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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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敢想,现在就算刘健说出来,刘大夏也有点儿半信半疑。
刘大夏见过黄震几次,对黄震的印象一直不错,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黄震与乱党勾连起来。
刘健道:“这事儿,倒也未必确有其事,可是柳乘风却是明白无误的说这黄震与乱党有关系,现在且不论这个,你我立即入宫,先见了陛下再说。”
※※※
这几日京师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再加上前日下了一场雨,让这紫禁城变得湿漉漉的,偶尔有几处地方,居然还积了水,不过弘治朝就是这样,皇上节俭,不肯花钱修葺一下,下头的人也不敢去提,因此一场雨之后,这巍峨的紫禁城,就显得有点儿黯然无光了。
朱佑樘的心情和这阴郁的天气一样,变化无常,这一场春雨,下的倒是及时,朱佑樘趁机下了劝农令,接着又去地坛告了天地,随即又开始忙碌起来,他继位以来,就定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到了农桑时节,给得的父母官都要按时将劝农桑的一些消息报上来,下面的官员自然投其所好,推陈出新,弄出了不少劝农的办法,对这些奏书,朱佑樘看的很是认真,在他看来,朝廷能不能稳定,府库能不能丰盈,最紧要的一点就是农桑,这事儿得抓紧,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一年之计在于春,若是这个时候有什么疏忽,今年就别想过好年了。
偶尔的时候,北通州的消息他也会过问一下,不过渐渐的,那儿的事还是淡出了他的视野,毕竟他虽然担心,可是眼下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此时忙昏了头,居然忘了北通州那边还有个不安的因素。
清早的时候,他已经和三个阁老通过气,正准备让户部派出一些官员,前往各地巡检一下,了解一些农事,可是过了片刻,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刘健又来了,而且这一次同来的还有兵部尚书。
朱佑樘不禁有点儿不解,按理说,该交代的事他已经向刘健交代了,这时候再来,莫非是为了农事?可要是为了农事,那刘大夏来凑什么热闹,不禁刘大夏是兵部尚书,跟农事一点儿也不沾边,总不能要和自家讨论各地卫所农耕事宜吧。卫所虽然也有土地,不过朝廷并不向他们征收税赋,所以卫所的农田朝廷一向不太关注的,朱佑樘便认为,肯定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在朱佑樘的脑海中划过——北通州,莫非是北通州出事了。
朱佑樘的脸色,霎时变得有点儿不太自然。
第二百四十五章:证据确凿
刘健和刘大夏进入正心殿的时候,心情显然不是很好,朱佑樘见他们如此,心中更是忐忑,也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北通州那边有什么消息?”
朱佑樘估计得没有错,刘健和刘大夏相视看了一眼,刘中夏道:“北通州那边送来了一份奏书,还请陛下过目。”
朱佑樘带着疑惑接过了一沓厚厚的奏书,随手翻开一本,便看到里头密密麻麻的小字,心里不禁咋舌,如此冗长的奏书还真是不多见,不过没有看下面的具名,单看字迹,朱佑樘就明白了,这是柳乘风从北通州递来的。
看到这再熟悉不过的行书,朱佑樘的坏心情随之驱散,心中多了几分温情,北通州毕竟是人人谈虎色变的地方,柳乘风是自家的门生,他完全可以选择拒绝这个差事,可是他还是去了。
这样的忠心出人意表,也让朱佑樘对他高看了几分,而现在总算有了他的消息,朱佑樘自然振作了精神,开始认真看起北通州的第一份奏书,逐字逐句地看过去。
柳乘风的奏书冗长得实在过份了一些,一个屁大的事,他能洋洋洒洒写一大段文字,先是从抵达北通州开始,再讲到与地方官打交道的经过,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一点遗漏都没有,就像是天桥下的说书人一样,言语平白,流水账般地过去。
