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沉吟-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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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上还要开会,得立即回公司才行,本来就不应该跑出来的,不过实在坐不住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再说我不走会耽误你休息。”沈安沉站起来,摸了摸方童的头发。
方童仰头看着沈安沉,有想说的话却又只得咽下去,因为程釆也在,她说不出口。“那我送您吧,就送到楼下,我穿暖和点儿。”方童知道沈安沉指定得拒绝,便率先快步跑到门边,套上大衣和围巾,连帽子也戴好了。
沈安沉笑了:“好。”
他们一起关上房门,方童朝他手里看看,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她把揣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有点儿害羞的说:“您也没带手杖,我也忘拿抹布了,您看,我扶着您下楼成不成?”
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沈安沉肘上,也不知道位置和力度合不合适,她正纠结着,沈安沉缓缓把胳膊移开,而是牢牢牵住了方童的手。方童快晕了,哪怕当初看着将近两百毫升鲜红的血从她身体里流出去她也未曾晕过,这个人的手暖暖的,他的手掌宽厚却不粗糙,他的手指修长而非纤细,她不由自主的紧紧握住沈安沉,嘴角翘起来。
沈安沉忽然发现三楼原来并不高,他还没有捂热掌中的这只手,就走到楼门外了。他恋恋不舍却又不敢让方童在寒风中待得太久,于是用力攥了攥她的手指便松开了:“回去吧,听话,外面太冷了。”
方童四下观望,看到沈安沉的车就在不远处,便说:“您上了车我再回去,我就站在这里看着。”
沈安沉微笑着点头,抬腿要走,方童拽了拽他的胳膊,低着头红着脸小声说:“那个,沈总,咱们算不算……我是说,我就是确认一下啦……您和我,咱们……哎呀,没事了,再见,您慢点儿开!”
方童窘迫至极,转身就往楼道里跑,沈安沉拉住她,吻了吻她的头顶:“以后,假如有人问起,你得说,你是有男朋友的。”
“真的?那咱们就算……”方童眼睛冒光,“那要是没人问的话,我能不能自己说?”
这当然不是方童的初恋,她大学时懵懵懂懂,谈过一个男朋友,然后就是和她相濡以沫三年多的乔森,她不缺乏恋爱的经验,这件事于她而言,也算不上新鲜。可不知怎么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不是二十八岁,是十八岁,她简直忘记了好不容易在职场中磨砺出的圆滑和世故,也忘了在过往恋爱中总结出的规律和流程。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不期而遇的怦然心动,她的情商和智商在他面前几乎都归零了。爱情中,她以为自己总算长大,能够无所畏惧、所向披靡,谁知世上竟还有一个男人,让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沈安沉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接近十二点了,他每周的例会安排在周一的下午一点钟,从方童家开车到瑞克莱,至少需要二十分钟,这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之下,所以无论如何,他现在都应该回去了。可他想也没想,完全把这些事抛向脑后,他望着眼前的姑娘,她脸上因为羞涩而飘起的红云还未散去,她的眼睛只敢盯着地上而不是投给自己。
“方童,假如你不嫌弃,咱们恋爱吧。”沈安沉都不能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在爱情上始终是被动的一方,他不擅于表白自己的感情,也不会梳理自己的感情,他总是盲目的和消极的。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发现自己时不时的就会被脑海中的一抹身影纠缠,她穿着米黄色的套头衫,在灿烂到耀眼的阳光下对着他鞠躬说“再见”,她笑起来眼睛就变成两道弯弯的月儿,尽管不妩媚,里面却清澈一片。她说话不讲究分寸,不优雅,也不精致,他以为自己是不喜欢的,直到有一天,他和朋友相聚,中途随口说“不好意思,我要去一下厕所”,在大家错愕的眼神里,他被自己逗乐了,是的,那姑娘没动一兵一卒,他就沦陷了。
方童咧着嘴笑起来:“不嫌弃。”
程凯下班后到方童家吃饭,方童把他拉到阳台上,给他点了一支烟,程凯撇着嘴:“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老大,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再来办公室恋情了,代价太大?”
“嗯,记得,怎么了?我也没打算跟你表白啊。”
方童眨眨眼睛说:“老大,我失败了,还是办公室恋情,我和沈安沉……那个啥,你懂了吧?”
