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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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杀,弓箭手拉起弓,向往回逃的士兵身上射,然后派到城下填河的将士太多了,近万人,这一往回逃,如何能阻止。一下子逃军撞进了大军之中,随后骆务整就带了五千战意正旺的唐兵杀了进来。
一触即溃!
玛拉吉一看不妙,还是逃命吧。主帅都开始逃跑,一个比一个逃得快,连翻身上马都来不及了,拨起小腿向南逃窜。
骆务整为了扩大战果,一边奋勇杀敌,一边大喊:“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听了这些话,许多人立即将手中兵器一丢,然后伏在路边,不敢动弹了。唐朝太子虽然暴厉,但听闻了一些,说过的话比较算话的。要么一个不留,喊我投降了,都没有用。既然准许投降,倒也没有刻意杀过战俘。指望释放回家,那是不可能的,吐蕃人也不会释放战俘,吐谷浑人也不会释放战俘,可比死了的好。
一追就是八里,骆务整只好停了下来,十分遗憾的,否则这一次有可能将能这三万多吐蕃大军全歼。不过跟随李谨行身后有一段时间,听过一些道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天他在这里多跨了一里,明天其他地方将士有可能就能多跨两里,三里。
开始收拾战利品,押送战俘进城。这一战击杀的敌人不多,只杀死了三四千人,有的士跟在后面想杀敌立功,已经伏在道边投降了,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开胡。还有两千多人因为践踏而死。最大的收获,就是一万六千多战俘。
又是一场大捷,而且得到这批战俘,以后党项人好公开露面了。咱是唐朝俘获过去的,逼不得己,为唐朝卖命的。
论钦陵虽然风轻云淡,然而这一次次小刀子割下来,同样肉痛不止。
过了半天后,捂着牙帮子,终是暴怒起来,原形毕露,大喝道:“立即派人前去曲水军,将玛拉吉斩首示众。”
然后大发雷霆,又调动了大军,从曲水军向洪济桥出发。甚至这样还不解恨,又顺着河西,派了众多的军队,想要从黄河渡过河去,将宛肃城与洪济桥从中一切两段,两面围攻洪济桥。
对此李威也不急,这一段黄河可不是洛阳下游的黄河,水流湍急,还有许多地方两边皆是悬崖峭壁,能摆渡的地方就那么两三处,也修建了关卡,大者可纳千余人,小者也能纳几百人。
河对岸的弓箭伤害不到,从河中渡河,在这个河面上能放几艘船,每艘船上又能容多少人?几批弓箭射过去,就结束了。于是双方的大军就这样僵持下来。
李威这才不慌不忙地将战俘甄别出来,党项人也不能送回家,万一发现,麻烦又来了。留在军中,正好做了战士。其他人也没有杀,送了一千人给了诺曷钵,答应过的,怕他又来青海找自己论理。
其实迁移到灵州这一部吐谷浑一直很安份,倒是后来的党项人,委实是一个白眼狼。
还有其他的人,押到鄯州,给李敬玄写了一封信,因为青海大战,抽调了许多劳力,耽搁了生产。将这一批战俘送到中原吧,让他们替百姓耕种。又写了一句,皆是我大唐死敌,悍不畏死之人。李敬玄哭笑不得,太子的意思懂的,于是战报上报了战功,可是这批俘虏又再次在户部上消失了。到了什么地方,估计一年后,派官员专查此案,也查不出来。
战局现在对唐朝依然十分有利。
十月到来,第二批物资送到了青海,其中就有许多棉衣棉被。这两样东西出现,对唐朝的驻边极其有利的。以前因为天气寒冷,在北方将士没有办法呆下去,因此一到冬天,立即撤兵回来。有了这两样东西,本身现在人耐寒性好,就可以在北方熬冬。
有了充足的物资,作为士兵,也想立功,可更想活下去。这样的状况,立功的机会很少了,可活下去的机会却无限地增加,多数士兵还是乐观其成的。但少数人可不是这样想。
吐蕃人攻打不下来大拔斗谷,于是天天派士兵喊骂:“姚河李阿婆,鄯州王伯母,见敌不能斗,总由曹新妇、刘老妇。”
刘审礼忍无可忍,正好李威的信送到,将手下诸将召集过来,商议出战。中郎将裴绍业怯怯地问了一句:“刘总管,我们有没有必胜的把握?”
