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夜侍寝-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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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情澎湃起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立即揣好机甲蒲牢,逐步启动阵法,不过一盏茶时间,果见地上显出乾位图,连滚带爬冲了过去,眼前炽光一过,便被传了出去。
四周阴暗,似乎是个地道,带着泥土的腐潮之气。
我跟云大郎大致描述过周遭环境,他大呼一声:“等着别动!”咚咚咚咚之后,便没了声响。
胸口忽然一阵窒闷,我呕出半口血,刚才忙着逃命不觉得,如今恢复自由之身,立刻感到浑身乏力,体内真气紊乱相冲。
自残这种事情果然不能随便玩的!
我疲惫地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不久感到地道里风驰电掣烈风袭来,甫睁开眼睛,就见黑咕隆咚的地道远处两盏幽幽的光。
我浑身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拔腿逃跑,一个黑影已经从我身边飞掠而过,重重落地,震得地道微微一颤。
巨兽转过身来,狮头龙甲,威风凛凛,几有两个我那么高,险些就要塞满地道。
先头已经见识过蒲牢,这下再领教一头狻猊,我觉得实在是情理之中。
“云大郎?”我凑近了问。
狻猊的肚子被人一脚踹开,云大郎头上绑着根破布带,上面写着血红血红的“云”字,露出憨傻的笑容:“祖师爷,快进来,俺带你出去。”
这狻猊果然也是头木甲怪兽,里面空的,可容两人。我不疑有它,迅速钻了进去。
“这里是哪儿?”我看他似乎忙着控制狻猊,气力虚弱,蜷缩在座位上,颠簸着向前。
“青玉宫排水的地道。”
“你怎么知道我被抓住了?”
云大郎嘿嘿一笑:“这是祖师爷你神机妙算,留下传言,要俺今日强入剑坛,没想到还真能救你一命。祖师爷您知道么,为了想办法进到剑坛,俺可研究了整整十七年咯。”
我再次为玄算一族的未来感到忧虑,暗自嘀咕,既然是我传话下来让你来救我,你不觉得我这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很奇怪么。
“不过,祖师爷,以前师傅跟俺说,祖师爷行事特立独行,不拘一格,还颇为健忘,没想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
特立独行,不拘一格,还颇为健忘……你这小子……直接说我疯疯颠颠得了……
我忽然又想起件事,于是问道:“刚才那个五行阵法……是不是就是五方来去阵?”
“应该就是。其实俺对阵法什么的真不太懂,只是按图索骥,照先辈传下来的法子启用的。”
没想到,皇陵剑坛除了有却影无相阵,还有五方来去阵。
不过的确说得通。览冥说过,敦玄去钟山借天机镜,就是为了回到过去改变历史。昊天塔本为天吴所有,应该就在昆仑,这个地方又与神界昆仑相通,敦玄拿到天机镜后,也一路逃到昆仑,若她在去钟山之前先在这里布好了五方来去阵,并不足为奇。
等等……
同一时空两片天机镜碎片、两股轩辕剑气、大桃木鬼门关后数以万计的鬼军、剑坛中的五方来去阵。
莫非,兀屠的目的是要——借两片天机镜碎片加上开天斧加上五方来去阵的巨大穿越法力,带领鬼军,回到远古时代,改变帝炤战败的历史!?
我神情惊惧,再难平复。
》…………………
离开地道后,云大郎给我指了条路,就要匆匆告别,我知道他身份绝对不宜暴露,点点头,看着木甲狻猊,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些木甲兽都是你造的?”
云大郎重重点头,笑道:“俺没啥特长,从小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
我在狻猊身上东摸西摸,感叹:“你也喜欢这种东西,甭说,你做得真的挺好,没用什么特殊材质,就靠木甲备制术造出来的么?”
“是啊。”
我啧啧惊叹:“巧夺天工啊,喂,我以前呢,也造过差不多的玩意,我叫他北螟兽,拔掉小维……就是延维一层鳞皮,用了九十一个雷火引,四十九个铁树籽,四十九根电隼羽,还偷了我师尊珍藏的魔骸八足的鳞甲,反正,很多稀罕材料,结果造出来头魔兽,不神兽失控了,追得我和我两个师侄漫山遍野抱头鼠窜,气得我师尊暴跳如雷,就把我的北螟兽给收掉了,唉。”
云大郎铜眼炯炯有神盯着我:“祖师爷,您真能造出魔兽来?”
我得意洋洋:“那是当然,我觉得啊,如果能把这些材质炼化之后改良你这些机甲兽,一定比寻常魔兽,不,神兽更厉害!”