程凯虽说并不感到意外,可对此也不看好,他给方童分析利弊。比如成长环境的差异,比如人际社交的不同,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是老板,一个是员工,程凯说,童童你二十八岁了,输不起了,假如跟他分手,再辞职一次,小半辈子就算毁了。
“没事,毁吧,我有这心理准备,老大,你也说我二十八岁了,我想再爱一次,不顾一切的那种,最后来一次。”
方童睡前想了很多今后工作和生活中可能出现的变化,她想着要这样或那样的来解决,然而事实是,沈安沉根本不需要她操心,他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他既不打算故意隐瞒,也没有刻意声张,在公司里遇到时,沈安沉会凑过来与她交谈,而不是简单的打个招呼掩盖他们之间的关系,这让方童感到温暖,她私下对程凯说,老大,如果说之前我还有畏惧和犹豫,那现在也全都不见了,我爱上他了,我确定。
沈安沉带方童去吃饭,有西餐厅也有中餐厅,方童渐渐掌握了他的饮食习惯。他挑剔,顺口的就那几种,反反复复的点。他吃饭一如既往的慢,饭后喜欢热汤,不吃冷饮和甜品,拒绝油炸和碳烤类食物。方童对他说,我前男友素食,现男友偏食,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一定是浪费粮食太多得罪各路神灵了。
饭后他们大多会散一会儿步,方童还是习惯叫沈安沉“沈总”,沈安沉听后总要皱眉头:“你是想让别人以为我霸占了公司秘书吗?”
“那我喊什么?沈……大哥?沈……叔叔?沈……伯伯?”
沈安沉瞪起眼睛:“还能有靠谱的吗?”
方童大笑:“能,能,你别嫌肉麻就成。”
“那我听听,说得好有赏。”
方童坏笑道:“以后我叫你安森吧,你看,我前男友叫乔森,你得排好队,你们都是‘森'字辈儿的。”
沈安沉掐住她的脖子,佯装愠怒:“都不是中国人还敢跟我论辈份呢,再提他我不客气。”
“我错了我错了,我换一个好听的成不成?”方童连连求饶。
“说。”
方童拿手背遮住眼睛:“亲爱哒……”
她还没从羞臊中缓过神来,就感觉有温热而柔软的唇覆过来,先是轻轻拂过耳畔,再稳稳落在她的唇上。那是一个甜腻又漫长的吻,方童起初惊讶的睁圆眼睛,满脑子都在思考自己晚上有没有吃什么带刺激性味道的食物,思考自己的嘴唇会不会太干燥缺乏质感,思考自己是应当主动一点儿揽上他的肩还是静静待着就好。
但很快的,她意识逐渐抽离,她情不自禁的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去迎合他。她的舌扫过他整齐的牙齿,他口腔中有一股特殊的香味,那不是口香糖能制造出来的。他们不知不觉的吻了很久,最后沈安沉又吻了一下方童的额头才算结束。
“不带你这样的,哪能搞突然袭击呢!”方童捶了沈安沉一拳。
沈安沉把方童的手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怎么是突然袭击呢,不都说了嘛,说得好有赏。”
到方童家楼下,方童坚持不让沈安沉送她上楼,沈安沉点头:“好,那你上去后把灯打开,然后给我打电话我再走。”
“你知道吗,我有个愿望,就是在夏天的时候,我们吃过晚饭,手挽着手去路边散步,每人穿一件短裤,还有一双人字拖,你在路过的商店里给我买个冰淇淋,我就幸福死了。”方童上楼前对沈安沉说。
“这个……好像有点儿难。”沈安沉认真的回答。
方童急眼了:“这都不行?那不要冰淇淋行吗?”