允许你出战,八里之内任你出击,可得事前立军令状,不胜即斩。一立军令状,若真不胜,纵然刘审礼是工部尚书,也要依军法处斩的,不然军法如何执行?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李绩征高丽时,为了正军纪,于是喊他女婿杜怀恭同行。不知道杜怀恭从什么渠道得到消息,以贫辞行,李绩赈之。又辞以无奴无马,又复给之。杜怀恭理穷,逃惹到岐阳山中,对人说,公想以我立军法。李绩听到后,流涕承认,杜郎疏放,此言或是有之。
越是象这种庞大的军队,越需要军纪。所以李绩想杀他女婿以正军法,我连女婿都斩了,况且他人。李威在青海,对将士比较宽松的,可一旦触犯军纪,立即执行。大道理不谈,历史上偏巧记住了二人,程不识与李广,李广治军松,将士爱戴,但作战时时胜时败,程不识治军严,可战无不胜。李威人马虎,治军没有马虎。
刘审礼心里也清楚此节,若是真没有取胜,很有可能太子在大拔斗谷,来一个诸葛亮挥泪斩马谡。
犹豫了一下,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而这一句话终于传到了后方,但改了改,改成了姚河李阿婆,鄯州王伯母,见寇不能斗,总由曹新妇、刘老妇。不但将刘审礼比成了老妇,也将李敬玄、王杲、曹怀舜一起骂了进去。
而且这几句话朗朗上口,小孩子一边在玩家家,一边在唱歌,连李敬玄听了脸上都觉得没有光彩。可怎么办?难道命人将这些小孩子嘴巴堵上?
……
青海早上起来,草地上结了厚厚的严霜,长安也渐渐冷了下来,终没有青海冷。
裴行俭这些天却在绞尽脑汁,在想。如何落实到细节上来,不亲自上战场不行的,可旁观者清,若是头脑睿智,反而比在战局里的论赞婆与李威更能清楚地看到其中利弊。
这很有道理的,别看论钦陵与论赞婆说话时洒脱自如,比《楚留香传奇》里那个无花,还要洒脱。当真一时半刻想出来的?从逻些城出发,一路接到各种战报,然后在路上沉思了许久,这才看出那么多破绽。
裴行俭直觉告诉他有地方不对,就是没有想出来。这一天到了吏部,李威在洪济大捷的捷报又到了京城。实际上没有那么急表功,主是安抚一下大臣的心,若是一点战果也没有,又要说话了,花了这么多钱,派了这么多人,不是让你旅游的。
许多官员说不错,不错,这一战加上契苾明在百谷城击毙的敌人,或毙或俘,又要逼近三万。加上前段时间的,六万都超过。仅凭这个战绩,已能算是大捷,值得朝廷花费与出动这么多大军。再说,还在打呢,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又会有佳音传来。
裴行俭却更加嗅到一种危险的味道。
论钦陵的便宜那么好捡的?
官员还在议论,有的就谈了各人的战功,太子当排第一,可这个不好,太子赏无可赏,是抢部下功劳,这句话是开玩笑的。然后就是李谨行与契苾明,但谁的功劳大,有官员在争执。其后到黑齿常之,这个倒没有什么争执。然后往下排,开始叹气了,怎么全是胡人蕃人在立功,几员汉人主将呢?
裴行俭汗毛立了起来,终于醒悟过来。太子不但多用胡将,连兵也多用胡兵。不是太子排挤汉人,几个汉将,皆一无是处,没有办法用。受了演义影响,裁培很久的薛讷都让他失望了。兵亦是如此,党项兵与契苾明的部下,一在凉州,一在西倾山,对这里气候适应。要么就是刘仁轨原来的青海兵,在青海很长时间,刘仁轨又亲自练军,也可用。要么就是从唐朝大军挑一些精锐部队。这样些人才能冲锋陷阵,其他的人顶多打顺风仗时让他们过一下手,熟悉一下。换自己,也是这种用人方法,很明智的用兵用将方法。
但这次朝廷派出的大佬太多,心中未必服气。论钦陵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利用?最可怕的两条,第一条太子还将刘审礼放在大拔斗谷,这一南一北多远?最远的百谷城不算,洪济桥到积石军一百四五十里路,积石军到廓州一百八十里路,廓州到鄯城二百八十里路,从鄯城到大拔斗谷,又有近三百里路。
而且这条道十分难走,有的越过高山,有的渡过急河。用最快的马也得三天才能将消息送达。
如果李威让黑齿常之,或者李谨行,那一个驻守大拨斗谷,都不会出事,可偏偏用了刘审礼与王孝杰。或者用守在北湟道直接向西通达龙夷城的绥戎峡口令狐智冲,或者用守在河源军的娄师德。因为官位稍小,还能安份守己的听从指挥,不贪这个功,安心守营。
况且还有一个太监呢,这个太监偏偏跑到大拔斗军营里面。
“天大的漏洞啊!”
