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理性的积极力量:怪诞行为学(第二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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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客的魅力
现在我们来看博客。博客的数量实在惊人,好像人人都有博客或者都打算开博客。为什么博客这么流行?不仅是很多人有写作的欲望,因为早在博客出现之前人们就在写作了。但是博客与其他形式的写作相比较有两大显著的特点。第一,人们有了一种希望或者错觉,一个人的博客总会有人看到。不管怎样,只要博主点击“发表”,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看到,那么多的人都在网上,有的人—起码有几个人—会不经意地点开这篇博客。的确,博客的“点击率”在博客世界是个巨大的激励因素,因为博主可以确切地看到有多少人读了他的帖子。博客还让读者能够发表意见和提出评论,使博主有了确切的读者,使读者成为作者,双方都感到满足。多数博文的阅读量都很少—可能只有博主的母亲或者最好的朋友才会读—不过即使给一个人写,与根本没人看相比,似乎也能促使千千万万的人写博客。
你愿意组装多少个乐高玩具?(1)
和戴维见面的几个星期后,我和埃米尔·卡梅尼查(芝加哥大学教授),还有卓瑞森·普雷勒克(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见面。我们讨论了几个项目的可行性,最后决定研究工作积极性减退的效应。我们原本可以探讨更具重要意义的研究—就是说测试从事癌症的治疗、帮助穷人、建造桥梁,以及其他担负人类存亡的重要任务的人们对自己工作意义的评价。但是,我们还是决定(可能我们都是大学教授的缘故)按照普通意义的效应—我所认为的日常生活与工作中常见现象—来设计我们的实验方案。我们想探讨较小的变化如何对工作人员,例如银行经理戴维和编辑德芙拉的工作欲望产生影响。我们想出了一个主意,用一件本来意义就不大的工作进行实验,通过逐步降低该工作的意义来检测人们的反应。
在波士顿的这一天没有什么特别,一个叫乔的机械工程专业高个子学生来到哈佛大学的学生会。他脸上长了不少青春痘,但这掩盖不住他意气风发的神情。很多人挤在布告栏前面,上面贴着各种宣传单—音乐会、讲座、政治活动,以及房屋合租等,乔的眼光落到一张告示上:“有偿装配乐高玩具!”
乔生来就有志于工程机械,酷爱设计制造。他对任何动手装配的东西都感兴趣,他的童年自然与乐高玩具相伴始终。6岁那年,他就拆开了父亲的电脑,过了一年,他又把起居室里的立体声音响大卸八块。到了15岁,他随意拆装的嗜好已经给家里造成了几千美元的损失。幸运的是,他读大学时为自己的热情找到了发挥的途径,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可以尽情地装配乐高玩具,而且还能挣钱。
几天以后,乔按照约好的时间,来到我们进行实验的地方。而且很巧,他被分派做“有意义”的那一组。乔一走进房间,助理研究员肖恩就上前与他打招呼,带他到一把椅子旁边,给他讲解工作的程序。肖恩先拿一个乐高生化勇士给乔看,对他说他的任务就是装配与此完全相同的玩具—小机器人战士—由40个部件组成,必须严格按规定组装。然后,肖恩向乔讲解了薪酬的规则。“薪酬的基本规定,”肖恩说,“就是你的计件工资额随装配数量递减。你装配的第一个机器人,工资是2美元。第一个装完了,我会问你是否愿意装下一个,第二个要减少11美分,你能拿到美元。如果你同意,我就让你装第二个。以此类推,你每多装一个,工资就会减少11美分,一直到你不想干了为止。这时我们就会计算你一共装了多少机器人,按上面说的规定,付给你应得的工资。时间上没有限制,你可以一直干到认为不合算为止。”
乔点点头,想马上动手干。“最后,还有一件事。”肖恩预先声明,“这些玩具部件供所有参与者使用,因此,你在工作的过程中我可能把你装好的机器人拆掉,放回零件盒,准备给下一个参与者用。你都听明白了吗?”