“真的吗?!”云大郎和我相见恨晚,激动不已询问。
我重重点头,拍胸脯保证:“有机会我一定找你好生琢磨琢磨,材料的事情交给我啦!”
骗谁也不能骗自己的徒徒徒徒……徒孙哪!
》…………………
告别云大郎,我十分低调隐蔽行踪,决意逃到安全处,等身上咒法解除,养养伤,赶紧找夭舍帮忙想法子返回七千八百年后,向师尊报告我的重大发现。
熟料走了还没两三步,天边一道璀璨赤芒斜掠而至,我以为又是来抓我的魔兵魔将,调头就逃,却一脑门撞上堵坚硬的墙壁。
捂着鼻子的手腕被人强横地捉住,我抬起头来,迎上览冥似惊似忧的金眸。
我还来不及跟他说话,身边赫然两道光簇,兵分两路,以我和览冥为核心,南北分立。
一头是夭舍、冬翁和托塔威目黑髯大将,身后带着天兵天将。
另一头不消说是密密麻麻的魔众,为首的男子容貌绝胜,眉间朱砂鲜艳,凤目狭长妖冶,一袭紫黑色龙袍,尊贵非凡,霸气凌然。在他身后紧随着的却是两张熟悉面孔。
槿儿和兀屠。
我的目光与槿儿交接半晌,她先低下头,我又转到兀屠身上,不想看他的模样,只低低扫过他手上的噬阳巨剑,暗自松了口气。
紫袍男人看上去略带病容,然王者气势浑然天成,容貌之俊,可与览冥相媲美。
他的身份昭然若揭——幽帝玠梧。
我听过有关他的无数传说,他的美貌,他的力量,然真正见到魔龙本尊,却只能感叹一句:百闻不如一见。
“玄算子?”幽帝轻蔑低睨,居高临下,冲览冥冷笑:“莫怪你如此兴师动众,向孤要人。”
览冥不着痕迹挡到我前面,永远淡漠如风的态度,与幽帝遥相对立:“既已寻回玄君,便不作打扰了。”
不待幽帝吩咐,兀屠已经一剑挥来,在我们离去的方向劈开巨坑,山崩地裂。他独自持剑挡在我们面前,威风凛凛,血眸瑰丽,嗤道:
“览冥上神当此处是钟山山界,来去自如么?”
作者有话要说:您先启动甲阳木,然后再启动一次,第三为乙阴木,第四丙阳火,第五庚阳金,第六癸**,其实就是对应1、1、2、3、5、8……大家都看懂了哈,其实点都不高深,斐波那契数列而已!
求评论啊!!!!不要霸王我!!!!牙买跌!!!
65遇人不淑
“览冥上神当此处是钟山山界,来去自如么?”
我紧张地抓住览冥衣衫,从他背后露出眼睛,偷偷往外瞄,这个视角恰好看到幽帝。
幽帝面容妖冶冷峻,忽似察觉到什么,微蹙俊眉,向后看了槿儿一眼,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视着我们,似乎没有发现,眉头皱得更深,不料突然之间,我体内剑罡像自己活过来似地,汹涌澎湃,几割裂肌肤呼啸而出。而与此同时,槿儿也满脸痛苦,诧异地望着幽帝。
我赶紧缩回览冥身后,颤抖着紧靠他,竭力压抑失控的剑气。他背部一僵,察觉到我异常。不多久,宛若浸泡在温泉中的暖意把我重重叠叠包围,压制住凌厉叫嚣的剑罡之气,使其复归平静。
幽帝见无所获,停止吸纳剑气。低声向槿儿说了几句话,槿儿苍白着脸略略点头,亦带着疑色仔细打量我们。
览冥上前一步,无视兀屠,径对幽帝道:“五芒鬼阵名存实亡,大桃木亦非汝等染指之所。兄长既已寻得敦玄转世,不若安心伴其渡过百年,何苦又要染指三界,涂炭生灵。”
兄长?
虽然早猜到览冥对帝炤有恻隐之心,但当面听到他如此称呼帝炤,我仍旧十分震惊。
幽帝劲气内敛,寒气逼人,向兀屠使了个眼色,兀屠立即收剑,垂首退步,瞬移到幽帝身后。
我心头惊奇不亚于刚才听到览冥喊幽帝兄长。
打我认识兀屠以来,这厮便眼高于顶,藐视一切纲常仪理,从没见他那颗高高的头颅为谁低下过,甚至刚刚对着览冥也是倨傲无比。览冥还敢无视他,真是我所认识的兀屠,怕早就大动干戈!即使打不过览冥,怕也要他伤上好几万年。
现在幽帝一个眼神,他就乖了,匿了,无怨无悔,面容冷酷,毫无挣扎抵抗不甘不愿之意。
我真的,大开眼界。
却听幽帝抿唇轻笑:“事隔多年,不曾想你还肯称孤一声兄长,既然如此,今日之事权且作罢。不过……”他话锋一转,凤目冷冽,几乎穿过览冥把我冻裂,“你座下玄算若再敢来青玉宫滋事,莫怪孤不留情面。”
你娘亲的,当我想来这儿啊,姑奶奶是被你们抓来的!!!!
