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商-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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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也能见尽快进京,莫要耽误了时辰。
“此处已经离汴京不远了,前方最大的郡县是陈留。”陈卯将自己探查回来的消息告诉王诩。
“那好,你们回船上去把东西收拾好,我们一道上岸,先去陈留,到了陈留就能尽快入京了。”王诩吩咐下去,自己也紧接着进去了船内,把东西收拾了一番,带着冉儿和学生们一道下了船。
好在这一路上商贾往来,卸货拉货的车马不少,王诩一行给了些钱,就搭着顺风马车,一路去了陈留。
这一路上,汴河结冰带来的拥堵让王诩着实吃惊不小,比起后世北京城的堵车都有得一拼,面对着白茫茫冰冻一片的汴河,商人们束手无策,只能卸货上车马,用车马拉着货物去往汴京。
没用两个时辰,一行人就到了陈留,入得城内,王诩先将学生们和冉儿安顿在了客栈里。就去了商贾往来的东城,打听行商会的下落。
汴河结冰带来的不便反倒是繁荣了陈留,往来的大小商人们似乎也都习以为常,三三两两地聚集在城东的客栈里,谈论着天南地北的奇闻异事,货物买卖。
“又冻上了,年年都冻,年年都堵,一点儿辙没有。”戴着貂裘帽的汉子咕噜噜地将一杯酒灌进了喉头。
“老天爷的事儿,咱们有什么办法,喝酒喝酒。”一旁黝黑矮小的男人说着听天由命的话。
“啧啧,你这酒可不咋地。”对坐上了些年纪的人抿了一口。随即放下了酒杯。
貂裘帽汉子斜睨着中年男人。“我着酒可是京城里弄来的,这都不咋地,那还有什么酒咋的?”
“诶,你还真别说,我们南方的酒比起京城的好上千百倍,不信你尝尝。”中年男人也不吝啬,顺手翻开身边的一个包袱。拿出一个不大的酒壶。
“倒上,我倒要看看这是哪路神仙的尿。”两人杠上了一般,硬是要比比高下。
“斯…啧…好酒,好酒,真他奶奶的好,再来一杯?”一杯杜康入喉。汉子顿时放下了身段,笑容里都带着些谄媚。
“哈哈哈,喝着,就着一壶,喝完了也就没了。”中年男人大笑着,将壶中的酒均分给了一桌的几个人。
“好好好,好东西,这酒驱寒提神。健脾养胃……就是少了点儿。”
矮小的男人一番吹捧。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我几个月前听别人说是广南东路出了好酒,当时还不信。今儿尝着了,果然是真真儿的好啊。”汉子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空空荡荡的酒杯。
中年男人摆手笑道,“这酒还真不是源自广南东路的,最早还是两浙路杭州出的,后来才传过去的。”
“说说说,这怎么回事儿。”一众人没了酒喝,听着这里面有故事,顿时起了劲头,来往南北的商人们最爱打听天南地北的事。并非只是为了消遣解闷,同时也是寻找商机的一种手段。
“嘿,那我就给大伙儿说说。”中年男人见自己成了焦点,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自得,“江南四大家你们可知道?”
“这谁不知道,靠山面海人称东南海龙王的陈家,财资丰厚能够钱贷江南的黄家,经营广袤货通南北的王家,世居太湖良田万顷的李家。若是要论腕子,怕是比京城十三行都不差。”汉子说得头头是道,仿佛自己便是其中一家。
“兄弟眼界开阔,但是这都是旧事了。”中年男人笑着道,“今后的江南恐怕就只有陈夏二家啰。”
中年男人随即将江南的一番风起云涌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番,其嘴上功夫比之茶楼客栈里说书的都丝毫不让。
“这酒便是江南夏家酿出来的,两浙转运使已经上奏朝廷,朝廷开始和买了。”中年男人的话语中不知为何有些叹息。
“哎,朝廷要是一和买,这酒能入咱们的嘴里还有多少?要是咱们大宋处处都能酿出这般好酒就好了。”汉子感叹道。
王诩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有些汗颜,这酒的钱已经赚够了,是应该造福黎民的时候了,看来着孟纯去南方拓展酒坊场的生意不是个坏事。为了一些利益,让自家背负骂名就不值得了。
“马车队来了,要运货的快来。”客栈外的忽然出现一个彪形大汉,粗着嗓子一喊,客栈里的商人们纷纷涌了上去,只有刚才讲故事的中年男人依旧坐在原处。
王诩听得他刚才之言,料想他应该是南方人,于是凑上前去,“在下王诩亦是南方人士,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王诩一番,怔怔地看了一会不知在想什么,“在下严粟,往来南北,帮十三行做些个金银铜铁的生意。”
两人寒暄一阵,严粟问道,“瞧王官人的模样不是生意人吧?”