乔很快打开第一个装着塑料部件的盒子,浏览了一遍安装说明书,开始装配第一个生化勇士。很显然,他喜欢手里的工作,看着一个个的部件在自己手中逐步成为形状奇特的机器人。装好了第一个,乔把机器人调到战斗的姿势,向肖恩要下一个。肖恩提醒他第二个机器人的工资额(美元),并把第二个盛着部件的盒子拿给他。乔开始装配第二个乐高战士,肖恩则把乔刚装好的机器人放进桌子底下的一个盒子里,准备拆掉给下一个参与者使用。。 最好的txt下载网
你愿意组装多少个乐高玩具?(2)
乔好像在担负一项使命,他一个接一个地不停装配乐高战士,肖恩则把它们一个一个地放进桌子下的盒子里。装完10个以后,乔对肖恩说他已经完成任务,领到了应得的美元。乔离开之前,肖恩请他回答了几个问题,他对乐高玩具总的评价怎样,是否喜欢刚才的装配工作。乔回答说他是个乐高玩具的爱好者,也非常喜欢刚才的工作,他还准备把这项工作推荐给朋友们。
下一个来的是一个叫乍得的年轻人,精力充沛,或者说有些过度兴奋,是个医学预科生。和乔不同,乍得被分在我们内部喜欢称做“西西弗斯”(徒劳无功)一组。我们想集中观察的就是这一组。
“西西弗斯”这个词语源自希腊神话中西西弗斯国王的故事,他因为贪欲和欺骗受到众神的惩罚。西西弗斯不但杀害行人和旅客,诱奸自己的侄女,篡夺哥哥的王位,还胆敢捉弄众神。
西西弗斯临终以前,知道自己肯定会下地狱,他偷偷地嘱咐妻子让她答应不举行丧礼安葬他的遗体。到了冥界以后,他说动了好心的冥后帕尔塞福涅,允许他回人间一趟,责问妻子为什么不尽妇道地安葬他的遗体。帕尔塞福涅当然不知道不举办丧礼正是西西弗斯一手安排的,就同意了他的请求,西西弗斯诡计得逞,离开冥界一去不回。但是他最终还是被抓了回来,众神震怒,决定严加惩处。罚他在有生之年,把一块巨石从陡峭的山坡推到山顶,这本身是非常艰巨的苦差。他每次快到山顶时,巨石就会掉下来,于是他又不得不从头再来。
当然,我们的参与者没犯什么错误需要受到惩罚,我们不过是用这个词汇指代他们中间那些运气较差的人,他们被分到实验条件比较差的那组。
肖恩给乍得讲解了实验的要求和酬劳的计算方式,内容与他对乔说的完全一样。乍得抓起了一个盒子,把它打开,拿出乐高勇士装配说明书,从头到尾仔细地阅读了一遍,然后决定如何动手。他先把不同部件分门别类放好,需要哪一件就可以顺手拿到。然后他开始装配,装完一部分再很快地装另一部分。他干得非常轻松,神情愉快,没过几分钟就完成了第一个乐高勇士的装配工作,按规定交给了肖恩。“这一个是2美元,”肖恩说,“你要不要再装下一个,美元?”乍得热情很高,点了点头,用同样的方式开始装第二个机器人。
肖恩接下来做的完全出乎乍得的预料。乍得正在把第二个乐高勇士的部件分类摆放(注意,下面就是两个组实验条件的不同之处),肖恩把刚装好的机器人一块一块慢慢地拆开,把部件放进原来的盒子里。
“你为什么要拆掉它?”乍得问道,他感到迷惑不解,还有点儿沮丧。
“这是我们已经讲过的工作程序,”肖恩解释说,“我们需要把它拆开,如果你想装下一个乐高勇士就会用得到。”
乍得把注意力转向他手中正在组装的机器人,不过他组装的积极性明显低了。第二个装完以后,他犹豫了一下。他还要不要组装第三个?过了几秒钟,他说再装一个。
肖恩把原来那个盒子(里面是乍得装好了,又被肖恩拆掉的部件)递给他,乍得开始组装。这一次,他干得好像快了一些,但他不再用刚才的方式,或者他觉得没有必要再那么有条不紊地组装,也可能他觉得分门别类地摆放部件是多余的。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你愿意组装多少个乐高玩具?(3)
同时,肖恩慢慢地拆掉乍得刚装好的第二个乐高勇士,并把部件放进第二个盒子。乍得装好了第三个机器人,看了一下,交给肖恩。“现在你挣到了美元,”肖恩说,“你还要不要装下一个?”
