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第4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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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九阿哥是很能附庸风雅的一个人,听了这前面文绉绉、后面却俚俗俗的呐喊,哪里忍得住好笑。
他正想扭头寻声,瞧一瞧是哪位高才做出了这截砖打油诗,却不料,正阳门前不下万人的围观者,在片刻的沉寂之后轰然然起来,先如雷鸣般的嘈嘈隆隆,很快却就统一了腔调节奏,族不分汉满藏回苗,年不拘老中壮青幼,职不别士农工商兵,齐声高吼起来。
昔日御驾胜罗刹!
喜拔番邦毛子牙!
今时逆藩勾外匪!
再请我王气死洋婊子索菲亚!
那一瞬间,凌啸不知道是被声波引起了共振,还是咋地,忍不住心神一荡,眼角酸涩得泪水夺眶而出。
明白了,凌啸也明白了,所谓地转移焦点的成功,根本就不是自己用计策用对了,而是那焦点本身,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焦点:蒙古王爷反对不
反对改土归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依仗了罗刹鬼子要挟朝廷,这几年已经享受够了打得老毛子割地赔款的大国荣耀地老百姓,谁没有一杆秤在心头?国,既然是国人的国,国人,自然必将义无反顾地去爱。谁,又能忍得住一致对外的同仇敌忾?!
向百姓环环拱手,凌啸觉得还不够,再向四周一圈圈作揖,凌啸仍然抑制不住心潮的激荡澎湃,他索性一撩王袍,东东南南西西北北地鞠躬九十度。这一礼,礼得有礼,也礼得有理,更礼得贴心。一时间,民众这才记起了凌啸摄政王的超级身份,纷纷还以千奇百怪的回礼,磕头磕得咚咚直响。
这场面直瞧得三十几个蒙古王爷目瞪口呆,也看得他们胆战心惊……为“逆藩”的王爷们也是有苦说不出,难道仅仅因为不得民心。自己这些人就该放弃富饶领地,和能决断属民生死的通天特权。来北京当个连婢女都不能擅杀擅奸的空桶子王爷?!
所以,这些不得已和不甘心,使得王爷们的贼心仍然不死。但金銮殿朝会一开始,便有一个戏剧化的状况让他们始料不及~~~新任乾清宫总管太监地刑年,一指云钟响了许久仍不见主人的龙椅,尖声宣旨道。“奉皇上口谕,国政维新伊始,今当议太后盛寿及改土归流事,恰朕圣体违和,着总理事务摄政超亲王立于台陛,领衔诸王公大臣妥议其政。决而决之!钦此。”
轰!刑年话声一落,满殿王公文武尽皆哗然。
对于京师要员勋贵们来说,康熙皇帝这一次惊世骇俗的举动,只怕是不啻于赐凌啸以“九锡”之尊的地位!须知道,昔日胤礽当太子的时候。代理朝会也仅仅只限于乾清宫举行的小朝,纵然是国典中关于太后听政的条款。也明确了只允许在乾清宫垂帘……核心大政的金銮殿大朝,那是除了皇帝本人以外,决不可授予他人代理地!
而清朝内政上的名分之别,在那群蒙古王爷们则自然是关他屌事。他们所叫苦不迭地是,在他们决意抗争改土归流的策划演练中,一直都是把康熙皇帝本人的出场,并担当起评判凌啸和自家见解谁对谁错的角色来设定的,现如今好了,皇帝当了缩头乌龟,让凌啸这厮又当球员又当裁判的……
猛咳一声,凌啸躬身领旨,信步走上台陛,睨视台下之时心中却是苦笑不已……罚站几个时辰?!老爷子你也实在睚眦必报了吧,你昨日做出这个决定地时候,我不过是笑了一句,说你老人家以前为了蒙古稳定,定是给那些王爷们发过誓,承诺过一些什么,所以现在不好翻脸毁诺么……又没说你厚脸皮,也没说你发誓像放屁,你犯得着罚我的站?
有了这“罚站”的苦楚煎熬,凌啸当然要快速理事,本不是重点和烦难的太后寿辰庆典之事,自然很快就被他摆平了。在颁发调八阿哥胤禩速速归京,礼部户部及在京各相关有司、地方督抚及监察道藩司皆要举国同步庆贺,专人专责和礼部揽总的政令之后,金銮殿上的气氛就开始凝重了起来,随着扎萨克图蒙古可汗地出班奏事开始,大家都明白,正式的交锋开始了!
