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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风歌-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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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脸上泛起笑意,道:“高明,高明!不过我还想请教,为何崔珉知道这道理还偏要这样做?”

张淮深想都没想,立刻回答道:“会这样做不是逼于无奈就是有信心会胜,贵府崔珉这样做自然不是被逼。假如他有信心会胜,除非他功夫高出对方很多或者有信心在这一轮攻势中获胜,交手到现在他应该清楚自己的实力并不比对方高,那么必然是他有信心在这一轮攻势结束前获胜,看来贵府崔珉应该在这一轮攻势中有杀手锏吧?”

李公子看着张淮深,良久才道:“尊驾的推断真是高明,不知尊驾推断的出崔珉的杀手锏是什么吗?”

张淮深立刻回答道:“不外是漏个破绽,诱敌深入,突然变招,一击得逞。不过这得做的顺其自然,让人看不出破绽,最好是象被太阳刺了眼、或被风沙迷了一下,或脚下被坑绊了,这样才容易让对方没戒心,利于下手。”

李公子目瞪口呆,半响才道:“你怎么会知道?”

张淮深道:“猜的。看来我猜对了。”

李公子道:“猜的?你是怎么猜到的?”

张淮深笑了笑道:“很容易啊!可以能扭转局面无非就几种:放暗器打倒对方、用利器削断对方兵刃、内力突然提高让对方出奇不意、还就是刚才说的。放暗器打倒对方是违规的,他手里也不像是宝剑、内力突然提高想来也不可能,前面三种都不可能,那只有最后这种了。”

李公子叹道:“高明,高明!尊驾能这么快推断出来实在令人五体投地。”

张淮深笑道:“不敢当,这不是我刚才想出来的,我早就考虑过了。”

李公子一惊,道:“难道说尊驾已经想到这种可能,还认为崔珉会败吗?”

“是的。”

“为什么?”

张淮深道:“失败的可能性太多了。第一,狂攻必败大家都很清楚,贵府崔珉这样蛮来,难道对方会没戒心吗?会不想到是诱敌之计吗?还会乖乖上钩吗?说不准还会将计就计;第二,对方现在是在全是守势,劲力内敛,即使中计,劲力也未必能从守势一下子转过来,必然要慢上一步,很可能就正好挡住。假如他能在瞬间转换的话,那他的内力已经到运转如意的地步了,必定也能挡住接下来;所以说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不可能成的。”

李公子叹道:“尊驾推断确实有理,不过崔珉这着杀招是经高人指点的,我们府里的人都信心十足,不认为他会失手。”

张淮深道:“也许如此,我也是按常理来判断,不一定对。”

李公子忽然笑着对张淮深道:“张公子,你认为崔珉必败无疑,但我却觉得他会胜,我们不如来打个赌,怎么样?”

张淮深摇头道:“不赌。”

李公子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

张淮深道:“第一,我不好赌;第二,我敢说我赢定了,肯定赢的赌我没兴趣。”

李公子笑道:“张公子,没想到你这么自信,但我也相信我不会输。不如我们赌一下?你不至于怕输不起,不敢赌吧?”

张淮深笑道:“你不用激我,既然阁下这么有兴趣,那我就奉陪吧。赌什么?”

李公子想一下道:“我有一把宝剑名叫‘碧痕’,是先太宗文皇帝赐给卫国公李靖的,李卫公的后人送给了我,我就拿这把剑和你赌,我输了,这把剑就是你的了。要是你输了呢?”

张淮深笑道:“阁下倒真大方,这么把名剑都舍得拿出来做彩头,不过我可没有像‘碧痕’这么好的东西。没法和你赌。”

李公子道:“假如你输了,不必拿出任何东西,只要……”

张淮深并不在意,问道:“只要什么?”

李公子笑道:“我看你说来头头是道的,想必武功很好。假如你输了,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作我的西席先生,教我一年的武功,而且我不让你白干,我把‘碧痕’作束倄,怎么样?条件很好吧!”