乍得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考虑了一下。“好吧,”他说,“我还有点儿时间,可以再装一个。”
肖恩把第二个乐高勇士部件盒再一次地递给他,乍得开始装配。(乍得这一组参与者都是反复装配两个机器人,一直到他们表示不干了。)乍得勉强把每个乐高勇士装了两次,一共组装了4个,他拿到了美元。
把钱交给乍得以后,肖恩提出了和其他所有参与者相同的问题,问他是否喜欢乐高玩具和这个实验。
“嗯,我喜欢乐高玩具,但不怎么喜欢这个实验。”乍得耸了耸肩回答说。他把钱塞进钱包,马上离开了房间。
实验结果表明了什么呢?乔和“有意义”一组的其他参与者平均每人装配了个乐高勇士,作为耗费时间的补偿,每人平均拿到美元的回报。尽管随着数量增加,他们装配每个机器人的报酬降到原来的一半以下,他们中65%的人还是选择继续干。与此相对,“西西弗斯”那一组的人很快就停工了。平均起来,这一组每人装配了个机器人(相当于另外一组的68%),每人拿到了美元。“西西弗斯”一组的参与者中只有20%的人装到了该组平均数的1/2以上。
除了比较两个组的参与者装配乐高勇士的数量以外,我们还想看看每个人对乐高玩具的喜爱程度,以及对持续工作时间的影响。总的来看,人们会预期对乐高玩具越喜欢的人,装配的玩具机器人数量就越多。(我们通过对比上面两组数字的相互关系来衡量。)事实的确如此。但同时我们发现两个组里喜爱游戏程度与持续工作时间的关系却不相同。在“有意义”一组,二者的相关程度很高;而在西西弗斯一组,相关程度几乎等于零。
上面的分析告诉我们,如果你找的人喜欢某一事物(说到底,这些报名的实验参与者主要是因为他们的任务是组装乐高玩具),你把他们放在有意义的工作条件下,他们从这个活动中得到的快乐会成为影响他们努力程度的主要动力。相反,如果你把有同样热情和欲望的人放到无意义的工作条件下,就非常容易扼杀这项活动在他们心中引发的快乐。
假想你是个咨询师,参观两个乐高生化勇士生产厂。第一家工厂的工作条件与“西西弗斯”条件(很可悲,这与许多工作单位的建构区别不大)非常相似。你观察了工人的行为, 你很可能会得出结论:工人们不太喜欢乐高玩具(或者他们还有些厌烦)。要让他们继续从事厌倦的工作就必须有金钱的激励,而且一旦工资下降到某一水平之下,他们马上就不干了。你把这一结果用Power Point软件制成报告向公司董事会演示,你向他们说明如果每一件产品的工资含量下降,雇员的工作积极性消失得非常严重。你由此进一步得出结论,如果工厂要提高生产率,必须大幅度提高工资。
你接着参观了第二家乐高勇士工厂,这个厂的建构与实验中“有意义”一组更加相似。你可以想象,对于工作的繁重性质、工作的快乐、持续工作所需要的报酬水平,你得出的结论与第一个工厂相比,会有什么不同?
你愿意组装多少个乐高玩具?(4)
这项“咨询”实验其实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请实验参与者们估计过两个工厂的生产率有何不同。他们的估计基本上是正确的,即“有意义”条件下的产量比“西西弗斯”条件下要大。但是他们对于两者的差别程度估计不足。他们以为“有意义”一组不过每人能多装一两个机器人,但事实上是平均多装个。这一结果表示我们能够认识到意义,即使它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也能对积极性产生影响,但我们对它的力量估计远远不足。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把乐高玩具实验的结果当做现实工作来考虑一下。乔和乍得同样喜爱乐高玩具,报酬也一样。他们都知道装配的成品不会长期存在。唯一的不同在于乔可以保持一种幻觉,以为他的劳动是有意义的,因此就能高高兴兴地继续装配玩具。乍得则相反,眼看着自己装好的机器人被一块一块地拆掉,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工作毫无意义。①即使与乍得一组的参与者也明白自己做的这一切纯属无聊—他们不过是拿乐高部件组装东西,而不是设计拦河大坝、抢险救人,或者发明新药—亲眼目睹自己的产品被拆掉对积极性也是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