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处方-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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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头发雪白的大妈,走出来,对分号台的护士说,有一个挂了我的号的病人,怎么还没有来?分诊护士说,她也许看您正忙着,就到别的地方去了。
病人就是这样,她来看病,可是看着看着,就不知看到哪里去了。
她们老埋怨医生忙,自己比医生还忙!护士用她手里的小喇叭,反复叫着一个号码。
那个号码就在我的手心里攥得发粘,我却没有勇气站起来。
老教授说,她到这会儿还没有来,一定是有急事。
若是以后她拿着这个号来了,还有效,千万别拒绝她。
老教授就要走了,我突然想,这10块钱,够给我妈买一篮子鸡蛋补身子了,不能让它糟蹋了。
我站起来说,教授,那号是我的。
教授说,那你妈妈或是你姐妹在哪里?你这么年轻,我想还没成亲吧?我说,教授,没有病人。
我只是想看看,一位真正的教授怎样给人看病。
教授愣了一下,说,你是我从医这么多年,看到的最奇怪的病人。
好吧,跟我到诊室来。
我指了指〃男士不得入内〃的牌子,教授说,不必管它,里面没女病人了。
在诊室里,教授详细地听了我的身世,她说,她很感动,一个人从这么小的时候,就这么喜爱一项事业,几十年如一日地做下去,是会有成绩的。
她可惜我不是一个女孩子,要不然会帮助我成为一名优秀的妇产科医生。
以后你打算干什么呢?她问。
我说,不知道。
她说,这样吧,我有一个朋友,在另一所医院工作。
我给你写一个条子,假如那里需要人,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下你。
教授在一张处方背面写了一封短信,希望她的老同学能帮助我。
她的老同学就是滕大夫。
他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完了信和我的结业证,说,它算什么?简直什么也不算,训练江湖术士的班。
你以为一个医生,像当木匠或是泥瓦匠那样简单吗?只凭手把手地教你就成?医学是科学,我真奇怪,我的老同学,多么严谨的人,怎能那么快地就相信了你,还把你托付给我,真是误诊加上吃错了药!我无地自容,觉得自己像一团草根,被人踢来踢去。
我低着头,背起行李就走。
滕大爷说,哪儿去?我说,到我能去的地方去。
滕大爷说,不当医生了?我说,还当。
滕大爷说,这儿就是你当医生最好的地方,还到哪儿去?你跟着慢慢地学,实践经验非常重要。
医院只长一种白色庄稼,就是医生。
我说,您不收我,我也呆不下去啊。
滕大爷说,医院也不是我私人开的,我想收你就能收你?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吧。
第二天,我准时来了,滕大爷什么也没说,拿出一千块铁,递给我说,拿上,走吧。
我说,我不要。
我来,是为了当医生,不是为了要钱。
要是当不了医生,我就去自己挣钱。
滕大爷生气了,说,叫你拿,你就拿。
带上这钱,到河南嵩山的少林寺去。。。。。。我说,您是要我去当和尚?滕大爷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性急?我是要你到少林的武馆里,学一身武功。
我为难他说,我生性好静,从小不喜欢舞枪弄棒,恐怕习不了武。
勉强学来,只怕也是花拳绣腿,练不成真功夫。
滕大爷说,要求不高,你只要练得像那么回事即可。
要是会了几下把式,嘴里再能哼哈地发出武林高手那种声音,就更好了。
面对这样怪异的要求,我不知说什么好。
但一看滕大爷那么诚恳,实在不忍拒绝他。
再一想,我一人飘流四方,在哪里也是一个人。
趁着年轻,学点防身的本领,碰到歹人也可招架,不是坏事。
我就怀揣着滕大爷给我的钱,上了河南嵩山。
半年以后,滕大爷写信问我武功练得怎样?我说,哪有这样速成的武功,我还未入流。
