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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汉朝其实很疯狂-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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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此番闻听臧荼被宰,唯恐殃及自己,索性化被动为主动,起兵造反。

利几和臧荼一样,皆是翻不起大浪的小泥鳅,好不容易探头招摇一下,就立即被石子击中,化作涟漪,荡漾开去,再无声息。

刘邦两度亲征平叛,虽颇具摧枯拉朽之气势,内心却有些惶恐。形势很明显,如今汉朝,正如破牛车一般,八面来风,危机四伏,项楚余党与异姓诸侯王是两枚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何时就爆发。

尤其是那些手握重兵的诸侯王,他们之中,有几人没觊觎过皇位?他们若叛乱,就不是激起一点小风浪了,那将掀起狂风巨浪,搞不好就席卷至长安。

若将异姓诸侯王们全都杀掉,该有多清净——这样的狂想只能藏在心里,假装从未萌生过。

杀,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他们既能为己所用,又忠心耿耿不生异心。简言之:掌控。

掌控的方式多种多样,政治联姻是其中一种。

在异姓诸王中,比较而言,刘邦最信任当是张耳的儿子赵王张敖了。张耳曾被刘邦尊为师傅,当年韩信出征攻打赵地,刘邦还派张耳监督过韩信。

如将张敖拉拢,自己的皇位又多了一道保护墙。

这年,恰逢刘邦之女鲁元公主年满十四。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如花椒似芋头,麻不死人哽死人。

十四岁的鲁元公主,并不像同龄少女那般天真烂漫,多年的颠沛流离使她早熟,其举止处事颇有母后吕雉年轻时的神韵。

刘邦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有心将女儿嫁给张敖。

对于鲁元公主,张敖这个名字很是陌生。初听母后谈及婚事,她还以为父皇要把她嫁给藏獒。听母后娓娓讲了半晌,方知:父皇搞的是政治联姻,并非要她嫁给一条狗。尽管联姻之后,张敖这头乘龙快婿最终也是皇家的看门狗。

鲁元公主没有选择,也无从选择。谈不上爱,也谈不上不爱的婚姻,说不上好,也说上坏,随缘吧,既嫁之,则安之。

吕雉对这门亲事也赞许和满意,刘邦更有些迫不及待,当即就要择期聘嫁。

皇上嫁女,君臣联姻,乃举国欢庆之大事,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不过百姓看热闹,大臣看门道。众臣与各诸侯王皆知,刘邦此举,实质并非嫁女,而是拉帮手。

真够难为刘邦的,没当皇帝时,南征北战,风里来雨里去,提着脑袋打天下;拥有了天下,却提心吊胆,唯恐生变,帝位不保。

从洛阳迁都至长安后日子里,刘邦一刻也没闲着,先是扑向燕地平叛,而后将女儿鲁元公主嫁往赵地,以拉拢赵王张敖。此两桩举国风传的重大新闻,合称“燕赵门”。

他殚精竭虑,希望快些促成女儿与赵王的婚事,可上天偏不作美,就在鲁元公主即将出嫁时,又出了一件大事。

NO2 赛成语

鲁元公主婚期临近,朝野上下一派喜悦祥和之气。忽然,边境急报传来——匈奴大军南下!

匈奴之凶残,众所周知。自战国中期始,匈奴便频繁南侵,边打边抢,赢一仗就大赚一笔。时至战国后期,头曼单于统一匈奴各部,这帮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成了有组织性、有纪律性的职业土匪。

刘邦曾派韩王信驻守晋阳,以抗匈奴。韩王信却言:晋阳离边塞远,应在马邑驻守。

韩王信,乃战国时韩襄王韩苍之庶孙,后被刘邦封为韩王,因与韩信同名同姓,为了区别,世人称其为韩王信。

韩王信身为王族之后,却无王者头脑,他驻扎马邑,实在是一个脑残之举。

马邑,今山西朔县,当时离汉匈分界线极近,处于匈奴直接威胁之下。

刘邦深沉感叹:都叫韩信,打仗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韩王信眼望边塞天高云淡,心中异常烦乱,悔自己不该急于求成。他没料到,自己使出一招拔苗助长,匈奴顺势一躲,反击一招十面埋伏,他就亡羊补牢了。

说补就补?韩王信一面向刘邦求救,一面派使者与匈奴和谈。

刘邦又气又疑。气的是,韩王信战术低劣,成语匮乏;疑的是,这厮原本驻扎晋阳,偏要迁至马邑,莫非别有所图?

