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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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定要构陷大人,胤禩必定说话的。”
凌啸心里一紧,交浅言深啊,典型的露骨招揽。也许是年纪尚轻,胤禩说的话,没有些掩藏,但是依然让人心里舒服得很,如沐春风。
开玩笑,表面上看来,自己根基甚浅,既然到雍正那里去可能有危险,太子又好像很忌恨自己,有一个日后权势滔天的八爷罩着,应该好混,但是以后老八会倒霉,虽然那也是二十五六年以后的事了,可是毕竟自己不能站错队,跟错人啊?
凌啸不敢有所表示,连忙道:“八爷的好意凌啸感激不尽,不为八爷这份保全的心意,单说您看得到奴才对皇上的忠心,奴才就觉得心无郁结了。如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还要多多依仗八爷了。”
凌啸一番含混的话语应付过去,胤禩倒也无所谓,他也不指望得到什么承诺,今天他只是听了雅格布的建议,来向凌啸示好来了。胤禩因为母妃地位低下,没有大门大户的舅家支持,平日里颇受了些轻视,心里很是有些出人头地的想头。他年纪幼小,刚刚开府建衙,前面顶着六个哥哥,要不是老六早夭,这次封贝勒都还轮不到他呢,能拿什么去和哥哥们争夺收揽门人?
“两位大人如今府邸毁于火灾,新建一事,想来是不需要胤禩帮什么忙了,但是奴仆杂役,丫环答应的,一应所需不便,尽请知会胤禩一声。照顾好良臣功勋,也是我礼部应管之事啊。”
凌啸连忙再次致谢,豪成也感激的泪流不已。
送走胤禩的时候,胤禩将一张千两的龙头银票塞入豪成的手中,还未等凌啸谢绝,胤禩一摆手偕礼部众人登轿而去。无心去向祸福得失,凌啸连忙把叶城和顾贞观请到后堂,上茶致谢。
叶城终于如愿进入了太医院,虽然临到老才当上了杏林里显要的医官,但是太医院里的哪个不是一大把年纪?老爷子很是世故,什么无须泣血望亲,什么无须捶胸顿足的,满口的安慰劝解,倒把早就没哭泣的豪成凌啸二人弄得很是惭愧,自己没做到这样悲痛是不是很不孝?顾贞观致祭关怀的方式倒是很文雅,亲手奉上了一副挽联。
喝茶寒暄一番,凌啸就发现顾贞观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讲,当下不动声色。果然待叶城告辞,豪成相送之时,顾贞观留了下来。觑着四周无人,掏出一封书信,道:“性德前些日随驾西征前,交给贞观一封信,要我妥加保管,待你回京,须亲自转交于你。”凌啸很感激容若高义,帮他两个收殓德隆多的遗体,连忙打开书信,细细阅读起来。
看完书信,凌啸呆若木鸡。顾贞观见他木然,连忙叫唤他几声,凌啸缓过了神来,一躬身向顾贞观致谢道:“多谢先生传书之情,但望先生勿要询问,此乃凌啸的私事,先生勿怪。”说完借着香案上的烛火,将信烧成灰烬。顾贞观是谦谦君子,以为是他们之间的隐秘,也不强求,既已完成容若所托,自告辞而去。
天黑了,约好明日谢祭宴的地点时间,来祭奠的人已经来散差不多了,豪成和凌啸总算消停下来。看着累得躺在床上的豪成,凌啸欲言又止。凌啸想了一想,还是做了决定。他帮豪成盖好被窝,溜出了客栈。出了客栈门口,拐到一个胡同口,他准备隐匿一下身形,观察有没有人跟踪他。还好,街上人群虽多,但是都是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没有什么扎眼的人物。
胡同口的几个乞丐儿一脸诧异地看着凌啸,这人太怪异了吧,贴着墙根望街上看什么?管他呢,有人就要钱,是乞丐的职业操守,一群乞丐围着凌啸讨起钱来。凌啸丢出一锭银子,继续望街上看去。观察了一会,凌啸确定无人注意他,连忙向老宅子走去。
“啸弟,为兄乍闻噩耗,悲恸不已,两弟尽忠于外,为兄只能代为收殓令高堂。望啸弟豪弟归京后节哀顺便,善自珍重。兄即日将随驾西征,无缘为弟等同守灵堂,甚以为憾,唯一事在说与不说之间,颇是为难。说则恐啸弟意气用事,徒惹祸事,不言之则恐弟罪人而不自知,使强敌环伺左右然殊无防范。兄收殓之时,觉令高堂遗体平直若僵,凡活焚之人,必负痛挣扎,以致遗体强烈曲弯。兄异之,以手探其骨,则觉二人颈骨断裂如渣,甚若无骨,乃力大善斗者方可致于此。兄断言此必是谋而杀之。本待亲自探查,无奈皇命已下,兄唯有不动声色,殓之。啸弟万不可轻举妄动,妥加防范安危事。待为兄归日,从长计议。”