下封信他又问,会比划几下拳脚了吗?我不知他什么意思,回信说骗骗人还是可以的,毕竟我是少林武僧亲自传授,虽说刚刚入门,架式还标准。
滕大爷令我火速回来、说行了,就这样吧。
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不知详情,急忙赶了回来,才知道戒毒医院要招一批工作人员,滕大爷帮我填了表。
因为缺人,外地户口也不限制。
滕大爷就用他夫人的名字填在保证人栏里,让我去试。
只有一点,让我千万别露出认识他。
面试的时候,主要是简方宁院长把关。
滕大爷护士长也在座,算个参考意见。
和我一块进考场的是两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一个是高等医专刚毕业的,正在找工作。
另一个在别处当医士,嫌离家远,想调到近地方。
我不知道院长为什么要让三个人一齐面试,好像应该是一个走了再进一个,不能这么一勺烩。
可能是报考的人多,这样集中处理节约时间。
进了屋,三位考官一排坐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院长事先已经看过我们材料了,她本来要淘汰我,滕大爷说,他的学历虽说软,但业务考试成绩并不比别人差,说明有潜力,让他试试吧。
把我保留下来。
院长的兴趣明显在那而人,脸不由地偏向那边。
开始提问题。
一个很怪的问题,不像医学考试的题目,像一个戏剧小品。
院长说,假如你们唯一的孩子,吃苹果的时候,被核卡住了嗓子,呼吸窒息,脸憋得青紫,生命十万火急,你怎么办?因为她没说是问我们哪一个,大家也不知谁先回答为好。
三人之中,衣服穿得最气派的是医专毕业的小伙子,挺身而出先说。
嘻嘻,他笑起来。
打趣说,我们俩,都还没结过婚呢,哪能有自己会吃苹果的孩子!不知这位乡下来的阿哥,是不是早恋早婚早有成果,反正我们没这个体会。
我说的是假如。
当医生的,什么样病人都可能碰上。
院长不悦。
那我就让他头朝下,往外控,或许有救。
要不就用筷子捅他的嗓子眼,让他恶心吐,没准管事,再不就。。。。。。医专的回答。
我问你的是作为一个医生,应当如何处置这种情况,不是请教老百姓的验方。
院长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活,失望挂了一脸。
轮到离家远的医士回答了。
他很沉着地说,我将给孩子取头低脚高位,这样利于异物排出。
然后迅速拨叫〃120〃急救台,请求急救中心火速来救护车。
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密切观察孩子的生命指征。。。。。。孩子呼吸停止了。
院长说。
我在一旁想,院长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存心要那个孩子陷到绝境里。
立即作人工呼吸。
离家远略一思考,很利索地回答。
呼吸道阻塞,什么气流也进不去,人工呼吸无效。
院长仍不罢休,非用嘴把那个吃苹果的孩子,说到死路上去不可。
我。。。。。。那我就立即抱起孩子,往最近的医院跑。
碰上出租就拦车,没有汽车就央告骑自行车的人,赶快送我到医院,救救孩子,我相信还是奸人多。。。。。。离家远的医士,说个飞快。
院长含意模糊地点了一下头,不知是赞同他的处置方案,还是示意他就此打住。
轮到我了。
跟在别人后面说话,又好又不好。
好的是你大概能看出考官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
不好的是,前面人说过的话,你不能说了。
院长对这两个人的答复都不满意,我得另开一条路。
我看看滕大爷,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切都得我自己摸索了。
豁出去了,爱对不对,我就照自己琢磨的答。
我说,要是我,当时就捏起削苹果的小刀,叫别人按住孩子的手脚。。。。。。我话还没说完,院长就说,当常夯别人,就你一个。
我接着说,那我就跪地上,用腿压住孩子的下半身,省得他乱动,坏了我的事。