于是,刘邦派使者前去责问。

韩王信在马邑等了数日,没等来援兵,倒等来个调查员。

难道刘邦怀疑自己谋反啊?一时间,韩王信更加恐惧,生怕重蹈藏荼、利几的覆辙。

恐惧中的人,本能的选择通常是逃离。

说到逃离,想起门罗的话:太多的事情被看成了笑话,就像太多的事被看成了悲剧,但很多事情既不是笑话也不是悲剧,而只是某种生活方式的选择,比如逃离。

其实,很多时候,人的逃离,与其说是选择生活方式,弗如说是为了生存。

韩王信的逃离,表面看,可笑且可悲;实质上,只是为了活命。他直接投降了匈奴,献出马邑城,相约联合反汉。

继藏荼、利几之后,韩王信荣登反叛排行榜第三位。

刘邦大怒,决定打榜,照死了打。

他亲率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奔边塞。大军行至一个名叫铜鞮得地方,与韩王信遭遇。

韩王信所率人马,不过万余,对抗是死,不战也是死,打还是不打?相当为难。正如歌中所唱:有人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刘邦哪容韩王信纠结,立刻下令全面围攻。韩王信拼死突围,落荒而逃。刘邦紧追不舍,追至马邑,又击退匈奴援军。

此时,急报传来,匈奴新一代头领冒顿单于正率二十万大军,开赴晋阳。

刘邦派先锋樊哙迎击,匈奴军象征性对战片刻,便迅疾败走。樊哙猛追,匈奴且战且退。

刘邦极兴奋,没料到匈奴如此好打。匈奴之凶残,看来是个谣传。派军士侦查,又获知,冒顿单于屯兵于代谷。但兵非强兵,马非骏马,只是一帮老兵瘦马罢了。刘邦更喜,欲派轻骑奔袭,企图一举生擒冒顿单于。

他哪里知道,没有多少文化的匈奴土匪,此刻又运用了一句成语:请君入瓮。

他不知,有人知,郎中刘敬劝阻道:此乃冒顿单于之成语奸计,陛下切不可上当。

此刘敬,正是劝说刘邦迁都的娄敬,因建言有功,被擢升为郎中,赐姓刘。

今日,刘敬又建言,刘邦就不爽了。

在刘邦看来,匈奴不过尔尔,几仗打下来,只剩些残兵败将,还敢用计?再说,成语我也会呀,现在,我们正好趁人之危难之际显身手。

刘敬却认为,贸然进攻,恐怕是乘虚不得其门而入。

刘邦不赞同,他定要将匈奴置之死地而后快刀斩乱麻。

刘敬心说,您牛,您会成语新编,且词词相连。

见劝解无效,刘敬又请命说:臣愿亲自前往,先探听虚实。试想,匈奴之患,当年强秦军队都不能一举拿下,岂有打几仗就精锐尽失,一蹶不振振有词喊逃亡?

刘邦心烦,转念一想,刘敬所言也有几分道理。行,那你就别在这儿赛成语了,快去快回。

刘敬一走三、四天,杳无音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刘邦按捺不住,径直率三十万大军北进。

大军所到之处,匈奴百姓望风而逃之夭夭。刘邦得意洋洋洒洒又前行了几十里,放眼望去,只见雪地上有军帐,军帐井井有条破军旗,帐内空空如野,帐外火堆尚未熄。显然匈奴军刚逃跑不久。

刘邦确定:匈奴军已然是穷途末路了!

确定之后,急令部队全速前进。

很快,三十万汉军抵达广武,刘敬迎上来。

刘邦调笑问:情况如何?

刘敬一脸严谨,低沉道:乍一看,代谷中的确只有一些残兵败将、虚弱瘦马。

再一看呢?刘邦问。

再一看还不如乍一看呢。刘敬答。

那还费什么话!刘邦高声叫:赶紧打吧。

不可冒进。刘敬劝阻道:有句成语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眼见不一定就为实。两军对阵,通常炫耀兵力,以威慑对方,匈奴却反其道而行之,实在有悖常理。

大军未动时,刘邦只觉刘敬胆小可笑,此刻大军已至,情况已明,刘敬还劝阻,就十分可气了。

你就是个靠嘴皮混饭吃的货!刘邦骂道:此刻乱我军心,本当该斩,念你过去有功,暂且羁押,待我剿灭匈奴再与你理论长道短。

处理了刘敬,刘邦亲率先头部队直击平城。

平城十几里外,有一座白登山,刘邦下令扎营于此。岂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登的山。