容若的信件让凌啸惊愤至极,这也应证了隐隐约约横在凌啸心里的怀疑,德隆多果然不是失火身亡的。杀人着,无非酒色财气四字,酒色可以排除掉。谋财害命的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但是盗贼会对两个老人家动手灭口的可能性太低了,况且容若也说了,致命的伤势是“力大善斗者”劈碎颈骨所致,这种力大善斗的人做盗贼的可能性更低了。至于“气”,德隆多以前得罪什么人,他凌啸不晓得,但凭着德隆多那老实坨子的性格,凌啸可以断定都不是要杀人灭口的怨仇。再说儿子和侄子都是朝廷的官员,寻常的人还真没胆子胡来。思来想去,凌啸都隐隐觉得事情像是他的冤家做下的。
到了西直门,离宅子还有半里路左右,凌啸看到城门边上的几个乞丐正在争夺一块狗肉,心下猛地一惊,冷汗直冒。强压下回头的冲动,凌啸折向大钟寺方向而去。
真正的乞丐连狗肉都争抢,自己在客栈那里扔出一锭银子,那几个乞丐却毫无争抢,如果不是他们风格高尚的缘故,那么他们就不是真正的乞丐!
装着去延请和尚们做法事,凌啸来到大钟寺。一口大钟依然如同后世一样立在山门之内,二十一世纪曾在联想桥一带上班的凌啸经常来此游玩。此刻的凌啸却没有心思去抚历史思未来,余光里瞟见寺门外跟踪的人影,凌啸索性就求见方丈,反正为枉死的德隆多做做超生法事,凌啸的心里会觉得心安些。
刚刚和寺里谈妥法事一事,凌啸出了方丈的门,就看到了多伦尔。凌啸算来算去只有两个得罪了的势力,要么太子,要么雍正。但是不管是哪个,就冲同生共死的情分,凌啸都不相信会有多伦尔的份。凌啸和惊异的多伦尔打声招呼,寒暄一下,凌啸就往回走去。
这一路上凌啸忍住了抓个跟踪者的冲动,一来是在大街上不好动手,二来呢,凌啸吃不准对方有几人,自己是否敌得住。回到客栈,豪成依旧鼾声如雷,凌啸帮他再次盖好被子,坐在床沿想起了心事。想到有一个“力大善斗者”可能正环伺在自己周围,在这威胁下还能无动于衷的人,凌啸承认不是没有,但他绝对不是。
凌啸很有些无助,莫名奇妙弟想起了手枪,如果一枪在手,安全肯定是大大的有些保障。枪是没有的,但这时代火铳已经有了,想起自己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一黑铳给干掉了,凌啸就烦躁。不要说我没有也不会造防弹衣,就算有,自己也不能老穿着,就算老穿着防弹衣,别人不会往你脑袋上打铳吗?太没有安全感了!
换了个思路来考虑问题,康熙为什么没有被铳打?因为他掌握了“势”!他是决定别人生死的主宰者,在他的强势政治军事和经济威慑下,别人早就断了危害他的念头,即使起了这念头,也很难操作啊,保护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对!凌啸在豪成的鼾声里想清楚了。首要的是分析和查清出谁才是凶手,然后推断出对手可能的目的,随机应变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最有效的还是掌握一些自己可以掌握的“势”。
忙碌了一天,凌啸还是感觉到一阵倦意的袭来,强迫自己保持警醒的他,几乎是半睁着眼谁入梦去。梦里面德隆多真的是音容宛在,间或浮现出爸爸妈妈的生活场景。
第三十七章 横看成岭侧成峰
这守孝的日子里,凌啸和豪成深居简出,尽量留在客栈之内闭门居丧。对于是否把德隆多是被谋杀的消息告诉豪成,凌啸很是犹豫不决,原因也是和容若的考虑一样。说给他听了,怕他年轻气盛,徒惹是非。不说,又怕他蒙在鼓里,毫无警惕。左右难为之下,凌啸选择了折中的办法,他只是告诉了豪成,因为自己以前的仇家可能会找上门来,要豪成保持长期的警戒。豪成曾经和凌啸联袂亲手干掉了刘含章,自然也明白凌啸的意思。他也是京城里混大的人,虽然凌啸不肯告诉他这段怨仇的具体情况,但是现在还能威胁到已是四品官的凌啸的人,定是很不简单。豪成也不追问,他早就被堂弟所折服,凌啸不说,自有他不说的道理,失去了父亲,豪成已经成熟多了。
其实凌啸这些日子里就在不停地分析和考量,究竟是谁杀了伯父。老实话,凌啸最怀疑的就是雍正的粘杆处。太子柔弱无能,他时时都在康熙的眼皮底下,未必有机会建立私人的秘密力量。而且太子要对付自己的话,多的是行政的力量,他只要发话,手下人构陷栽赃,闻风弹劾,样样都可以轻易搬倒自己。太子是没有必要用这种杀人手段的。只有行政上力量还不够,又已经拥有秘密班底的年轻雍正,才会用上这种方法, 对于这点,凌啸几乎到了肯定胤禛就是凶手的地步。
一种浓烈的仇恨从凌啸的心底涌了出来,直到这仇恨灼伤了凌啸的心灵,他咬着牙出声道:“雍正,总有一天,老子要你血债血偿!”话刚说完,凌啸就愣住了,难道自己要干掉未来的皇帝?想了想,虽然雍正的手下上次就在凌啸眼皮底下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但是这次终究不同,死的是自己的亲人。凌啸恨恨地道:“只要找到证据是你干的,你死定了!”
