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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兴唐-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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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抓住了贺兰敏之的拳头,用了太极拳中的巧劲,借着他扑来的力道,将他身体往外一带。同时伸出脚,往贺兰敏之因为扑来不稳定的下盘一勾。

贺兰敏之的身体立即飞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李威一脚踩了过去,摇头道:“你这个斯文败类,枉母后对你十分器重。一个守丧期没有下来,就让酒色淘空了身体,连孤这个病夫都打不过。不知道母后听到此事,该是如何失望。”

不但打他,还用言语将他踩得抬不起头。贺兰敏之气糊涂了,说道:“你敢打我,想谋反不成?”

到底是谁在想谋反?几位大儒听了膛目结舌。

许彦伯走了过去,说道:“太子,争执无事,你有仁爱之心,不应当拳脚相向。”

毕竟贺兰敏之前来弘文馆是替他讨还公道的,不得不出手相救。

但看到李威手中的镇纸,十分畏惧,论身体板儿,他不比贺兰敏之强到哪儿。离李威远远的。

李威盯着许彦伯,说道:“你的祖父是孤的少师。少师饱读诗书,因此才受到父皇母后看重。听说他从小就教你读圣籍,儒家经义。但孤听闻你悖逆弘文馆,儒家中何为师?仁义礼智信中,又何为礼?周国公仗母后宠爱,连孤都敢欺凌,可你也为虎作猖,是什么人给你胆量的?班固说君臣父子夫妇为三大纲纪,何为君臣?儒家中讲的忠恕孝悌廉耻名节,何为忠?”

许彦伯同样不能回答。

这是无奈,那怕明天皇上罢废了太子,今天在这里他还是皇太子,自己祖父虽然权焰滔天,依然还是臣,况且自己。

心中懊恼自己今天为了拍贺兰敏之马屁,做得有些过火了。也没有料到太子现在言语变得这么犀利。

但比起贺兰敏之的丧心病狂,他还有些理智,今天已讨不了好了,自动认输,说道:“太子,臣只是询问了一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又看了看地上在啃泥巴的贺兰敏之,说道:“事情点到为止即好,过犹不及。”

话锋依然强硬。

这倒让李威心中疑惑了,不同于贺兰敏之,许敬宗虽然爵位不及贺兰敏之,但实权很大。即使致仕,朝廷依然还有邸报往来,有时候父母亲遇到疑难的事,还派人到他家中询问意见。

许敬宗却是知道许多事情的。

这个许彦伯如此强硬,难道是许敬宗听到了什么风声?

正在这时候,外面的禁兵也涌了进来,李威向一个将军问道:“孤问你,侮骂皇太子,随着又欲殴打皇太子,是为何罪?”

是挨了一拳,但对象却是贺兰敏之,况且李威挨的这一拳轻重不知,但贺兰敏之已经被揍得满脸鲜血淋漓。

这个将军为难地看着李威。

看着羽林军将士的反应,李威心中叹了一口气,到底自己是一个虚名派,不是实权派。想要这些将士会意自己的意思,将贺兰敏之押到大牢,最少能折辱一下,以此拍自己的马屁,不大可能了。

朝贺兰敏之踢了一脚,说道:“滚吧,下一次请记好你是臣子的身份!”

※※※

“奴婢谢过殿下,”碧儿款款地弯下腰,施了一礼。

“你这个傻妮子儿,你我之间何必谈谢?”

但说完了,李威却还在想,为什么许彦伯会帮助贺兰敏之?难道真是许敬宗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低声对碧儿说道:“以后饭菜可得检查一下。”

“周国公不会有这么大胆子吧?”碧儿不由愣神了。

“唉,孤原来也不样想,可现在呢?”但在心里说道,我不是害怕贺兰敏之,是害怕我的老爹老妈。

“太子啊,向陛下写奏折反应这个情况吧。”

“就是孤不禀奏,父皇难道不知道?”

心中又想到,如果老妈对自己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自己怎么办?逃跑?可逃到什么地方,就算作一个逃户,不被朝廷发现,逃户能有什么地位?或者逃到海外,唐朝禁止百姓出国,好象那个鉴真大和尚想东渡倭国,结果却被抓回来几次,最后才得成功的。想逃出国,大不易。不要说国外了,就是逃到其他各州县,路上还时不时有关卡盘查。

想到这里,心魂不定。主要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

正在这时候,外面进来人禀报,说是杨敏求见。

安静了几天,怎么又来了?难道病好了?