白登山这名字,如冒顿之诡计一般,具有很强的欺骗性。汉军进驻白登山后,隐藏起来的四十万匈奴精锐部队立刻将整座山围困起来。

一困六、七天,汉军粮食耗尽,刘邦万万没想到,山上的消费竟然如此高。

此时正值隆冬十月,夜又长,朔风凛冽,大雪纷飞,冰肌裂骨,汉军自南而北长途奔袭,哪里受得住这般奇冷,几日捱过,冻得几乎断了手指,兵器都握不住。

情势万分危急,不被打死,也将饿死,不被饿死,也将冻死。

刘邦想,难道说我就如此交代了?作为汉朝的开国皇帝,反强秦、诛项羽、平天下;末了,却终结于一座名不符实的雪山上,后世人将如何评价自己?估计就有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陈平,当即唤来,令其出谋。陈平倒没让刘邦失望,用了一计,竟生生让冒顿单于退了兵。

究竟何种计策,史书未载,野史未记,世上单凭无端猜测,说那陈平送去一张美人图,与冒顿议和,条件是如愿退兵,便将献图中美女。冒顿动心,继而网开一面。

此事颇为扑朔,真假难以定论,只说刘邦逃出重围时,天降大雾,或许是雾气迷了匈奴军的眼也未可知。

刘邦这边突围,樊哙也率后部大军赶到。冒顿见汉军势众,遂放弃平城,下令北撤。

匈奴撤走,刘邦惊魂才定,长长舒了口气,心中感激天降大雾,不禁诌了一首《大雾诗》:城外一片白蒙蒙,原来大雾锁平城,不是大雾锁平城,怎见城外白蒙蒙。

感完叹毕,刘邦回师广武,路上念起刘敬的好来,也记起代谷侦查员的失误来。于是,一到广武,他便下令将侦查失误的人员统统砍头。又命人释放刘敬,封其为建信侯,赐食邑二千户。

杀过赏过,刘邦取道赵国,搬师回长安。

殊不知,这一撤离,后方冒顿单于卷土重来,前头更有一场凶险迎候他的到来。

NO3 情敌就是敌情

话说刘邦死里逃生,往南撤离。他前脚走,冒顿与韩王信联军后脚就反扑而来。幸得樊哙断后,加之周勃率部相助,才击退敌兵。

自起义始,刘邦打了多年仗,有胜有负,顶忌讳的就是被抄后路。冒顿与韩王信真正是无耻下流之徒。他和匈奴结下的梁子,从此是解不开了。

征讨败北,又遭后袭,刘邦憋了一肚子火,到了赵国,脸阴得像个糖尿病人。

赵国,正是他未来女婿张敖的封国。见老丈人来了,张敖殷勤迎接。

待刘邦洗去一身尘土。张敖忙唤下人:赶紧上好酒上好酒。菜呢?一时紧张竟给忘了,于是亲自端上,小心侍候着。

刘邦吃得舒坦喝得畅快,想要歇息。张敖唯恐照顾不周,想要锦上添花。兀自琢磨老丈人喜好何物?想了片刻,有了心得,吃喝嫖赌四门功课中,刘邦最好的一个色。此番他又征战多日,久未愉悦,我当雪中送炭。

想到此,张敖狠狠心,叫来自己宠爱的一个侍姬,让她陪刘邦睡荤觉。

这个侍姬,相貌非凡,号称东垣美人。

君臣之礼须严谨,翁婿之礼要遵循,可一见美人,刘邦什么礼也不讲了。

对于美人,刘邦历来是来者不拒,他的信条是:上床这么纯洁的事,别让爱情给玷污了。

夜半,刘邦房事正酣,女婿张敖在房外咳了一声嗽。刘邦惊诧,心中陡然蹿起一股无名火:这小子,莫非舍不得自家的姬妾,故意提醒我速战速决?

张敖着实冤枉,他侍立门外,只是担心赵姬伺候不周,自己好及时补人。哪知夜黑风寒,着了些凉,忍不住咳出了声。

刘邦却不依。妈的,你心甘情愿让老子睡你的女人,却又把老子当情敌,情敌就是敌情,刘邦蹭地起身,两腿叉开盘踞于床上,唤张敖进房,一通臭骂,言语之脏不堪入耳。

张敖受辱,倍感委屈,原本自己锦上添花如天使,雪中送炭赛耶稣。被刘邦这一骂,连条狗都不如。

凭心讲,刘邦一股邪火倒不是全因张敖咳嗽而起。只因他此次御驾亲征,本打算一鼓作气连匈奴带韩王信一并收拾了,不曾想,鹰没打着,倒让鹰啄了眼。胸中愤懑无处宣泄,拿张敖当了一回出气筒。

女婿受岳丈的气,权当儿子挨了老子的打,能忍也就忍了。

女婿能忍,未见得女婿的属下也能忍。刘邦已然忘了一点,此婿并非寻常人家之子,他好歹也是一个王,其父还曾经被自己尊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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