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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大风歌-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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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死在他手下的第二十一人了。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刻,这场厮杀已经惨烈的天翻地覆,血流遍地,尸体好似阡陌纵横。

拔出刀,张淮深大大地喘了口气,这极短时光内,他已经竭尽了全力,不顾其他,一力向外冲去,但前面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原先包围在小阁四周的神策军如今已集中在了他身遭的数十丈内,密密麻麻,在黑夜之中似乎见不到头,只杀的手软刀折,张淮深也只是向外冲出了百多步而已。

深吸一口气,真气在体内流转,疲惫的身体似乎添加了一股力量,张淮深再度奋勇向前冲去。一名悍不惧死的军卒呐喊着迎面而来,当头就是一刀。为了节省力气,张淮深没有硬挡,反而矮下身子,一个大马跨,在刀光闪闪之下抢到了这军卒的身前,扬起刀向前突刺,只听得“噗”的一声,半截横刀已然扎入此人的小腹。

那军卒疼痛已极,松手扔掉了手中的刀,但在负痛之余,他双手回收,将小腹上的利刃死死地握住,直是双手流血都不肯放松。

张淮深用力向后一收却没能收回,正待再度用力,可身后突显剧变,只听得身后金刃风声大作,浑身上下顿时笼罩在一股寒意之中。他大惊,立刻意识到身后有高手来袭,电光火石之间已是明白豆卢著已从远处赶来,趁着他后背空门大开的时候挥刃相袭。

此刻已是来不及抽回刀,甚至来不及转身了,在这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张淮深急中生智,身子向前一扑,左手推右手带,奋起神力,竟然将面前的那军卒举了起来,一转手腕一借力,那军卒腾地一声从他肩上飞了出去,直飞向从他身后袭来的豆卢著。

豆卢著虽然为人阴骘横暴,但对于手下的士卒却颇为爱护,见那军卒迎着自己的长剑扑来,匆忙间只得撤回攻势,左手迎上,接住那军卒的身子,不过因为冲来的势子太猛,他一接之下不得不连着后退几步,借以消去余力,但下盘不免因此露出了空门。

见有此良机,张淮深怎肯错过,他前扑的同时眼角余光已经将这情况看到,借着向前倒下的势子,双手在地上一借力,身子向后一窜,一式“暴雨连环脚”如疾风骤雨般向着豆卢著的下盘攻去,在短短的数息之内竟然踢出了二十多脚。

因为双手触地可以借力,这连环脚的去势又狠又快,豆卢著要想扔开手上的累赘已是来不及了,不得已只得连连后退,不断地向后跳跃以其避开。

张淮深这时暂时抢到了先手,只是身在虎穴之中,不敢恋战,豆卢著既然连连躲避,他就见好就收,立刻后退脱离了接触,转身又向原先的方向突围。

这一次冲过去他没有猛砍硬劈而是多用巧法,每当面前的神策军向他或刺或砍的时候,他大多是侧身矮身避开,用尽身法抢入内圈,用擒拿手捉住对手的手腕或是胸口,然后就是把整个人拎起来当成兵器抡个圈子,先把身边的那些军士逼开,再将这人对着身后的豆卢著一抛,迟滞他的追赶,自己则紧接着再向前冲,再拿住一名军士,抡圆了向身后扔去。

这方法相当有效,那些包围的神策军还有豆卢著都顾忌被拿住那人的死活,不得不避开或接住。张淮深一路突围,越冲越远,从开始到现在不过一炷香的时候已经冲出了数十丈了。

见屡屡无功,此时的豆卢著心中郁闷难当,在他看来,前面虽然有这么多军士层层包围着张淮深,但能动上手的只不过是他身边的三两个人,其余只能干看着着急,而这些军士的武功和张淮深相差太多,除了当作活动的障碍外根本派不上用场,反而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想到大明宫那里结局未卜,想到此处决不能有失,他忍不住焦躁了起来,第十七次接住飞过来的军士后,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吼道:“你们这群废物,全都给我闪开。”

听到将令,人群如潮水一般翻滚,纷纷向四周退去,拉开了同张淮深的距离。张淮深无暇理会,乘机向外冲去,此刻拦阻的军士稀少了许多,倒是更方便了他的举动,又冲出去了十来丈远,把面前最后一名神策军给收拾之后,张淮深愕然地看着面前的高墙停住了脚步,原来,他已经冲到了这所宫院的边墙了。