仗着可汗在名义上比亲王高上半级别,名叫朗巴姆真的可汗,礼节上很拿大,在基本上与他品秩相当的凌啸面前,连腰肢都不弯一下,直挺挺地说道,“摄政王殿下,本汗已经接到了吏部关于蒙古改土归流的咨议。试问陛下一件事,蒙古四部十六盟二十八旗地故老相传,在天命三年,太祖起兵伐明,曾召集蒙古各盟据马而誓曰:满蒙一家亲,共享天下之贡,满居南而受江南富,蒙镇北而分牺牲,此分封定制永志不改!嘿嘿,朝廷这次忽然提出改土归流,嘿嘿,这不是公然违背太祖的誓言吗?嘿嘿,嘿嘿!”
他这一连串地嘿嘿,嘿嘿得蒙古王爷们争相应和,搞得满殿都是奸笑。
凌啸却也在嘿嘿奸笑,“嘿嘿,朗巴姆真可汗,嘿嘿,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嘿嘿,太祖发过的这个誓言,国史馆并无记载啊,嘿嘿,你可有文字证据?既然是故老相传,嘿嘿,你可否能提供有可信的目击者啊?嘿嘿!”
“噗嗤!”胤祥等四位阿哥和一帮子支持改土归流的人全都哄堂大笑……也起码必须三十岁而立以上,不然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如何堪称“可信”?嘿嘿,到现在的康熙三十八年(1699,这样一百一十一岁的人能喘气,恐怕也说不出话来了吧!
蒙古王爷们顿时就嘿不下去了,一个个心头发了慌~~~康熙历年来热河接见时所发的铮铮誓言,也……也是没有文字的,还全***都是单独接见时候说的……怪你不上朝的!
第五百五十二章 直接上大锤!
老康打定主意人不露面,奈若何兮?!
这是蒙古王爷们心头的愤懑,这愤懑让他们反倒没了主意。实际上,就算是稍微关注过这件事的人都知道,蒙古王爷们的如意算盘,只是心存侥幸'奇*书*网…整*理*提*供',想要挟朝廷放弃或者暂缓改土归流,并不是铁了心思的武力抗流!可是,这种冀望维持现状的要挟之举,就意味着要挟的筹码绝不能宣之于口,否则,那就是活生生的撕破脸皮了!这,无疑需要注意一个度的问题,度过了之后,事态的结果很可能与初衷南辕北辙,谬之千里呢。所以,在抵制改土归流的法理上无法立足之后,蒙古王爷们联盟的松散特性立刻暴露出来了,其中一些老成之辈的,还在叫嚷着要详查国史记录之类的,而暴躁之人则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嘿嘿然盯着凌啸冷笑不已。
凌啸看着冷笑之人赤裸裸的威胁模样,心中老盘旋着一个小品里面的台词:“小锤四十,大锤八十……直接上大锤了。”
果然,年纪轻轻的车臣可汗臧布海察,直接上大锤了。
“依我说,费那神干嘛?!”瞪着还要争辩自己所言不虚的扎萨克图可汗,臧布海察怒道,“超亲王既然说国史馆没有太祖爷的天命盟誓,那就不要扯这些没的,咱们就晒晒一些白纸黑字的有的~~~太宗爷亲书的《天聪十年册封金册》得了!太宗爷当年钦颁册封金册上说。外蒙古地土谢图、赛音诺颜、车臣、扎萨克图四部,朝廷需怀之以德,反之,则可任意去留……嘿嘿,王爷,擅改我铁木真子孙的部落体制,着实是对我蒙古男儿先人的侮辱,便是不容置辩的代我无德,哼,超亲王。你说,我们这四部是不是可以自行决定脱离大清版图啊?”
这一席话砸出来,金銮殿上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不片刻却又炸了锅一样哄闹不堪。清朝的制度有些特别,大部分在宫阙近便之官吏,咸需工国史和满文,臧布海察刚刚所提及的皇太极钦颁金册,的确有这样的承诺。是典型的怀柔政策用语,盖因为当时地小极极对于征服大明朝还无信心。所以让步的尺度之大,到了现在已然成了一种承诺的梏,朝廷不打破这桎梏,改土归流铁定泡影,而要是毅然决然地打破,那就多多少少会让朝廷失去外蒙古四部的广大疆域……寸土寸金。所关系的可不仅仅是名声啊!
满殿上下几百双眼睛全都仰视着凌啸,得意的人冷笑地看,紧张的人忧心地看,幸灾乐祸的人,则眯了缝来看,总之。康熙把改土归流地大任甩给了凌啸,凌啸要是流得人家四部都合法的脱离出了大清版图,那,可真就是一个大笑话了……老有啾啾雄辩闻名朝野,珠玑之言有时候令反对者都不得不承认他词锋犀利。这,如何不让大家好奇于他将如何接招。如何辩得蒙古王爷们哑口无言!
众目睽睽之下,凌啸也决定直接上大锤,用鼻窦深处冷哼一下,木无表情道,“脱离出去后,你们自成一蒙古国么?”