听着官人着称呼王诩笑笑,不禁伸手摸摸下颚长出的一些胡渣子,本来有剃须习惯的他,从陈卯那里知道了古人成年是必须蓄须的,只有内侍(太监)才没有胡子,所以他也开始留起了胡子。
“严官人好眼力,在下的确不是生意人,是要京城赶赴此次科举的。”
“哦?!”严粟一听,顿时肃然起敬,“不知王官人要赴哪一科?”≮我们备用网址:。。≯
“进士科。”
“自古荆楚多英才,没想到王官人年纪轻轻,就能赴进士科。以茶代酒,严某祝王官人荣登龙门。”严粟对王诩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王诩亦是回敬严粟,看了陈卯所说的宋人,焚香取进士,嗔目待明经,果不其然。
“为何严官人不去和其他商人一道运货?”
严粟笑道,“王官人有所不知,我贩运的乃是金银铜铁,这些个东西耽搁得起,不像粮食蔬菜家禽这类,天气冷冻大,路上耽搁得久了,就要坏事。”
王诩点点头,看来眼前这个严粟还是很有一番风度的。
“入京的货物一般是由谁来运送?”王诩旁敲侧击,一方面打算打听行商会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想多了解了解京城周围的生意,为以后自己的手伸入京城了解些信息。
“汴京十三行里有一家就是做运送货物这一项的,但是近些年来,从南方又起了一家叫行商会的。毕竟荆湖和四川的货物要进京,必须先送到江南,然后再由汴河进京,行商会在汴河的源头上,所以就有很大的优势。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虽然行商会这些年也做得风生水起,但两家都还保持着明面儿上的友好。王官人问这事儿干什么?”严粟一气说完,才又用奇怪地眼神看着王诩。
王诩编了一个谎话道,“此去汴京还有一段路,在下出来得冲忙,没有做足准备。在行商会有些信得过的朋友,所以想着行商会的人捎上一段路。”
“那边那个粗胳膊的汉子就是行商会的人,王官人可以去找他问问。”严粟伸手指着远处的一个人道。
王诩道了谢,便去找到了那人,那汉子听王诩报了姓名来路,随即就将他带去了一家酒楼。
第一百一十一章 蔡氏兄弟
年逾不惑的男子拿着信笺,饶是蓄足了胡须,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风流倜傥。才从中书省出来的他还未及脱去象征着正二品官衔的紫色朝服,垂钓的金鱼袋昭示着皇帝的恩宠。
“王诩……”蔡卞将信笺放在桌上,端起青花瓷看着自家的兄弟。
蔡京随手翻了两页《孟子集注》和《经世致用》,作为熙宁三年的状元,他蔡元长如何不知这两本书的意义和价值。对孟子的全新注解在士林中已然掀起了波澜,即便是身居高位,他也能嗅到士林中的一丝崇敬味。《孟子》作为宋朝历年科举的必考之题,其影响深远自不必说,能对《孟子》有自我全新的一番解读,并得到广泛的认可……
“年仅弱冠,这个王邵牧不简单呐。”蔡京合上了《孟子集注》低头品着杯中的龙团胜雪,虽是褒扬,但面上却犹自波澜不惊。对于王诩此人,他了解的要比他这个急于拉拢人才的胞弟要多得多。
多亏了马华此人呐,蔡京心中暗忖,杭州来的商人不仅给他搜罗了许多金石古玩,还带来了他很欣赏的东西——王诩的字画。对于在汴京城乃至整个宋朝造成的影响的诗书子集,他虽也欣赏,但他更喜欢此人的字画。初识王诩的字画,他惊愕不已,在书法和绘画上浸淫多年的他,知道笔上的功夫不似科举考试,用上几年的功夫就能有一番成绩。这笔墨画的神韵和笔力,没有数十年乃至及时载之功岂是能有一番作为的,何况此人竟然能长于行、草、楷三书,以不同行韵风格挥就。
此时蔡京的书法,已然名声在外,世人有言:天下号能书无出鲁公(蔡京)之右。所以,他渴望见见王诩,非同于文人之间的相轻,对于此人。他更有种艺术上引以为伯牙子期的期待。