稳住身子,调息了一下呼吸,张淮深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离他二十多步远的地方,豆卢著提着剑,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慢慢地走了过来。

走到了近前,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张淮深,这次看你还往哪里逃。”

张淮深急速地向四周巡睃了一遍,除了身后的高墙,左边、右边、前边,密密麻麻的都是神策军的军士,一个个如狼似虎,手执长枪大刀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而自己最大的对手――豆卢著,则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苦笑一声,一个闪身到了旁侧的一具尸体边,脚尖一点,一柄遗落在地上的钢刀跳了起来落在了他的手中,“来吧。”一声大喝,张淮深手握利刃,斜斜地向天空劈了一记,身上顿时杀气弥漫,睨视着面前的敌人,不屑地说道。

见他这副横刀立马的样子,豆卢著倒也不敢小视,哼了一声,舞了个剑花,拉开式子,小心翼翼地向前踱去。当年他虽然败在张淮深的手下,但心中一直不服气,总认为不是自己技不如人只是对手太狡猾而已,所以当此刻再度交手之时,忍不住就想独力擒住对手以泄心头之愤。虽然这事关重大,但一想到对手早已是疲惫之师,难以是自己的对手,想到外面还有层层的包围,就算自己失手,只要一声令下,张淮深还是难以逃脱,他也就放心地上前了。

一步,两步,显然是吸取两年前比武时轻敌的教训,他的步子踏得极稳,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空门。张淮深虽然紧紧地盯着豆卢著的一举一动,但还是没能找出破绽,颇有些无计可施的感觉。

两人之间只剩下八九步远了,张淮深突然断喝一声,转身就向身后的高墙跑去,这举动毫无章法,豆卢著不禁一怔,还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早已经蓄好的气势就已经被牵动了,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大步迈去,原先谨守的门户此时也不得不放开。

张淮深连跨三步到了宫墙边,腾空跃起,人在半空之中时脚尖一点墙面,再一个轻巧的转身,手中的钢刀寒光闪闪,卷起层层刀浪,挟着居高临下的地利和气势,如下山猛虎一般回身扑向冲过来的豆卢著。

豆卢著虽是猝不及防,但也临危不惧,在这刀光剑影之中竟然是逆势前冲,一个箭步从张淮深的身下穿过,反而躲过了最凌厉的刀气,非但如此,他还趁着对手师老无功三竭而衰的那一刻,长剑如流星一般疾刺向对手。

张淮深一击不中之后不敢停步,反手一刀,劈向刺来的长剑,刀剑相交,只听得一声巨响,火光四溅,豆卢著踉跄了两步,跌到了宫墙脚下,张淮深则是从空中落下,脚步凌乱,靠着钢刀点地的借力才稳住了身子。

两人这一次交手都没有占到对方的便宜。看起来似乎是平分秋色,但其实张淮深已经是输了一招。因为他本就占了先机,又是居高临下借了地利,却只是打个平手,那至少在内力方面明显比对手差了一筹。

所以两人在交换了方位,各自调息准备下一轮交手时,豆卢著脸上浮现的是胸有成竹的冷笑,而张淮深脸色则是显得越发的凝重了。

围在周边的神策军们并没有看出其中的奥妙,但豆卢著没有落下风他们还是明白的,于是都高声呐喊,为自己的主将助威,此时上百枝火把已经点燃,将方圆数十丈内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照出了正在对峙的两人的紧张和不安,照出了场中那沉重的气氛。

夜空之中,寒星数点,除了这方圆数十丈之外尽是漆黑一片,张淮深就好似黑夜怒海之中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覆灭。自觉胜券在握,豆卢著倒也不急于求成了。因为谁都知道困兽犹斗,既已掌控了大局,他就不觉得有这冒险的必要,所以斟酌良久,他还是决定以守为攻、稳扎稳打,等到对手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将之一鼓成擒。

他这打算在此时可以说是完全正确,但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他没想到这一策略给了对手一个喘息的机会。本来张淮深在先前的厮杀中耗力甚多,所以适才不得已才奋起雷霆一击以求速战速决,此刻却因为对手的持重意外地得到了恢复的良机。表面上看来他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手,踩着七星步,蓄着势子,似乎正在寻觅下一轮攻击的机会,其实这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不过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对面的豆卢著就是不为所动,他只是严守门户,打定了主意要拖死对手。