左手找准脖子的位置固定好,右手用刀尖在孩子的气嗓咽喉,对准了狠狠就是一下,捅进半寸,刀锋进了以后,再扭上半圈,让喉管破出一个三角形洞。
到了这会儿,若是没有意外,孩子就会大喘进气,呼吸恢复,危险就算暂时解除我说完了,屋里静了半天。
护士长说,你那削苹果的刀,消毒了没有哇?我说,紧急情况,哪那么多讲究?先救了命再说。
至于感染,现在的医学多发达,各种霉素多的是,送医院以后,慢慢再用抗菌药控制呗。
院长说,够野蛮的。
但危急时,医生当以救命为上,其它一切都可从简,可从长计议。
我知道,这道题就算通过了。
院长说,我再问你们三个一题。
这是一所特殊的医院,想必你们也有所了解,病人有时狂躁不安,要是出现打架斗殴的现象,你怎么办?这回医专的吸取了先说话的教训,缩在后面不搭腔。
离家远的可能觉着这个问题比较简单,不愿被我占了先,抢着回答。
我就拨叫匪警110,请求警察支援。
院长一下笑起来说,小伙子,你除了会打电话,还会干什么?轮到医专的,他说,我觉得该给每个医生护士,配备电警棍或是微型催泪弹,出事的时候,可以自救。
滕大爷忍不住了,说咱们这儿也不是监狱,搞得那么草木皆兵的,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还像医院吗?再说要叫病人夺了去,乱上加乱!院长说,你们说了这么半天,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
我问的是,打起来后,你怎么办?轮到我了。
我索性站起来回答,打起来的时候,最重要的事,就是让打斗双方,迅速撤开。
听说这里有些亡命徒,好言好语根本劝不住。
有效的方法就是要有比他们更强的对手出现,控制局面。
他一看,逞不了凶了,就乖乖地熄了火。
像武林高手格斗,打得难解难分,一旦有人使出绝招,别的人就不打了。
具体到医院,我觉得体弱的医生护士最好闪开,动起手来,肯定吃亏。
制伏他们,不打则己,打则必胜。
滕大爷搭了话,照你这样说,都不往上冲,病房岂不乱成一锅粥?你这意思,好像自有什么高招似的?我立刻明白了,接过话说,我在嵩山少林寺练过一段功夫,还没出师。
滕大爷对院长说,咦,想不到他还有这特长,紧接着问,都学过什么啊?给我们报报。
趁人不注意,向我丢个眼色。
其实他就是不丢眼色,我也知道自己得抓住机会,我就说,我上的是散打拳击班。
除了自由散打、擒拿格斗,十八般武艺以外,还学了拳经和拳理。。。。。。院长来了精神,说看不出你瘦骨伶仃的,还有这一手?不是天桥的把式吧?我说,天桥在哪儿?医专的和离家远的,露出瞧不起的神色。
没想到院长很高兴,说,不知道天桥的把式好啊。
你能给我们表演一下吗?我说,师傅说了,习武为了防身。
不许没事的时候,以武炫耀。
再说我也没学到家,只会一点皮毛。
既然各位老师一定要看,我就演习一下。
先来一段棒术吧,但空着手恐演不好。
院长挺有兴趣地说,要不我们给你找根棒子来?我说,那不用,得拿个家伙比划着,您要是允许,我就用您手里这支钢笔。
院长看着自己的钢笔吃惊道,这能行?我说,意思到了就行。
各位老师见笑了。
院长走下她的考官席,把笔递到我手里。
滕大爷说,小伙子,你有把握吗?这可是派克。
我说放心吧。
把笔接过来,杆滑溜溜的,好像长满了青苔,那是一管红色的笔,已经用得很旧了。
我知道那上头不是青苔,是我手心的汗。
我心里说,爹爹啊,您的魂就附在这杆笔上吧,保佑我。。。。。。我舞着那支笔,呼呼生风,就像当年我小的时候,我爹托着我的手,教我使镰刀。
当场练了几套功夫,大家都看傻了。
其实真的是皮毛,武校的师傅,知道习武的人一旦回了家,常被人围着要他露一手,就先教了几套好看的功夫。
哄内行不成,外行人一看,挺眼花的。
院长抱着双肘,看了一会儿,说,好了,停吧。
这毕竟是医院,不是武馆。
滕大爷意犹未尽,说你还会什么,再露几手。
说实话,我那点本事抖搂得差不多了。
但听滕大爷这么一说,我知道自己可不能认熊。
打蛇随棍上,赶紧说,我还会头顶开砖,单指破碗,腹卧钢叉。。。。。。真的,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