凌啸地这句话,真的让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他竟然纵容外蒙脱离?!
臧布海察目瞪口呆,喃喃道,“你……你承认太宗的金册?你不想和我们辩论一下么?”
“当然承认!至于辩论嘛,嫌麻烦,本王的腿,酸着呢!”
蒙古王爷们傻眼之际,无不再心中痛骂臧布海察操之过急,明晓得是一块会翻脸的“脏布”,却还是不顾一切地乱擦一通,这下好了,没有转余地了。但是事已至此,这些蒙古的王爷们却也不得不坚挺下去,毕竟,己方有杀手锏。
一时间,整个金銮殿上鸦雀无声,内蒙的王爷们在考虑自家的何去何从,而清廷的中央官吏们,则在帮凌啸苦思柔和致祥的下台之计。不料,凌啸却根本不需要下台,忽地把丑话说到前头,“你们要脱离,那是你们的事情,但莫谓本王言之不预也:出去之后,再想要回来祭奠成吉思汗……嘿嘿,朝廷征收你们地出入境费用,至少一万两黄金每人每次!”
“哄!”
万两黄金每人次的祭祖出入境费用,惊得外蒙四部可汗们连呼“抢劫”,唬得内蒙诸王暗叫先人好贵,而清廷官员们却一个个轰然称妙……超王的腿再酸,也乃是流毒亲王啊,轻飘飘一句话,不仅点出了脱离祖迹所在之邦也是背祖忘德,同时也在心理上不经意地分化着内外蒙古之别,端地是话不在多,咄咄就够,义不正背,逼人便狠!
凌啸接下来却逼得更狠,分化得更加彻底,阴森森地一笑,“宣土尔扈特部可汗渥巴锡、伊金霍洛旗台吉达契台上殿!”
嗯?渥巴锡?草原圣地伊金霍洛?
凌萧的突然一宣,则让整个大殿上的人面面相觑,这才发现早已经抵京地土尔扈特部可汗渥巴锡今天没有第一时间上殿来。凌啸宣来渥巴锡,也是众人能理解的事情,要知道,渥巴锡地土尔扈特部落,那可是三年前历经千辛万苦才从罗刹之境回归祖国的,又尊奉怀柔公主雅茹为“圣母”的一支特殊蒙古部落,是凌啸嫡系中的嫡系不说,其悲惨凄壮的经历,堪称是教育蒙古各部的绝好典型,凌啸不用他们现身说法一下,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不过,凌啸把小小地伊金霍洛台吉(等同宗室辅国公)宣上金銮殿。就有些出人意料了……撑死了,也不过是蒙古族圣地的一个公用祭祀官罢了,能起到什么作用啊!
作用,是众人所始料未及的。
巴锡和达契台联袂上殿之后,两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后齐声禀报道,“职藩等日夜兼程来报,在获科尔沁贝勒腾库雅布之线报后,谨遵王爷钧旨,职藩等调集土尔扈特部精骑万余。于四月十二奇袭成吉思汗圣寝,将各部落诸王秘密送至其地参与反归流会盟的子嗣们一举成擒,已由腾库雅布贝勒率兵火速移交宁夏将军辕下,现正在押往京师的路上!”
蒙古王爷们一听此言,尽皆色变如土,心中狂呼渥巴锡、达契台和腾库雅布是超级“蒙奸”。
可现在再来怨恨蒙奸,倒还不如责怪自己这些蒙古族动不动就喜欢会盟圣地的习惯,来得更加准确些……难怪凌萧一直都不东声色讳莫若深的。原来他早就料定,分崩离析几百年的蒙古各部。必然会有这么一个会盟过程,才能统一好对抗改土归流之政的同盟的,这才暗中安排了很多人事运筹,不仅埋谍于其内、奇袭于不意,还把消息封锁得如此之深,搞得自己地子嗣们成了人质……太狡猾了!
阴招揭开,子嗣被拘,内蒙的王爷们纷纷低下了头,“扑通”,有人率先对凌啸跪了下去,立刻就有人争相效仿。不一会儿,京师附近三千里方圆之内的蒙古各部。鲜有不向凌啸磕头认罪的……朝廷玉等人这才发现,这一场凌啸独挑蒙古王爷们的暗战中,他已经是赢了最阶段性的胜利:改土归流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解除京师附近蒙古部落王爷们地私人武装力量,不让这些近在肘腋的铁蹄。成为随时可能威胁国都安全地隐患呢!
然而,磕头认罪的。并不是全部,外蒙四部的十来个可汗亲王还在那里昂然矗立,挺得比谁都直。
这也难怪,和深入中国境内的内蒙部落不同,外蒙四部不仅向来独立性强,草场疆域大,中央控制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