他自己一身麻烦,就是杨敏貌如西施,也得有福享用。烦燥地说道:“碧儿,你出去对她说,孤不见。”

碧儿欲言欲止,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一会儿回来,说道:“奴婢对杨家小娘子说过了,但她央请我带一个手帕给殿下。”说着打开手帕,上面没有图案,只是用红线绣着一行小诗: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都是啥,难道真是哄着不走打着走的骡子,李威不由想起《十日谈》中那个过鹅桥的骡子,难道杨敏想做约瑟夫妻子那样的婆娘?

“让她进来吧。”

一会儿走了进来,鬅松山月云髻,插着一枝白玉镶银簪儿,系着六幅紫罗裙子,湖绿春衫笼着雪体,雪白的软袜衬着水红色小弓鞋。病了一场,气色不大好,蛾眉穷蹙,眼眶里汪汪地落着珍珠串儿,粉面低垂,活象一个受气受委屈的小媳妇。

看着她的样子,让李威哭笑不得。说了声:“坐。”

欠身坐下,只是抽泣。

李威扬了扬手中的香帕,说道:“为什么要绣这首诗,以前孤记得,你不是对孤很厌恶吗?”

“那是妾身以前年少不知事,听信周国公之言,做错了。”

“你找的郎君是孤,还是周国公?”本来李威不生气的,一听火又腾了起来。

杨敏羞愤之下,没有说话。

李威又抖了抖手中的方帕,说道:“可知《上邪》的来历。西汉长沙王吴芮与爱妻毛苹为了庆祝四十岁生日,泛舟湘江。其妻毛氏吟咏了这首诗,却让吴芮听了有赴死之意,便说了一句,芮归当赴天台,观天门之暝晦。其年,夫妇双双无疾而终。”

“真的假的?”碧儿大声问。

吴芮知道,西汉唯独得善终的异姓王,不过也是他做人低调,主动将地盘权利交给刘邦,才取得的善终。《上邪》更是知道,但来历却不大清楚了。

“这个来历不是故事,孤没有虚言。”

但李威将这首诗来历翻出来,依然大是不善。杨敏抽泣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更没有诅咒殿下。”

“预兆不祥倒也罢了,孤再问你,孤只是与你定亲了,并没有大婚,更没有行合卺之礼。你又有何资格写这首诗给孤?”

“殿下,”碧儿拽了一下李威的衣袖,不管杨敏以前有没有做错,李威今天话却是越说越重。太重了!

李威摇了摇头,之所以这样说,也是为了解决矛盾的。贺兰敏之数次对自己挑衅,还不是一般的挑衅,是想将自己往火坑里推。杨敏与他来往暧昧,自己本来就不舒服。

况且占了李弘的身体,多少也为李弘打一下抱不平。

这件事不说开了,即使以后大婚,即使她很美艳,自己对她也不会产生好感,是一场婚姻悲剧。

“太子仁爱,为什么不能原谅妾身一次。再说,妾身以前与太子见面很少,岁数又小,直到前些日子,才知道太子的为人。”杨敏涨红了脸,说完了,想到李威冷冰冰的语气,越哭声越大。

“唉,以前孤就不仁爱了?孤的身体渐渐好转,打主意的人多了。夫妻是什么,共患难富贵。所以宋弘说糟糠之妻不下堂。或者错了,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来头各自飞才是正确的?”

如果前面几句,有所过火,这一句却也不是无的放矢,现在杨敏之所以对李威产生好感,一是风趣,不象原来李弘古板。二是几首诗词让她惊艳。但身体在变好,也不无原因。

但这是实情,如果李威是一个乞丐,非要强求杨敏对他爱得死去活来,山崩地动,怎么可能。可这不能说开。就象夏天穿衣服一样,除了有身份的人为了好看外,贫困百姓只是为了遮羞的。道德爱情,统统如此。

这句同样说得更重。

杨敏羞急万分,忽然站了起来,拿起挂在墙上的宝剑,这是李威练习太极剑法,搁在房中的。然后说道:“太子,妾身知道现在怎么说,你也不相信了,妾身只好将一颗心挖出来给你看。”

