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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风歌-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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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使有两人,一个是府中长史,一个是方安和。他们说道公主有急事一定要见张淮深,请他马上动身回长安,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张淮深略微思考,就跟着他们走了。

在马车上张淮深嫌闷的慌和方安和闲聊,有意无意间聊到崔珉,从方安和口中知道平日间他是和公主最接近的人,府中几乎人人都知道他心中是什么打算,不过崔家满门权贵,父亲又是皇帝最得宠的近臣,也没人敢乱说,众人都是冷眼旁观,看崔珉能不能成功,不过从这两年近况看来,公主对他似乎很不错,大家都在暗中猜测崔珉到底什么时候会正式成为驸马都尉了。可是自从绑架案发生后情势就全变了,崔珉一直告假没有来府里,公主对他也忽然冷淡下来,听说公主是另有意中人了。说到这里方安和诡秘地向张淮深笑了笑,张淮深不由得心中一阵狂跳,说不出话来。

马车悄悄地进了长安,悄悄地来到了公主府中,走的是边门,长史向张淮深致歉说是此行公主关照过一定要保密,所以只能不恭些了。张淮深听了更是觉得其中有些古怪。

下了马车后,长史带路前往花厅。两人一路上半个人也没有遇上,似乎公主府已经变成了空宅了,张淮深不禁暗自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进了花厅,长史就退下了,而公主已经在里面等候。

张淮深上前行了一礼,问道:“公主这么急找我,难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公主一脸肃穆,请张淮深坐下后将手上的一份文书递了过来,说道:“这是豆卢著给陛下的封事,是关于请求陛下恩准和你比武的。”

张淮深心里一紧,接过来草草看了一遍,眉头深缩,问道:“我前几日曾送来封书信,公主可曾见到?”

公主点头道:“我已经看到了,也和陛下说过了。”

张淮深立刻接着问道:“那陛下有否同意?”

公主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今天请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事的。”

张淮深一震,就感觉自己的心直往下落,苦涩地道:“陛下是何意呢?”

公主避而不谈,只是说道:“前几日在神龙寺中,当你知道豆卢著向你下战书时我曾经惊呼过一声,你可曾注意到?”

张淮深点点头。

公主继续道:“那你一定很奇怪,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吧。”

张淮深再点点头。

公主叹了口气说道:“那就要从你进宫的那天说起了,你走了后,仇士良和豆卢著就来了。”

那日张淮深走后,在紫宸殿中公主和皇帝正在谈论如何才能使张淮深心甘情愿地入仕,这时内侍来报左右神策军中尉仇士良和都虞侯豆卢著求见,公主一惊,因为当着内侍的面不好说话,只得看着皇帝,眼中满是疑问。皇帝明白,在吩咐内侍召他们入殿后悄声道:“他们是来探听动静的。”

不久仇士良和豆卢著进得殿来,行了君臣之礼后,仇士良向公主说道:“蒙陛下洪福庇佑,公主虽然历险却能毫发无伤,实在令臣等万分高兴。”

公主忍住心中的憎恨,勉强答道:“这次我也算是幸运,倒让仇公挂心了。”

仇士良故作感叹道:“老奴帐下那些废物实在是没有用,没能护卫好公主,真真是罪在不赦。”说着撩衣跪下,对着皇帝说道:“老奴无能,练出这么些废物,实在是有亏职守,请陛下降罪,老奴是心甘情愿领受责罚。”

皇帝心中冷笑,但口中却说道:“楚国公何必如此自责呢,虽然你是神策军的中尉,可是朕也知道你一向不大管那些庶务的,就算要责罚也不该是由你来担啊。”

皇帝知道不可能真的降罪仇士良,有意将责任引向豆卢著,想趁机除去仇士良的一条臂膀。

仇士良连连顿首道:“老奴是左右神策十军之长,有什么罪过自然逃不了老奴的份,也该由老奴担当。此次竟发生如此大事要是不追究老奴,那又怎么能服朝廷众臣之口,又怎能显陛下大公无私之心。所以老奴恳求陛下不要顾虑老奴昔年的一点微功,给予严惩。”

看到仇士良这副样子,皇帝一边在心里咒骂他惺惺作态,一边装模作样的坚决不同意降罪,而仇士良还是执意要自贬。看看戏也该到收场时候了,豆卢著找了个机会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既然楚国公如此奉公守法,陛下不如略施薄惩,既可显陛下公正也可全楚国公之愿,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明白他是来给下台阶的,于是问道:“那依卿之见该如何处分呢?”