凌啸正式到大理寺报到的日子到了。
大理寺是清朝平反刑狱的机关,和刑部、都察院一起被称为“三法司”。设三品满、汉卿各一名,四品满少卿一位、汉少卿两位。凌啸听到自己成为大理寺满少卿的时候,也是不可思议,好端端的武官一下子去担任司法文官,专业完全不对口啊,要晓得自己连大清律都没看过一页啊。可是这是皇帝老子从西宁前线发来的亲笔的圣旨,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换上了文官袍服的他,来到大理寺,在办理相应手续的时候,很是奇怪。按理说他这大理寺的二把手来了,那两个主官好歹要接见安排一番才对啊,可是自始至终,除了一个五品的左寺寺丞接待自己外,没有一个四品以上的人搭理自己。凌啸被引领到档房,那个左寺丞也不太恭敬地告知他,大理寺卿早已安排他分管档房。凌啸才明白自己被贬了,因为被人认为是明珠一党,他被贬黜到这里来守档案了,这里的官员也因此面都不想见自己。一种愤怒腾上了凌啸心头,老子刚刚立下了功劳,却被弄到这里清档案吃灰尘?
胡乱混过了一日,凌啸闷闷不乐的回到客栈,阴魂不散的监视者仍然若隐若现,搞得凌啸火气翻腾。大庭广众下,他冲到两个乞丐打扮的探子面前,一撸衣袖,挥拳就打,下手的狠毒连他自己都觉得疯狂。官袍在身的好处是,狠狠扁了两乞丐一顿,乞丐偏偏除了求饶以外,不敢一丝反抗,四周的路人也是基本不管这闲事。当官的殴打乞丐,天经地义啊,谁叫这二者的身份贵贱相差这么远的。凌啸打得手都疼了,晓得对方可能有硬气功之类的护体功夫,也懒得再打,一口唾沫啐出,扬长而去。
感觉自己受到康熙的不公正待遇,凌啸今日才如此地放荡形骸,他可没有“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思想觉悟。现在发泄一番,凌啸也觉得舒服了些,“活该你们这些老四的狗腿子。老子打了你们还不是白打?”
没有过多久,凌啸就晓得冤枉了胤禛,至少是在探子一事上冤枉了四阿哥。
才进小院门,门口的几匹马,告诉了凌啸有客上门了。容若哀愁满面地在灵案前进香致礼,豪成在一旁答谢还礼。“容若大哥!”凌啸上前一把抱住容若,看到这位他很敬佩的词人族兄,凌啸有些哽咽了。凌啸很感激他为自己两兄弟代尽子侄之孝,收敛伯父。明珠垮台,凌啸一点都不担心容若的安危。在他原来的历史上,康熙就是因为宠护容若,而饶过了明珠,仅仅罢官了事,容若去世之时,康熙亲自扶柩痛哭,哀至痛绝。凌啸相信这次容若和明珠也不会有什么灾患。
寒暄一番,凌啸才明白康熙并不是因为容若而饶过明珠的。康熙认为明珠力主削三藩、收台湾,毕竟是功大于过的,这次派了容若回京,一是探视和抚慰明珠,二是怕有人阴谋谋害明珠性命。凌啸不禁很是感叹,难怪终康熙一朝,那么多的人愿意为康熙卖命,他对于臣子的示恩包容很是能团结一批死忠臣子。
豪成因为还在丁忧期间,不便出门,凌啸就送容若回府。把随从丢在身后远处,两人并马行在夜色降临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