蔡卞见其兄亦是称赞。遂笑道,“这王邵牧来信已言明,不日将进京参加礼部的省试。以其才学,定然能高中。”
对于蔡卞的话蔡京不置可否,之前太学博士林自在太学的一番“神考知王荆公不尽,尚不及滕文公之知孟子也”的妄言是出自于蔡卞的授意他是心知肚明的,本是欲借此进一步打击元佑党人。哪想弄巧成拙,由此引发的林自被贬,自家兄弟和章惇相互生隙他倒是乐于作壁上观。
如此愚蠢的主意,只有他蔡元度(蔡卞)能想出来。蔡京于心中冷笑,和章惇翻了脸,自然得为以后做一番打算。值此科举取士之时,蔡卞不打点主意那才叫有鬼。
“咳”见蔡京一直在敷衍自己,蔡卞脸色有些不好看,“那章子厚(章惇)欺人太甚,饶是林自有些不妥之言,也不能如此处置。”
“陈莹中(陈瓘)请辞在先。”久未开口的蔡京不阴不阳地来上那么一句,同为太学博士的陈瓘一听林自妄语,即刻拜谒章惇请求外任。其独善其身的心理任谁都明白。这一句话。可大可小,如今朝着虽是新党执政。但是皆是貌合神离之辈。中书侍郎许将明哲保身。知枢密院事曾布拉拢同知枢密院事林希对抗宰相章惇。章惇势大,尚书右丞邓润甫,御史中丞黄履等人影附其势。原本靠拢他的尚书左丞蔡卞如今又背其而去,有另立之意。
如此纷繁复杂,乌烟瘴气的一团,陈瓘看似平常的举动却成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哼,陈瓘小儿,不日就让他滚出汴京城。”提及着个坏事的老鼠屎,蔡卞很是着恼,重重地拍在了王诩的信笺上,随即脸色又转好,“他章子厚求陈瓘而不得,如今却反而多次驳斥他章子厚,成了他的肉中之刺。”
蔡卞得意地笑着,将信笺拈了起来,“我求王邵牧,必得之!”
“何以见得?”蔡京此语非是讥讽,而是颇为认真地问道,他虽然觉得蔡卞才能在自己之下,但是其手腕却不容小觑。
听着自家兄弟的语气,蔡卞有些自鸣得意,“元长可还记得郝随?”
蔡京如何不记得此人,就是几个月之前,章惇等人先后勾结宫中内侍郝随和刘友端,由他们牵线,与皇帝的宠妃刘婕好搭上关系。刘婕妤之所以与章惇勾结起来,自然是自己想要当皇后,要拔掉孟皇后这颗眼中钉;而章惇则想利用刘婕妤探听皇帝的秘密,同时孟皇后又是为宣仁太后(元佑旧党的靠山)所选,万一今后她又垂帘听政,这对章惇等人来说不能不说是潜在的威胁。果然,其后不久,就被他们逮到了机会,孟皇后旧病不愈,其姐带着符纸,香火进宫,为其驱疾。章惇等人借此发难,说是历史上宫闱魔鬼之乱复起,于是宋哲宗下诏废掉皇后孟氏,册封为华阳教主、玉清妙净仙师,驱逐出宫,居住瑶华宫。
由于其胞弟蔡卞的缘故,蔡京对这些事知之甚详,对于铲除元佑党人一切有可能再次执政的机会的事,他亦是赞同的,只是不知蔡卞此时又提及郝随是有何意。
见蔡京投来询问的目光,蔡卞笑道,“现如今郝随任勾当御药院,能随时出宫,为陛下收集探查宫外之事。”
“如此一来,郝随就能将王诩所著的书带进宫内,呈于陛下。这样一来,即便王诩若中举,为京官之时,当对你感恩戴德。若不中,陛下对他有所赏识依旧有回旋之余地。”
“哈哈哈,知我者蔡元长也。”蔡卞抚掌大笑,继而又道,“素闻元长喜好字画,不知可有王诩其人的字画?”
哼,做了初一还想做十五,这花他蔡京不会借给蔡卞献佛,“如今非是王诩的经诗子集,就连字画一时间也是洛阳纸贵,一字难求。我这儿虽有一本《邵牧集》,奈何小女爱不释手,就连我着当爹的,亦是讨要不到啊。”
提及自己胆大妄为的侄女,蔡卞也是在心中直摇头,“此次科举,不知权知贡举会定何人?”
还真是机关算尽呐。他蔡卞想到的。蔡京亦是能想到,而且在科举这一点上,翰林院比都堂(执政们处理政务的地方)更有优势,负责省试出题、阅卷的内帘官向来都是出自翰林院。
“届时若元长为权知贡举,为兄有所相请。”蔡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