战局出人意料地变成了这等情况,张淮深也就改变了主意,调息得差不多了之后,还是左踏一步又踏一步,不急于上前寻战,只是左右打量,看似在寻找机会,其实眼角余光在观察四周的情况,盘算着如何脱身。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刻,场中的气氛愈加沉闷,张淮深忽然断喝一声,双手持刀,大跨步地向前冲去,对着豆卢著当头就是一刀,豆卢著一斜身,长剑侧着迎上,卸去一部分力量,轻松地挡住了攻势,张淮深并不罢休,紧接着又是拦腰横扫,豆卢著飘身后撤,剑尖点击袭来的钢刀,再次将来招卸开,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张淮深频频地横劈直砍,豆卢著见招拆招避免正面交锋,这情景似乎成了当年比武的再现,只是双方心里都明白,一个是再也不会上当,一个是再也没有出奇制胜的机会。

“当、当、当。”金铁交击之声不断地在场中响彻,几乎每一次响起时都可以见到四溅的火星。不断互斫的刀剑终于经受不住如此的冲力,堪堪交手到了四十多招,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正在做第四十三次亲密接触的刀剑同时从中折断,交锋中的这两人都是冷不防,煞不住身子向前冲去,危机之中,两人几乎同时左手握拳击出,也都狠狠地击中了对方,然后各自踉跄着跌了出去。

豆卢著连跌出五六步才稳住了身子,边上的军士赶紧上前扶住,他不以为意,接过递来的钢刀,然后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张淮深可没有这么好运,他跌出去后几乎是倒在了地上,连着在地上借了几次力后才稳住去势,跳了起来,不过手上已经多了一柄红缨长枪,那是在倒地时顺手捡起来的。

豆卢著望着抛在地上的断剑嘿嘿冷笑,剑薄刀厚,本该是自己吃亏,但此刻同时折断,显然对手已经力不能支了,所以他觉得很得意。再看看对面的张淮深,虽然还紧握着长枪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但那双手已经微微地不停地颤抖,连着整个身子都不能完全稳下来,见此情况,他不禁笑得更得意了。

此时豆卢著还是背对宫墙,处于守势,张淮深也不知在想什么,只不过喘了几口气,还来不及调匀体内杂乱的真气,已是鼓起余勇再度猛攻了上去,一丈多长的铁枪舞起漫天的枪花,红缨散乱其中,好似一条出水的蛟龙。

枪号称百兵之祖,从军两年以来,张淮深时常同军卒们一同操练,对枪法一道已是非常娴熟,如今在这紧要关头更是将浑身的解数施展开来,当真是威风凛凛、气势如虹。

豆卢著断喝一声,手中钢刀挥舞,将全身护得是密不透风。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他以短击长本是极为不利,自然不敢怠慢,不过在他的心中,其实是巴不得张淮深如此,因为舞动长兵器比起用短刃只有更费内力。

两人再度交手,翻翻滚滚又是二十多招,豆卢著不贪功不冒进,只是将身遭两尺之地守得如铁桶一般,张淮深攻势虽然凶猛却也屡屡无功而返。

再过了十多招,战局还是僵持着,张淮深似乎焦躁了起来,枪法越来越快,但劲力却是越来越弱。豆卢著立刻感觉到了,心中窃喜,知道对手的内力已经开始转弱,他本来是只守不攻的,渐渐地也开始有守有攻,小心翼翼地加大了反击的力度。

又是十多招过去,张淮深这时使了招“海市蜃楼”,枪尖乱点,抖出七朵枪花,直刺豆卢著自头至腹诸处要害。可能是他的劲力已经不足了,豆卢著很明显地看出来这七朵枪花中其他的几个只是虚张声势扰人耳目,只有刺向自己小腹的那一枪才是实招,于是他先是后退以避锋芒,然后稳稳地扎了个马步,钢刀斜着猛力劈出,砍在枪尖之上,硬接了这一招。这时张淮深的这一枪已是到了强弩之末,劲力衰竭难以招架,长枪被震得高高荡起,连整个人都重心不稳向后跌去,胸前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破绽。

良机突现,豆卢著怎会放过,身法施展开来,瞬间内已是抢到了近前,手起刀落,只见寒光一闪,直向张淮深的胸口扑来,劲力所到,衣襟毛发为之起伏。

眼见这一刀下去张淮深就会毙命当场,周遭的神策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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