这样的文字自然是入不得别人法眼的,可是朱佑樘却是看得津津有味,他在深宫里待得久了,对外头的事不了解,尤其是北通州,那儿到底是什么光景,他是一概不知,只可惜他是九五之尊,又不能擅离京师,只能从朝臣们的奏书里看到一些只言片语。
只是朝臣们的格局比较高,从来不会说这些家里长短的事,奏书嘛,如此正式的东西,怎么能尽说废话?结果就是,朱佑樘越是从这方面了解,就越是贫乏。
柳乘风的奏书就不同了,通俗易懂,还带了几分北通州官场的一些趣闻,甚至是寻常市井的一些描写却是一下子将朱佑樘吸引,这样的奏书才让朱佑樘感觉到北通州的真实一面,觉得很舒服,很惬意。
他看完了第一本奏书,随即又捡起第二本,不知不觉地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一大沓奏书总算勉强看完了,他一时看得入了谜,回过神时才发现柳乘风居然已经平灭了乱党,这消息实在是让人大喜过望,这心里头一直不安的因素顷刻间就烟消云散。
“好,好,好一个柳乘风,朕就知道他不会辜负朕……”
朱佑樘连说了两个好字,对他来说,这确实是一桩鼓舞人心的好消息。
刘健坐在边上,却是沉起眉,道:“陛下,若如奏书所言,这捷报确实鼓舞人心,如此一来,京师这边算是安稳住了,柳千户挫败乱党阴谋,可谓劳苦功高。”
刘健说话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悦,这话儿虽然在夸奖柳乘风,可是却有一个前提——确如奏书所言。
也就是说,乱党是谁,都是柳乘风说了算,柳乘风的话未必能轻信,毕竟柳乘风所指的乱党是兵备道按察使,按察使可是朝廷三品大员,这样的人会是乱党?到底是栽赃,还是当真如此,在没有见分晓之前,刘健都会表现出怀疑的态度。
朱佑樘当然听出了刘健的画外之音,眉毛不禁皱了起来,向刘大夏道:“刘爱卿怎么说?”
兵备道按察使毕竟是刘大夏的部属,此人到底如何,朱佑樘也没有多少概念,因此问一问刘大夏,看看此人如何,倒也不失为好办法。
这倒不是朱佑樘不信任柳乘风,只是有些事按规矩来办,更显得自己不偏听偏信一些。
刘大夏沉吟片刻,随即道:“陛下若是问微臣,微臣只能说,黄震此人处事稳重,中规中矩,这些年也没见出什么差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乱党?”
刘大夏这么说当然是有私心的,若是这个时候改口,大肆诋毁黄震,一方面会引起清议的反感,被人斥为阿谀媚上,而且现在说那些诋毁的话,别人自然会问,既然此人这般不堪,为何你刘大夏还不办了黄震?黄震为何一直在兵备道的任上?此前难道就一点儿端倪都没有。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说他刘大夏明知黄震不是好东西,却还一直提供庇护,也少不得要受人非议。
这里头的忌讳,刘大夏可是很清楚,因此,虽然不敢将黄震夸成一朵花儿,至少也得表现出几分对黄震的信赖,到时候若是黄震的罪名坐实了,刘大夏至少可以说,此人狼子野心,比那貌似忠良的王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兵部尚书的事务繁杂,一时失察还是情有可原的。
朱佑樘倒是没有想到刘大夏的顾虑,听了刘大夏的话,眉头皱得更深,道:“这么说,这事儿还得再叫人查一查,若是有了确实的消息,再行论功行赏?”
刘健正色道:“正是如此,若是黄震真是心怀不轨,柳千户身为亲军,万分紧急之下用密旨调度各路军马及时弹压乱党,可谓劳苦功高,也算是陛下继位以来少有的功绩了。可是话说回来,若是所查不实,柳乘风擅自调动军马,诬陷忠良,这也是大罪,非要惩处不可。”
朱佑樘徐徐点头,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黄震的身上,内阁这边明显倾向于黄震,而朱佑樘心里却是信任柳乘风,这件事非得水落石出才能决断。
朱佑樘想了想,随即道:“立即命人细查,想必柳乘风那边上了奏书之后,也会将证据送来,有了消息,立即回报吧。”
刘健颌首点头,刘大夏道:“陛下,那微臣告辞了。”
刘健也趁机告辞出来,二人一道出了正心殿,向着午门慢慢地走过去,刘健负着手,淡淡地对刘大夏道:“时雍,方才你向陛下说起黄震时,言语似有闪烁,怎么?你对黄震也没有多少信心?”
