雄狮也要操练,也要上沙场,难道殿下希望让他们拿着工部和造作局督造的那些粗制滥造的火铳吗?”
朱厚照连忙摇头:“这个……这个……本宫不是这意思。”
柳乘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道:“不能!今日我和殿下直说了吧,神机营战力犹可在天下精兵之上,可是为何在边镇屡屡与瓦刺、鞑靼人冲突,却总是讨不到便宜?原因只有一个,将士们拿着的是要命的火铳,这种火铳往往还未射敌,就已要了自己的命。如此粗制滥造的火铳,谁敢拿去操练,神机营不敢操练,又如何精通战法,一旦临战,有的人甚至连火铳都不会放,连如何列阵都不懂,射杀瓦刺人时,突然火铳炸膛,那么还有谁敢发射火铳,在大多数眼里,这火铳不是杀敌的利器,只是一根累赘而已,就如烧火棍一样,拿着这样的东西能打胜仗才怪!”
“为师一定要整肃造作局,就是为了这个,殿下年纪虽小,其志却是不小,早晚有一日是要出关用兵的,为师未雨绸缪,为殿下做长远计,所以才练这支学生军,而要练出学生军,再锻造出十万虎狼精锐,就必须有质量稳定的火铳供应,现在厘清造作局,正是最好的时机,殿下以为如何呢?”
朱厚照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事儿和自己的干系这么大,柳乘风说得很有道理,他是亲眼看着学生军操练的,从前那一批火铳,换做是他他也不敢随意拿去射击,毕竟每一次射击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拿这玩意去不断操练,还不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而现在新换上来的火铳倒是都不错,几乎每个军卒每日都要射出四五十发弹子出来,日夜操练之下,学生军已经有了一些章法,如今表现出来的威力确实是不小。
现在要满足八百人倒也罢了,可是将来呢,将来他要练出一支精兵,所需的火铳数以十万计,若是不整肃造作局,如何保持这些精制火铳的供应?
他咬牙切齿地道:“想来那些工部、造作局的官员真是该死,哼,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分别。”
柳乘风笑了笑:“殿下不是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吗?”
朱厚照嘻嘻笑道:“如今这事儿已是本宫自家的雪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要厘清这造作局,只要并不容易。连父皇都担心闹的太过火对动摇社稷根本呢,师父,可有办法吗?”
朱厚照已经习惯了等柳乘风来拿主意,很是信任地看着柳乘风。
柳乘风哂然一笑,道:“为师已经做好了安排,太子殿下放心便是,待与瓦刺人对阵之后,咱们就和这些人算一笔总账,不过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