张淮深笑道:“李公子出手真阔绰,这份束倄也太丰厚了。不过在下每日都有很多俗务,恐怕没空有这荣幸来教公子。不如这样,假如我输了,我就输给你一百瓶葡萄酒、二十盒胡香。”

张淮深提出的彩头也算相当大的手笔。

自唐中叶起,在今日的陕西凤翔以西直至西域的土地就都落入吐蕃人之手,大唐内地通向西域和中亚的丝绸之路就断了,葡萄酒、胡香全靠绕道从回鹘运来,路既远又多盗匪,到长安后非但价格昂贵而且数量还少,能一下拿出这么多葡萄酒和胡香,姑且不论其价值有数千缗之多,就这其数量而言大概除了张淮深这个包揽这门生意的乐荣轩大东主还真没别人能说拿就拿得出。

张淮深故意取笑道:“葡萄酒给李公子呼朋唤友时共醉用,胡香给李公子风花雪月时作缠头。”

这时虽是唐朝晚期,但长安城中依然一派奢靡之风,葡萄酒正是达官贵人豪门华宴的常备品。而胡香则是动物性香料,气味强烈,当时的人不是经常沐浴,时间一长产生的体味必须用它来遮掩,而且胡香更有刺激情欲的功效向来是长安城里风流公子赠给心爱妇人的最佳礼物,所以张淮深这么说和李公子开玩笑。

李公子的脸立刻红了,使劲一跺脚,瞪了他一眼。张淮深就是想看这李公子受窘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方笑得一声,忽然心中一动,不由得上上下上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位李公子一番。

李公子的脸给他看的更红了,瞪着他嗔道:“看什么呢!”

但还没等张淮深说话,周围忽然噪动了起来,显然比武场上发生了变化,来不及再说话,两人急忙转身向正在比武的平地望去。

比武场上,崔珉一个踉跄,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没能稳住身形向后倒去,手中的剑也向一边荡去,门户大开。这时的情势对他极其危险,只要神策军马中昌趁机直刺,崔珉必然会胸部中剑。看到这样围观的众人不禁惊呼出声。

张淮深却丝毫未露出惊诧之色,甚至还向李公子说了一句:“就是这下吧?”

这时候场中的情势又突然发生变化,就在马中昌从原先的守势转化成穿心一剑直刺崔珉胸膛时,崔珉手中的长剑突然翘起,直挑马中昌的小腹。但是这一剑由于角度的关系既缓慢又无力,不可能抢先刺中。眼见得崔珉就要中剑身亡,这么巧妙的一剑将半途而废,围观的众人不禁叹息。

此时出人意料的事又发生了。崔珉突然左脚支地,右脚挑起,踢在自己的剑上。长剑受到加力,崔珉又同时松开手,剑就似流星般向马中昌急刺而去,后发而先至。

“好!”围观的众人同声喝彩道。

“这招怎么样?!”

张淮深听到身边的李公子得意的说话,但他没有回头理睬,依然紧盯着比武场。

场上,就在这惊人变化的那一瞬,马中昌猛然扭动身躯,弓身右转,同时全力撤回手中的剑,向疾刺而来的长剑劈去。

“噹!”就在长剑堪堪刺到马中昌小腹时,他已经完全转过了身子,长剑刺穿了他的衣服,从小腹边穿过,并被马中昌撤回的剑劈了下来。

“啪!啪!”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一个是右脚挑起后立足不稳,一个是扭身太用力重心不稳,一同摔倒。

惊心动魄的一瞬过后,围观的众人不禁大大的喘了口气。

张淮深摇摇头,似乎对此感到不满,忽然又转头看着李公子,微笑不语。

李公子面色难看,绷着脸默默无语。

张淮深以为李公子既恼于比武失利又心疼宝剑赌输,所以面色难看,安慰他道:“不必在意,胜负还未分呢。”

李公子摇头不语。张淮深待再安慰,这时辛四郎叫他看比武场。张淮深转头看去。

比武场上,两人已经站了起来。马中昌手握有剑,斜指着崔珉,而崔珉双手空空,神情尴尬,他的长剑也躺在十几步外的平地上。

张淮深这时听到耳边李公子叹了口气,对某人说道:“算了,我们认输吧。”

张淮深心中又是一动,思道:“这李公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决定认输?”