“裴侍郎,你说什么天大的漏洞?”几位官员奇怪地问他。
当然,不能说,皆是大佬,还没有做下,随便说出有诽谤之嫌,立即回府,写信,写完了让儿子抄,让妻子抄,让小妾抄,自己也在抄,抄了十几份,将其中利害关系,说了出来,立即派人昼夜不停,送往青海,包括刘审礼,他们皆一人一份。自己别上当了,弄不好,论钦陵就要从你们身上打主意了。
第364章 射日坠(五)
可终是迟了。
事后论钦陵得知,暗叫侥幸。过了一段时间,又产生了新的想法,甚至巴不得他这封信提前送达。
虽是一味防守,对情报工作还是很重视的,各个驻军之间,专门派人相互联系,通达消息。第一件大事,就是吐蕃人从承风岭撤军,也不算完全撤军,撤走了一大半,原来那两个军营还在,只是各自留下了两千吐蕃军队。
人数比原来增加了一倍,而且借助雄山,修建了坚固的营垒,里面还留下了足够的粮草与武器。原来攻打十分困难,这一回想攻打更加困难。得到这条消息,李谨行与黑齿常之不约而同地派出斥候打探。是事实,而且方圆数十里地以内,除了这两支军营外,皆没有第二支吐蕃驻军。想不明白了,可这不管,机会来了,是论钦陵有意安排好,还是大意好,立即分出军队,来到承风岭,于大道上立修一座大营,与吐蕃对这要冲“共享”。总体唐朝军队还是处于有利地位的,人多,占据了主道。
甚至二人还亲自来到承风岭前观看了一番,做了一个约定,暂且不用管它,回去后想一个办法,彻底将山顶上两座军营也拨掉。
接着斥候又看到一件事,大量吐蕃士兵从鱼尾军出来,夺向南方,顺着尉迟川一直前往九曲。
刘审礼将这两条情报翻来覆去的看,这让他嗅到一份浓浓立功的大好时机,将王孝杰喊来,说道:“你是,是不是论钦陵一开始佯攻我们大拔斗大营,实际上是想我们唐军将重心放在北方,暗中却是主攻九曲。看到无果后,索性放充北方战局不顾,专心攻打九曲三城?”
“恐怕未必,难道论钦陵出动了那么多大军,仅仅是为了重新夺回三城?”
“孝杰,那你就错了,仅是九曲三城,是不值得,可再加上太子呢?”
“刘尚书,不错,很有这个可能,我们赶紧写信禀报太子。”
“这个暂且不急,我想到了一个战机。”
“是何?”
“你看到没有,吐蕃洪济桥与宛肃城的河西,只是侧应的部队,主力部队却通过骆驼桥,到曲水军,从曲水军兵分两路攻打百谷城与洪济城。你来看一下,从河西将消息反馈到河东,再从河东将大军组织起来,一直绕回河西,这是多长的距离。”
王孝杰点了一下头,消息送达很快的,可大军仓促之下,从组织起来到拨营、再到准备好辎重武器,再到起程,会有一段致命的时间,况且还有来去二百多里路要赶。疑惑地问道:“尚书的意思?”
“所以我倒有一个想法,乘海东兵力空虚的机会,兵不留行,突然杀到河西,然后请李相公发出大军随后赶到,再写信给太子殿下,请求他到时候通过河桥,两相夹击,河西数万吐蕃大军必破也。”
看起来是一个很完美的计划,河西具体兵力斥候无法打探清楚,大约的还打探出来,六到八万人,可这数万人并不是在一起的,分成了几处,散落在漫长黄河边一百多里的地带。
王孝杰听了很是心动,说道:“尚书,可以立即写信通知太子殿下。”
“错,这一次喊你前来商议,我不想通知太子了,一通知太子,有可能他会立即让黑齿常之作为主帅……”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抛开现在满天的歌谣外,他是一个堂堂的大将军,执掌一卫府兵,又是朝廷的尚书,难道也要听从一个高丽野人的调遣。
休说刘审礼,就是王孝杰也不乐意啊。
“可是殿下下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