豆卢著恭敬地道:“臣以为不如罚楚国公俸禄一年,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没等皇帝说话,仇士良连忙道:“太轻了,太轻了,老奴请陛下革去老奴楚国公一爵。”

皇帝冷冷看着豆卢著,心中暗道:“罚俸一年。你倒是想得出,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这次多半是你搞的鬼,朕非得找机会先将你除去不可。”

心中是这么想,可是转头看着仇士良时口中却说道:“豆卢卿的提议不错,朕就罚你一年的俸禄,至于楚国公的爵位么,那是酬你拥戴之功的,就不必革去了。”

仇士良还是坚持,皇帝也烦了,说道:“朕要是不处分那是不公,要是处分太苛那也是不公,楚国公不至于要朕作个不公不正的皇帝吧。”

仇士良这才谢恩站起来,又说道:“豆卢著身为都虞侯,对属下管束无方理应受罚,老奴恳请陛下也罚他俸禄一年,以示惩戒。”

皇帝本想趁机追究豆卢著的,却被这招给挡住了,只得道:“也好,就依楚国公了。”

仇士良又奏道:“此次公主被歹徒所绑,在场的军士竟然因为畏惧石矢而听之任之,实在可恨,老奴已经将他们尽数拿下,北军狱司的司法参军拟判斩首,恳请陛下定夺。”

皇帝心中正觉窝囊,听后说道:“北军诏狱素来不隶刑部,这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仇士良恭敬称是,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份封事来,用双手高举,说道:“老奴有奏折要启。”

论理当庭递奏折是不合规矩的,不过仇士良蔑视法度的事实在太多了,皇帝也不去理睬,瞟了一眼,说道:“楚国公要奏何事?”

仇士良高声道:“老奴要弹劾京兆尹敬昕。”

皇帝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为何?”

仇士良道:“敬昕身为京兆尹,理应将京师治理得路不拾遗。可这次竟然会有歹徒在京师之旁公然掳掠公主,如此胆大妄为,可见他平日治理无方,才会使地方不靖,故老奴为彰国法,恳请陛下略施薄惩,革去他京兆尹一职。”

皇帝皱着眉头道:“敬昕身为京兆尹,总管地方政事,素来忙碌,偶尔疏忽,也是人之常情,不至于要革职吧,这种盗匪之事该由少尹和司法、司兵参军主管,不如革去他们之职吧。”

仇士良拂然不悦道:“陛下,两参军固然失职有罪,但敬昕身为上官也不能逃脱罪责,想老奴的神策军,军士袖手自然该杀,老奴身为中尉也不能得脱干系,故军士斩首老奴罚俸,豆卢著亦是如此,那京兆尹又岂能例外。”

皇帝顿时醒悟了,为什么仇士良坚持认定自己有罪,一定要罚自己的俸禄,原来是一石两鸟之计,既可以坐实上官不能脱罪之理,也是为了能够理直气壮地逼迫皇帝革敬昕之职,果然是老谋深算。

皇帝沉默半晌,说道:“既然如此,那比照神策军故事,敬昕罚俸一年,两参军革职。”

“陛下。”仇士良高声道:“平靖地方乃京兆尹之职不是老奴之事,神策军不过是恰逢其事,故处分敬昕不能依照老奴之例。既然敬昕有罪,理应革职,请陛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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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士良咄咄逼人,皇帝默然无语。

这时清源公主在旁不得出面转圜了:“陛下,臣妾有话想请教楚国公。”

皇帝趁机回避了仇士良的逼压,道:“皇妹有话便说!”

公主对着仇士良说道:“仇公,要真的是地方不靖盗匪横生,那敬昕自然失职有罪,但要是那些不是普通盗匪,而是别有用意之人,那敬昕又有何罪呢?”

仇士良眯起眼睛看着公主说道:“难道公主想说那些绑架公主的人不是匪徒吗?”