“不是,主要是你得先去给我买人字拖。”
既然和沈安沉恋爱了,那么再住在乔森的房子里,就更说不过去了。程凯和方童跑房屋中介所的频率越来越高,下班后再相约一起看房,有时连吃饭的时间都挤不出,只能半路随便买些快餐填肚子。方童说,我现在租房的条件嘛,别的都不重要了,但必须带电梯,这是大前提,其他一律好商量。
沈安沉是从程凯口中得知方童正为租房发愁的,他听到程凯跟秘书室的人打听瑞克莱附近的房屋信息,就猜了个大概,立即给方童打电话确认,果然不出所料。方童对沈安沉是不打算有任何隐瞒的,她把跟乔森的那次见面完完整整的给沈安沉讲了一遍,沈安沉听完没有方童预想中的种种反应,而是平淡的说:“房子总会找到合适的,你不要着急,我想乔森绝不是小气的人,不会计较你暂时住在那里的。”
但那个周末,沈安沉放下所有的工作和应酬,一大早就开车去接方童。他说帮方童物色到了好住处,方童兴奋不已,跟着他七拐八拐的,竟是几个月前,沈安沉生病时,她和程凯去探望他的地方,也就是,沈安沉家所在的小区。
方童死活不下车,使劲摇头:“不行不行,真不能住你那儿,虽说我也不是思想保守的人吧,不过这个短期内真接受不了。”
“想什么呢,不是住我家,你别总想着占我便宜。”沈安沉把她硬拉出来,提着她进了电梯。
方童记得沈安沉家在十六楼,可电梯到了十五层就停下了。方童迷惑不解的问:“什么情况?不是去你家坐客啊?”
“不是,是我到你家来坐客了。”沈安沉领着她走到一间房门外,利落的输进门锁密码。
这是一套很大的两居室,带一个错层,屋子已经经过精致的装修,淡黄色的壁纸和深色的地板,只是没有家具。方童欣喜的发现客厅里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从那里洒进无数阳光,照亮了整个房间。还有厨房,是乳白色的木质橱柜,欧式的吸油烟机镶在橱柜当中,简直就是方童的梦想。她指着旁边一块儿空出的位置对沈安沉说:“这里应当有一个冰箱,那就完美了。”
沈安沉微笑着问:“是不是双开门那种巨大无比的才最好?”
“哇塞,你怎么知道?”方童跳起来。
他们席地而坐,方童贪婪的看着整间屋子。她想起当初乔森带着她第一次去看房的情景,就是她现在住的地方,她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发神经,对着空气规划每一件家具如何摆放。遗憾的是那里没有落地窗,那是方童一直心驰神往的,再有就是略小的厨房,并不是方童亲睐的开放式,乔森当时抱着她,信誓旦旦的说:“童童,给我时间,我会给你最好的。”
这是乔森的口头禅——“我会给你最好的”,“我会帮你作最好的选择”,“我是为你好”——时至今日,想起这些,都会让方童感动得要命。
“在想什么?”沈安沉看出她在走神。
“想起来乔森了,这不好吧?”方童有些惭愧。
沈安沉装作严肃:“我在的时候就不要想了,不在的时候还可以通融一下。”
“真的,哇塞,安森,你好大度,我崇拜你。”
沈安沉把方童拥进怀里:“我胡说的,我在不在你都不许想。”
方童眨巴着眼睛,认真的说:“安森,谢谢你,这房子多好啊,单是看一看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我真的不能住进来,你对我好,我心里都是知道的。我现在要是特落魄付不起房租的话,就心安理得的住了,但目前形势大好,兜里钱也不少,你就别纵容我养成好吃懒做,不劳而获的坏习惯了。”
“没说不问你要钱,房租照付的,房子又不是我的。”沈安沉神色从容的说。
“真要钱啊?那我更不能住了,交完房租就吃不上饭了。”
沈安沉快速思索了一下方童的收入水平:“房东说每个月两千。”
方童翻着白眼:“去你的,这么好的地段,再加上这么好的小区环境,再加上这么好的物业管理,再加上这么好的房子,再加上这么好的装修,只要两千?不可能!除非房东是你爸!”
“嗯,没错,房东是我爸。”沈安沉轻描淡写。
“你,你,你说真的啊?那我可不敢住,你家人会看不起我的。”方童从地上蹦起来。
沈安沉腿脚不方便,自己起身很困难,就冲着方童伸手示意她拉一把,方童刚攥住沈安沉的手要用力,反被沈安沉又拽回怀里。“这么好的地段,再加上这么好的小区环境,再加上这么好的物业管理,再加上这么好的房子,再加上这么好的装修,这些全都一文不值,重点是,还要加上这么好的邻居。方童,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