就在张淮深思考之时,清源公主府的人下到场中,宣布认输。比武的两人各自回到本处的人群中。

看到崔珉回来后,走到李公子的旁边,满面羞愧,低低的向李公子说着话,张淮深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模糊的答案。

李公子和崔珉低声谈了一会儿,崔珉忽然抬头向张淮深看过来,向李公子低声说了句,举步走了过来,走到张淮深面前,抱拳一鞠,说道:“张公子料事如神,崔珉佩服之至。”

张淮深还了一礼,说道:“不敢当。”

看到崔珉脸色沮丧,心知这一战对他的打击十分大,尤其是那么巧妙的一招杀手锏都被对方躲闪开,对他今后的生涯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阴影,张淮深心中很同情他,于是安慰崔珉道:“崔兄今日失手,只不过是一时大意,对方看到崔兄一阵猛攻,心中已经有了防备,所以才会避开,假如崔兄兵刃在手,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崔兄不必对此耿耿在怀。”

说完后,张淮深又补充一句:“不过崔兄最后那刺虎十六式似乎出得早了一点,否则对方不会这么谨慎小心地提防,以至崔兄功败垂成。”

崔珉叹了口气说:“张公子说的极是,在下如此做只是逼不得已。”

张淮深略为惊讶,问道:“为什么?”

崔珉道:“今日和我比武的神策军千牛叫马中昌,功夫和我也相差无几,本来我不必以身行险用那招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居然会了一手绝招。那手绝招唤作‘左右逢源’,本是他们神策都虞侯不传之秘,非常厉害,却被他学去了。那招式中,一剑刺向你的腰部,似左似右,令人难以捉摸,无论你挡哪一边,这一剑就会突然从另一边刺过来,每当使出这一招,对手往往只好退避。在比武中,不曾想我就碰上这一招,也只能退让,既然不能破,在下不得不行险冒进。”

张淮深这才明白,他回忆了一下比武时的情景,略微思考了会儿,说道:“崔兄,这一招看似简单,实则在内劲运用上另有奥妙,的确变幻莫测,很难破。”

崔珉露出失望之色,勉强应道:“确实如此,否则也不会是神策军都虞侯的不传之秘了。”

张淮深注意到了崔珉的神色,话音一转:“很难破,但不难应付。”

崔珉不明白张淮深的意思,露出询问之色。

张淮深继续道:“绝不能后退,一退就失了先机,最好的办法莫如当头一击,只要他不想死就得撤招后退,这时就可以趁势而为了。”

崔珉吃惊道:“这不是两败俱伤之法么。”

张淮深摇头道:“不,只要当机立断,只要双方功力相差不是太大,肯定能抢在对手之前击中他。即使是两败俱伤,自己也不过是受伤,而对方却会丧命,他不敢赌的。”

崔珉想了一下,问道:“难道只有这个办法吗?”

张淮深道:“当然不是。无论这一招怎么变化,总是要选左或右,快刺中时也因为要凝聚内力不能再有变化,假如自己功力比对方高很多,而且有闻风辨形的功夫,也可以在这一剑快刺中而不再变化之时挡住,用粘劲来粘住剑,然后再视情况予以反击。”

崔珉想了一下,苦笑道:“这样做实在太难了,恐怕没什么人能做到。”说着再次向张淮深行了一礼,道:“无论如何,在下谢过张公子指点,在下得先过去一下。”指了一下神策军诸人的圈子,拱拱手,向那边走了过去。

张淮深看看比武也结束了,转身找到辛四郎,招呼他一起回城。但这时辛四郎正和人谈得热乎,只得稍微等了他一会儿。

这时神策军的圈子里忽然有了点波动,一个身影大步向张淮深这里走来。张淮深这时已经感觉到了,转身向身影看去。这是一个魁梧的青年,正是刚才与崔珉比武的神策军千牛马中昌。

马中昌走到近前,气势汹汹的看着张淮深,喝道:“好小子,你竟敢口出狂言,小瞧我的‘左右逢源’,你可知这一招是我们神策都虞候豆卢著豆卢公的绝技,凭你也敢妄言能破,你大概是活的不耐烦了。”

张淮深脸上顿时露出厌恶之色。

神策都虞候豆卢著本是神策军中的一名小军吏。文宗在位时,当时的神策军右军中尉是大宦官王守澄,骄横跋扈、权倾天下,文宗因与翰林学士宋申锡密谋夺其权,但此事泄露,王守澄乃令军吏豆卢著诬告申锡与漳王谋逆,申锡坐贬。豆卢著凭借此功再加上奴事王守澄开始飞黄腾达。为分王守澄之权,文宗以仇士良为左军中尉,此时豆卢著看清了形势,投靠了仇士良,药死了王守澄。接下来在太和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甘露事变’中又为宦官势力出了死力,因此深得仇士良信任,被任命为神策都虞候,这是神策军中除了左右中尉、左右中护军外最高的职位。左右中尉、左右中护军一直是宦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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