说着,拿起剑就要往脸口捅去。

第027章 东郊籍田 一路哭声

不是她想死,逼的。

家中父母见到李威居然被授于大祭祀的权利,心中焦急,难免说了一些轻重不分的话。

她自己也多少醒悟了一点,本来就是羞愧后悔。今天也是父母逼来的,大祭了,还是籍田祭,虽是做做样子,太子也要必须下田耕作,这一点不能马虎的。虽然旱情重,天气温暖,可是太子不是身体不大好吗?得来关照一下。

她不算笨,只是被贺兰敏之误入了岐途。害怕李威不接见她,于是抢着刺绣了这行小诗,希望借此化解李威心中的怨气。没有想到前来,遭到的羞侮更重了。

本来长相不弱,家世又好,自己知书达礼,又会一手好绣红活,如果不是订下这门亲事,原来京城中也是有许多大户人家登门求亲的。心性儿多少有些傲气。

这一刻真有了想死的心思。

李威吓着了,一下子窜起来,抢过宝剑,即使这样,剑尖还是戳破了杨敏的身体。同时还割破了李威的手掌。侥幸让李威这一阻,刺中的部位变成肩部。

碧儿连忙叫道:“喊御医过来。”

看着李威将杨敏抱到床上,看到血了,杨敏也哆嗦起来了,埋怨道:“杨家小娘子,你以前怎么样对太子的,奴婢没有权利过问。可是太子马上就要出行东郊,进行籍田祭祀,如果你出了三长两短,置太子于何地?”

李威也不顾她有什么想法了,“嗞啦”一声,将她的裙子撕开,露出雪白肩膀,用丝帕将伤口捂住,一边看着碧儿,心里想到,这才是我的好妻妾。

杨敏只是哆嗦着,没有说话。

御医走了进来,看了看两人的伤势,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但知道自己不能问。不用他开口,李威已经嘱咐了:“今天之事,不可泄露出去。”

“臣知道,”答完了替他二人包扎伤口。杨敏这个动作很危险,但救得及时,伤口并不深。相反,李威因为急切,手指头抓到剑刃上了,反而割得很深。

包扎好了,御医走出去。

李威坐下来,说道:“昔日晏子驾夫妻劝夫,是私劝。祖母为郑国公正袍,那是善劝。人非圣贤,敦能无过。况且圣贤,也有犯错的时候。就象碧儿,也曾经多次对孤进行规劝。可那是为了孤好。但如果一个夫君,在他妻子遭到别人羞侮时,无动于衷,做妻子的有什么样的感受。夫君在遭到别人羞侮时,妻子无动于衷,甚至与别人合伙羞侮贬低,做夫君的又有何感受?”

“我,我……”

“以前孤一直以为你小,对你也十分容忍,可是这个容忍总归有尽头的。”这一句未必,不过李弘对杨敏确实很喜欢,很容忍。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想得到一个人的心,就要付出自己的心。不是用言语说出来的,不是用诗词说出来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情义浓不浓?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情义深不深?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泪还惜别,为君垂泪到天明。凄不凄婉?能写出来,未必就有这份感情。这是要用心去维护的,只要你心做到了,孤也能看到。明不明白?”

有些焦急了,马上就要出行了,自己还得去显德殿准备。

但杨敏说了一句话,让他差点跌倒,道:“殿下,你能不能将刚才那三首诗再说一遍,妾身还没有听清楚。”

“汗,别什么诗不诗了,总之,想要孤怎么样待你,你怎么样待孤就行了。还有此事以后不可再发生,如果母后听到,一定不会喜欢。”

这个母亲性格刚强到了极点,得不到就去争取,从来没有刺过胸膛的啥。

“还有,孤最讨厌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完了,就准备离开。

说得似乎也没有错,但杨敏没有这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说话语气能放缓么?恐怕到现在还不会接见杨敏。

但这一次调教,还是蛮有效果的。

杨敏低声道:“以后妾身一定用心对待殿下,殿下叫妾身如何做,妾身就如何做。”

李威不由抹了一把汗,晕了,我意思叫你用心去想,不是想将你调教成一个女奴。不过如果她真能做到,倒也……或者以后……

但想到许彦伯,心中又疑神疑鬼了。

于是声音再次柔软下去,说道:“受了伤,休息一会儿再回去吧。孤有正事,不能陪你了。”

“嗯,”很乖巧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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