公主直视他道:“自然不是。那些强徒武功高强、训练有素,又手持民间没有的利弩,怎么会是寻常盗匪。”

仇士良皱眉道:“现今天下纷扰,弓弩流失民间实属寻常,公主从未历经刀兵,又怎知他们训练有素,至于说武功高强,连一个长安城里的商贾也可以将之尽数歼灭,可见他们武功之低了,公主不会武功,怕是估错了。”

张淮深此时在公主心目中俨然已是英雄了,听到仇士良的肆意贬低,哪能忍得住,抗声道:“张淮深武功高强之极。”看了豆卢著一眼接着道:“你们神策军马中昌连他一招也接不下,可见他的武功之高了。”

接着公主转身对皇帝道:“陛下,张淮深武功已是高强,可即使是他对付那些匪徒也要煞费周折,可见他们不是寻常之辈,故而其中定有隐情,敬昕不当因此而无辜获罪。”

公主刚说完,仇士良立刻说道:“陛下,那些强徒只是寻常绑匪,公主不会武功才会误以为另有他情,敬昕治理地方不力,证据确凿,理应革职。”

皇帝想了一下道:“楚国公和清源各执一词,要是那些绑匪武功高强,那自然是清源说的在理,敬昕不能无辜受累,要是那些绑匪只是寻常强徒,那敬昕当然不能脱罪。只是现在那些绑匪尚未能归案,朕一时也难以分辨,楚国公所奏姑且留中,待拿到那些绑匪审讯之后朕再行定夺。”

仇士良高声道:“陛下,陛下曾言到朝廷办事当雷厉风行。要是等捉拿到绑匪恐将旷日持久,京兆尹乃朝中要职必须委之能员,敬昕失职之事断不能因此拖之再三。张淮深不过一商贾耳,又岂是武艺高强之徒,老奴觐见陛下时曾见之一面,观之不过一庸人也,可见那些强徒拙劣之至,敬昕失职定然无误,将他革职也是恰如其分。”

公主不服气道:“既然仇公也不会武功,何以断定张淮深是一庸人。要是他真的如仇公所说,那请问当那时在场的神策军诸军士又该是何物?”

这时豆卢著在旁说道:“那时只是因为利弩加身,他们恐怕误伤到公主,故而不敢擅动,要是公主不在,定然可以将那些绑匪一网打尽。”

公主哼了一声道:“我只知道那些军士看到人家身强体壮吓得不敢动弹,只有张淮深一人大显神威尽数剿灭绑匪将我救出。”

豆卢著看着公主,眼中有忍不住的妒意,说道:“公主倒是很赏识他。”

公主反讥道:“连堂堂神策军都奈何不了那些强徒,张淮深却能轻易将之歼灭,我赏识他也是理所当然。”

豆卢著怒道:“那些不过是些寻常的匪徒,哪是我神策军的对手,将他们除去不过是举手之劳。张淮深能如此不过是恰逢其会,哪是他有本事。”

公主轻蔑地看着他,说道:“你也只是嘴皮子凶,有本事自己去做。”

豆卢著怒不可遏,向着皇帝跪下说道:“陛下,张淮深不过庸碌之辈,强徒为他所败可见其弱。臣虽不能立刻将那些强徒捉拿以证其弱,但臣愿与张淮深一战,以见其弱庸。臣武功虽然不弱亦是不强,臣若能胜,则可证强徒之弱,敬昕自然有罪;臣若不敌,则臣再不敢妄言京兆府诸事。”

殿中诸人闻言都是大吃一惊,好半晌皇帝才道:“豆卢卿,你是朕的爱将,朕岂能容你轻易和人比武,何况你身为朝中要员,和一平民比武成何体统,朕断不能准许。”

豆卢著慷慨激昂地道:“陛下,为正朝廷纲纪清除庸吏,豆卢著不敢顾惜一己名声,请陛下恩准。”

皇帝还是摇头不同意,说道:“京兆尹治理京畿,乃是朝中要职,不可如此儿戏定论,敬昕之事待朕和南衙宰辅商议之后再行定夺。卿不必多言了。”

豆卢著看了看仇士良,见他面无表情,只得称是,站起退后。

皇帝对仇士良说道:“楚国公公务繁忙,如果没事就可退下了。”

仇士良似乎正满怀心事,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和豆卢著退下了。

公主伶牙俐齿,将当日情景说得活灵活现,张淮深亦是听得全神贯注犹如身在其中。

公主说完后看着张淮深说道:“本来我以为豆卢著只是一时激动说过就算的,没想到他真的会向你下战书,所以那日我才会惊呼出声,真没想到你们在之前已见过面交过手了。”

张淮深这才知道为何战书来得这么快,感到脑中一阵发晕,愁眉苦脸不知该说什么。

公主叹道:“仇士良和豆卢著真是狠毒啊,我还以为他们绑架我只是为了向我示威或示好,没想到这竟是一石两鸟之计,他们竟然还想趁机除去陛下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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