刘大夏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刘公,其实黄震虽然素来表现还尚可,可是不是乱党,我却一点儿把握也没有,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谁说得清楚。”
刘健不由莞尔笑了,手指着刘大夏道:“黄震如何,老夫不知道,可是却知道,你这家伙也不老实。”
刘大夏哂然一笑,刘健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自然是没有怪罪的心思,笑道:“刘公见谅,下官也是迫不得已而已。”
二人边走边说,出了午门。可是在正心殿里的朱佑樘却又拿起了柳乘风的奏书,重新过目。
且不论柳乘风的功过,只这份奏书就让朱佑樘兴致盎然,那些之乎者也满是空洞之词的奏书朱佑樘早就看腻了,这奏书很对他的胃口。
看了会儿奏书,朱佑樘又发了一会儿呆,琢磨着北通州的事,想了想,心里未免还是觉得有点儿忐忑,这个柳乘风莫不是又办了什么糊涂事儿吧?
不过朱佑樘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有快马将北通州的许多证物送来,首先是兵备道的调令,这些调令,都加盖了兵备道的印信,而且都是黄震亲手所书,其中有命各千户所弹压漕司、锦衣卫所等衙门的内容。好端端的将亲军和漕司指鹿为马当作乱匪,还要北通州的军马弹压,这不是谋反又是什么?
此外,不少事情也深挖了出来,黄震因为丧父,瞒报丁忧,此后被乱党利用,威逼之下,为乱党做了不少事,此前几个千户都是受他的指使所杀害。
这些消息,朝廷也派了人核实,很快就核实了不少,黄震勾结乱党造反已是证据确凿,这一下子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掉了,这满京城里的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堂堂兵备道按察使居然是乱党,若是让此人得逞,会产生何等严重的后果?
兵备道衙门毕竟下辖着六个千户所,再加上有乱党勾结,这些军马一旦被黄震蒙骗,势必会引发通州大乱,漕粮化为灰烬,甚至可能京畿震动,天下不宁。
所有人都有点儿庆幸了,还好柳乘风当机立断,调拨了军马及时弹压,挫败了黄震的阴谋诡计,否则皇上这十年营造的盛世随时可能土崩瓦解,这是谁也不希望看到的。
紧接着,刘大夏入宫请罪,朱佑樘自然没有怪罪,只是说刘大夏一时失察,罚俸一年,为了让他将功赎罪,特敕他立即赶赴北通州,主持通州乱党案。
虽然阴谋挫败,可是北通州里还有多少乱党余孽,却还不知,要一次性清理出来,这个工程也是不小,必须得有个有威望的人坐镇,居中调度。
第二百四十六章:论功行赏
京师六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北通州出了大事,最后被柳乘风带兵弹压,这事儿绝对不小,至少和近年的边境冲突相比,这事儿很大,要捅破天了。
不过幸好事情没有出乱子,这是万幸,否则一不小心,其危害甚至不会比土木堡之变要小,祸起萧墙,天子脚下差点出了这么个事儿,若是当真让乱党们得逞,说不准人家直接在北通州扯旗,直袭京师,天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子。
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北通州上,或者说,都开始着眼于这件事的善后事宜。
大清早的时候,据说北通州又传递来了消息,这消息倒有点儿像是安民告示一样,却是柳乘风亲自草拟送到内阁的,奏书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柳乘风奉皇上之命弹压乱党,在皇上的苦心安排之下已经取得了大捷,乱党灰飞烟灭,再不能为祸,大家少安毋躁,不要慌乱之类。
一些明眼人就看穿了柳乘风的心思,柳乘风这是把最大的功劳推给了皇上,想想看,这密旨是皇上赐予的,这不就意味着这一次弹压乱党是皇上居中调度,运筹帷幄吗?
宫里头对奏书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对柳乘风没动静,并不代表对北通州没动静。一天功夫,宫里已经传出了三道圣旨,第一道圣旨是钦命刘大夏为钦差,居中坐镇,查办乱党余孽;第二道旨意是敕命各府各县打探乱党行踪,追查明朝余孽,对道门等杂七杂八的组织都要严加看管,不得有误;最后一道旨意却是有点儿古怪,这是一份大赦诏。
所谓大赦诏,其实就是对第一份诏书的一种推翻,一开始说是要严查,突然又说要大赦了,由此就可以看出宫中对北通州的事表现出了一些犹豫,甚至有点儿不知所以然。
其实朱佑樘如此做也是有苦衷,严查当然要,可是查得太严,难免会有无辜,若是有了冤案,这人心难免又要推到乱党一边。再者说,这些人有多少是被乱党蒙蔽的也说不清楚,难道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