览冥单臂负后,一手抬起,轻颔其首,淡然道:“就此别过。”
幽帝双手负后,邪魅锐意:“不送。”
览冥刚转身,却听不远处一清脆女声响起:“览冥神尊。”
览冥定住,微微侧颜。我的位置正恰好将他神情尽收眼中——不带丝毫余温的冷漠。
我亦侧过脸去,斜睨着槿儿。
她回头看了幽帝一眼,双眼莹光流转,似鼓起勇气,上前两步,冲览冥道:
“槿儿听闻,昔日神尊座下旱神女魃,误入魔道,虽戴罪立功,亦被黜去神籍,贬落凡间……如今,天机镜已染魔气血腥,览冥神尊,又欲如何处置?”
览冥连正眼也没给她,目光掠过我煞白面孔时稍作停顿,旋即扭头,化龙穿云而去。
我捏紧拳头埋垂下头,根本不敢去看槿儿的模样。
》…………………
览冥带着天兵天将化龙穿云而去,我还是拽着夭舍捎我一程,路上忍不住俯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你们不是在血骨堆决战么,怎全跑这来儿了?”
夭舍没好气道:“是呀,都快打起来了,览冥突然说你可能出事,直奔青玉宫,我们都搞不明白状况,只好一起追着他过来。他一到这里,大发神威,不由分说就向魔尊要人。我认识他这么久,这还头遭见他如此轻率行事。这一路紧张死我了,你没见之前箭拔弩张的样子,我险些以为神魔大战要提前爆发呢!”
我摸着腰上的鞭子,估计是他突然察觉不到龙须的气息,而这世道上能隐藏龙须之气的处所,青玉宫首当其冲,他这么快找到我,应该也是因为我离开剑坛,龙须重见天日的缘故。
轻率行事……是因为我吗?
我心虚地笑笑,脑海中反复回旋槿儿适才的话语。
坠入魔道,贬黜神界,打灭元神,取回天机镜。槿儿连一个被他遗弃的活物都不是,只是一面镜子而已。
而槿儿……或许就是过去的我……
我伤势严重,有点儿超出自己的预期,乘在毕方鸟背上不知不觉昏睡过去,及待醒来,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宫中,览冥就坐我床榻之前。
我以前也经常跑去海底龙宫骚扰四海龙子龙孙,却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宫殿。
没有珊瑚贝壳水草的五彩缤纷点缀,这座宫殿通体冰蓝,装饰也不繁复,偏偏令人觉得心底无比纯净平和。
“这里是忘渊底下,你沉睡的处所是不是?”
我突然开口,引得览冥迅速转身立起,我迎着他笑道:“你可真会独自偷偷享福哦。”
“汝强冲经脉,伤势不轻。”他眉间有不假掩饰的忧心。
我盯着他难得柔和的注目,却莫名想起槿儿,心里就这么起了个坎,讪笑两下,从床榻坐起:
“没事,我多灾多难惯了,恢复力好着呢。”
“卫弋……”他缓缓坐回我身边,侧颜轻道:“吾不该将汝独留昆仑……令汝受此无妄之灾。”
我无所谓耸耸肩膀,忽而胸口一阵翻腾,有些难受地皱着眉头,使劲揉了揉左胸。
览冥长指伸来,欲探我手脉,我却针扎似的一下缩开,惹得他诧异抬首。
四目相对,不知是负气还是脑子被驴踢过,我忽然开口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抓走我?”
览冥缓缓起身,与我保持合乎男女大防的距离,沉默不答。
我化回本相,斜眼挑眉,歪着嘴笑,从塌上跪坐起来,探长身体,手扯着他衣衫,头贴紧他腰腹,把整个重心都交给他,而与此同时,我感到他身躯绷直,发出惊呼:“汝……”
眉间映出青色虬纹,我闭阖双目,含着得意的笑,等下可以看到他的精彩表情了。
我的身子刹那间消失,出现,迎着览冥陡然放大的金眸,听着他情不自禁的低喃,扫过挂在他腰上妖娆如蛇的女人,巧笑倩兮走到他背后,展臂揽住他肩膀。
直到另一个我消失后,览冥才怔怔转身,俯视偎依在他怀里的我。
“汝竟然……”